第14章

自從沈遂為救林淮竹受傷,林淮竹便主動承擔起照顧他的責任。

只要秦紅筝不來,林淮竹就會來沈遂房間照看,就連哥哥叫得也比先前親近,不再是沈遂問一句才答一句。

一切看似朝着好的方向發展,但只要看到負202好感值,沈遂就會立刻清醒。

林淮竹不過跟他演戲罷了。

沈遂歪在床上,單手撐着下巴,心煩意亂地翻着手中的話本。

小寡王着實有點紮手,他都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入手。

正心煩時,秦紅筝來看他。

小說裏秦紅筝不是一個正派角色,沈遂跟大多讀者一樣都不是很喜歡她。

但自從穿到原主身體裏,沈遂對秦紅筝有了極大的改觀,反而越來越不喜歡沈遠膳。

以前看小說的時候他還沒感覺,穿進書中才知道沈遠膳有多不靠譜。

但凡他靠譜一點,好好跟秦紅筝解釋,對方也不至于敵視林淮竹,林淮竹更不會在沈家受這麽多委屈。

每一個充滿矛盾的家庭都有個毫無卵用的男人。

婆媳矛盾更是如此。

當然秦紅筝也不是一點錯處都沒有,她是個眼裏不容沙的主兒,性子極其強勢,做事全憑自己喜好。

她一來,林淮竹只能躲起來,不然肯定沒好果子吃。

秦紅筝來的時候,林淮竹剛好不在,他去外面的書局給沈遂買話本去了。

今日沈遂剛拆夾板,總算可以下水泡澡了,秦紅筝從儲物荷包取出一個玉瓶遞給沈遂。

那瓶子巴掌大小,通體碧綠,觸手生涼。

“這是什麽?”沈遂打開瓶塞嗅了嗅,一股說不清的清幽草木之香溢出。

秦紅筝看着沈遂手中的玉瓶,目光難得柔和。

“這是凝髓露,取西府明藥蕊絲、仙棠降、子霜吟,再配十二季晨山露凝練而成,光是配齊這些就要百年工夫,這是你外公給我的嫁妝。”

沈遂心中一驚,“這麽貴重?”

秦紅筝笑了笑,“那也沒我兒子貴重。”

沈遂聽到這話心裏不是滋味,原主早已經不在人世,這是系統親口說的。

秦紅筝:“凝髓露雖然不能換髓,但卻能洗除靈髓一部分的雜物,原本想着等你長出根骨再給你,這兩日我想了想還是早些給你。”

“你每日洗澡時往浴桶放兩滴,它滋潤靈根,強健筋骨,日後便是再被什麽牲畜踩了也不會輕易斷骨。”

沈遂頓時覺得這瓶藥燙手,難得良心不安,“藥效這麽好,您還是留着罷。”

秦紅筝:“娘十四歲根骨長出來那年,你外公給娘用過,這是特意留給你的。娘記得你外公手中好像還有一瓶,用完到時候我再跟他要。”

沈遂:……

原來溺愛孩子是老秦家的傳統。

除了凝髓露,秦紅筝還拿了不少靈草丹藥。

她每次來都會給沈遂帶不少好東西,畢竟是藥王谷的嫡親大小姐,秦紅筝本身也是丹藥師,所以最不缺這些。

不過凝髓露确實是好寶貝,老谷主手中也就剩下一瓶的存貨了。

聽秦紅筝那意思,還要再等二十載子霜吟才能開花,如今只差子霜吟便能配齊煉制凝髓露的所有靈草。

像凝髓露這種頂級寶貝,毫不誇張地說一滴便能抵萬金。

沈遂做了好一會兒思想鬥争,才決定讓林淮竹跟他一塊泡這個十分燒錢的澡。

沈遂從荷包放出小紙人,讓他去林淮竹房間将人叫過來。

雖然這小紙人三天兩頭跟他鬧脾氣,但指派它幹些事,它也不會偷懶,就是有些不情願罷了。

越是這樣沈遂越是愛使喚它,他就喜歡看小紙人跳腳發脾氣,但該幹的活還得幹的憋屈樣。

等小紙人爬窗走後,沈遂打開瓶塞,小心翼翼往浴桶裏滴了兩滴凝髓露。

凝髓露有些像煉乳,乳白色,有些粘稠,遇水便化。

水的顏色未變,只是比剛才更加澄澈。

沈遂挽起袖子将手探進水中,浴桶中的水仿佛活了一般,如一尾游魚滑過沈遂指尖。

好絲滑的水。

沈遂覺得很有趣,掬起一捧水,任由它們從指縫細潤無聲地流逝。

林淮竹推門進來,沈遂擡手招呼他過來,“你來摸摸這水,很有意思。”

林淮竹已經洗了澡,只着了一件中衣,半幹的墨發披散在後背,膚似雪,眸似炭,輪廓秀麗俊逸。

看着沈遂臉上的興奮,林淮竹抿了一下唇,然後走了過去。

沈遂拉過他的手,迫不及待放進浴桶裏,涮菜似的在桶中攪了兩下。

“什麽感覺?”沈遂望着林淮竹,朦胧的橘色燭光落在他眸裏,仿佛有光在波動,瞳仁極亮,“是不是像放了很多冰糖的甜水,滑滑的。”

林淮竹颔首,“嗯。”

“這裏面放了凝髓露,你知道這東西有多稀罕麽?”沈遂将秦紅筝先前告訴他的跟林淮竹說了一遍。

“百年才能得小小的三瓶,這是外公送我娘的陪嫁,今日我娘給我了,說用這個泡澡可以滋養根骨,強健體魄。”

沈遂三下五除二扒光自己的衣服,他舍不得浪費一滴水,小心邁進浴桶。

“你也進來。”沈遂讓出一半水給林淮竹。

這桶并非雙人桶,但他倆尚且年幼,同用一個浴桶倒是能占得開。

林淮竹沉靜的眼眸因沈遂的話有幾分波瀾,不過很快便恢複平靜,他低聲說,“我已經洗過了。”

“不是讓你洗澡的。”沈遂道:“我剛不是說了,水裏有凝髓露,在這裏面泡上一泡有利我們修煉,還能滋養靈髓。”

林淮竹還是不動,“這是你母親給你的。”

沈遂很自然接了一句,“将來你跟我一塊孝順她不就行了?”

他今日借花獻佛,不單純是向林淮竹賣好,其實也希望林淮竹将來能饒秦紅筝一命。

小說裏秦紅筝的結局很不好,沈遂覺得既然他受了對方的恩惠,自然就該報答她。

沈遠膳不做人,不在中間調和秦紅筝跟林淮竹的關系,這個擔子就落到沈遂身上了。

“她這人對外心狠,但對內十分好。這事其實怪我父親,倘若他講清楚來龍去脈,我母親也不會如此。”

“算了,不說這些了。”沈遂點到為止,并沒有就這個話題深聊下去,催促道:“你快進來。”

林淮竹目光微頓,片刻後他解開衣袍,褪下衣裳露出一片玉色。

沈遂從不在浴桶裏洗頭發,倘若要洗會讓人另備水。

因此林淮竹進來的時候,他用手攏起林淮竹的頭發,沒讓林淮竹快要及腰墨色的長發沒入水中。

林淮竹側眸看來。

沈遂抽過一旁的絲帶,胡亂将林淮竹的頭發捆住,“好了,這樣就不會再着水。”

林淮竹沒有說話,身子貼在沈遂對面的桶壁上。

雖然可以避開肢體觸碰,但畢竟不是雙人桶,動作時難免會碰在一起,尤其是沈遂不老實。

他是真覺得這水很好玩,仿佛有牽引力似的,只要一滴水外溢就會拉出一條長長的水線。

更神奇的是,他們在桶裏泡了一會兒,水不如剛才那麽絲滑,附着在水中的滑黏黏物質好似被他們吸收了一般。

沈遂雙手捧了點水,賤兮兮往林淮竹身上潑去。

水珠濺了林淮竹一臉,又很快滑下去,在他那張如玉的小臉蛋留下一道明顯的水線。

沈遂哈哈大笑。

林淮竹沒生氣,好脾氣地用手背擦了擦臉,垂下的眼睫上凝了些水汽。

沈遂又潑了他兩次,見他什麽反應都沒有,把小紙人喊了過來,威脅它要将它丢進水裏。

看到對方吓得瑟瑟發抖,沈遂的惡趣味才得到滿足。

他在孤兒院一直很不招年紀小的孩子待見,因為他總是逗他們,時常把他們逗哭,不過那些孩子還是願意跟他玩。

林淮竹的手臂趴在浴桶邊沿,看着水面倒影的沈遂。

沈遂手裏捏着小紙片,邊撓它肚皮,邊用言語恐吓它,那雙狹長的眼裏噙着笑。

最後氣的小紙人将自己卷起來,任憑沈遂怎麽哄它都不理人。

沈遂無奈只好将小紙人放進荷包,正系荷包帶時一直沉默的林淮竹突然開口了。

“你母親是個什麽樣的人?”

沈遂微怔,起初以為林淮竹要打什麽主意,仔細一品又覺得這個問題問的微妙。

“外人肯定覺得她心狠手辣。”沈遂斟酌着說,“但我很尊重她,她對我十分寵愛。”

見林淮竹斂眉沒說話,沈遂心下了然。

林淮竹是想起自己的母親了。

更準确地說,他看到秦紅筝對沈遂的疼愛,想知道什麽是母愛,是不是大多數母親都像秦紅筝這樣,而非他母親那樣?

林淮竹自出生以來,就沒感受過母親的疼愛,他在書中看過,也曾從他父親口中聽過。

前者太空洞,後者滿嘴謊言。

今日下午他早從外面回來了,只是秦紅筝來了,他才沒進去,但聽到她跟沈遂之間的談話,也看到了她拿給沈遂的靈草丹藥。

他雖然不喜這個女人,卻不得不承認從她身上看到了書中所說的母愛。

平時裏林淮竹再怎麽成熟,說到底他還只是一個幾歲的孩子,對只見過幾面的母親有諸多好奇跟向往。

他難得露出幾分悵然,沈遂覺得自己應該抓住機會說點什麽。

奈何他也是孤兒,說不出那麽細膩而複雜的感情。

沈遂就算沒經歷過,其實他也能誇誇其談。

可林淮竹并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而且林家的事一直是他的逆鱗。

上次沈遂只是提了一句,林淮竹就扣了他兩分,沈遂不敢在這種時候胡說八道。

果然林淮竹很快抹掉眸中幾不可察的迷惘,又變成那個沉靜理智、滿腹心計的男主。

沈遂:艹,吃了自己也是孤兒的虧。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看出來了麽,我修改了書名。

原來那個名字感覺太不像修仙文了,而且我怕有些讀者不知道發便當的梗。

不得不說我起名糟心的水平,毫不誇張地說,我每本書都會有人吐槽書名垃圾。

尤其是《請停止你的張三行為》這本被吐槽的最多,其實我就是想玩羅翔老師的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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