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上藥

楚書身上被刺的那道傷口不算深,在醫院待了不到一周的時間就完全愈合了,只剩下一道有點難看的肉色傷疤貼在腰間。

楚書雖然沒有嬌氣到連身上多一道傷疤都不能忍的程度,不過幫他縫合傷口的那位醫生技術不怎麽樣,痊愈過後的傷疤歪歪扭扭的,活像一只張牙舞爪的蜈蚣。

有些強迫症的楚書看這道傷疤怎麽看怎麽不順眼,再加上他本身是疤痕體質,不出意外的話,腰間這條醜陋的“蜈蚣”将伴随他一生。

不過好在他從老家的醫生那裏弄來了一中能夠淡化疤痕的藥膏,他幾乎不怎麽受傷。

所以這罐藥膏一直被他塞在他的随身空間裏都沒開封,這次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根據老家那位醫生的說法,這中藥膏只要每天塗一次,就算是疤痕體質的人,不出半個月的工夫,身上的疤痕也都會消失不見。

不過那位醫生上了年紀,說出來的話也未必全然可信,楚書也是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态度以身試藥。

好在他這次的運氣不錯,醫生送給他的這罐藥膏是真的有效,楚書塗上去沒幾天,盤在他腰間的那條蜈蚣的氣焰明顯消減了不少。

楚書心情大好,想着不能只有我一個人體會這中快樂,應該分享給大家一起快樂的想法,他随機抽取了一名幸運觀衆,将這罐寶藏藥膏安利給他。

說是随機抽取,實際上整個病房裏除了楚書這個躺床的病號外,就只有偶爾來探班的護士,還有坐在他床邊津津有味地翻閱着《月刊少女羅曼史》的某位太宰姓先生了。

于是太宰先生就非常走運地,成為了這名幸運觀衆。

而且由于他是現場第一位,且是唯一一位幸運觀衆,楚書還特意提供了額外的殺必死——由他親自幫忙上藥。

“這樣不太好吧。”

被強制推倒在床上的太宰先生,右手死死地揪住自己的衣領,一副堅貞不屈誓死維護自身清白的模樣。

“你的傷還沒好全,萬一中途不小心裂開了怎麽辦?”

太宰擡眸“含羞帶怯”地望了楚書一眼,随即又一臉“嬌羞”地低下頭,用着跟蚊子差不多小的聲音喃喃道,“而且這裏是醫院,萬一被人發現了,影響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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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書一臉冷漠,這家夥跳槽的地方其實不是什麽偵探社,而是話劇社吧。

我就幫你上個藥,你戲怎麽這麽多。

最終,太宰還是屈于楚書的“淫威”,半屈半就地任由楚書扒了他的上衣,并且跟剝粽子似的将他纏在身上的那些繃帶一圈一圈地剝了下來。

太宰還在港口黑/手/黨的時候,幾乎每天都會挂彩,用來包紮傷口的繃帶跟紗布就沒斷過。

雖然按照他本人說法,他從十八歲之後就從港口黑/手/黨脫離加入了武裝偵探社。

但是武裝偵探社也并非是個完全充斥着和平的地方,日常所接的任務有一部分同樣存在危險性。

他跟楚書一樣都屬于疤痕體質,再加上舊傷還沒痊愈就又添新傷,他身上的這些傷痕,全部累計起來估計能拼成一塊世界地圖。

不過比起他身上的這些傷痕,楚書更在意的還是這人的身體。

雖然他穿着衣服的時候就已經能看得出來他瘦得不成形。但是等真正揭開他的最後一層防禦時楚書才知道這人已經營養不良到什麽程度

楚書伸手觸碰着他後背那兩塊凸出的肩胛骨,由于凸起的兩塊給人的感覺像是蝴蝶的兩片翅膀,所以這處又被稱作是蝴蝶骨。

冰涼的指尖傳來溫熱且堅硬的觸感,楚書有中錯覺,似乎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将這兩塊脆弱的骨頭碾碎,就像撕扯掉蝴蝶的那兩片翅膀一樣輕而易舉。

果着上半身正等待他上藥的人見他遲遲沒有動靜,就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正好對上楚書眼底一閃而過的複雜神色。

太宰眨了眨眼,“心疼了?”

楚書瞥了他一眼,随後伸手在這人赤果的後背上拍了一巴掌。

“啪”地一聲,像是拍在一顆還沒熟透的瓜皮上,賊響亮賊清脆。

“是啊,心疼了。”

太宰有些吃痛地瑟縮了一下,随後頗為不滿地回過頭朝他撅了撅嘴,“你剛才的那一巴掌可完全沒讓我感受到你所謂的心疼。”

楚書沖着他咧開嘴,露出一個招牌的溫和笑容,“這叫打在你身,痛在我心。”

太宰:“……”

楚書不再跟他貧嘴,直接從一旁的藥罐裏扣了一大坨淡綠色的藥膏,毫不心疼地往太宰的背上糊,這個動作跟他在給自己上藥時,小心翼翼地摳出一小坨牙膏大小還得往罐子裏回抹的吝啬舉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感覺我現在就是一堵牆,而你是正在往牆上糊水泥的泥瓦匠。”

在楚書下手摳了第三坨藥膏往他背上塗的時候,被當成牆來糊的太宰先生忍不住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那你現在就給我乖乖保持沉默,牆是不會說話的。”

楚書淡淡回應道。

太宰眨了眨眼,“但如果沒人陪你說話,泥瓦匠先生不會感到很孤獨嗎?”

“不會。”

楚書又往牆上糊了一層藥膏制成的水泥,“因為我是個敬業的泥瓦匠。”

太宰似乎被他的這句話給逗笑了,咯咯咯地笑了好一會,連正在給他糊水泥。哦不,上藥的楚書都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

好不容易等楚書幫他塗完藥,由于他身上此刻都是粘粘的藥膏。所以他現在還不能往身上纏繃帶穿衣服,要等那些藥膏完全吸收了才行。

“說起來泥瓦匠先生,你給我刷的水泥好像是竹子味的,我感覺我現在就是一面竹子味的牆壁,你說我要是現在跑出去,能勾引一只大熊貓回來嗎?”

“不能。”

楚?泥瓦匠?書冷漠搖頭,“你現在光着身子跑出去,只能招來一車警/察叔叔。”

顯然楚書的這句話又戳中了他的笑點,他再一次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活像一只打鳴的公雞。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被糊了一身水泥之後,我整個人好像都平靜了不少。”

太宰雙手合十,面色平靜地做了個我佛慈悲的手勢,看他這架勢,楚書都懷疑他穿好衣服後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附近的寺廟剃度出家了。

“竹子有清心明神的功效。”

在跟他解釋完這句話後,楚書總覺得自己之前好像在哪裏說過類似的話。

“那你脖子上戴着的那個,也是竹子嗎?”

太宰伸手指向楚書的脖子,楚書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一直塞在脖子裏的挂飾不知道什麽時候露出了一截翠綠色的杆杆。

不過既然被人指了出來,楚書也沒打算再藏着掖着,他直接伸手将挂飾從衣領裏掏了出來。

那是一節翠綠色的竹子,約莫只有小拇指的一節指節那麽大。不過稀奇的是,那節竹子上竟然還延展出了一片柔嫩的竹葉。

雖然這節竹子看起來又瘦又小,卻沒有半點焉了吧唧的模樣,反而翠綠青嫩,像是剛剛從泥土中冒出來的一樣。

系在竹節上的是一根扭成麻花形狀的細長紅繩,這根紅繩除了系在楚書的脖子上時,顯得他的脖子格外白皙修長以外,其他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這是伴生竹,準确來說是伴生竹的其中一節。”

楚書将脖子上的挂飾取下來放在手心,攤開來給床邊的青年觀看。

“這是我生日的時候別人送給我的禮物。”

楚書努了努嘴,“送給我的人告訴我這節竹子能夠滿足佩戴者的一個心願。不過我覺得他那個時候十有八/九是喝高了瞎糊弄我。”

“伴生竹?”

太宰有些好奇地看着躺在楚書手心的那節仿佛散發着勃勃生機的竹節,“伴生竹是什麽?我還沒聽說過有這中竹子。”

楚書回應道:“在我們老家,每只熊貓生下來都有一棵陪同他一起誕生于世的竹子,這中竹子就叫伴生竹。”

“跟熊貓一起誕生的竹子?”

聽到楚書的這句解釋,太宰的表情看起來更困惑了。

“等等……”

太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瞳孔微微收縮,“給你送這節竹子當生日禮物的,該不會,是熊貓吧……”

楚書淡定點頭,“嘛,差不多吧。”

太宰:“……”

所以傳聞四川每一戶人家的家裏都養着一只熊貓,這竟然是真的嗎?!

還沒等太宰先生從熊貓送竹子給人類當生日禮物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就看見對面的黑發青年正舉着兩只手,将手中的那條系着伴生竹節的紅繩往他脖子上湊。

“勞煩你把脖子伸過來一點,我的手沒那麽長,夠不着。”

楚書招手示意對面的太宰将脖子伸過來。

太宰低着頭,看着他手中那根鮮豔的紅色細繩,“你在做什麽?”

“一看不就知道了,把這個系在你脖子上啊。”

楚書兩手并用,終于成功将紅繩系在太宰的脖子上,再順手打了個死結。

太宰挑了挑眉,“熊貓送給你的禮物,你就這麽輕易給了我?”

楚書搖了搖頭,“并不是輕易,這玩意我戴了好幾年,別說實現我的願望了,就連再來一瓶都沒給我中過,足以說明我跟它有緣無份。”

楚書伸手撥弄了幾下竹節上的小竹葉,漫不經心道:“說不定你就跟它有緣,或許還能夠實現你的一個願望呢。”

“哦?”

太宰聽到這句話,頓時眼前一亮,“那我能許願當場去世嗎?”

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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