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黑崎與半澤
這是一家優雅的咖啡廳。明亮的光線裏,悠揚的鋼琴聲與陽光交錯成舒徜、散漫的畫面,新鮮飽實的咖啡豆在容器裏泛着啞光,天地間一切的空虛都仿佛可以在這樣的咖啡豆磨制的熱飲的香氣之中被填滿。落地窗正對街道,來來往往的人群在窗外穿梭,欣羨地路過這置身喧嚣之外的高檔之地。
一張緊靠着落地窗的桌子邊,面對面坐着兩個人。一個端着杯子,沒有喝,只是看着面前那人,而那人正将糖包粗暴地撕開,悉數抖落在咖啡裏。糖塊掉落太迅速,濺起的咖啡染得他白色的袖口到處都是,可是這人卻只是咬牙切齒地又撕開一包,然後故作若無其事地用着小勺子不停地攪動。
“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端着咖啡杯的男人似乎是感覺到了對方的怨氣,可他沒時間和他去計較,只是心平氣和地問,可倒糖包的男人對卻只是“哼”一聲,以一種高傲的姿态悠閑地攪動着咖啡。
說起倒糖包的這個人,他的面色顯得略微黝黑,不過面頰弧度非常優雅,長得比較帥。他眼角自帶一絲狠辣之意,端起茶杯喝茶時,故作高雅地翹起小拇指,讓人以為他身在巴洛克時代的皇宮,有那麽一絲一般男人沒有的妩媚作态。好不容易,十分鐘過去了,這一杯咖啡終于被他調制好,可他嘗了一口後,皺着眉頭對服務生大聲地道:“你們的咖啡是冷的,給我換一杯!”
畢竟是高昂的消費場所,這裏服務是很好的,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情況,可只要客人不滿就無條件地進行道歉和更換。只是坐在他對面的男人無奈了。
喝一杯咖啡從倒糖包到倒牛奶要十幾分鐘,什麽咖啡不冷了呢?
這不是故意刁難人麽……
可惜面前的男人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甚至在服務員為自己倒新咖啡的時候還以優雅的甚至有點娘性的笑容輕輕地,低不可聞地說了一個“謝謝”。然後等服務員走了以後,繼續開糖包,攪動他的咖啡,磨磨唧唧地看來又是一場折騰。
看到這裏,坐在他對面的男子再也忍不住了。他無奈地到:“我說,你到底想要怎麽樣?如果你是故意來消遣我的,那就恕不奉陪了。”
說完他站起身就要走,這時,那男人終于放下糖包,一拍桌子道:“你倒是走走看看,直樹君!”
這一巴掌力道十足,将桌子上的杯盞都震了起來,這種力度才讓這個看來有點娘性的男人有了幾分陽剛之氣。
直樹回頭看着那男人,無奈地吐了口氣。
于是又回到了一開始,直樹端着咖啡無奈地盯着眼前的男子,而他神經質地拆着糖包,時不時還嘴裏叨唠兩句:
“為什麽連見我都要挑一個這麽破的咖啡廳。別的咖啡廳都是方糖,只有這裏居然要我自己拆糖包!還有,你不知道我最讨厭聖誕老人嗎!聖誕節還沒到吧,那麽早就放一個醜得要死的娃娃在門口,還找了個人扮馴鹿!還有,你知道我喜歡墨綠色,可這裏的窗簾到椅子布都是橙色的,太可怕了,居然用這樣的顏色打扮咖啡廳,經理的腦子秀逗了嗎!還有,你看這些服務員的衣領,居然是藍色的,難道你不覺得紅色的比較規範嗎?啊!真是一個讓人從頭火大到腳的破地方!”
一邊聽着這樣抱怨的話,直樹一邊揉着自己的太陽穴,等他說完了,他告饒一樣地道:“駿一你要是不喜歡這裏我們可以換一個咖啡廳。”
Advertisement
“叫黑崎君!”男子那憋得發紅的臉上充斥了不滿,他歪着頭瞪大眼睛的樣子依舊還是很帥氣,不過卻讓人感覺到了十足的壓迫感。“別想和我套近乎!”
直樹再揉揉太陽穴道:“好吧,黑崎君,那麽我們要不要換一個地方喝咖啡?”
将最後一包糖包丢進咖啡裏,叫黑崎的男子從鼻腔深處發出一個“哼”字,随後一邊扭着頭一邊攪動咖啡一邊道:“既然來了那就算了吧,我可不是一個挑剔的人。”
可說完,他喝一口咖啡,對着服務生又大聲道:“你們的糖包怎麽那麽甜,這杯不能喝了,再給我來一杯!”
直樹看一眼天花板,低聲道:“黑崎君,你好歹是國稅局的官員,稍微注意點分寸不要鬧了。”
“分寸?哼!”黑崎一邊擦着手一邊歪着頭瞧着直樹道:“直樹君還是個注意分寸的人?”
話落,他雙手撐在桌子上,那還算漂亮的眼睛緊緊盯着直樹,厲聲到:“那麽當年你不聲不響地搬家結婚然後删掉我的聯系方式現在又勾搭上了另外一個那個叫做渡真利忍的這是怎麽回事!”
這一聲又是伴随着拍桌聲,歇斯底裏近乎瘋狂,直樹雙手在胸前做出讓他冷靜的手勢,黑崎這才坐了回去。他端起新倒好的第三杯咖啡,抽了一下鼻子後,喝了一口,道:“簡直不敢相信你是這樣的人,半澤直樹!你知道不知道這麽多年我都單身的。”
那話語裏竟然有了一些委屈。
直樹徹底無奈了,他慢慢靠近黑崎駿一,看着他道:“駿一……”
“叫黑崎君!”
“好吧,黑崎君……這就是你故意和我做對搶走別墅的原因嗎?你把我逼入絕境就是要報複我麽?”
聽見這話,黑崎駿一黑亮的眼睛裏有一絲得意之色,不過他盡量以優雅的表情掩蓋。
“倒也不是,碰巧而已。我之前那一任的官員太無能了,西大阪鋼鐵2年沒交稅這種事居然都讓他混過去了,現在國家查得嚴,這件事抖落出來國稅局在大阪的所有官員都要因為玩忽職守罪而倒大黴。我是作為希望之星被從金融廳請來幫忙的。正好我手下有很多得力幹将,他們發現了東田滿的別墅,我就順便去收回來了。當然,知道你也想要這套別墅的時候,我就更有拿下它的欲`望了。而且之後我還會繼續追讨西大阪鋼鐵的資産,直到他偷漏的5億5千萬稅款。”
國稅局那裏也敢差了5億呢……東田滿真是玩得夠大的。
“既然認定他偷稅漏稅,為什麽國稅局不申請國家機關逮捕他呢?”
如果逮捕了東田滿,找出他隐藏的資産的話,對國稅局和銀行都是有利的。
可聽見這話,黑崎端着咖啡的手抖了一下,他歪着頭低聲道:“這就是問題了。沒聽見我剛才說的話麽,前一任的國稅局官員簡直他`媽的廢物,被漏稅的時候一無所知,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東田滿已經申請個人破産了,拿了一些破爛貨折合了一點點的錢還給了國稅局。而法律規定不能向破産個人追讨債務,所以該死的法院和警察局都沒有辦法出動,只能我們自己找找他的漏洞。這操`蛋的日本法律!”
操`蛋……好詞兒。直樹心中其實也有這種想法。當時他也想過和司法機關求助,可是破産保護法成為了阻攔一切的絆腳石。東田滿厲害就厲害在明明還有幾十甚至上百億的資産,卻居然能夠申請破産成功,還早于國稅局和銀行的反應。不過黑崎也是個有個性又膽子大的人,身為政府官員卻這樣痛罵政府制定的法規。
“直樹君你不是也因為沒法和司法機關求助,所以只能自己去聯系嗎?”說到這裏,黑崎有些得意,不過也不繼續說下去了。停了幾秒,他盯着杯子裏的咖啡,一邊攪動一邊對着沉默的直樹道:“你現在還在和那個小妖精混一起呢?”
“小妖精?”
“東京中央銀行八面玲珑巧舌如簧的交際花,人人垂涎的渡真利議員的寶貝小兒子。剛入行第一年就把自己的上司給搞得派去了馬來西亞,再也回不了東京。第二年副行長也因為他降職去了毛裏求斯,第三年第四年開始,整個中央總行都在饒着他轉了。真是厲害的妖精。”
聽見這話,直樹瞥着他道:“那是那兩個人咎由自取,他們騷擾忍,被行長降職了,忍是無辜的。”
“對呀,我聽說過了,理由是夜裏加班的時候受到性`騷擾。”黑崎歪着頭笑道:“可是哪個公司沒有那麽一兩件騷擾案件,不都是調解了事嗎。他一個新人,第一次被騷擾,怎麽就能夠讓董事會為了他把一個工作了十幾年的老員工給踢了出去呢?”
“忍他注重人際關系,在銀行和同事們的關系非常好。大家都願意為他打抱不平。而且在忍之前那個男人已經被幾個女員工投訴過了,忍的事情不過是最後一根稻草而已。”
“是嗎?我覺得你最好小心他和一些高層……”
“黑崎君。”
話到這裏,直樹打斷了眼前的男人,道:“我們說我們的話,不要牽扯他人,更不要随口肆意妄想一些可能傷害他人的東西。”
這話近乎于警告,聽見這話,感受到直樹的不悅,黑崎駿一的臉憋得緊緊地。
“你還真維護他!好哇。怎麽當年你就變得那麽快呢?”
直樹嘆口氣,緩了緩口氣到:“删除聯系方式是我不對,可是當時完全是因為我換手機忘記加你了。而且大學的時候很多事情可能是誤會,我覺得我們不應該為一些說不清甚至不存在的事在這裏彼此吵鬧。”
“說不清不存在的事?”話落,黑崎忽然激動起來,他顫抖着手從口袋裏掏出一疊信紙,丢在直樹面前,生氣地道:“你當時寫信給我說你……那個我來着!可憐我當年還認為你真是個男子漢,為你的勇氣感動了!”
直樹被這話驚呆了。
“哈?!”
他看着面前的信紙,緊忙接過來看,看了幾遍後,詫異地道:
“字跡雖然很像,可是這不是我寫的!”
“呸!”
聽見直樹這句話後,黑崎駿一的怒火達到了最高點。
他擡手給了直樹一巴掌,生氣地抱着肩膀道:“好哇好哇,半澤直樹,你這個混球!既然如此,那麽我也不客氣了。東田滿欠你們的5億,你一毛錢也別想收回來。那全部都是國稅局的!我一定要狠狠報複你!”
直樹還在巴掌和震驚之中久久無法回過神,忽而見黑崎狠狠丢下這句話後轉身就跑,他更加傻眼了,他追出去大聲道:
“黑崎,雖然大學的時候關系很好,但是我真的沒和你表白過啊,你作為交流生來了以後,不是很快又交流回東大了嗎?我們認識的時間才一年啊我就愛上你的話那會不會太快了啊,喂!”
“我呸!你這個僞君子!”
“喂!黑崎君,你等一下,喂!”
可人已經氣呼呼地坐上國稅軍的公車迅速沒影了。
看着黑崎駿一離去的方向,半澤直樹簡直是徹底呆了。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TIPS:和大家鄭重道個歉,作者不知道什麽緣故兩三天登陸不上晉江,連原文都看不到了。所以周日承諾的更新沒做到,很抱歉。這周我會盡量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