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痛苦欲分
與忍一通短信之後,不知為何,直樹總覺得有一股道不明的忐忑在胸口湧動。他又給忍打了一個回去,可是那頭卻提示已經關機了。
忍怎麽了?他生自己氣了?
直樹心中不是滋味,他總覺得忍身上發生了什麽。可是小花這裏的事情沒解決,他無暇關注其他,只好暫時放棄了追究,直奔了回家。
一到家裏,母親看見他開口就哭,随後邊抹淚邊指責道:“都是因為你沒保護好自己老婆,才發生這種事的,傳出去像什麽話?小花現在在屋子裏頭哭呢,你趕快去安慰她。”
直樹本想反駁,可遇到這種事終究是男人不對,這便聽了母親的話去屋子裏。一進屋,卻見小花坐在屋子裏一臉悲戚,她一看見直樹便哭了出來。
看屋子裏頭兩個女人哭成一團,直樹一個頭兩個大。
半澤真理子走過來道:“會不會是你們兩夫妻哪天喝醉了酒做的事?如果是這個,你不能委屈小花。”
然後又問小花,小花說記不清,就是隐約記得有一天的确兩人都有喝酒來的,後來一起睡了。直樹忙道:“話雖如此,我也沒碰你。”
他母親聽了怪道:
“別瞎說,肯定是那天你們兩個做了什麽忘記了。”
直樹緊忙道:“媽才是別胡說,我說沒有就沒有。那天晚上我陪小忍去了。我當天晚上已經和他……我不可能還有精力去做其他事。”
半澤真理子一聽忍的名字就來火。
她指着兒子道:“你、你還好意思說出來!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要推卸責任。你不要孩子,媽媽還想要個孫兒呢。”
直樹簡直被纏得沒辦法,只希望小花回憶起來,但是結果小花就是記不清,甚至後來說可能真的是直樹的,讓直樹簡直不知怎麽辦才好。
如此鬧了一晚。第二天,直樹頭疼地想着要怎麽辦,突然間,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一接電話居然是醫院的,他很是詫異。
“您好,這裏是大阪西河濱中心醫院,請問是鈴木洋太的親屬,半澤直樹先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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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了,大阪西河濱中心醫院,這是陷入昏迷的鈴木洋太現在所在的醫院。離直樹的家不過徒步行走半個小時的距離。直樹忙道:“是我,請問怎麽了?”
醫院那裏道:“麻煩您今天能來一下嗎?我們有些事情需要和您溝通。”
這些話裏似乎透露了一些蹊跷意味。直樹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
“本來我們想或許是弄錯了,可是對比那位太太的就醫資料上的照片後才發現,這個視頻上的女人的确是她。”
坐在河濱醫院的會議室內,直樹坐會議室大屏幕地面的其中一張椅子上。他此事緊緊盯着屏幕看,卻見這裏正在播放一段一周前的監控錄像。錄像裏,有個女子深夜闖入醫院重症監護室,然後和一個陷入昏睡的重傷男子同床共眠,甚至有護士來查房的時候,她還可以在床下躲得很好。大約到淩晨2點,和女子離開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大約是第三次了,視頻上看不清楚,然而經過最後一次事發後的鑒定,我們認為這位太太和我們的男病人發生了性`關系。”
聽見這話,直樹萬分詫異:“植物人能夠……那個?”
醫生點頭道:“事實是,陷入植物人狀态的病人還是有可能會勃`起。由于病人是屬于無意識情況下接受的性行為我們認定我們的病人遭受了這位太太的性`騷擾。本來我們可以直接報警,可是考慮到女事主和您也有親屬關系,希望您先看看。”
直樹震驚了。而跟随直樹一起來醫院的半澤真理子,看着視頻上半澤花清晰的面容後也傻眼了。
“可是她告訴我們她什麽都不記得了。”
醫生便道:“根據這位太太的就醫記錄看,她患有解離性失憶症。而作為解離性失憶症的一種極其罕見的副作用,這位可能還同時患有睡眠性愛症。這是一種非常奇特的病,至今為止全世界也只有十幾例,病人這種行為其實是夢游,然而夢游的唯一目的就是和人發生性`關系。”
聽見這話,半澤真理子震驚地道:“小花她真的有失憶症?”
醫生點頭,随後将那些半澤真理子拒絕看的,半澤花的得病資料給了真理子看。瞧着一頁一頁的病情診斷書,真理子過去所有的認知都刷新了。她終于明白自己兒子說的話都是真的。
而直樹心中不知怎麽說,有一些詫異,更多的是欣慰。弄懂小花現在懷孕的原因後,他的自責感随即消失了,心中也好受了許多。
離開前,直樹以家事為由,再三囑咐醫院不要報警,同時要走了監控錄像的副本。回家的路上,直樹和媽媽兩人幾乎無話。直到上車的那一刻,真理子才突然捂着口哭了起來。
“媽,不要哭了。”
“這都是什麽事啊。這麽說來,你和小花真的已經離婚了嗎?天哪,我可憐的孫子隆博怎麽辦?”
直樹嘆口氣,道:“媽媽,你擔心隆博的話,以後隆博就多跟你回老家住住好了。我和小花走到這一步你也看到了,我自己都是很無奈的。請你不要再為我增加壓力了。”
真理子難過地道:“可是縱然是這樣,你也要考慮一下以後的人生。重新找個老婆過日子。不要和個男人混一起啊。”
這話落下,直樹先是沉默,然後道:“媽媽,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真理子道:“什麽話?”
直樹道:“首先,小花的事情,媽媽你已經知道是你錯怪我了。既然如此,請媽媽先為過去冤枉我的事和我道歉。”
真理子一愣:“你這孩子說什麽胡話,居然要媽媽和你道歉。”
直樹認真道:“媽媽你知道不知道,你的瞎摻乎給我帶來了多大的麻煩?增加我的精神壓力不說,也傷害了我重要的人。媽媽如果不道歉,今天我就不回家了。”
聽見這些話,半澤真理子很是羞愧。
想想也是,的确自己給兒子添了麻煩。
“那好,這件事是媽媽錯了,不好意思,直樹。但是……”
“其次。”
直樹不給母親說話的機會,繼續道:“我的私人生活,請媽媽不要再插手。說來媽媽離開公司這麽久,一直丢下公司的事務好嗎?”
聽見兒子這幾乎是驅逐令的話,半澤真理子語噎了。
“你趕媽媽走?”
直樹道:“沒有。然而媽媽你的确讓我覺得有點傷心。你想留着也可以,反正我也不會再在家裏住了。”
半澤真理子又羞又愧,半晌她嘆口氣道:“好,知道了。媽媽過幾天就老家行了吧。直樹你也長大了,媽媽也管不着了。”
直樹要是往常聽見這話,肯定要挽留,但是如今他也沒說什麽。
見兒子一路上開車都悶悶地,真理子想他是真的受傷了,作為母親還是很過意不去的,這便道:“直樹,你不要生媽媽氣。”
畢竟是自己母親,等她放下姿态道歉的時候,直樹又氣不起來了,想了想,他道:“不生氣可以。媽媽你告訴我一件事我就原諒媽媽過去的作為。”
真理子忙問是什麽,直樹道:“到底是誰告訴媽媽我和忍的事的?”
這個很重要。直樹懷疑告知母親的人居心叵測,這或許是挖掘出一個潛在危險的重要突破口。
而聽兒子的問話,真理子一愣,随後道:“我本來答應不說的,但是……好吧,告訴你吧。就是你的好友近藤直弼的太太和我說的。她說從她老公,還有行長淺野的太太那裏聽見你和那個渡真利的事,覺得非常為小花難過,便聯系我為小花想想辦法。”
這話落下,直樹眼中一緊。
近藤的妻子說的?
不過,淺野太太……那不是淺野匡的妻子麽?
想來近藤應該不是故意告知自己老婆的,很可能是說漏了嘴。然而淺野太太知道的話,那一定是淺野匡故意為之的。在一個銀行工作的職員,他們的妻子私下裏都是經常交往的。或許是淺野唆使自己老婆去教唆近藤的妻子聯系自己母親的也不一定。
可惡的淺野匡!他是希望通過這一招來分裂自己和小忍,化解他們兩個一同對付他和東田滿的力量嗎?
直樹有一種柳暗花明的感覺。
“明白了。”他道:“沒想到那個人處心積慮要害我到這個地步。看來我不得不反擊了。這樣,以後請媽媽不要插手這件事了。回去以後,我們和小花說明白吧,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半澤花聽見,自知理虧,不好意思回答。回到家後,只是任由直樹發言。直樹便将小花叫來,三人坐在一起,把視頻放給小花看。小花看過後,詫異無比,甚至受到了驚吓。
“怎麽會這樣的,怎麽會!”
這一驚吓不要緊,小花昏厥了過去。等直樹和真理子要忙救人的時候,她又醒過來,随後哭嚎不止,不吃不喝。過了一會兒才好,卻完全忘記了自己看過視頻的事。這種對傷害選擇性回避的情況,簡直讓真理子咋舌不已,她也明白了小花失憶症的嚴重,更加覺得對不起兒子。
“這樣吧,直樹,畢竟跟了你這麽多年,就算她有病也不能夠放任不管。你先假裝承認孩子是你的。然後我們再想辦法。否則我怕小花出事。”
直樹心中還是關心小花的,看她為這件事如此痛苦也很是難以抉擇。為了不讓她發生生命危險,他咬咬牙,只能忍受下來。
***
【暫時弄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了,孩子不是我的。可小花反應太激烈,怕傷害她的性命,我現在只能假裝孩子是我自己的。為了讓她的病情好快些,我現在需要把資金集中起來照顧她,所以已經把租的宿舍退掉,回家裏住了。對不起小忍,不過這不會妨礙我們的關系的,大阪的事解決了,我去東京後,一切就好了。】
夜裏忍忍不住打開手機,一開機就看見了這樣的簡訊。
而就在他翻看手機的時候,房外傳來了人的話語聲。
“忍啊,你聽爸爸說。”
渡真利大宅二樓忍的卧室門口前,徐徐傳來渡真利博的聲音。
渡真利博是那種越遇到大事越冷靜的人,不過此時也有些不知所措。他還是第一次碰見這種事。見兒子一整晚不出來不吃飯,他越發焦慮。
“爸爸狠狠罵了他一通,也揍了他一頓,他現在還跪在自己房間。我讓人看着他,你不答應我不讓他起來。”
這話落下,屋子裏沒回答。
是啊,這種做法有什麽用?反而仿佛要強迫忍去原諒傷害自己的人一樣。
大約是也意識到自己做法的有限,渡真利博忙道:“爸爸曉得這種事讓你受到很大傷害。爸爸也非常生氣和難過。你可以随便發脾氣,爸爸絕對支持你。不過,爸爸現在也不知道要怎麽做才好。畢竟他現在也是個官員,沒有正當理由不能出國,沒法把他趕到更遠的地方去。不過你說要怎麽處置他,爸爸全聽你的,一定替你出氣。”
渡真利博如此百般地勸說,足足延續了半個小時,這樣以後,屋子裏才有了點動靜。
“爸爸,我一個人靜一靜。”
渡真利博聽他終于開口了,喜悅非常。然而聽聲音悲切虛弱,他又生怕兒子想不開,忙道:
“你不然讓爸爸進去?”
話落沒有回答。
渡真利博徹底束手無策,想了想,他覺得只有聯系一個人來勸了,這便走到走廊盡頭,拿起手機打電話。
不過不知為何,那裏打不通。還要再撥的時候,忍的房門突然打開。渡真利博回頭看,卻見自己兒子站在那裏,一臉憔悴無比,顯得又瘦削了許多。
“爸爸你不要聯系直樹,他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我就死給你看。”
“忍!”
話才落下,忍又回房間。渡真利博忙去敲門,可他再也不開門。
末了,渡真利博聽見屋子門後傳來低低的聲音。
“我要離開一陣子。”
渡真利博一愣:“什麽?”
***
第二天一早,直樹回到了銀行上班。
翻看手機,看忍沒有回信,他有點郁悶。
想要打個電話吧,卻又始終沒有空,很久後才借着吃飯的時間,在餐廳這裏有了點空閑。
然而打電話後,忍始終沒接,他感到很奇怪。
而就在這時候,人事部的梅田突然抱着一疊資料從直樹身邊經過。直樹看見,打了個招呼,梅田忙站住了腳。
“好忙啊,人事部一到年末就忙得不可開交。”直樹如此說着客套話。
“那可不是。又要招新人,又要忙着決定轉職和新去向的資料處理。”
梅田和直樹關系還是很好的,反正也不是很着急,這便坐了下來,直樹倒給他一杯茶。
“最近有什麽職位動向?”
梅田苦笑道:“還沒看呢。不過也不是什麽秘密,反正要不了多久就會公開。我就是跑個腿,把東京和大阪的人事資料備案拿去整理一下。”
直樹說着,笑呵呵地随手取了幾張來瞧,不過等瞧到其中一張資料的時候,他的臉色瞬間變了。
【調職申請表
申請人:渡真利忍
申請單位:東京中央銀行美國德州支行。】
“這是怎麽回事?!”
直樹仔細看了兩遍,盯着資料表上忍的名字發呆。
而梅田看了一眼,道:“噢,對了,這是件稀奇事。雖然說美國那個國家挺好的,但是咱們這些人能入東京總行就不想出去,畢竟外頭還是比家裏累多了。現在總行的位置緊俏呢,偏偏沒想到總行的渡真利居然主動想要調職去美國。”
而梅田話還沒說完,直樹突然抽走這張申請表,然後拿起包拔腿就跑。
梅田看見,詫異地道:“直樹君你幹什麽?”
直樹回頭道:“不好意思,三崎,他的個人申請信息你先都不要交上去,如果有問題你告訴他來找我就好了。”
“哈?喂,直樹!”
可是直樹不等他說完,已經跑沒影了。随後便是一邊跑一邊連打電話給忍。但是雖然能夠打通,可忍就是不接。
可惡,忍到底怎麽了?
直樹簡直沒有弄懂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手上那張調職申請書讓他萬般緊張。
調去美國後,除非是總行召喚,否則在日本他很可能十年內都見不到忍。好好的,忍為何要這麽做?!
感覺到忍身上發生了大事,直樹将下屬角田去東京出差的機會要了過來,然後前去尋找忍。運氣很好地,他碰見了忍。
忍當時正在自己的座位上收拾東西,看見直樹的當下,他人都僵住了。随後很快借口去洗手間。直樹看見立刻跟上前,不及忍進入洗手間,他抓着他突然一路上跑去了樓頂。
“放開!”
忍如此道,但是直樹沒回答,直到樓頂上他才将他手放開,并且還将門關上。
“你幹什麽這樣?我還有工作要做。”
忍這樣說着,卻沒有看直樹的眼睛。直樹緊緊盯着他,将調職資料從包裏取出,問道:“為什麽要去美國?”
看見自己的調職申請表在直樹手裏,忍很是震驚。他本來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通過申請的,這樣到時候直樹阻止也阻止不了。而這種用意也被直樹感覺到了,直樹十分生氣。
“你到底怎麽回事?”
“和你有什麽關系。”
突然聽忍這麽說,直樹呆住了。
他仔細打量忍,卻見他今天的面容特別地憔悴。雖然他特意用發蠟将自己的頭發打點地十分精神,可是那雙眼裏頭的一股淡淡的抑郁和痛苦之色卻抹不去。
再加上他說他的事和自己無關……直樹有點沉不住氣了。
“是不是因為我對小花的事太上心,忽略了你,你生氣了?”
忍低着頭沒回答。
直樹感覺到了奇怪。
“忍,怎麽了?你到底怎麽了?別不說話呀。”
忍看直樹一眼,含糊地道:“以後別來找我了。我們在東京的房子我已經挂出去了,正好你缺錢養家,房子賣出去就有錢了。”
這話讓直樹徹底傻眼了。
見忍說完話轉身就走,他緊忙追上去,大聲道:
“忍……忍,你等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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