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直樹的挽留

“忍,你等一下。”

在忍要下樓的時候,直樹再次抓住了他,可忍強硬掙脫,迅速地離去。眼見再跑到人多的地方拉拉扯扯就不方便了,直樹幹脆将他連抱帶拽地拉到了這一層一個尚未啓用的新洗手間之中。

“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直樹抓着忍,逼問到。

忍不曾看他一眼,含糊地道:“沒有。”

“沒有你為什麽突然要賣房子?沒有你為什麽突然要躲開我?”

“……”

忍的面容已經十分痛苦。他近乎懇求地道:“不要問了。我不想回答。”

直樹簡直是摸不到頭腦,莫名其妙。

明明幾天前他還幫自己出計謀勸服了藤澤未樹,兩人的感情未曾有任何的不好,怎麽突然間變得這樣冷淡?

想來想去,這兩天也就只有小花懷孕這件事可能影響他們的關系了,難道忍真的是為了這個?

“忍,你聽我說,我是搬回去了,但是和她是分開住的。這一切還是因為……”

“我知道,因為她是孩子的媽媽,你還是放不下她嘛。”忍接過話,低聲道:“我都知道。你不用再用這個理由解釋了。”

直樹被他的話給噎住了。想着自己有多少個日夜的确都是這麽一副說辭,現在忍都已經倒背如流了,他覺得非常愧疚。無數個日夜的承諾随着次數一次又一次的增加,其分量早變得比鴻毛還要微不足道,唯一留給他們的只有直樹的自我安慰和對忍真心的一次次磨練。

直樹感覺到了忍的委屈,負罪感無比深重。他抓着忍的手,懇切地道:“忍,再給我點時間。藤澤未樹已經答應替我找賬戶了,最多不過一兩個月,我就可以來東京了。”

忍聽見,搖搖頭苦笑道:“別自欺欺人了直樹。哪怕你來東京了,只要小花那裏有半點風吹草動,你也會立刻飛也似的趕回去的。只要她不嫁人,或者說哪怕她嫁了人,你都還是那麽地關愛她,挂念她,照料她,疼愛她。難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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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因為剝開了什麽真相,好似一記重錘敲打在直樹的心坎上,直樹更加無法言語了,忍見狀,靜靜地望着直樹,嗓音裏全是悲傷:“你看看你的樣子,全部都告訴我了。我能理解的,你抱着去教堂的人是她不是我,和你分享家庭和孩子記憶的人,是她不是我。那麽多你美好的記憶都是因她而起,讓你和她斷絕關系,這不可能。”

話落,忍抽出自己的手,仿佛要斷開與直樹牽絆的線,直樹驚然察覺他的意圖,再度握緊他,焦急地道:

“你聽我說,忍。這不是這樣的。”

忍皺起眉頭,道:“那是怎麽樣?直樹,我問你,1、小花的病痊愈,一切從頭來過,我們從來不認識。2、你現在跟我離開,再也不要管她,讓她自生自滅。你選擇哪一樣?”

直樹聽了這話,唇咬得緊緊地,無法吐露一個字。

忍的眼睛有些泛紅,仿佛下命令一樣大聲道:

“給我個答案。立刻、馬上!”

“小花的病痊愈,我和你離開。”

飛也似的地,直樹利落地如此道。忍聽見,看着直樹,哭笑不得。

他倒是選擇地很有趣,但是對忍來說……

“她的病根本不知道什麽時候好。我受夠了。分手。”

毫無猶豫地,忍吐出這句話,直樹即刻急了。

他懇求道:“我知道我現在的做法對你來說很不好,我答應你以後一定改掉,只是你要給我時間,忍!到時候怎麽彌補你都可以。”

“你胡說八道!”忍激動起來:“我後退一寸,你就得寸進尺,她們欺負我一分,你就遷就她們一份。每次都是我最倒黴還要笑呵呵地和你說沒關系。你說過了,如果不是小花生病,你根本不願意放棄她,你其實更想要的就是一切從頭來過,然後你從來未曾認識我!”

這段話說得悲痛欲絕,令人感覺到忍遭受了莫大的傷害。和忍過往所有包容的态度截然相反。

直樹不知道,把事情鬧大這就是忍的希望。他想要的,只是直樹放手。

“好了直樹,你也不要再糾結了。我給你個解決辦法,小花無法恢複記憶的話,那就讓她保持半澤花的身份,和你繼續你的家庭就好了。這樣對她也好,對你也好,對我……也是。一切假裝未曾發生過,我們三個重新回到五年前,二十年前,只是剛剛認識的狀态,這是對你最好的了。”

直樹聽見,雙眼瞬間睜大,而忍強硬地抽回了手,嘆口氣道:

“我真希望得病的人是我,那樣你或許會更關心我一點。我很羨慕小花,她真的很幸福。”

話落,忍推開直樹離去,直樹為他的這一番話早陷入呆滞,見他要走,回頭大聲道:“那天我在我的宿舍裏對你說的話你都忘記了嗎?我說過了,那天以後,我只愛你一個人。你為何今天還要……”

“我根本沒感覺到你只愛我。”

忍回頭以痛苦的眼神望着他:“有本事你現在就放棄幫助她。”

“我做不到。”直樹斬釘截鐵地道。

這回答又快又利落,忍輕輕地道:“所以我說什麽來着。你最愛的人不是我。”

“忍!!”

直樹的聲音突然變得大了一些,雙眼裏的光閃爍不止。

“忍,我愛你。真的。”

他頓了頓:“但是讓我選擇的話,我選擇1。”

聽見這話,忍輕輕地閉上眼睛。他轉過身,雙眼失神地道:

“謝謝你說了實話。”

“渡真利忍,我寧願小花沒有得過失憶症,也希望不曾愛過你。那樣我就不會感覺到這麽痛苦,感覺到這種害怕失去你又不知所措的難過!……我說不過你。但是我不會讓你去美國的。”

這話落下,忍沉默幾秒,道:“不去美國,我也不想見你了。你只要今天不答應我放棄小花,我就不會再和你說話了。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話落,四下裏只是一片沉默。

等了幾分鐘都沒回答後,忍眼中一熱,沙啞地道:“我知道了。”

話落,他摘下眼鏡,抹去眼角的淚後,重新戴上,那眼神已然不同。

“對不起,逼了你那麽多。其實你是個好人,直樹。不要放棄你的信念。繼續下去吧。只是這條路,我無法陪你走下去了。”

話落,忍快步地離去。

直樹還要抓他的手,卻錯過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看忍離去。

***

回到家,躺在自己床上,直樹看着天花板一直發呆。

廚房那裏小花喊了幾遍讓他吃飯,可他仿若沒有聽見一樣。

晚上才到家,他往忍的手機上發了信息。

他想假裝沒有今天下午的事一樣,詢問他如何,是否按時吃藥,心情是否好一點了,但是忍沒有任何的回答。擔心忍再度遞交調職申請,他又給梅田打了電話問,結果是明年的調職申請全部處理完,沒有忍的。

直樹的心稍稍放下,但是他沒弄懂忍到底現在有什麽打算。可是電話打給忍一直在關機,他這便一宿沒安睡。

第二天一早,直樹又給忍短信,大意是他不同意賣房,自己可能最近是忽略了忍,周末帶忍去逛街吃飯。但是沒有回信。直樹不氣餒,繼續給短信,可是還是無回複。

直樹開始有些焦慮。

【到底要我怎麽做你才回答我。不然我答應你好了,今天開始我兩周借着看孩子的機會,順便來看看小花,今天搬出去可以了吧?】

直樹發出這條信息後,一直在床頭等着回複。

見沒短信來,直樹無可奈何。他甚至有些賭氣。

算了,不回答就不回答,也不發了。小忍的脾氣有時候也很女性化,每個月總有幾天心情不爽快,或許自己碰巧這幾天撞到了。

想着,他将手機丢在一邊,自己一個人發呆。

不過,當手機突然發出聲響的時候,他還是整個人和彈起來一樣從床上跳起。随後飛也似的地去拿手機。因為不小心,将手機弄到櫃子下去了,他整個人趴地上,拼了命地去夠。

“快點快點,晚了小忍要生氣了。”

如此低聲叨咕着,直樹幾乎沒将自己的腦袋塞到窄窄的櫃子底縫裏。好不容易将手機弄出來直樹慌忙看,結果卻見不是小忍的回信,而是——藤澤未樹。

【事情有變,國稅局的有個叫做黑崎駿二的人找到了我,和你一樣私下裏讓我幫忙弄到賬戶。我拒絕了,于是他開始沒完沒了地派人跟蹤我。因為是國稅局的官員,他濫用私權掌握了我一切經濟信息。我感覺哪怕我拿到了賬戶,你也對付不過他。因為他的幫手實在太多了。我的姐妹們幫我注意了一下,每次出門至少有10個人跟蹤我……不能突破這種包圍的話,賬簿一定會被他搶走的。】

看到這些話,直樹猛然一怔。

蒼天啊,這簡直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不過直樹是很善于将不利之事化解為有利條件的,于是——

“你居然跑去和我上司為我請假工作時間把我帶出來,你真是太過分了。”

高檔的酒吧之中,調酒師一邊甩動手裏的調酒器一邊頗有趣味地打量眼前的兩位客人。這兩位客人他已經見過N次了。每次都坐在這個位置,叫一樣的酒,說一些暧昧的話,當然還有給很多小費。

在他眼前左手邊坐的人叫做半澤直樹,那是大阪西支行的融資課課長,一表人才,英俊非凡,還特別慷慨,每次給小費的都是他。而坐在右邊的這位大美人,就是漂亮到讓他這種正常男人都會夜裏對着他的幻像打`飛`機的男人,名字叫做渡真利忍。調酒師最喜歡盯着他看,因為看他像一幅畫,看他像一首詩,看他像看一大塊金槍魚中段刺身,看他像葡京賭場的兔女郎,總之讓人垂涎地不行。不過做調酒師還是有職業道德的,不能變成調戲師對吧,所以他把興趣轉移到了其他,也就是偷聽他們談話。因為這兩個人很有趣,還是那種小拇指的關系(注:在日本小拇指表示暧昧關系),作為金領階層也總是能夠帶來一些有趣的秘密,調酒師不知道有多喜歡看見他倆。

“小忍,是這樣的,我不是故意來煩你的,但是有一個重大消息來了,我要和你分享。”

半澤直樹喜歡避重就輕,迂回戰術。也就是忽略一切矛盾,繞到矛盾背後處理關鍵問題,你要是非要關心矛盾那就是你不懂事。最可恥的是,他還丢出了“分享”這個詞。人都是喜歡八卦和占便宜的,小忍也不例外,于是乎,腦子沒直樹那麽鬼的他即刻忘記了争吵和兩人的不愉快,被那個“重大消息”給吸走了注意力。

“什麽重大消息?”

直樹抿嘴一笑,将藤澤未樹的短信給忍看。忍看見後詫異地道:“黑崎也找到了藤澤未樹?”

直樹做出沉重臉,道:“是的,忍,這意味着我遇到大麻煩了。這一次搞不好要被整死。”

忍神色緊然,直樹握着忍的手,認真地道:“你不能動用你爸爸的力量幫我的話,那我就死路一條了。要知道這黑崎,他和我有深仇大恨。”

忍猛然一怔:“過去沒聽你說過。”

直樹沉重一搖頭,幾乎做出仰天長嘆之狀。

“都是那一年,惹的禍。”

“那一年?”

直樹看小忍呆呆望向自己,一副求知若渴狀,他緊忙開始憶苦思甜,苦大仇深地說起當年往事。

“就因為作為交流生的他,回回比賽都輸給我,顏面大失,所以他對我懷恨在心。”

直樹一拍桌子,一張革命臉望着忍:“現在他公報私仇,妄圖讓我陷入難堪,這種心胸狹窄之徒,你能夠視而不見嗎?我曉得你對我傷透了心,但是這次的事情關乎正義,我這次不僅要拿回自己的5億,還要為其他企業追讨補償。這些錢要是都進入了國稅局,那些破産的人該怎麽辦?小忍,這是為了道義出手的時候了。”

話落,他一把握住忍潔白柔嫩的小手,雙眼炯炯地盯着他道:“最後幫我一次吧,不,幫被陷害的大家一次。想辦法阻止黑崎。”

忍被忽悠地一愣一愣地,他為難地道:“沒辦法阻止他,我父親和他不是一個部門的。雖然他可以幹預,但是現在正在選舉期間……”

“如果你做不到,那麽至少和我一起為追回東田滿騙走的欠款繼續努力吧!請你繼續站到我身邊來,忍!我需要更多的支持。”

好麽一段話終于繞到了主題,忍看直樹那離自己只有不到三厘米的臉,望着他眼裏饑渴之色,簡直一頭大汗。

“……我不要。”

忍如此道,站起身就要走,直樹瞧見,道:“好吧,那我去跳樓了。這日子沒法過了。我一拳難敵四手,這是死定的節奏。我也不幹了。”

“……”

這話成功讓忍站住了。他的背影一縮再縮,最後終于忍不住回頭,瞪着他道:“你就是會拿這種事來忽悠我,欺騙我,你個混蛋!最後幫你一次!”

聽見這話,直樹的心瞬間開闊了。

他握住忍的手,緊緊地道:“謝謝你,忍。這樣,我們回東京的家慢慢地卧床夜談。”

話才說完,忍嘴角一抽,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直樹捂着頭苦着臉道:“哎喲!”

作者有話要說:

TIPS:麽麽噠,更新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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