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惡趣味
周沅離去後，尹禛像被遺棄的殘破玩偶，他維持姿勢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像在恢複體力，也像在回想剛才對方的話。
最後他燒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感覺才睡着沒一會手機鬧鐘便響了起來。
清晨六點半，尹禛困倦地爬起，他坐在床上揉眼睛，緩了整整五分鐘才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人果然是會長大，是會改變的，以前的自己最愛賴床，還伴有起床氣，一旦沒睡夠睡飽便會無理取鬧。
那時周沅沒少被自己折磨，卻怎麽都不生氣，總是嘴角含笑語氣溫柔，忘記一個人，最先忘記的便是對方的聲音。
時間過去太久，尹禛現在已經很難記起對方哄自己起床時的寵溺語氣。
他拖着難受的身子，頭昏腦脹輕手輕腳下樓。
經過隔壁房間時尹禛下意識屏住呼吸，生怕吵醒那頭睡夢中的暴龍。
秋水市的初春，此時天都還沒亮透，尹禛開始動作熟練的做早餐。
周沅的口味偏中式，他把提前泡好的豆子打成豆漿，揉面、擀面、做包子、煎餅、熬粥、甚至沒來得及自己吃一口，便回到樓上洗漱換衣，踏着第一抹晨光出門。
昨晚跟周沅不歡而散，料想對方也不可能讓自己搭便車一同去公司。
剛到周沅公司上班時，對方給他的職位是個人助理。
公司的事情很多，除了端茶倒水送咖啡，聯系客戶整理資料，處理的事情非常多。
尹禛不是學行政的，他是藝術生，因此很多事都搞砸，周沅像是故意給他拉仇恨，讓他大家都知道他尹禛拿着比其他助理高的薪酬，卻時常因為做事太慢，或者把事搞砸，最後将工作分給其他人做。
這讓尹禛一下成為衆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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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工作，他還要照顧周沅的私人生活，要做飯，要打掃。
一大早便要起床做早餐，尹禛一開始還傻乎乎跟着他一起吃，可等到要出門時，周沅卻一個人上車，不緊不慢搖下車窗，玩味十足看着愣在原地的尹禛。
“你、你不打算讓我上車嗎？”尹禛一臉茫然。
周沅卻輕飄飄道：“我什麽時候說過要帶你一起上下班？”
“不是跟我睡了覺，就能區別對待。”
尹禛懵了，周沅卻又擡了擡腕表，看看時間，“公私分明，知道嗎？上班別遲到啊，尹助理——”
車子緩緩離去，留下沒回過神的尹禛僵在原地。
周沅買的別墅在臨郊，這兒的人非富即貴，幾乎都是開車或者專車接送出門，因此出租車都打不上。
剛上班，尹禛接連遲到三天。
開大會時幾十個人在，周沅這個罪魁禍首卻換了一副面孔，當着那麽多人将尹禛罵了個狗血淋頭。
“尹助理，你是架子太大還是沒有時間觀念，一次又一次，我是請你來當助理，不是請你來當祖宗。”
“公司給你開工資就是為了讓你帶薪睡懶覺嗎？”
睡懶覺，他怎麽好意思說出口？
可尹禛不敢反駁，只能卑微道歉。
公司的人因此都讨厭尹禛，自己這個助理當得無比落魄。
共事的人排斥他，疏離他。
上司周沅又是一逮着機會便各種羞辱自己，不管人再多生起氣都是破口大罵。
公司離太遠，尹禛只能越起越早，他本就不富裕，自然做不到包車接送，便只能像今早這樣，匆忙做完飯自己都來不及吃兩口，便要抓緊出門坐公交上班。
當然，有時周沅心情好，或者頭天晚上把自己折騰太狠時，也會善心大發在自己要起床做早餐時一把将自己按住，摟着自己的腰，閉着眼睛帶着睡意說：“再陪我睡會兒。”
他懷抱很暖，尹禛會迷迷糊糊靠着他睡着。
往往這個時候才會讓尹禛感到一絲熟悉。
到達公司後，極少人跟自己打招呼，尹禛倒是不在意。
周沅性子強勢，整個公司除了他自己，沒人這麽蠢笨。
所有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所有人都将任務完成的十分出色。
所以在他們看來，沒有任何能力的尹禛，比起一盆淨化空氣的綠植還不如。
正大光明無視自己。
這種工作氣氛讓尹禛度日如年，壓力非常。
周沅就是故意刁難，想要把自己貶的一文不值。
他學藝術出身，他理科又比較薄弱，助理的事物一竅不通，一些文件光是理解處理都很費勁。
今早要開會，尹禛一到公司就開始忙碌，連口水都顧不上喝。
開會的時候他太陽穴快疼炸了，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精神恹恹的模樣讓周沅看了他好幾次。
想要強打精神，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已經做好挨罵的心理準備，卻不想直到開會結束周沅都沒找自己茬。
他低頭收拾文件，周沅卻在出會議室時說：“尹禛來我辦公室一趟。”
“叩叩——”
尹禛進去，禮貌又恭敬道：“周總，您找我。”
門關上了，周沅原形畢露，挑了挑眉譏諷道：“又沒人，裝什麽裝？過來！！！”
他臉色不明，尹禛猜不透他想幹嘛。
大魔王的命令他不敢違抗，不情不願挪過去，剛靠近辦公桌周沅便一把将他拽過去，按在桌面上親。
尹禛下意識掙紮，對方就變本加厲。
最後好不容易等對方放開自己時，尹禛腿都軟了，襯衫也淩亂了。
他還沒來得及整理，對方卻指了指茶幾上的紙袋，“給你的，拿上趕緊滾。”
尹禛不敢耽擱，抓着紙袋逃一般離開。
他出了周沅的辦公室，聳拉着腦袋回到助理工位上，打開紙袋。
他有點害怕周沅找了什麽東西來捉弄自己，他喜怒無常，有時候莫名其妙就發脾氣。
尹禛總是弄不明白他在想什麽。
袋子一打開，沒有腦海裏那些亂七八糟的設想，只聞見一股食欲清香，是還熱着的皮蛋瘦肉粥與奶香小油條。
——是自己最愛吃的那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