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青年踹了兩個下來，另一個是被二號房的另一個房客扔下來的。

樓下的戰況也沒維持多久，上樓的三個馬賊被丢下樓的同時，樓下的馬賊也讓甯大娘跟戴門淂給制服了，沒有刀光沒有劍影，蘇玺甚至連出手都沒有。

甯大娘踩在馬賊頭子的屁股上，笑道：「幸好老娘今天吃齋不殺生，不然準讓你明年的墳頭草長得比馬還高。」

馬賊們方才的氣燄全消失無蹤，只剩不停的求饒。

戴門德把他們一腳一個踹出去。「我們掌櫃剛才對你們客氣你們不當一回事，偏要人家把你們當球踢你們才甘願。活該。」

蘇玺順順衣服，對莫大廚道：「煮點甜湯讓大夥兒壓壓驚吧。」

「收到。」

小二環視四周，除了他之外，似乎沒啥人受到驚吓啊。

小二跟着蘇玺向住房的客人們道歉。

「真的很抱歉，讓你們睡得不安穩，今晚的住宿費敝店半價優待。等會兒我們會送甜湯上來，給各位壓壓驚。」

美青年搖搖頭，「不是掌櫃的錯，掌櫃無需負責。」

蘇玺的态度挺堅決。「讓房客受到驚擾本就是敝店之過，我們深感抱歉。只能以這種方式彌補，請您千萬不要推辭。」

「韓大少爺，你行行好，人家掌櫃都說要折價，你居然還往外推？我真是白教你了。」美青年的同伴探頭出來，一臉「孺子不可教也」地嘆道。

這時方才那個靠在欄杆上看戲的二號房房客，挑了挑眉，走到五號房前，似笑非笑地道：「唷，這不是阿餘嗎，見到師父居然不打招呼？我真是白教你了。」

美青年的同伴摸摸鼻子，走出房門，恭恭敬敬對二號房的兩名房客各叫一聲師父。

小二看到這種情形，對「江湖真是小」這檔事有了更深刻的體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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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旁的美青年對此狀況似乎也頗為訝異，卻沒有出言詢問。

小二在下樓之前，隐約聽到美青年的同伴向美青年說「這就是教我做生意的小舒師父」雲雲。

甯大娘正收拾殘破的大門，一瞧見小二下樓，趕忙叫他過去幫忙。

蘇玺巡視一圈，覺得好像少了個人。「鐵幺兒呢？」

小二表示沒看到。

甯大娘也表示她壓根忘了廚房打雜工的存在。「他膽子那麽小，說不定躲哪個角落暈過去了。」

就在蘇玺打算去找鐵幺兒的當口，莫大廚将一鍋甜湯連同碗筷端來大廳桌上，然後皺着眉對蘇玺說：「鐵幺兒暈在你房前，門淂本來打算要扛他回房，不知怎麽也栽在地上醒不過來，你知道怎麽回事？」

小二撐大了眼。那迷藥當真有效！可是掌櫃怎麽一點反應也沒有？

蘇玺嘆口氣，道：「小二不小心在我房前弄灑了迷藥，方才馬賊來，騰不出空處理這件事。毒無常的迷藥是強了點，但不礙事，他們睡滿一日就好了。」

「毒無常銷聲匿跡十年有餘，小二打哪搞來毒無常的迷藥？」

「不清楚，我等會兒問。」

自首無罪，他還是先招認的好。「我跟一個算命兼賣藥的郎中買的。」

「幸虧他賣你的藥粉半真半假。」二號房的那個小舒師父突然插嘴道。「不然你們今晚一票人全睡死了，沒人出來擋馬賊唷。」

小二擡頭向上看，兩位二號房的房客都靠在欄杆旁，擺明沒有進房裏過，一直在外頭看底下動靜。

「客倌，您倆精神挺好。」

「年紀大啦，四更天就睡不下了。」

「小二，把甜湯端上去吧。」蘇玺将甜湯一碗碗盛好，放在托盤上，交給小二。

小二應了聲，将甜湯端上樓，先給兩位二號房的房客，再逐間敲門送甜湯。

蘇玺敲着桌沿，半晌，盯着小舒師父問道：「慕容醫不可能讓自己的方子流出去，賣藥郎能賣半真半假的藥粉，鐵定跟他有關，對吧？」

「我退隐了，我不知道。」小舒師父笑了笑，「你也退隐了，還關心江湖大事嗎？」

「我只想保護我身邊的人。」

小舒師父偏着頭，想了會兒，道：「依他們那一家子的個性，會賣那種藥粉多半只是有趣，不然不會把效力減弱。以上是我的猜測。」

「此次我不追究，但我不會容許再有下次。」蘇玺微斂了眸子，道。

小舒師父只是笑笑，拉着身邊的另一個房客進房去了。

小二聽着兩人對答，對蘇玺大掌櫃的景仰更是澎湃洶湧，決定自己也要成為一個能保護掌櫃的人，不能只讓掌櫃護着。

于是打那天起，小二就要莫大廚加強對他的訓練。

※

某天打烊之後，蘇玺、莫大廚與甯大娘聚在廚房喝酒。

「最近小二都沒有夜襲你，覺不覺得空虛寂寞？」甯大娘剝着花生，調侃道。

蘇玺啜了口酒，但笑不答。

「小二想練武，纏着我加強訓練他，我拗不過，只好早晚都讓他蹲一時辰馬步。加上客棧裏的瑣事，估計累壞他了。」莫大廚道。

「……小二想練武？怎麽沒聽他提過。」蘇玺微詫。

甯大娘嗤笑一聲，「就說你這腦子不知怎麽使的，大小事都精明，唯獨小二的事你從不懂如何處理。」

「怎麽？」

「小二的情緒心事都寫在臉上，明明白白地，連門淂那個大老粗都看出來了，別跟我說你不清楚。」

敢情現在是要逼供了？蘇玺擱下酒杯，道：「我明白。」

「你喜歡他，不是？」甯大娘不給蘇玺喘息的餘地，緊接着問。

「是。」蘇玺坦然颔首。

「那他自己送上門，你怎麽還拒絕？」莫大廚為了這件事糾結許久，連輸甯大娘十幾次賭盤。「要是我意中人投懷送抱，我二話不說就上了！老蘇你……是不是有隐疾？」

蘇玺失笑，然後斂去笑意，道：「我喜歡小二沒錯，但我怕小二誤會了他對我的感情，畢竟孺慕之情也容易混淆成愛情。」

「啧，你不會自個兒去問個清楚？」扭扭捏捏、溫溫吞吞，看了就有氣。

「問得出口的話，我早就問了。」

「啊啊啊啊──！你們這些男人真是氣死我了！一個比一個不潇灑，我以為我相好已經夠不幹脆了，沒想到你比他更上一層樓！」甯大娘一腳踩在椅子上，霸氣逼人。

莫大廚推推蘇玺，「我看你就找個時間問吧。免得大娘哪天說書說到氣頭上，一失手就把客棧拆了。」

蘇玺長嘆了口氣。

※

小二紮着馬步，汗如雨下。

他最近進步挺多，早上蹲完馬步再做客棧裏的活兒，已經像沒事人一樣輕松了。只不過晚上一個時辰的馬步，他還是覺得有點難挨。沒關系，只要他堅持下去，晚上的馬步也會越來越輕松。

有腳步聲慢慢靠近。

他扭頭一瞧，掌櫃站在他身側，一語不發。

「大掌櫃有事吩咐我去做嗎？我馬上起來！」

「沒事。」蘇玺制止他起身。

小二繼續蹲他的馬步，但是旁邊站着一個若有所思的掌櫃直盯着他瞧，他靜不下心來啊！

「掌櫃……你有事要問我嗎？」小二嗫嚅地問。

「呃，你怎麽知道？」

好歹他也看着掌櫃五六年了，再猜不出來，枉費他放那麽多心思在掌櫃身上。「猜的。」

「好吧，那我就問了。」

小二點頭。

「你是真心喜歡我？」

小二傻了眼，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自己的感情都擺在那兒那麽多年，掌櫃居然問他是不是真心？他這些日子以來的夜襲都被當假的嗎？

蘇玺還等着小二的回答，見小二有些失神，胸口那顆心越來越忐忑，忍不住掐緊掌心。

好不容易小二找回自己舌頭，十二萬分沮喪地道：「大掌櫃，不喜歡你的話，我幹嘛要夜襲你？」

「不是、呃，我是怕你誤會了你對我的感情，可能對我只是孺慕之情而已……」

小二大爆氣。「大掌櫃，你對你爸或爺爺的孺慕之情會讓你想上他們嗎？」

「不會。」立馬搖頭。

「那你覺得我打心底想上你的這種感情可以稱為孺慕之情嗎？」

再度搖頭。

「很好，還有任何問題嗎？」

蘇玺搖頭搖到一半，突然變成點頭。

「啥問題？」

「你今天要來夜襲我嗎？」

「咦？」

「不打算來的話，我就不等門了。」

「要要要，請務必等我！」打死都要去！

※

隔天，甯大娘的說書段子名稱從「小二的失敗」換成「美夢成真一小二」。

常客們莫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甚至有些姑娘還喜極而泣，嚷着終于等到這一刻。

啓風樓的生意蒸蒸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