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5

Chapter 5

施寄原在走廊上拍了拍籃球,合成皮和瓷磚的碰撞出的聲響還帶着回音:“江深,我覺得咱們學校午休時間實在是太短了,球都打不了幾局。”

被他叫到名字的少年靠在牆上,聞言笑了笑:“知足吧你就,對面二中的午休還不能自由活動呢。”

江深說完話有些手癢,趁施寄原的籃球離手時給搶了過來:“我聽說五月有籃球聯賽。”

施寄原激動地一拍手:“高一的時候沒打盡興,我早就想一雪前恥了!”

江深把球扔回給他:“人小喬當年好不容易一個三分,你給浪費得不好意思了吧。”

“好漢不提當年恥!”施寄原沒好氣地用手指轉球,啪地一下掉了地上,“诶,我之前有跟你說過吧,咱之前在‘綠島’遇見的學神,就坐我後桌呢!”

江深略一挑眉:“你在夢裏跟我說的吧?一到新班就把舊同窗忘得一幹二淨了,哪還能想起我這個破打鼓的?”

施寄原和江深很小就認識了,江深剛學架子鼓的時候和施寄原在同一個地方學貝斯,那天下課路過練習室的時候,聽到裏面傳來一陣乒乒乓乓,像鍋碗瓢盆或者廢銅爛鐵砸在一起的聲音。

後來兩人玩熟了,施寄原才和江深提起,說他是個“破打鼓”的。

“錯了。施主勿怪。” 施寄原雙手合十給他拜了拜,“欸但我還是挺惦記你的,開學第一天我就盛情邀請過她來我們樂隊了。”

江深眼睛亮了亮:“她同意沒?”

施寄原一拍腦袋:“哎喲,她當時好像沒說?都過去這麽久了!嘶——我知道了,既然我沒通知樂隊注入新鮮血液,那她應該是拒絕了吧?我這破記性!”

說完,施寄原向教室一探頭,對江深說:“不知道餘杺回教室沒,不然可以正式介紹你們認識一下,雖然現在好像還有點兒早——诶,她在呢!”

江深跟着往他們班教室一看,明明空無一人。

施寄原伸手指向教室後面的角落,放低聲音道:“喏,在睡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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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深說:“還真是睡神啊。”

既然餘杺在睡覺,他們也不好意思擾人清夢,于是趁着預備鈴聲響起前的一段時間,跑到江深他們班教室去折騰了。

施寄原踩着第一道鈴聲回到班級,人已經基本到齊了。

餘杺正盯着前桌的抽屜發呆。

施寄原坐下後,在餘杺眼前揮了揮手,說:“學神,你今兒中午怎麽到得這麽早啊?不會沒去吃飯吧?”

不吃飯在高中女生身上出現頻率極高,而且平時餘杺中午總是壓着遲到線才進門的——因為睡午覺嘛,容易賴床。

餘杺在施寄原說到一半的時候想打哈欠,硬生生地給憋了回去:“嗯,懶得動。”

餘杺對自己的體質極度不滿意,打小就容易生病發燒,有時候一個星期只有一兩天不在醫院裏。

随着年紀漸長,去醫院的次數沒那麽頻繁,但還是容易感冒發熱,不過她從來不當一回事,遇到什麽都把“睡覺”當作良方,難受到極限了也頂多吃點藥。

她媽許嫣前不久還感嘆說,餘杺長大了身體就健康得驚人,連着好幾年都沒有什麽問題了。可惜許嫣與女兒相處的時間本就不多,工作日自然不用提,假期她不出門也是悶在卧室和書房,許嫣自己也三天兩頭往外跑,閨蜜能組一個群,哪裏注意得到餘杺一聲不吭捱過多少病痛。

餘杺想起去年夏天,餘燼帶着她跟朋友打球。

一衆年輕男孩本來也沒把小姑娘當回事,結果就放任他們兄妹倆默契配合把比分拉開,下半局大家都認真起來,一個身強力壯的無意間把餘杺撞翻在地。

打籃球嘛,磕磕絆絆是常事,摔兩跤也沒什麽大不了。就是那男生肌肉發達沒控制住力道,餘杺注意力全放在籃筐上,等意識到的時候,一群人已經都圍了過來。

餘杺當時想,都是大老爺們,怎麽摔個人還興師動衆的,一用力想要站起來,腳一疼,又摔了回去。

那個暑假她因為輕微骨折久違地光顧了醫院,餘燼還笑她挑食導致骨頭不好,一摔就折。

等忙完工作的餘行則和出國旅游的許嫣回家的時候,她也好了個七七八八,一套房子裏住的三個人,每天的共處時間可能沒有半小時,她爸媽根本看不出來這件事。

物理老師拿着手機,一邊看大數據的統計結果一邊訓斥學生:“咱們班物理平均分,年級第三啊?你們怎麽考的?班級排序3就要靠第三是吧?”

沒有放在明面上說的分班情況,但老師學生家長三方都心知肚明,溪城六中的一二三班,基本上放在全市都是能打的。

三個班每次考試都充滿了硝煙氣息,任課老師間明争暗鬥不斷,讓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學生們也十分無奈。

“行了,一個個的別垮着個臉。剛午休完,打起精神來啊。今天連堂,我們講慢點兒。”物理老師在黑板上寫了題號,說,“老規矩,倒着來。”

施寄原一中午沒休息,吃了飯就去打球,這會兒有點犯困,打了個哈欠。

“施寄原!”物理老師像是看中獵物眼前一亮,“上來寫這道題。”

“哎哎,直接寫第二問,第一問都送分的誰稀罕你的答案。”

施寄原從被老師叫到名字的時候就清醒地不能再清醒了,對着自己的答題卡原封不動地抄完了第二問的過程,然後轉身說:“報告!第三問不會!”

中氣十足,理不直氣還壯。

學生們默契地笑了起來,物理老師也跟着樂呵了一下,然後問:“卷子都發了多久了?不會怎麽不問吶?還有,你那個過程要直接抄的話,不如幹脆直接投影算了!你看看第五排到第十排你寫的式子哪個不是廢話!”

施寄原撓頭:“多寫又不扣分嘛。”

老師在笑聲中把施寄原給攆了下去,然後解鎖了手機,看了幾眼後說:“年級有七個滿分的啊,我們班居然就一個。怎麽還有個扣了0.5分的……餘杺!你下次別在答題卡上打草稿!”

餘杺被叫到名字,十分給面子地停下了正在轉的筆,表示自己很尊重老師。

物理老師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然後目光移到她旁邊,也沒指名道姓:“滿分,上來給大家講講。”

不知道是不是餘杺的錯覺,滿分同學舉手投足間帶着一股貴公子氣息。

背挺得很直,走路也不急不緩,雨後的陽光斜斜落腳在講臺,襯得他的背影修長而溫柔。

金色的光線剛剛也曾照在她前桌身上,而餘杺剛剛想到的是,施寄原該洗頭了。

喬栖的黑板字不遜色于平時,一筆一劃清晰好看,卻也寫得不慢,他語速也平緩,不算大聲,但教室裏特別安靜,能聽得很清楚。

“最後把已知條件代進去……”

自信、沉穩。

這是餘杺最先想到的形容詞。

喬栖從來不會做什麽嘩衆取寵的事情,不會在老師說話時接嘴開玩笑,看起來很正經,也應該是存在感薄弱的那一類人。

但實際上并非如此。

喬栖的人緣很好,成績好也不拿架子,課間常有人會來找他問題。他也從來不會不耐煩地敷衍了事,講題的時候不像餘杺以為的那麽啰嗦,因為思路很清晰,三言兩語就能讓人抓住關鍵點。當然,前提條件是問題的人也算可教之才。

喬栖也不是班幹部或者科代表,不需要頻繁地和所有同學來往,但他在進入新班級沒多久,就記住了每一個同學,每一個人也都認識他。

是因為出衆的外表和成績嗎?這很難說,不過餘杺認為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占大頭應該是他的性格吧。

喬栖把筆放回講臺上的時候,掌聲也來得洶湧澎湃。

餘杺跟着拍了拍,注意力又回到轉筆上面。

晚自習通常是真的自習,但偶爾也會有老師不顧學生的怨氣來上課。

所以當老王走進教室的時候,一陣陣哀嚎連天,聽得餘杺差點兒都想跟着叫兩聲。

柳月杉剛才問了喬栖一道題,喬栖寫在便利貼上遞給她,看着老王要講話,連忙把紙條折了放文具袋裏,慌得讓人以為這是什麽小情書。

老王當然不會注意到這種細節,他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別急着嚎啊,我是來說好消息的,不上課,瞧把你們急的。”

“老師!是說開運動會吧!”

“誰搶我臺詞,一點儀式感也沒有。”

學生們立馬從哀嚎無縫銜接到歡呼,變臉快得跟翻書一樣。

餘杺覺得這個新組成才一個月的班的同學還挺有默契的,聲音聚在一起特別有氣勢,估計隔壁班的都能聽見。

“不止這一個,咱按順序說啊。”一聽還有不知道的好消息,大家有齊齊閉嘴安靜下來,老王笑呵呵地道:“下個星期五,學校會組織一次外出活動……”

又歡呼上了。

“咳咳,安靜啊。這不出意外是你們高中最後一次出游活動了,希望大家都能積極參與……”

“老師!不去的話能放假嗎!”

老王笑得十分和藹可親:“因為身體狀況或者其他原因去不了的同學可以放心,當天學校會安排老師守自習。”

同學們齊齊“切”了一聲。

“咱們班的安排是先去參觀歷史博物館,就餐後另外還有活動,待會兒會發單子下來,大家仔細看看。”

有人小聲說了一句:“咱學物理的為什麽要參觀歷史博物館啊?”

老王聽見,看着那個同學回複道:“文科班的同學是去科技博物館。意在讓大家都感受一下世界的豐富多彩嘛。”

“然後就是運動會了,你們消息還挺靈通啊,初步時間定在四月末,下個星期我把報名表交給體育委員後就可以踴躍報名了,還有足籃排三大球也要一起報,比賽時間大概在勞動節之前。”

同學們一聽,活動貫穿了整個四月,而且還提到了勞動節的假期,全都興奮起來,好像一眨眼就能快樂完整整一個月。

老王等着三班的同學們激動地交流片刻,然後潑下一盆涼水:“下下個星期一,也就是出游回來的第一個星期,就是期中考試,這次月考我們班總分暫居年級第一,希望大家再接再厲,繼續保持。”

像是被從美夢中叫醒,不少人不高興地“啊”了一聲。

老王今晚上一共也沒說多少話,全班的心情卻跟着起伏跌宕好幾次,全程沒什麽表情的餘杺想着居然笑了出來。

柳月杉回頭看她:“小餘,你很期待期中考嗎?”

施寄原附和道:“你是不是做好了考年級第一的準備?想到要上位就樂了?”

這次月考的年級第一看着比他低七分的年級第三:“你可以的。”

餘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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