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KA SHA DI KA

“嗚!”

肉團子似乎不太會控制魂力,直接從半空跌落下去,砸在地上一聲悶響。

“沒事吧。”顏钰剛想起身去查看,卻見那肉團子已經屁颠屁颠朝自己跑過來。

圓滾滾的身子,黑白分明的毛色,還有倆标志的黑眼圈……

顏钰眯起眼,這玩意看着好眼熟,除了看着有點小只,怎麽看怎麽和國/寶熊貓相似。

書裏原身到死都沒能覺醒獸魂,所以也就沒有描寫過她的獸魂是什麽樣的,顏钰也對眼前的小圓球一無所知。

那只獸魂舉起肉呼呼的爪子摁到顏钰腿上,一下鑽進她懷裏,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然後擡起頭,沖她眨巴眨巴水靈靈的眼珠子,嘴巴一張一合,小奶音又蹦出一串來。

“panpanpan!Paaaa!”

不會說話嗎?

按理說,覺醒之後的獸魂是擁有靈識的,它們聽得懂人話也會說話,靈識再弱也能進化到十歲孩童的智力水平,可眼前這只似乎還不會說話。

懷裏的小玩意不依不饒地叫喚着,顏钰擔心吵醒魯甲,對它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怎麽了?”

這獸魂似乎是聽得懂她的話,有些懊惱地拿前爪捂住嘴巴,然後又直立起來收起尖爪,軟彈的肉墊在顏钰額頭上輕輕碰了一下。

“panpan……”唱歌。

很奇怪,雖然小肉球嘴巴裏還是只有“pan”這一個音調,顏钰這次卻聽懂它的話了。

“想聽我唱歌?”

“pan!”肉球點頭。

顏钰笑笑,把它圈進懷裏,哄小孩似的拍着它的背繼續哼剛才的安眠曲。

唱着唱着,她自己也開始犯困,輕輕合上了眼皮。

歌聲停了沒多久,魯甲呼吸開始急促,體溫快速上升,估計是止痛的藥效過了,它開始覺得不舒服,蜷着身子要掙紮,卻被肋骨和肺部的疼痛惹得動彈不得。

“panpan?”顏钰懷裏的小肉球鑽出腦袋,疑惑地看着它,歪歪腦袋,現學現賣,學着顏钰剛才對自己做的那樣,對魯甲也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魯甲哪裏忍得住,掙紮得更厲害了。

小肉球氣鼓鼓地從顏钰懷裏鑽出來,兩只手掌合起來揉出一個淺藍色的光球,這光球越來越大,咻地一下将魯甲裹住。

如果顏钰此時睜着眼睛,就會發現這個光球和之前在倉庫,替她擋下殷北卿那記攻擊的保護罩十分相似。

光球圈着魯甲,開始快速旋轉,源源不斷的魂力被輸送進去,眨眼的功夫,魯甲腹部那剛縫合的傷口就好了,皮膚表面光滑煥然一新,甚至連個疤都沒留下。

“哼。”小肉球竟然還叉起了腰,伸出爪子在魯甲腦袋上敲了敲,一副指指點點的模樣,“pan!”

這下可以乖乖睡覺了吧。

……

顏钰睡眠淺又認床,如果魯甲夜裏有動靜很容易就能醒來,但昨夜睡得出奇得好,明明沒有多餘的被子可蓋,卻睡得渾身暖洋洋的。

她坐起身,驚訝地發現腹部的疼痛感不見了,連忙掀起衣擺去看,原本有着一大塊淤青的地方,竟然也一夜之間全好了。

想起昨夜覺醒的那只獸魂,顏钰心底有了一種不切實際地猜測,她站起來,走到鏡子前面,将拉起衣服,将後背也找了一圈,發現不止腹部的傷好了,全身上下,連一道指甲蓋大小的口子擦傷都沒留下。

難道那只獸魂的能力有類似治療的作用?

原書裏統一把這種能力成為禦術,但擁有禦術的獸術師和獸魂少之又少。

該怎麽形容這類人的稀缺,舉個例子,這個世界最大的獸術師學院禦靈學院,禦術專業的學生已經連續十年為零,學校甚至為此更改了招生規則,卻還是一無所獲,倒是便宜了身為導師的藺鶴歸常年在外帶薪度假。

可問題是,按照獸魂等級,只有進化到甲級才會覺醒自身的異能,顏钰的這只連說話都不利索,很可能是個堪堪丙級的小幼崽。

除非……

顏钰回憶了一遍書裏的靈法手勢和咒語,兩只手的無名指中指小拇指相互勾在一起,食指和拇指伸直相貼築成一個塔型。

“KA SHA DI KA。”

這個世界的語言多達上千種,各國通用的語言和中文發音十分類似,所以之前顏钰和侍女她們交流起來毫無障礙。

而這些語言中,最古老的一種來自叵萊族,最開始紀錄的靈法咒語就源于這個種族的語言,顏钰現在念的也是。

這個咒語的作用是探測和調動運轉體內的魂力,一般獸術師療傷的時候用到比較多,但顏钰只是想看看,自己體內到底有多少魂力。

心口處是魂力的源泉,顏钰用意識往裏探了一下,發現竟然意外的深厚,但這股力量的氣息十分陌生,和原身原本的魂力有輕微的排斥反應。

主人的魂力也會影響到獸魂的等級,昨天那顆獸魂珠莫名其妙鑽入了顏钰的身體,湧入不少魂力,那小肉球可能就是因此被刺激到,等級突飛猛進。

顏钰閉着眼繼續朝裏試探,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擠進了一條羊腸小道,周圍很黑,但前方一直有束光在指引。

走着走着,視野豁然開朗,有一種感應促使她睜開眼。

不知道是幻覺還是其他的什麽,眼前原本狹窄的房間變成了廣闊望不到邊際的大片平原,鼻尖甚至可以嗅到一股泥土的清香。

顏钰最喜歡雨後的天氣,有一些潮濕,但天空的顏色很美,微風和将将探頭的太陽能夠中和出讓她感到舒适的氣溫,而這裏的一切,就同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樣。

眼睛看見遠處有一棟熟悉的建築,她邁步想要走過去,腦海裏剛有這個想法,便身形一閃,人已經站在了門前。

“瞬移?”

顏钰轉頭看看來時的位置,距離這座房子可至少上千米,先不讨論她撇腳的靈法,剛剛她可連咒語都沒念過,不可能是靠靈法做到的。

那剩下的可能就只有一個——這裏是她的魂域。

只有在自己的魂域裏,才能做到不使用任何靈法随心所欲地移動,甚至是隔空取物。

魂域,類似于随身空間,除了外人看不見,這裏和現實世界沒什麽兩樣,而且魂域裏靈氣充沛,外人不經過允許無法進出,用來閉關休養再好不過,甚至連這裏土地種出的花草樹木,藥用和營養價值都更高些。

有一點值得提到的是,在魂域結界裏,魂域主人的意識高于一切,顏钰擁有絕對話語權,只要她想,動動念頭,就可以将外來者當成螞蟻随意捏死。

有擅迷魂術者,會誘哄敵人進入自己魂域随後捕殺,這種招數幾乎無解,但會的人也不多,因為魂域是只有特級獸術師才有可能覺醒的,并且也不是每位特級獸術師都能夠修煉出它來。

原書裏第一次描寫到魂域,就是在給男主郭碌開金手指的時候。

郭碌偷走殷北卿的獸魂珠,随後拜師神醫荀鶴歸學習調息方法,好不容易将獸魂珠融入自己身體,又受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灼燒之痛才吊着半條命覺醒的魂域,結果這便宜卻被顏钰稀裏糊塗地撿走了。

關鍵是,她連那獸魂珠為什麽突然想不開往自己額頭裏鑽都不知道,這便宜撿得她膽戰心驚。

“吱呀”

就在顏钰胡思亂想的時候,門毫無預兆地自己敞開了,她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拽進去,連忙小跑幾步跟上,嗓子裏又溢出幾聲咳嗽,唇邊溢出的血再次染紅一條手帕。

顏钰嘆了口氣把帕子收好,對原身這脆弱的體質感到無奈,她擡起左手想扶點什麽東西穩住身子,一掌摁下去卻是軟軟彈彈的觸感,忙擡頭觀察四周。

這裏哪是什麽房子,沒有牆壁沒有天花板,甚至腳下踩着的也是透明光滑仿佛史萊姆一般質地的“地板”,她仿佛被丢進了一個水球裏,搖搖晃晃,同湖面上的浮萍,暈暈乎乎的又開始咳嗽起來,仿佛開了頭就停不住一般。

“噗——”

此時,距離顏钰頭部最近的地方,分出一小塊透明的水球,在空中晃晃悠悠漂移着,突然融進了她額頭蓮花獸印處。

顏钰只感覺自己身體裏仿佛被灌入一股清亮的水流,怡神舒爽,卷走了嗓子眼的幹啞澀疼,連心口處的悶疼感都好上許多。

那水球在她身體裏轉悠一圈,噗叽一聲又從額頭處蹦出來,剛才還透明的圓球,現在已經變成了紅色,它飄着鑽回牆壁裏,于此同時整個房間像是産生了排異反應似的劇烈震動起來。

顏钰眼瞅着就要摔倒,從她後方的牆壁上伸出兩只透明的手臂托住她的腰,還一下下拍着她的背,仿佛在告訴她不要害怕。

不知多久,震動消停下來,又一個透明球飄到她的面前,顏钰下意識擡手捧在它下面接着,怕它摔了似的。

“叽叽叽……”

透明球扭了兩下,發出類似笑聲的音調,它很親昵地在顏钰手心蹭了蹭,然後開始不斷膨大,像是吹氣球,直到膨脹到極限,才轟地一聲爆開了。

水球爆開之後留在顏钰掌心的,是一本足足三指厚的書,書頁呼啦啦作響,自己翻到了中間的一頁。

顏钰捧起來看,這似乎一本類似藥典的書籍,而翻開的那一頁上面,某一段的字顏色和別處的不一樣,像是故意吸引着她往那看。

【魂力不純者,氣散體虛,病症多為咳血、體寒、乏力,可以聚魂草根莖為主藥,輔以蓮珠花瓣熬成湯藥,一日三服兩日見效。】

顏钰的母親是名經驗豐富的老中醫,她從小跟着耳濡目染也會些皮毛。

書裏寫的聚魂草和蓮珠花雖然是她們那個世界沒有的,但翻開前言介紹來看,這裏的醫學和中醫大致道理還是相通的,比如陰陽互補和五行學說,她消化起來并不吃力。

翻開看了幾頁,遇到不會的叵萊語生僻詞,那水球就會入有讀心術一般,積極地遞上詞典幫忙翻好。

這本書裏不止寫了藥方,還有不少煉丹的技巧,顏钰看得入迷,認真起來連時間的流逝都感覺不到了。

陷入在藥典中的她,完全忘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直到不請自來的殷北卿出現在她房裏。

那股令人記憶猶新的冷香,一下将顏钰意識拉了回來,她連忙關閉魂域,睜開眼假裝剛剛起床的模樣。

殷北卿今天難得也穿了件白衣,卻硬生生把這顏色穿出了妖治和冷豔,她寒着臉站在門口,眉頭緊皺,似乎十分嫌棄這件寒碜的屋子。

“你們神女的作息規律都這麽特別嗎?”不管什麽話從殷北卿嘴裏說出來,自帶一股輕飄飄的嘲諷。

顏钰擡頭看了眼外面,發現天早就已經黑了,巨大的血月挂在天邊看起來距離地面很近,讓人有股不太舒服的壓迫感。

旁邊的魯甲似乎等候多時,見她終于醒過來,爪子踩着要往她身上爬。

“還好。”

顏钰對殷北卿的話沒什麽反應,托着魯甲看了一圈,它身上的傷好得離奇,半點痕跡都看不出,但見它沒什麽大礙,總算是安心了。

“它傷好了?”出于探究心理,殷北卿還是踏過門檻走了進來。

昨天阮月冺才給這只獸寵判了死刑,今天它就活蹦亂跳能走能爬,莫非這病秧子真有什麽特別之處,才只一晚就從閻王那搶了條獸命出來。

“嗯。”顏钰笑着拍拍魯甲的腦袋,“還疼嗎?”

小穿山甲搖搖尾巴,沖她裂開嘴巴,顏钰知道,這是它開心時候才會有的表現。

很快就有一只大手伸過來,打破這主仆和諧的畫面,殷北卿皺着眉,右手提着魯甲的尾巴将它倒吊在空着,略帶嫌棄的眼神将它從上到下打量一番。

還真是好了,連肚子上的傷口都瞧不見了。

擁有靈識的獸寵和獸魂一樣,都會說話,很快顏钰就聽見魯甲害怕的低喊,“主人主人,救我!”

“放下它吧。”顏钰伸手過去,卻被殷北卿避開。

“先告訴我,你怎麽做到的。”殷北卿銀色眸子緊盯她的臉,“你會禦術?”

若真是這樣,惜才如命的禦靈學院怎麽可能會連續三年拒收顏钰的入學申請。

這草包美人的名號,可是傳得她們琅疊谷都人盡皆知。

怎麽做到的,顏钰自己都不太明白,她倒是懷疑過和那只胖嘟嘟的小熊貓有關。

“你也說了我是神女。”顏钰趁她不注意把魯甲抱回來,“天機不可洩露。”

“呵。”殷北卿嗤笑一聲,沒等顏钰明白過來她什麽意思,腰就被人圈過去,一陣天旋地轉,被冷香撲了個滿面。

腹部傳來熟悉的疼痛和颠簸,顏钰一臉生無可戀地被殷北卿扛在肩上朝不知何處的目的地移動。

她覺得自己很有必要找個時間和殷北卿談談,她長了腿能自己走,下次可不可以別有事沒事就扛麻袋似的扛她,她真怕自己哪天忍不住咳一口血到人身上。

“能放我下來嗎?”顏钰嘗試和殷北卿打商量。

殷北卿沒有回話,她臉色差得難看,距離顏钰越近她與皇蛾之間的感應也越強,魂力也被攪動得洶湧。

她移速飛快,直接從屋檐上踏過,飛向後山一處,穿過暗色森林,林深處的钴铑泉才得以顯露。

顏钰眼尖地看見泉水旁邊的草叢裏,點點紅色的圓潤果子,正是剛才藥典裏提到過的蓮珠花。

還沒等她多看幾眼,下一秒人就被殷北卿毫不客氣地連衣服帶人丢進水裏。

“撲通——”顏钰在水中慌亂地扒拉幾下,終于找到重心,露出水面,被水浸濕的長發貼在臉頰和脖子上,顯得她有幾分狼狽。

妫蔹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殷北卿召喚出來,蟒身圈立在一旁的石柱上,蛇頭立在高處,碧綠的眸子盯着顏钰嘶嘶吐着信子。

它似乎是在做什麽靈法,因為顏钰感覺到泉水的溫度開始迅速降低,她皮膚很快傳來針紮一般的刺痛。

她想起殷北卿要做什麽了,今天是七日之期,皇蛾要蛻皮,每當這個時候殷北卿就要忍受巨大的灼燒之苦,為了減輕疼痛,她就會泡在低溫的钴铑泉水裏進行整個孵化過程。

泉水邊,殷北卿已經毫不避諱地褪去衣裳,妙曼身姿沉入水中,并緩緩向顏钰走來。

她看起來狀态很差,唇色慘白,眼神和表情卻充滿了攻擊性,顏钰想要後退躲開,但手腳凍得沒有半點知覺,反而這讓人懼怕的女人身上有她求之不得的熱源。

不知源頭何處的紅色獸印同快速生長的藤蔓,在殷北卿皮膚上迅速擴充疆土,從腰腹處一路往上越過修長的脖頸,爬上臉頰。

面具之後的模樣顏钰看不見,但顏钰可以看見殷北卿的眼睛,像是空心玻璃球灌滿了紅色顏料,血紅一片。

她盯着顏钰的眼神,同滿月狂化的狼人寫滿獸性,随時可能張牙舞爪地撲向獵物。

顏钰突然意識到,自己就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獵物。

作者有話要說:

對對對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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