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LU VA KA
殷北卿很快發現自己體內的魂力在快速恢複,以往她至少要花上一天一夜再加丹藥才能達到這個程度。
這一切似乎也是這只獸魂的功勞。
顏钰身上一個又一個和預言契合的地方,讓一開始對她懷疑不斷的殷北卿開始動搖。
或許她真是那個預言中,将會給這片大陸帶來新生的神女。
殷北卿記得那折磨她大半生的預言的後半句。
【雙獸魂者,為禍人間,除而不盡,唯有神女能将萬民解救與水火之中】
這也是殷北卿這麽執着于尋找“神女”的另一個原因。
身為那個禍害,她比任何都迫切地尋求救贖。
她一手撈過那只正在賣萌的獸魂,擡眸向前,睡容平靜的顏钰,正飄浮在水面,她一步步走過去,伸出手臂将人攔腰抱起。
顏钰的衣裳早就被水浸透,薄薄地貼着身體,腰細如柳,膚若凝脂,即便是這個姿勢,也能隐約看出幾分肋骨嶙峋的形狀。
殷北卿看了一眼就皺着眉頭撇開。
瘦成這樣,怪不得看上去總一副病恹恹随時可能咽氣的模樣。
殷北卿不太有耐心地擡腳越出水池,但手上不再是粗魯的扛麻袋姿勢,她雙手托着顏钰的膝彎和肩背,将人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胸口,一路平穩地抱回自己的房間。
等候在門口的侍女看見濕淋淋的兩人吓了一跳,連忙上前準備接過顏钰,卻被殷北卿閃身躲開。
“我自己來。”
于是那位侍女就看見平時連床單上多一根頭發絲,都要發火訓斥人的谷主,就這麽眼也不眨地将渾身濕透的顏钰,放在了那一塵不染的柔軟床墊上,還半點沒有嫌棄的模樣。
她死命揉揉眼睛,懷疑自己可能中了幻術,出現幻覺了。
殷北卿擡手碰了碰顏钰的額頭,“去把阮月冺叫來。”
“遵命!”
現在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夜風還有些涼,侍女的衣裙被吹得直擺,魂力修煉到一定程度,體魄也會得到改善,所以她倒不怎麽覺得冷,只是想起那所謂的神女看起來就一副很容易受寒受病的模樣,她想着回去的時候,順道去廚房燒趟熱水。
來到阮月冺房前,她小心翼翼敲響了門,“阮小姐,谷主讓您起身去她住處一趟。”
這個點阮月冺肯定是睡下了,但修煉到她這個等級,早已可以随意控制自己的意念,就算是睡覺的時候都會留一截魂力在外探着,稍有風吹草動就立刻有所警覺。
屋裏很長一陣時間沒有聲音,但侍女知道她肯定聽見了,擔心耽誤太久殷北卿發火,她只能壯着膽子又敲一遍。
“谷主剛從钴铑泉回來,還抱着昏迷的神女,兩人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她着急等您過去呢。”
這下屋裏終于有聲了,門猛地從彈開,衣衫整齊的阮月冺冷臉提着個藥箱出來,“殷北卿是不是有病,大半夜喊我起來,就為了伺候她的小神女?”
頭次見那顏钰她就知道這肯定是個禍害,這不,才兩天就給她折騰出一籃子活。
侍女垂着頭,沒敢吭聲。
琅疊谷裏,估計也只有兩位無法無天的護法敢這麽在背後吐槽谷主了,但人家說沒事,她們附和兩句,傳到正主耳朵裏,可是要掉腦袋的。
“還愣着做什麽,帶路。”
“好的,好的。”侍女知道這位只是刀子嘴豆腐心,這也不是第一次夜起替人治病了,每次都抱怨,但還都是會黑着臉去把人治了。
侍女在廚房與阮月冺兵分兩步,後者一路直進,來到殷北卿床前,門也沒敲直接推了進去。
但似乎她來得不太是時候。
“滾出去!”白色床幔後,殷北卿先是拉過一旁的小毯遮住顏钰的身子,才拿薄冷的聲音呵斥過來。
顏钰額頭的溫度越燒越高,并且伴随呢喃的夢話,殷北卿雖然不懂醫,但這點風寒的症狀她還是知道的,思來想去才打算親自上手替她換下濕透的衣服,誰知道阮月冺這不懂禮數的東西直接門也不敲地沖進來。
被她吼過的阮月冺卻沒什麽反應,啧了一聲,退出去将門關上,“您頭一次伺候人習慣嗎?別太大力把人胳膊卸了,還得差使我給人縫好。”
殷北卿當然不會答她這話,但看見顏钰肩膀上被自己掐出的紅印後,還是不太甘心地輕了些力道。
這病秧子也太不禁折騰了。
換好衣服,阮月冺才得以進屋,把人從頭到尾看了一圈,“哪兒有傷?”
“沒受傷。”
“沒受傷你喊我來?”
“她看起來很痛苦。”殷北卿捏着顏钰蒼白的臉将她的腦袋轉正,指着她展示給阮月冺看,“看,是不是一副快噎氣的樣子。”
阮月冺快氣笑了,“您給喂兩顆聚魂丹不就好了。”
“喂過了,不管用。”殷北卿嗓音沒什麽情緒,“你不是懂些民間的問診術,給她看看。”
阮月冺長吐一口氣,縱使內心有滿腔起床氣要發,還是拗不過這活閻王執著的眼神,伸手過去扣在顏钰的手腕上。
這人脈象虛得很,跳動也極其不規律,但這似乎是舊疾了,一時半會解決不了。
“什麽病。”
“她沒病。”阮月冺站起來理了理衣擺,“就是有點小風寒。”
“風寒就不是病了嗎。”
“在我眼裏當然不是,睡兩天就好了。”阮月冺斜她一眼,“大冷天泡寒水,你我可能什麽事沒有,但這位的體魄比尋常平民還差,所以拜托您下次少折騰她,也算是饒過我了,行嗎。”
殷北卿沒有半點罪惡感,“誰知道她虛成這樣。”
阮月冺:那誰知道你狗成這樣?
“人給你看過了,我回去睡覺,明天午飯之前,別再來吵我。”阮月冺丢下一句話就走了。
“喂,胖墩。”
“……”
“出來。”
明明殷北卿也不是自己的主人,但聽到她命令的聲音,盼盼還是忍不住從顏钰額頭的獸印處鑽出來。
“盼盼才不是胖墩……”
“好的胖墩。”殷北卿指指顏钰,“你的主人,你來救,不是會禦術嗎。”
“這個,我也不行。”盼盼挪着自己的肉屁屁洩氣地坐在一旁,兩只爪子撓着耳朵,看起來十分苦惱。
它的禦術只對靈法有效,就相當于一把護盾,可以在主人受到危險的時候替她擋下傷害,可對于這病症,卻起不了什麽作用。
“啊,不過有一個辦法的!”它突然亮了眼睛。
獸魂的意識與主人相通,換句話說,顏钰看了什麽聽了什麽,它全部都能同步感知,所以白天顏钰看的那本藥典的內容它也知道。
只不過它的腦袋沒有那麽好使,得琢磨一陣才能回憶起來有用的內容。
“什麽辦法。”
“我畫給你。”盼盼屁股一撅跳下床去。
殷北卿跟在她後面,見它拿爪子沾了茶杯裏的水開始在桌子上塗鴉。
“就是這種形狀的草,要吃它的根,是淺黃色的。”那些草藥繁瑣的名字它記不得,但是形狀和顏色還是能回憶起來的。
殷北卿吩咐侍女去藥房拿了藥草,又讓盼盼一一分辨了,才點點頭将人遣退。
她捏着那淺黃色的植物根莖,走到床邊。
“病秧子,張嘴吃藥。”
床上的顏钰當然毫無反應,她眼皮緊磕,睫毛同蝶翼般輕透易碎,唇快白得和臉一般顏色,整個人瘦弱得像是風輕輕一吹就會飄起來的紙人。
殷北卿索性捏開她的下巴,把手裏的藥草根塞了進去。
可陷入昏睡的顏钰并不能自主咀嚼,唇瓣半含着那藥草,下巴被大力捏過的皮膚留着顏色紅紫的手指印記,一副被欺負得十分可憐的模樣。
殷北卿皺起眉,心裏莫名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欺負?她才沒欺負這病秧子。
“自己吃下去,別指望我伺候你。”
“……”
房間裏依舊無人回音。
半分鐘後,随着一記響指聲,淡藍色的靈力從某人指尖湧出,将那藥草裹住迅速揉碎成粉末,随後便圈着它融進顏钰的身體裏去了。
做完這一切,殷北卿收回手,餘光瞥見旁邊的小胖墩正眨巴圓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冷眼斜過去,“看什麽看。”
她擡手用力捏了把盼盼的臉頰肉,“敢告訴她,你就死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口是心非我殷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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