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FULAVOO(1)
第33章 FU LA VOO (1)
一上手, 顏钰就直接蓋了條浴巾到殷北卿肩上,再圍着脖子牢牢打好結,斷絕自己之後會看到任何不該看的東西的可能。
殷北卿的頭發很長, 發質也很好, 摸在手裏像是捧着一截上好的綢緞似的。
顏钰擠了點浴液在手心, 打成細細的泡沫, 然後開始替她清洗頭發,揉搓的時候特意用指腹打轉的方式按摩, 避開指甲剮蹭帶來的痛感。
以前她也常給小侄女這麽洗頭, 對方都會咧開小白牙露出很舒服的表情。
顏钰慶幸好在自己剪指甲剪得勤,不然真怕等會一個不小心, 把這祖宗給弄疼了。
她一邊洗一邊觀察殷北卿的表情,見她閉着眼,十分放松的模樣,才慢慢不緊張了。
“你剛才都出去做什麽了。”殷北卿開口, 嗓音有幾分午睡過後的懶洋洋。
地方就這麽點大,估計以殷北卿的五感, 連她從出去到現在一共走了多少步都能數出來,顏钰就是想瞞也瞞不過她。
關鍵也覺得沒有瞞的必要。
“找了藥草, 就順手熬了藥。”
她很輕地嗯了一聲, 又問, “專門給那小屁孩熬的?”
顏钰猜到殷北卿估計是聽見自己去敲李昭的門了。
“不是。”
殷北卿睜開眼,轉過腦袋, 面無表情地盯着她, 那表情好像在說“難道你外面還有別的什麽人”。
“其實主要是給藺鶴歸熬的。”顏钰稍稍用力, 把她的臉轉回去,刮掉泡沫避免掉入眼睛裏, “把這藥湯給她,或許她就能答應救你。”
“李昭那份其實是給她母親的,我裝好之後還剩下一些,想着這藥對她母親的手臂或許有用,就給她端去了。”顏钰和她掰扯其中的道理,“畢竟她們母女倆好心收留了我們,而且這藥湯裏一味藥還是李昭給的。”
這人又嗯一聲,但聽聲可比剛才那聲舒服多了。
顏钰覺得她這嘴硬心軟又傲嬌的模樣實在好笑,忍不住彎起唇。
“為什麽笑。”某人耳朵靈得很。
“抱歉。”一開口顏钰更忍不住了,“我不是在取笑你,只是終于熬成湯藥心情太好。”
在這種事情上撒點小謊,老天爺應該不會怪罪她吧。
“……”
殷北卿可沒那麽好糊弄,原本想像以前那樣折騰點什麽動作出來,吓着顏钰,讓她別這麽“得意忘形”,但身後的輕笑聲聽着聽着習慣了之後,似乎也沒想象中的那麽惱人。
沒多久,連她自己的嘴角也跟着勾了起來。
“好了,這次洗得很幹淨,我替你沖掉,再聞聞有沒有味道。”顏钰對自己的洗頭手法十分有自信,都是多年來不懈努力和理發店老師偷技得來的。
殷北卿點點頭,任她處理自己的頭發。
等全部泡沫沖幹淨之後,顏钰撩起一柳頭發遞到她鼻子下,“你聞聞看。”
“……還行。”
“那就好。”順毛成功。
“已經洗好了我先出去,你也快些擦幹身子出來吧。”顏钰說着要站起來,結果這人又伸手拽住她,擡頭看過來,“去哪,這才只洗了個頭。”
“嘶——”
殷北卿這樣一下正好摁在她手臂的傷口,加上剛才熬藥的時候才又裂開過一次,那瞬間的疼痛直逼天靈蓋,疼得顏钰忍不住抽氣。。
殷北卿這才意識到自己碰到她的傷處。
于是她擡手解開已經被污染的繃帶,低眼細瞧顏钰手臂上的傷口。
顏钰的發釵并不鋒利,所以這裏的傷口邊緣顯得有些粗糙,但卻紮得很深,可以看出當時下手的時候,用了多大的力氣。
她指腹輕輕掃過沾下一些血跡,兩指捏合,紅在視野裏揉開,“好得太慢了,怎麽不用藥。”
“皮外傷而已。”
顏钰只覺得被她碰過的地方,有些發熱的酥麻,縮了縮肩膀想收回來,卻發現對方用的力氣雖不大,但抓得很牢。
“嗯。”一聲意味不明地哼聲後,顏钰看見殷北卿捧起了自己的手臂,低下頭來,“好浪費。”
顆顆血珠被她掃入口腔,一下一下,處理得十分細致。
顏钰忍着聲音裏的顫意,眼睛都快發紅了,“你在做什麽?”
殷北卿擡起頭來,望上來的銀眸仿佛盛滿了光,“表達我的歉意。”
過去,她從來沒有對誰産生過歉意,即便是取了人家的腦袋都覺得理所應當,更別說道歉,不過……也沒人敢找她要這一聲道歉。
但顏钰是不一樣的,這點殷北卿很清楚。
她像件瑩潤精美卻極易破碎的瓷器,殷北卿大腦中不斷有惡劣的想法,想要伸手推倒她,看見她摔在地上破碎成千百塊的模樣,可偶爾也忍不住捧起她,細細擦拭精心呵護。
她天生就是個矛盾體,尤其不懂得怎麽表達自己的心情。
或許大多數時候,連殷北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不過她活了這麽久,總結出來的結論就是,當下在想什麽就去做好了。
不必糾結,就沒那麽多煩惱。
“病秧子。”殷北卿開口,問出一個問題,“方才你說要是我出生在你那個世界,我們就能變成朋友。”
“我那個世界的意思是……”顏钰大腦迅速飛轉,“之前也說了我原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們那和金國不太一樣。”
殷北卿想問的明顯不是這個,她又說,“為何要去了那,才願意。”
顏钰下意識說,“因為感覺在那裏,你會更開心。”
“那現在呢。”殷北卿抓住她的手。
“嗯?”
“現在,在這裏,你就不願同我交好了嗎?”她的眼神看起來,似乎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顏钰猶豫了一下,其實也不是說在這裏就不願意。
她只是覺得如果殷北卿出生在一個平凡安定的家庭,被呵護着長大,或者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渾身是刺紮得人旁邊的人不敢靠近。
可這只刺猬突然向她敞開了肚皮。
“願意。”
其實就算殷北卿渾身是刺又怎樣。
她早就做好了遍體鱗傷的準備。
“那現在我就挺開心的。”殷北卿抓着顏钰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
顏钰手心觸碰到堅硬的面具邊緣,在那一瞬間她好像猜到了殷北卿要做什麽。
“你說你不會怕我,對嗎。”
顏钰愣愣點點頭。
“就算我滿臉疤痕,長得比惡靈還可怖。”殷北卿緊盯着顏钰臉上的表情,但凡看到一絲遲疑,她就會立刻改變主意。
“不會。”顏钰回答堅定。
“那好。”
顏钰看着她将手指伸到腦後,打開了固定的繩結,面具被輕輕拿下,露出她一直被遮擋的面容。
因為有過心理準備,在看到這張臉的時候,顏钰并沒有太吃驚于她的美貌。
只不過殷北卿長得确實與她想象中的不同,她五官輪廓很深,臉部線條鮮明,眉形偏細,但因為明顯的眉峰顯出幾分英氣,這樣眼尾上挑的眼型長在別人臉上或許多生媚态,但在這人臉上配合那同三尺寒冰一般顏色的銀眸,只覺得薄冷。
是了,若是為了能得到這樣高高在上的女人,那溫柔一眼,當然會有許多人甘願赴湯蹈火做撲火飛蛾。
殷北卿解開圍在身上的浴巾,将全身遍布的圖騰展露給在顏钰眼前。
“好看嗎。”
“好……好看。”
顏钰的眼睛一下不知道要往哪看,脖子以下是鐵定不能越過的界限,可一對上殷北卿那雙毫無雜念的眼睛,又會讓她有一種整個人被看穿的怯意。
殷北卿上下打量顏钰,很快發覺她過分明顯的異樣——之前她從沒見過顏钰臉紅成這樣的情況。
這病秧子雖然不抗打,但臉皮一直厚得很。
顏钰一番掙紮下,最後還是選擇轉過身背對殷北卿,可這卻把她通紅的耳尖暴露徹底。
“你還是把浴巾圍上吧。”
“嘩啦……”
蕩漾的波紋中,殷北卿不動聲色地朝她靠近,随後伸出雙手撐在顏钰身體兩側,從背後将她鎖在懷裏。
“犯人”無處可逃。
“你是磨鏡?”
這櫃子出得顏钰毫無準備。
她确實是同性戀,這點從高中起就有意識,好在家裏人都算開明,一頓飯的時間就平靜接受了。
所以她也從來沒對自己的性取向感覺到愧疚和自卑,潛意識裏并不覺得自己與其他女生有什麽不同,只是在裸露身體這種事情上她還是會盡量避諱。
但她不知道怎麽和殷北卿解釋,對方會不會覺得自己行為是一種有預謀的欺騙,然後怒火沖天,再來個“拉去喂狼”。
因為想太多,顏钰一時間沒回答上來,而她的遲疑,已經給了殷北卿答案。
她眼中劃過了然,正要再說些什麽,就聽見顏钰慢一拍地用十分“正義凜然”的語氣說,“你放心,我對你沒有非分之想,你要是覺得不舒服,我現在就立馬出去,以後努力不在你眼前亂晃。”
“呵。”回答她的是不輕不重的一聲冷笑。
殷北卿掰過顏钰的肩膀,使得她面對自己,這也讓顏钰清楚看見她眼中的不悅。
估計她自己都不知道那股不悅的來源,所以表情顯得更加煩躁。
“為什麽沒有。”殷北卿擡手捏住她的下巴,用力到留下紅色印子,“嘴上說要與我交好,卻事事與我見外。”
顏钰當時快懷疑人生了。
她覺得這人指定是哪裏有點問題,沒有非分之想那能叫見外嗎!
“還是說,你也同那些表裏不一的人一樣。”殷北卿說着,更加貼近她,薄唇吐出的字像是一根根紮在人身上的刺,“表面與我交好,背地裏也說那些厭惡我的話,同我親近讓你覺得很惡心,是不是?”
顏钰被她的視線鎖住,此時的身體雖然沒被禁锢,可卻覺得渾身肌肉都動彈不得。
她仿佛又從殷北卿身上感受到第一次見面那種壓迫感,貼在浴桶邊的手臂,不受控制地顫抖。
她懂了。
和這人關系不好,危險!
和這人交朋友,更危險!
“你怕我。”瞧見她的小動作,殷北卿眸底神色暗下幾分,風雨欲來的前奏已然響起。
沒完了是不是。
顏钰也是豁出去了,直接勾住她的脖子往自己這一帶,擡起下巴在她臉上用力親了一口。
親完之後,殷北卿明顯傻住了,顏钰自己也心跳如擂鼓,但還是平定嗓音問回去。
“這樣,夠不見外了嗎。”
殷北卿擡手,指尖碰了碰顏钰嘴唇碰過的地方。
原來被親吻的感覺是這樣的。
她眼中露出幾分柔和的笑意,方才積攢起的暴戾一瞬間消散,“你喜歡我。”
“我……”顏钰覺得自己簡直百口莫辯。
殷北卿偏頭,長發撩開露出修長的雪頸,随後她敞開雙臂,看向顏钰。
“那我便允許你替我洗浴。”
您倒是先問問我的意思啊。
“身上你還是自己來比較方便,我可以幫你搓後背”
“不是沒有非分之想嗎。”某人語氣一秒冷下來,表情變得比天氣還快,“洗。”
顏钰只得拿起毛巾,開始伺候她。
“太輕了,用點力氣。”
顏钰咬牙加力。
“現在又弄疼我了。”
顏钰耳朵都快冒煙了,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替某人羞的。
她開始想象現在自己只是在擦一塊木頭,用不着不好意思。
不,她才應該是木頭。
這只是一塊木頭在和另一塊木頭摩擦罷了!
好不容易洗完,顏钰揉揉酸脹的手腕,覺得這活實在太傷胳膊了。
“好了,我去給你拿衣服。”
“等等。”
又怎麽了?
殷北卿擡手指指她。
顏钰:“嗯?”
“很髒。”
“我去再打一桶水。”
“就在這。”這祖宗泰然自若地往後一靠,擡手抵住額側,“洗吧。”
“在這?”
您“監督”我洗?
殷北卿眼神示意她可以開始了。
Ok。
行。
反正此時此刻顏钰的大腦,已經完全被自己木頭催眠法成功催眠。
她豁出去地想,這有什麽大不了,總比澡堂子裏幾十個姑娘一塊洗的場面好些吧。
她在心中默念:她是木頭,我也木頭。
這只是一塊木頭在看另一塊木頭自己搓自己而已。
……
等“木頭們”洗完澡,距離太陽升起只有不到一小時了。
身心俱疲的顏钰還是決定躺下休息一會兒。
她太累了。
伴君如伴虎,伴殷北卿要命。
一身金騰花香氣的殷北卿也十分不客氣地在她身後躺下。
看着顏钰緊閉的雙眼,她又十分不消停地幽幽說了一句,“雪積與仲蒲交好。”
“嗯,看出來了。”她知道這兩人感情很深,書裏雪積死去的時候,仲蒲很長一段時間都沉浸在失魂落魄的狀态裏出不來。
“她們睡覺一般都會抱着。”
“……”
顏钰好像聽懂了。
但其實不是很想懂。
可以裝作沒懂的樣子嗎。
“你得自覺,病秧子。”殷北卿很快又糾正了這個稱呼,一字一句地加重說,“哦,是我的好朋友。”
顏钰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卻還是沒有法子拒絕,最後只能就着閉眼的姿勢,一胳膊把人攬進懷裏,并且十分自覺地将手掌蓋上去拍了拍殷北卿的頭。
“睡吧。”別折騰我了祖宗。
殷北卿十分滿意這個姿勢,比起她自己擺弄出來的,這才是一個真正的擁抱。
“你今天比平時更好聞。”
廢話,您直接撒了留香至少還有三個月的香囊在浴桶裏,我們兩個人都直接被腌入味好麽,顏钰暗暗吐槽。
“你也是。”
“病秧子。”
“嗯。”顏钰輕聲應。
“睡了嗎。”
“沒有。”她還是耐着心回。
“你之前說過我有一個死劫,就是今晚?”
說到這個顏钰一下清醒了,她睜開眼,“不是,之前同你說過,你的死劫是名男子。”
殷北卿漠然,“忘了。”
她打心眼裏覺得自己瞧不上任何人,更別提男人。
倒是郁茯桑的身手,讓她有些不爽快。
“其實我可以告訴你他是誰。”
殷北卿沒什麽表情,“誰。”
“就是郭碌,你日後會愛上他,為他所利用。”顏钰手指無意識地纏住她一束長發,攥緊在手裏,“殷北卿,別喜歡上他。”
聞言,殷北卿蹙眉,目光遞向顏钰,但只是看着沒說話。
“你不信?”
“現在我覺得你可能是假的神女了。”
“……”很好,保持你這種自信。
……
只是依偎小半片刻,顏钰卻覺得自己似乎睡了很久。
或許是睡前泡了個澡的原因,醒來時她覺得渾身舒暢,十分精神。
天只是剛剛亮,她把李昭的房間收拾了一遍,拿上自己的東西出門。
門一開,那場面簡直一個好家夥。
密密麻麻的人站在李昭家門口,個個都挎着籃子,裏面裝雞蛋裝包子餡餅的什麽都有。
顏钰直接被這陣仗驚得後退一步,正好撞上走在她後面出門的殷北卿。
殷北卿扶住冒冒失失的人,“是我琅疊谷虧待你了麽,才這種程度就吓成這樣。”
“要是這站的是琅疊谷的侍女,我也不至于慌成這樣。”
熱情的族長挽着李昭母親的手上來,提着一個紅色的大包就往顏钰懷裏塞,“顏姑娘,我知道你們去瑤赤山是有正經事,不敢多留,但想到這一路過去山路險阻,就替你們準備了些幹糧。”
“這也太多了吧。”顏钰根本不敢接。
殷北卿她們已經修煉到不吃飯也不會餓的水平,這些東西到時候可能都得她一個人解決。
這哪裏吃得完。
“不知道你們的口味,就每種都來了一些。”
族長指指後面的族人,“大家也都很熱情,每家每戶都自發準備了一些,要是有喜歡的,您都順手捎上吧。”
顏钰:那我就算是有六十四只腳的章魚都捎不了這麽多。
“不用,我們自己其實也有帶吃的。”
“顏姑娘,請您千萬別和我們客氣。”李昭母親走上前來,她穿了一身無袖勁裝,即便養病多時,手臂上的肌肉依舊十分結實漂亮,相信只要勤做康複訓練,就能恢複到從前的威風。
“我聽李昭說,您的佩劍一直沒有配備劍鞘,我就自作主張替您做了一只。”她将背上的東西拿下來,遞給顏钰,“只是時間緊湊,沒來得及紋刻花紋,希望您不要嫌棄才好。”
顏钰雙手接過那劍鞘,感受它握在手中結實光滑沉甸甸的手感,這劍鞘通體黝黑,末端用金色圍邊點綴,在陽光下能看到微微偏青色的反光。
翻過來看見浮雕中點綴的青色寶石,顏钰驚訝道,“這是青炆石?”
這種石頭極為珍貴,連軍中都只有将軍級別的将士才能配備,沒更別提尋常人家。
将青炆石磨碎入篩,在燒制環節加入金屬或者木頭中,會讓淬煉出來的成品顏色更黑更亮,同時硬度也會更好,經得起風吹日曬。
更關鍵的是,青炆石性質恒定,擺在家中可驅散沼氣,用它做成的劍鞘來鎮壓斬魔刃,簡直再好不過了。
不過顏钰知道李昭家裏條件并不好,這一把青炆石劍鞘……
“您是把自己佩劍的劍鞘改造之後送給我了嗎。”顏钰趕緊退回去,“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這兩只胳膊等同于我的生命,失去它們我也失去了戰鬥的能力,和活着的意義。”李昭母親搖搖頭,态度十分堅定,“您治好了我的胳膊,讓我替您做什麽賣命的事我都二話不說義不容辭,更何況只是一把劍鞘。”
“您……”
“就收下吧,顏姑娘。”族長出來說話,“李昭她母親這性子可是部落裏數一數二的倔,您今天要是不收,她能一路跟着您爬到瑤赤山上去。”
“……”
“謝謝。”站在顏钰身後的殷北卿替她伸出手接過,“她很喜歡。”
顏钰:?
“哈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族長露出笑顏,估計是覺得殷北卿會比顏钰好說話一些,又把手裏的紅布包遞給她,“那吃的您也一并替顏姑娘收下吧。”
“別別別。”顏钰從中間攔住,“族長我真的很感謝您和大家的一片好意,只是我們真的吃不了這麽多。”
“這都是你們好不容易種出來的糧食,要是吃不了放壞了,多可惜多心疼。”
“可是……我看那孩子挺能吃的。”族長眨眨眼。
“誰?”
魂域裏的盼盼笑嘻嘻地現身,手裏還捏着一塊糖糕,嘴巴旁邊全是糖糕裏的芝麻碎,“主人,是我。”
它鼻子靈得很,半夜聞見外面有準備食物的香味,就屁颠屁颠地跑出去了。
因為長得有特點,族人們迅速認出它是顏钰的獸魂,見它一副快流口水的饞樣,紛紛出手投喂。
最後吃下來它還是最喜歡這個芝麻餡的糖糕,一口氣能吃十幾個。
“還有這個。”李昭母親又拿過另一包長長的東西,從口袋處伸出來的部分來看,應該是竹子。
“那竹子本來是用來做竹筐用的,它吃着應該是喜歡,我就又去砍了一些。”
“嗯嗯嗯,這個正好磨牙!而且脆脆的汁水很足!”盼盼揮着小胖手要去接,被顏钰一下打掉。
“不用慣着它,它不吃。”
“嗚……”
顏钰拍拍它的腦袋,“乖,和族長道謝。”
小胖墩撅起嘴,還是開口拿奶呼呼的聲音照做了,“對不起族長,盼盼嘴饞,吃了你好多東西,不過真的很謝謝你!也謝謝大家!”
“沒事,你這個貓貓憨憨的好生可愛,大家都喜歡得很,吃兩口糖糕和竹子怎麽了”
說着把東西往盼盼懷裏塞。
“不行,這是溺愛,使不得!”
盼盼在一邊小聲捏爪,“我喜歡溺愛我喜歡溺愛,請多多溺愛我吧!”
正念叨着,突然有一只大手從後面拎起了它的後頸,将它高高懸在空中。
盼盼小眼睛瞄了沉着臉的殷北卿一眼,臉蛋瞬間拉成慘兮兮的表情,騰空的腳丫子左右蹭蹭,不太确定地說,“偶爾……偶爾溺愛一下也行。”
“呵。”
聽見這聲冷笑,它頓時渾身皮肉都緊了,又連忙改口。
“不用溺愛!普通地對待我就好了……”
可是殷北卿還是沒把它放下。
小胖墩轉轉并不靈活的腦筋,又小聲試探地說,“要不還是對我嚴厲一點吧,我太不乖了。”
“聽見了嗎。”殷北卿把這玩意放下,看起來是對顏钰說,但其實也有說給其他人一起聽的意思,“讓你嚴厲一點。”
“哈……哈哈哈……”族長幹笑兩聲,給盼盼遞過去一個無能為力的眼神,“沒事,吃不了那麽多就随便拿一些,畢竟還沒吃早飯呢。”
顏钰最後還是被硬塞了一筐雞蛋才走的,走得時候還得用跑的,不然說不定就得被追上再投喂點什麽。
你們游族人真的很可怕!
……
“呃——”一聲粗啞的男聲自懸崖下傳來。
郭碌扶着脹痛的腦袋,張望四周,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懸浮在半空!
哦,不是,他是被從懸崖上生出的半截樹給接住了。
他竟然挂在半空中!
“嘀嘀。”系統的聲音響起,“檢測到宿主您剛才有生命危險,系統啓動自動防護措施,扣除三十點幸運值,為您撿回一條命,目前剩餘幸運值十五。”
“就這樹你扣我三十!”郭碌急了,“那還不如摔死我呢。”
“好的,檢測到宿主意願,這就為您重置幸運值,加回三十點,運算無防護措施下您自由落體後的結果,嗯……雙腿骨折,肋骨斷裂,腹腔……”
“行行行,我不重置了,謝謝你這個寶貝系統救了我!”
“好的,不謝。”
“宿主,請您盡快動身,趕在殷北卿和顏钰之前到達瑤赤山山頂。”系統催促他快些行動。
“這不是——”郭碌剛想說有個結界他過不去,結果一擡頭,嘿!結界沒了!
“是的,請您盡快動身。”
“催催催,一天到晚就知道催。”郭碌扶住樹幹,小心翼翼地直起身往下爬。
“嘶——疼!”腰間一股劇烈的疼痛,應該是剛才摔下來挂到樹上砸到的傷,“真他大爺的無語,老子原本爬得好好地,突然把我繩索給切了!到底誰這麽缺德啊!”
系統沒有感情地答話,“宿主,請您好好保留體力,好盡快到達瑤赤山上完成拜師任務。”
“知道了知道了,要你多嘴。”
郭碌一路爬下懸崖底部,突然想起什麽,緊張地摸向胸口,發現懷裏的藥草還在,重重松口氣,“還好。”
“喂,你幫我看看這是什麽草,是不是有用。”
系統:“這是中級龜臨草,配合系統藥典,可研制出增強體魄的丹藥。”
“那你把藥典告訴我呗。”
“宿主,您的積分餘額目前為-13,無法兌換任何物品,請努力提高魂力等級獲得額外積分加成。”
“問你等于沒問。”郭碌哼哼一聲,繼續往前走。
一路往瑤赤山跑,路越來越陡峭,走到後面,甚至連路都沒有了,得自己踩着石塊往上爬。
郭碌累得不行,喘氣喘得像條狗,他擦擦額頭的汗,給自己打氣。
“這可不是普通的山路,這是你升級成神的跑道,沖啊!郭碌!”
系統:“……”
可以申請更換宿主嗎,它真的受夠了。
打了雞血的郭碌這輩子沒覺得自己跑得這麽快過,比一千米考試的時候還要努力。
終于,在太陽落山前,他爬到了山頂,并根據系統的地圖指引,一路往藺鶴歸所在的小木屋走去。
“喂!有人嗎!”
木屋大門緊閉,但看屋檐下曬着的幹花藥草,應該是有人在居住。
可屋內沒人搭理。
他又擡高了嗓音,大力敲門,“喂喂喂!有沒有人啊!我來找藺鶴歸拜師,讓我進去!”
他不依不饒地敲了半小時,裏面的人終于受不了了。
“哪裏來的黃毛小子,在這裏胡亂撒野。”
“你……”郭碌疑惑地低頭,看着這個坐在輪椅上的瘦弱男人,“藺鶴歸不是個女的嗎。”
“我是她哥哥。”藺竹勳臉色不好地怒視他,“沒禮貌的東西,給我滾出去!”
“你這人怎麽這樣啊,我來找你妹妹拜師又不是找你,關你什麽事!”郭碌氣不過地反擊。
“拜師?”藺竹勳嘲諷一笑,“就你這樣的人還想來拜師,我奉勸你還是回家多種幾年田好好練練力氣。”
“你瞧不起老子?”
藺竹勳并不掩飾自己的鄙夷,“你口口聲聲說要拜師,可對我妹妹的事情你了解多少,她向來不收魂珠黃色資質之下的徒弟,因為廢柴教了也是白教。”
“你說什麽!”郭碌一字一句拉高聲音。
藺竹勳完全不怕他,“我說你是個廢柴,但這只是在陳述事實,還有,我妹妹最讨厭別人擾她清靜,在她回來之前,我勸你立刻消失。”
郭碌暴怒,“你個瘸子有什麽資格說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可是将來要成為你們女——不是……你們皇帝的人!”
“如果女皇之位真由你這樣的人入選,那簡直是金國的災難。”
“好啊,那我現在就讓你嘗嘗什麽叫做災難!”
郭碌撸起袖子,拳頭直直往藺竹勳的方向錘去,可半路卻突然闖出一陣風,呼嘯而至,直接把他整個人吹翻過去。
頭頂傳來幾聲鳴叫,郭碌擡頭看去,一只巨大的禿鹫從天而降,它拍動翅膀落在藺竹勳肩頭,“主人,我替你了結了這無理之徒。”
“有本事別用獸魂啊!”郭碌氣急敗壞道。
藺竹勳輕蔑一笑,“你真以為不用獸魂我就打不過你了嗎。”
他擡手讓獸魂退下,朝着郭碌的方向勾勾手指。
成功被挑釁的郭碌立刻從地上彈起來,從腰間拔出一把短刀,兇狠地撲向他。
可這次依舊沒能成功近身,藺竹勳藏在寬大袖子裏的手結出一個單手手印,只是用了最基礎的攻擊靈法,他便狼狽地向後甩去,人在空中翻滾了好幾圈,最後摔在地上,直接啃了個狗吃屎。
“呸呸呸!”
“系統!系統!怎麽回事啊!快點給我加金手指,老子今天非要把這賤男人宰了不可!”
“嘀嘀。”被呼叫的系統只能被迫再次營業,“您的積分為-13,請……”
“積分不夠積分不夠……我當然知道!”郭碌毫無耐心地打斷它的話,“給我金手指,我什麽都願意給你!魂力、靈法……”
他估計是想到自己什麽都沒有,突然又咬牙一說,“壽命!你把我的壽命拿去!”
“嘀——嘀嘀——”系統卡頓了一下,再次發出聲音,“好的,已經為您開啓新的兌換通道,請根據以下選項,選擇您想要的金手指。”
(A:五十年壽命兌換一小時特級獸術師靈法與體術)
(B:三十年壽命兌換一小時特級獸術師靈法與體術其中一項)
(C:一年壽命兌換龜臨草藥方一份,可獲得強健體魄的丹藥)
郭碌到底還是怕死,“c我選c!”
“好的,為您兌換琥珀龜臨丹的藥方。”
郭碌仔細查看,很快提出疑問,“這琥珀草又是什麽東西。”
“琥珀草生長在游族部落周圍,一般需要在夜裏采摘,但是您昨晚太心急沒有留意,錯過了呢。”
“那你不早說,立刻給我兌換!”
“請問您哪種等級的琥珀草呢,我們有特級、高級、中級、低級四種,每個品質做成丹藥的成功率與品質不同。”
衡量過後,郭碌又花三個月的壽命選了性價比最高的中級。
得到兩種草之後,他立刻迫不及待地把它們揉碎塞進嘴裏,邊嚼邊惡狠狠盯着藺竹勳,“等着吧,這就送你上西天。”
顏钰一行人動作還算快,但因為出發要比郭碌晚一些,所以到的也慢一步。
書裏也沒有給藺鶴歸的家畫地圖,只說過藺鶴歸的小屋是整個瑤赤山日照最好的地方,顏钰完全是按照第六感和方向感指的路,沒想到竟然全都猜中。
“前面有個屋子,我看見屋頂了!”坐在仲蒲肩膀上的雪積興奮地說。
“等一下。”殷北卿表情突然不太對。
滕荊芥似乎也有和她差不多的感應,“你們有沒有聞見一股血腥味?”
“血腥味?”顏钰的五感沒她們這麽強,這麽遠的距離是聞不到什麽的,她搖搖頭。
“很多血。”對血腥味最敏感的殷北卿迅速下定論,“死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殷:你喜歡我
顏:好朋友的那種
殷: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