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千秋宴(二)

不管是怎樣的打壓,都不能将他的脊骨折彎。

原書裏對這個七皇子着墨不多,只道是個不谙世事過于單純又不受寵的皇子,他與三皇子同母,之所以着墨不多是因為他與誰都不親近。

此時此刻,蘇揚舲看着他說起話來閃閃亮亮的眸子,多少有些好奇,似乎少年并不是不願與人親近,更像是被人告誡不要親近這幾個異母的兄長?

“四哥,你聽說了嗎?五哥又打了勝仗,千秋宴前就會回盛京了。”

聞言,蘇揚舲不免有些疑惑。

蘇星熠應該是在姜帝駕崩的時候才回到盛京的,而現在他們的父皇還身體康健,興高采烈地吩咐禮部準備自己的千秋宴。

劇情線走的一塌糊塗。

二人說話間,內宮總管魏宋仁便從高臺側面緩緩走了上去,殿下衆人便收了顏色,正視前方等待着姜帝駕臨。

今日的朝會姜帝頗為愉悅,一來昨日與北遼人的比試,姜國學子出盡了風頭,在各個項目上都壓了北遼人一頭,再加上蘇揚舲表現得可圈可點,讓幾個老臣都刮目相看,姜帝自然是喜形于色的;二來,最近南疆連連傳來喜報,帶兵的又是他的皇子,可見姜國是蒸蒸日上、後繼有人。

朝會之上,姜帝大大贊賞禮部在北遼使團來京一事上籌辦得當,側面誇了誇蘇揚舲,最後又安排一直悠閑的蘇揚舲在禮部領個職務,順便将一月後的千秋宴一并交予他來負責。

散朝後,蘇陸銘一改從前對他避而不及的态度,湊到他的身邊小聲道:“四哥,一會下朝後可有安排?”

蘇揚舲搖搖頭,問道:“七弟有何事?”

蘇陸銘眸子突然一亮,左右看了看又靠近他一些踮起腳尖附耳輕語:“我聽說望星樓裏有個說書先生,講的故事新奇無比,有趣至極,四哥能不能帶我去聽聽?”

七皇子剛滿十六歲,還未在宮外開府,平日裏極少出宮,正是對什麽都好奇的年紀,蘇揚舲看他期待的眼神像極了自己未穿書前的妹妹,頓時心裏一軟答應了下來。

蘇陸銘聽到他同意帶自己去聽書,高興的拍了拍手,笑道:“太好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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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讓伺候你的人跟你母妃告知一聲,就說去我府裏吃茶。”蘇揚舲瞥了一眼他們身後跟着的內侍官。

蘇陸銘應了一聲之後便轉過身告訴小太監不需要跟着他了,他要去四哥府上吃茶,傍晚時分四哥會送他回皇宮。

兩個人一起走到正陽門外,宋陽直挺挺的站在馬車旁邊,臉上繃得緊緊的,黑又亮的眼睛仔細的盯着從皇宮裏走出來的每一個人,看到蘇揚舲的一瞬間,他便眼睛一亮徑直走了過來,恭敬的跟在蘇揚舲二人身後,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車簾剛一落下,蘇陸銘就湊到蘇揚舲身邊,悄聲問道:“四哥這個小厮,長得可真高,看着倒像是個當兵的,我剛才看他眉眼間殺氣十足,有點可怕。”

蘇揚舲淡淡笑道:“那不是很好嗎?這樣別人就不敢靠近我了。”

很快,蘇陸銘就被外面街上的熱鬧吸引了目光,将宋陽忘得一幹二淨。

蘇揚舲感覺有些倦,一上車就抱着暖爐靠在角落裏,閉上了眼睛。他倒是沒想到,蘇陸銘雖然說話直白,卻也有些眼力,竟也看出了宋陽身上的殺伐氣質。

他暗自觀察了宋陽很多天,發現他不僅舉手投足間都十分嚴謹,并且最重要的是他每次看見衛南尋的時候,眼睛都會發亮。

所以他猜測宋陽應該是認識衛南尋的,只是不知道什麽原因到了他的府上來當侍衛。

府裏的侍衛是不能進入內院的,但是若是近身侍候主人的,便可以跟着主人随時出入內院,想來他費盡心思來桦霧府當差,就是要接近衛南尋的,所以蘇揚舲便順水推舟給了他機會。

——

桦霧府,無塵院。

衛南尋聽着那人小心翼翼的關門聲,唇角的弧度又彎了兩分。

還是那麽好騙。

簡單的幾句說辭,便不會拒絕任何要求,果然是一只披着狼皮的小綿羊。

他彎着嘴角下了床,剛想走到桌邊,猛地小腿一麻身子不受控制的軟了下去,尹川正好推門而入看見衛南尋身子不穩,趕緊上前攙扶,關切問道:“殿下,哪裏不舒服嗎?尹川幫您請大夫吧?”

衛南尋搖搖頭,道:“不必,壓麻了而已。”

尹川皺了皺眉,他是看着蘇揚舲先走了出去,自然知道這個「壓」的人是誰,想及此處,他恨恨的把後牙咬的生疼,他的殿下何時受過這種屈辱,竟然要被那個草包「壓」。

他一只手按住了腰間的佩劍,紅了眼道:“我早晚要殺了那個草包!”

衛南尋看不清尹川臉上的表情,不知他為何又生出要殺了蘇揚舲的念頭,側頭道:“你若總是動這種心思,就不必在桦霧府了。”

他的眸光冷冽,說話的時候語氣也很生硬,不帶一絲情感。

尹川委屈的将佩劍放下,一句話也不敢說,就算是為了日後謀劃,殿下也實在不必這般犧牲自己吧。

衛南尋走到前廳,侍女承上一碗素粥,又遞來酪酥,道:“這是四皇子囑咐給您留下的,說是北邊的口味,您應該喜歡。”

衛南尋淡淡的應了一聲,臉上雖然沒有其他表情,但是卻先拿起那碗酪酥,很快就吃了幹淨。

他這邊正在吃着早膳,忽然門房的小厮一路小跑過來,手裏捧着一封信函氣息不勻的遞到衛南尋身邊,喘着道:“衛夫人,剛才柳風府派人送了一封信函來。”

衛南尋舀了一勺素粥放進口中,聲音低沉的道:“放在房內就好,四皇子回來後自然會看。”

哪知那個小厮卻說:“不是給主子的,這封信函是給夫人您的。”

尹川接過了信函,眸光略過信封的字跡後才對那個小厮道:“你先下去吧,我給殿下讀信。”

看着小厮走遠,尹川又吩咐周圍侍候的下人也退走,他才撕開信封,抽出信紙展開,只看了前兩句便氣的手指哆嗦起來。

一開始他還以為這信是江恒送來的,打開後才發現這還真是柳風府的信件,是珹王妃要在自家院府裏辦一場流觞席,邀請衛夫人前往參加。

這樣的流觞席是姜國一些貴婦人最喜歡的筵席,一曲流水再配上精致的菜肴,頗具趣味。可是,那是婦人之間的活動,來邀請衛南尋這個大男人算怎麽回事?

“什麽事?”衛南尋淡淡的擡了擡眼皮,将碗裏最後一口素粥喝了幹淨。

尹川将信紙揉成一個紙團,扔了好遠,拍拍手回複:“殿下,沒事。”

衛南尋不再追問,他在心中已經猜到了信中大概的內容,無非是珹王想出了什麽羞辱他的方法。

這樣的信不會只有一封,若是衛南尋這邊沒有回音,柳風府一定會再次來确認的,衛南尋也不着急,扶着桌角站起了身子,往無塵院卧房裏走,走了兩步頓了頓,對尹川道:“去書房給我找幾本書送過來。”

尹川看着衛南尋又往無塵院的方向走,便問道:“殿下不回落雪閣嗎?”

衛南尋:“以後我要住在無塵院,你去将我的東西收拾收拾送過來吧。”

尹川愣在那裏,仿佛出現了幻聽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過了好久後才反應過來,又心疼又委屈的鼻子一酸,眼圈都紅了。

衛南尋的背影修長而高大,怎麽看都有幾分委屈,但他卻站的極其端正。雖然他一身素衣,發髻上也只插了一支白玉發簪,但就是偏偏如銳利的刀鋒,讓人心生畏懼。

不管是怎樣的打壓,都不能将他的脊骨折彎。

尹川心想,早晚有一日,他會為了他如神明般的殿下,将這個桦霧府上上下下屠個幹淨,絕不會讓殿下的委屈白白受了。

尤其,是那個敢把他家殿下「壓」麻的四皇子!

最該死!

作者有話說:

衛南尋:你家殿下才是壓人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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