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石碑(今日還有一更)

奚漾抓着淩亂的衣衫, 慌亂的沖了出來,那一雙驚恐的眸子望向了聲音的出處。

衛南尋二人踩着屋頂已經躍到了相鄰的行宮,可畢竟衛南尋的眼睛和武功不能與從前相比,還是慢了一步。

“是他?”

奚漾眉頭緊蹙, 低聲咕哝, 他只在擡眸的一瞬間看見了那人的側臉。

就算只有一眼, 他也必不會認錯。

那樣的容顏只會讓人過目不忘。

寶禧妃慌亂的摸着領口的盤扣, 鬓間散落了些發絲, 露在外的脖頸上還泛着激動後的紅暈, 她仰起頭問:“是誰?”

奚漾眸子微眯,沉默半晌, 剛才因事發突然而表現得那些慌亂已經淡去, 只留下他一貫的沉着。

他的指甲輕輕掐進旁邊的木頭裏, 道:“是衛南尋。”

說完他轉過頭, 很輕柔的将寶禧妃摟緊, 用下巴輕輕蹭了蹭, 半蹲下身子與她平視:“先回去, 剩下的交給我, 好嗎?”

寶禧妃不說話,就那樣仰頭凝望他, 幾息之後, 眼裏湧出豆大的眼淚, 哽咽:“阿漾,帶我走吧,我們去哪都行, 只要離開這裏, 好不好?”

沉默良久, 只有山風呼呼擦着耳邊飛過。

奚漾擡手将她臉上的淚珠拭去,聲音帶了一絲沙啞:“不哭了,等到咱的将士殺到盛京時,我就帶你走,好嗎?”

“會有那麽一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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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漾微微颔首,又向往看了看月門口向內張望的宮女,用力攥住寶禧妃的雙手:“好瑾兒,相信我,我一定會把你接走的。”他頓了頓,又道:“現下,你趕緊跟楓香回去,萬萬不可讓那幾個侍衛和內侍官看出任何異常,想來衛南尋即便看到此事,也不會聲張的,他沒有據正是不敢胡說的,再說他此刻也只是個舉步維艱的敵國質子,說話還沒有我分量重,誰會信他?”

只在呼吸之間,奚漾已經将此事的後果分析了種種,可見他的閑散之名并不為實。

寶禧妃沉默半刻,将最後的淚抽泣幹淨,心下倒是多了幾份堅定,就是對着愛人仍顯得依依不舍:“阿漾,我們還能再見嗎?”

奚漾長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眼底蓄淚:“近期我會讓布日幫我給你傳信的,小心總是更好一些。”

楓香已經走了進來,攙扶住寶禧妃,她轉身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停下來,扭頭回看。

奚漾微微擺手,唇角的弧度清淺。

直到那二人的身影消失,奚漾才收回目光,轉身利落的鑽進了牆角處的一塊破洞裏。

蘇揚舲站在移木橋邊。

日暮西斜,橙紅色的夕陽蕩在河面上,水波金光粼粼。

他順着河水向上游看去,層層疊疊的青山若隐若現,河水已然可見湍急,水中夾雜了不少泥沙,蘇揚舲看得出,這是山上儲水已經滿了,若是再有雨水落下,怕是會有更大的水流。

目光又回到這座移木橋上。

他看不出其中有什麽問題,但是他知道若是能被他這種外行人就輕易看出的問題,就不會造成那樣大的災難事故了。

可是,就算現在他再來加固這座橋梁怕是已經來不及了。

到底該怎麽做才能阻止這場人禍的發生呢?

移木橋邊立有一塊石碑,上面是前朝名儒大家範公的親筆題詩。

也是因為這樣一塊石碑,才形成了本朝的一個約定俗成,三年一次的恩科進士,都會在次年姜帝的千秋宴上,在這座橋上對姜帝行儒家學子特有的禮儀。

三年一次,從前便無事,只偏偏這次就有事?

蘇揚舲長長嘆了口氣。

他沒有時間再去查探事件背後的原因,他現在要做的事,就是改變這個約定俗成的環節,阻止這些進士在這裏跪拜天子。

蘇揚舲目光落在那塊石碑之上。

他的手指摸了上去,順着石碑的邊緣反複游移。

要是沒有這塊石碑,就好了……

忽而,他的眼前一亮,既然這些學子要尊古代先賢的傳統,那不如……

衛南尋往寶華殿走,半路上尹川又不知跑到了哪裏,走至伊河河畔擡眸望向那被夕陽餘光鋪成金色的寶華殿,然,視線卻落在了移木橋頭。

“舲兒,不可!”

蘇揚舲正在以一種難以理解的姿勢趴在橋邊欄杆上,雙腿懸空,他聞聲便轉過頭去看,果然看見衛南尋向着橋上疾步走來。

“舲兒,此處危險。”

蘇揚舲也跳了下來,雙腳着地,向着衛南尋走去,一邊走嘴角含着笑意,走近還伸開左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帶着驚喜問:“南尋的眼睛好了?”

衛南尋一把握住他胡亂晃動的手,眸子微微一眯:“好倒也沒完全好,不過能看到個模糊的輪廓。”

“那能看清我的臉了嗎?”蘇揚舲踮着腳,将自己的臉往人的眼前送。

對着一個動了心的男人,沒有距離的靠近,怎麽看都更像是撥弄他的心弦。

衛南尋噙笑打量着他。

忽而一把将人拉進了自己的懷裏,周圍的風聲也吹不散二人之間滾燙而又焦灼的空氣。

“你的臉在我心裏。”衛南尋蹭了蹭蘇揚舲被夕陽染成金色的發頂,擡眼又看向那座移木橋,淺笑囑咐道:“以後在那座橋上,不要多做停留。”

蘇揚舲身子一顫,瞳孔猛然收緊,疑惑:“為何?”

難道衛南尋也知道這座移木橋也有問題?

但是在蘇揚舲寫的劇情裏,這座橋是珹王掌控的工部在修建時偷工減料、以次充好、挪用款項以至于最後橋上已顯出裂痕,珹王眼見此事包不住,便聽了身邊謀士所建,一不做二不休将這樣的事栽贓在二皇子蘇雲杪身上,設計了千秋宴上的慘案。

但是衛南尋對于這件事本該一無所知,直到事發後才陪着蘇雲杪一起應對。

“那河水太過湍急,站在橋上恐會有危險。”衛南尋盯着他,手指貼在蘇揚舲的手臂上上下摸索,他移開話題:“舲兒身上在發抖,是不是覺得冷了?修繕一事可巡查完了?今日就先回去可好?”

蘇揚舲收回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衛南尋肯定只是想關心自己而已。

上了馬車,蘇揚舲從飛揚的車簾縫隙裏,又看了看河畔上那一塊石碑。

馬車向原野奔去,落日餘晖仿若一條金色的絲帶,随着馬兒飛馳而肆意搖擺。

車外忽然傳來「咚」的一聲,便聽見了允樂不悅的聲音:“你這突然從樹上飛下來,吓死人了,以後就不能走個正常點的路線嗎?”

下一刻,車簾打了縫兒露出個腦袋,尹川悄悄的小聲咕哝:“與你何幹?”

一邊說一邊鑽進了車裏面。

蘇揚舲挑眉看了看他,心想這孩子平日裏就沒進過馬車,今日是何緣由?

下個呼吸間,蘇揚舲呆立住了。

緊接着一身冷汗拔地而起,渾身的汗毛都豎立了起來。

就連頭皮都開始發麻。

只見眼前猛地竄出一只橘色大貓,黃綠色的圓眼睛瞪得比那銅鈴大多了,它大約是被尹川拎進來的,受了些驚吓,長者爪子就沖蘇揚舲撲了過去。

“啊!”

眼見着平日裏柔弱不堪的四皇子,一個猛子就跳到了椅子上,迅速的躲進了衛南尋的身後,瑟瑟發抖。

“貓……”

說起來好笑,堂堂姜國四皇子,竟然會怕一只貓。

“你怕它?”尹川笑着伸手抓起了大橘貓背上的一塊皮毛,只見它就像瞬間靜止了一般,不動不叫也不掙紮了。

他将這毛茸茸的大家夥向着蘇揚舲的方向湊了湊。

“拿遠點!”蘇揚舲将臉埋進衛南尋的肩後,手指緊張的摳住衛南尋的手臂,渾身顫抖。

“你這皮猴子,抓它作甚?”衛南尋将身後的人護住,漆黑的眸子狠狠瞪了尹川一眼。

“就是它壞了我們的事,我得将它抓住剝皮抽筋好好折磨一番!”尹川一邊說一邊用手指節輕輕敲了敲大橘貓的頭頂。

“別別,好歹是條生命……”蘇揚舲從後面露出半個眼睛,小心翼翼的查探:“而且我看它腰腹滾圓,別是母貓懷了小貓吧?”

說完,橘貓竟然柔柔的沖着他「喵喵」叫了兩聲。

衛南尋伸手将橘貓抱了過來,平放在自己腿上,說也奇怪,這貓咪竟然十分乖巧的卧了下去,用自己的頭頂來回蹭着衛南尋的手指。

他又用另一只手輕輕摸了摸橘貓的肚子,動作十分輕柔,貓咪也很配合,只喵了一聲就乖乖配合他,任他伸手去摸自己的肚皮,也沒反抗。

“還是舲兒聰慧,這貓怕真的是懷孕了。”

原來他是在檢查貓咪是否真的有孕。

尹川翻了個白眼,指尖點了點它的耳朵,道:“算你幸運,看在你有孕便放過你這次。”

說完就要伸手去抓那貓。

“你要将它弄去哪裏?”衛南尋并未阻止尹川來抱貓,但是橘貓似乎十分害怕尹川,見他又過來便伸着爪子胡亂揮舞,爪子尖亂扯。

“既然不能懲罰它,便将它扔回去好了。”尹川沖着貓咪瞪了瞪眼睛,企圖裝兇唬住它。

“想來它剛才也是有意靠近我們,或許是因它知道自己有孕,為自己的孩子尋找庇護。”衛南尋忽然轉了頭,看着蘇揚舲淺笑:“不如我們将它帶回府中,可好?”

衛南尋呼吸之間的熱氣直往蘇揚舲的口面上鑽,也不知他是不是有意,手肘似有若無的往蘇揚舲的胸口撞。

他心跳劇烈。

蘇揚舲看一眼衛南尋,趕緊垂下頭,臉色發燙,低聲道:“只要不養在無塵院,我沒意見。”

手肘仿佛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一下右一下撞在相同的位置,像在搖動果樹上的櫻桃來來回回晃動。

“能不能先把它抱出去?”他攥住衛南尋手臂上的衣衫,乞求般的搖了搖。

衛南尋扯着唇角笑了笑,這才将手裏的貓咪放回到尹川懷裏,“帶出去,你也出去吧。”

直到那只貓和尹川都鑽出了馬車,蘇揚舲這才紅着臉從他身後出來,他理了理被撞得有些淩亂的衣襟。

這次,他坐的離衛南尋遠了些。

“舲兒。”衛南尋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然後腰間便被一雙手臂環了上來,“你怎麽了?明明昨夜還一直喚着我的名字,要和我在一起的……”

蘇揚舲連忙打斷道:“南尋,昨夜是我醉了,不受控制。”

“舲兒,我與你說過了,你不是醉了,你是中了藥。”

蘇揚舲沉默不語。

其實這句話他記得,只是他始終沒有想清楚,到底是何人用了何種方法讓他中了藥的。

想着想着蘇揚舲卻忽然笑了,道:“那南尋可知是誰要害我?”

“舲兒,有個疑問我一直想問你。”衛南尋向後退了退,将人勾進自己懷裏,徹底斷了他想逃離的念頭,“二皇子為何遲遲不婚娶?前幾日我聽府裏下人議論,似乎姜帝有意要給三皇子定門婚約,為何不是二皇子?”

蘇揚舲眼見着逃出懷抱無望,便幹脆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蹭了上去,笑着答道:“父皇也曾給二哥指過婚,但母後對未來的嫂嫂要求極高,指了幾個母後都不滿意,後來父皇大約是有些生氣了,便不再管這事兒了,但父皇曾給母後下了命令的,說三年之內必要二哥婚娶。”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衛南尋找到蘇揚舲的手,輕輕握住。

“你以為什麽呢?”

“沒什麽……”衛南尋淡淡笑了笑,又哄着問道:“那對于所中之藥可有什麽想法?”

“藥性發雖是在昨夜飲酒後,但我覺得怕是這藥早就悄悄進了我的體內,那兩杯酒不過是個引子,将本來還不算深的藥性突然引出來,他這樣做的目的大約是等不到我中那藥瘾更深……”

簡而言之,就是下藥之人他急了。

蘇揚舲有些說不下去,那人是誰仿佛呼之欲出了,但是他不想說也不想承認。

“舲兒好聰明,那下藥之人想必你也知道是誰了?”衛南尋将他的手握得更緊,垂下頭貼着他的手背在自己臉頰上來回剮蹭。

“我想不通,怎麽會是他?”

蘇雲杪可是原書的男主,是他曾經花費心血構思出來的人物,就算有許多不完美,但是當初他立人設的時候便賦予了蘇雲杪所有美好的東西。

他應該無比疼愛自己這個「早夭」的弟弟。

難道就因為,他沒有死嗎?

蘇揚舲緩緩閉上眼睛,錯綜複雜的情緒彌漫在他的心裏,在他剛剛穿書進來的時候,是蘇雲杪第一次給了他親情的感覺,難道那種寵溺也是假的嗎?

他的手指順着發髻摸到了玉冠上,又爬到冠上那只白玉簪子,那只簪子是他大婚之後,蘇雲杪送他的禮物,他時常摸着發簪那一段的白玉蘭,上面的刻痕并不平滑,應是自己手刻之物。

從前他如此寵愛的弟弟,現在竟會給他下藥了嗎?

蘇揚舲不信,不願意也不想相信,這其中必定是有什麽誤會。

蘇雲杪是正派之光,是要成就一番霸業的男主!

他感覺衛南尋的手握得更緊了。

入夜,皓月高懸。

無塵院卧房內。

衛南尋将手上的黑玉戒指貼在蘇揚舲的肌膚,絲絲涼滑就沁到了他的心裏。

“別人都是人養玉,舲兒卻是玉養人。”

蘇揚舲微微怔愣,許久才回過味來,臉上一紅道:“那日不是解過毒了?”

“誰說解毒只一次就夠了?”

蘇揚舲咬着唇:“南尋,要不把這玉戒再打磨一下?”

衛南尋視線上下掃了掃他,“為何?”

“我怕塞不下。”

“不會,我已經試過,正正好。”

外面大約是起風了,呼嘯着叫嚣着只往窗戶上撞,蘇揚舲聽着窗外的風聲,身子直發顫。

“舲兒不要亂動,玉石光滑,若是取不出可就不好了。”

聞言,蘇揚舲便真的不敢再亂動,保持着難受的樣子,僵着。

他的心思一半在解毒這事上,另一半卻還在移木橋的那塊石碑上,或許是注意力在別處的緣由,今夜解毒的過程仿佛并不像第一次那樣難熬,不一會,黑面石戒指就又出現在蘇揚舲面前。

他整理了裏衣,安靜的側躺在床榻上。

“怎麽?”衛南尋再燭火下用絲帕擦着那戒指的面上,見蘇揚舲不出聲便又問他。

“有些倦了,我先睡,你也早些睡吧。”說完便翻個身滾到了床邊,扯開疊好的被子鑽了進去,眼睛望着房頂。

他将被角向上提了提,身子向下滑,最後反而是半張臉也埋進了被子裏。

蘇揚舲根本睡不着。

他将自己埋進被子裏,耳朵卻仔細的聽着衛南尋的聲音,沒來由的又想了好久,想移木橋上的石碑,想他的二哥,想他每天喝下的那一杯瓊花乳,想比試時那匹發了瘋的馬,想死在家中的侍衛廣地,想……

從前他覺得那些看得見和看不見的事兒,都是記恨他的珹王所為,然而此時此刻,他開始迷惑,開始弄不清楚,開始感到混亂。

他穿了這麽久,依然不辯時辰,只覺得房間內除了他的呼吸氣息再也沒有旁的聲音,這才咕嚕一下坐了起來。

淡淡的月光從簾子縫隙裏透了進來。

衛南尋睡得十分端正,就連手都整整齊齊的疊放在肚子上。

長而濃密的睫毛覆蓋在雪白的眼皮上,蘇揚舲沒忍住,俯下身子輕輕親了一口。

他輕手輕腳的從床上爬下來,小心翼翼的穿上鞋襪,從架子上抄起睡前特意放好的玄色鬥篷,蹑手蹑腳的走了出去。

允樂一直在廊下守夜,原本倚着廊柱子閉目養神,聽見門扉的輕響,警醒的睜開眼睛,握緊了懷裏抱着的佩劍。

他湊上前低語:“主子,我備好了馬車。”

蘇揚舲擡頭掃視了周圍的屋頂,警覺的豎眉:“不坐馬車,騎馬。你再去尹川的房間探查一遍,确認他在房間。”

允樂點點頭,有些擔憂,“主子,西山路遠,騎馬太過颠簸,要不咱們還是坐馬車?”

蘇揚舲搖搖頭,“已過宵禁,馬車招搖,就騎馬吧。”

允樂也不敢再多言,腳下快速移動,下一刻就消失在了黑暗的夜色裏。

不多會,又從月洞門躬身出來,湊近低語:“他在。”

蘇揚舲長吐口氣,也沒再說話,擡手将兜帽戴上。

深夜的盛京城,中央大街兩匹駿馬一路飛馳,濺起層層塵灰如同薄霧一般。

順利通過城門,兩匹馬又揚蹄向着西山狂奔。

“林統,這都宵禁了你也敢放人出城?”轉角黑影裏走出了個士兵,一邊拎着褲腰一邊打哈欠,半眯着眼看了看又被關上的城門。

“你知他們是誰嗎?”被叫做林統的百夫長沖着那飛揚的灰塵努了努嘴。

“誰?我看着那個穿黑衣的身形不錯,不比水雲坊的紅影差……”

話還沒說完,百夫長沖了過來,驚恐的捂住他的嘴,瞪大了渾圓的眼睛左右看看,「呸」了一聲,“你小子說話也沒個把門的,他你也敢胡謅?不想活了!”

說完将自己手裏半個沒吃完的炊餅塞進那兵士的嘴裏,拍拍他的頭铠,将他轉了身沖着他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腳,“滾蛋!”

兵士踉踉跄跄向前走了幾步,剛拐過轉角,就覺得腿上一軟,跪了下去。

等他擡頭渾罵時,就被身後的人用什麽套到了腦袋,眼前頓時黑暗一片。

嘴裏被炊餅塞滿,頭上罩住了東西,他害怕的伸手胡亂扯着,突然後背被人猛踹一腳,整個人橫着栽在地上,緊接着就是連續不斷的猛踹。

“他也是你敢胡亂觊觎的?”

兵士只覺得每一腳都踹在最疼處,但他也知道,每一腳都避開了要害。

飛馳的駿馬踏在原野的青草之上,擡蹄間就是花泥飛濺。

一直到伊河畔邊,二人才停了下來,馬兒也氣喘籲籲的趴下歇息,蘇揚舲從馬背上下來,小心翼翼的從移木橋上走過。

伊河水浪翻滾,泥沙更甚白日,銀白的月光灑在渾濁的河水上,更添了幾分詭異。

錦袍在夜風中搖擺,蘇揚舲站在那塊大姜學子引以為尊的石碑前,星光燦爛,時空仿佛凝滞,他矗立許久,才深深的躬身行禮。

直起身子時,他摸了摸石碑上遍布的火/藥,從允樂手裏接過了火折子。

作者有話說:

晚些時候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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