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鬼才
薄涼推開KTV包間的門，一股煙味混雜香水味撲面而來，包間裏溫度比外面還高，看來空調可能有些問題。
他蹙了下眉，站在門口沒進去。之前的酒勁兒還沒散，渾身燥熱，一點都不想進入這種悶熱的空間。
包間裏放着伴奏，但沒人唱歌。原本的交談聲在他推門進來那一刻都停了，所有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微眯起眼掃一圈，包間裏七八個人多數是剛才酒會上見過的，只有兩個面生。
面生的其中一個手指之間夾着支煙，沒點着，翹着二郎腿靠在沙發上看着他。濃眉大眼似笑非笑。看了會站起來朝他伸手：“薄總吧，我是盛星的葉闌，幸會。”
薄涼詫異，盛星是A市最大的建築設計公司，如果沒記錯這個葉闌應該盛星的設計總監。不過，建築設計總監參加他們工業設計的聚會，可夠閑的。
他不動聲色從門口進去，隔着玻璃臺面伸出手：“久仰。”
其他人看他們客套，不知為何都有點拘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沒一個人出聲。
這時，服務員送酒和水果進來，冰啤酒擺了一桌，那些一直局促的人才終于活躍起來。
葉闌展臂指指他身旁的空位：“薄總請坐。”沙發另一頭的人趕緊站起來給薄涼讓路。
薄涼沒說什麽，走過去坐下，手虛按了下胃部，眉頭一直蹙着。
葉闌也坐下來，伸手拿過兩瓶已經打開的啤酒遞了一瓶給薄涼，薄涼遲疑一下接過，但抓在手裏沒喝。
其他人開始唱歌，伴着歌聲葉闌靠過來用不大不小剛好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薄總，其實今天來是有些公事想跟你商量。”
薄涼擡眸看他：“請講。”
“是這樣的，”葉闌手指擦着冰啤酒瓶外面那一層水珠，看着他徐徐說：“我們公司最近接了凱明集團新樓盤的設計，他們這次想嘗試一下精裝之外再配套家具設計，想找一家工業設計公司合作，不知薄總有沒有意向？”
“直接打包家具一起賣房？”薄涼擡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真是個大膽的想法，若是賣不出去豈不是很虧？”
“哈哈哈，所以要找有名的設計師來做家具的設計。”葉闌朗聲大笑，笑着伸手在薄涼腿上輕拍一下，“老弟，你是工業設計圈子裏有名的鬼才，你的名字加上我們盛星的招牌，到時候怕是會供不應求。”
薄涼微皺了下眉，把腿收回一些，淡聲說：“我不以個人名義接項目。”
“恕我直言，薄總啊，你們公司的名氣可沒有你個人的名氣大。”
薄涼眨了眨眼睛，他們公司成立以來中規中矩确實沒有打出太大的知名度，但撇開公司直接找他個人合作的情況還沒遇上過，對于葉闌的目的他持觀望态度。
“若薄總不肯以個人的名義接下這個項目，恐怕凱明那邊會有所顧慮。”葉闌又朝他靠近一些，“真的不再考慮考慮，你可以以個人名義先接下來，反正又沒有要求你一個人做完所有設計。”
葉闌這樣一而再勸說讓薄涼很懷疑這其中動機不純，針對他還是針對他們公司？
聽起來像個陷阱，他們公司不愁吃喝，所以他對此沒什麽興趣。
“抱歉，你還是找一家名氣大一點的公司合作吧。”
他們開始說話旁邊人就都豎着耳朵在聽，到此都看向葉闌想看他吃癟的表情。
葉闌探身坐着兩手支在腿上，晃着手裏的啤酒瓶挑眉一笑：“薄總，這是不給葉某面子？”
“是葉總不給我們公司機會。”
葉闌盯着他看了會，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我跟你開玩笑的，早就聽說薄總不親自做設計好幾年，今日一見果然是真的。”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他這話的挑釁意味太明顯，氣氛瞬間尴尬起來。
薄涼倒是沒什麽大的反應，勾了勾嘴角沒說什麽。
葉闌伸出啤酒瓶和薄涼手裏的酒瓶碰了下：“薄總，走一個吧，既然來了不喝酒怎麽成。關于合作的事下周我叫人到你們公司詳談，先預祝合作成功。”
“抱歉，我今天胃有些不舒服，酒恐怕是不能陪你喝了。”薄涼進來後臉色就一直不大好，但因包間光線昏暗沒人察覺。他虛按着胃部的手輕輕壓了下，對葉闌抱歉一笑。
葉闌倒也沒堅持，探身拉過桌上的杯子和茶壺給他倒了杯茶水：“那就以茶代酒幹一個。”
“好，幹。”
葉闌仰頭灌下半瓶啤酒，用手背擦了擦嘴唇，笑得豪爽。看到他們開喝，旁邊有人湊過來要敬他們，他也是很豪氣的幫薄涼把酒擋了。
薄涼對他颔首：“多謝葉總監。”
“哪裏，不用客氣！”葉闌擺擺手，“對于合作你們有什麽要求盡管提，能滿足的都會盡量滿足。”
這個葉闌在設計界也算是響當當的人物，雖然工業設計和建築設計一般沒什麽大的交集，但關于他的傳聞薄涼也是聽說過一些。在設計上出了名的吹毛求疵難合作，人品倒是沒聽說有什麽缺陷，但對于他的動機薄涼始終表示懷疑。
不管怎樣，靜觀其變吧。
“好，那具體情況下周再讨論。”說着站起來，薄涼對他們欠一欠身，“今天胃疼得厲害得去醫院配點藥，就先告辭了，大家玩得開心。”
“啊，這就要走啦？”
有人站起來似乎想留他，被葉闌拉住，“胃疼不是病，疼起來要人命，趕緊讓薄總去醫院看看，喝酒的事以後多的是機會！”
薄涼對他颔首致謝：“多謝葉總監，再見。”
***
薄涼前腳走葉闌後腳也跟出去，其他人看不懂狀況，相互間大眼瞪小眼，包間裏一時又只剩下伴奏聲。
葉闌出門後找了個稍微僻靜的地方拿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寶貝兒……”
“我們已經分手了還打電話過來幹什麽？”電話那頭是冷漠的聲音。
葉闌向後靠着牆，擡眸，眼中映出閃動的燈光：“你是因為那個薄涼才和我分手的吧。”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只是想跟他走着瞧。”
“葉闌，我警告你別胡來，我們為什麽分手你心裏應該清楚，和別人無關。”
“呵，時間不早了，晚安。”不等對方反應他直接把電話挂斷。
挂掉電話愣怔了一會，擡手捏着眉心苦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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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闌走後包間裏靜默了好一會，直到有人開口：“你們看明白怎麽回事沒？”
所有人都一臉懵。
“他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麽過節？”
“沒聽說。”
“你看葉闌專戳薄涼痛處，圈子裏誰不知道薄涼近四五年都沒出過設計作品，葉闌還邀請他合作項目，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們說，薄涼五年前是不是遇到過什麽事啊，不然怎麽突然就沉寂了？”
所有人再次一臉懵。
角落有個戴黑框眼鏡的女生突然伸手扯扯旁邊人，湊過去低聲說：“周周，說到五年前，今天在酒會上我看到一個人，跟五年前那個……”
話未說完，包間門被推開，她們剛好坐在門口，吓得愣住，沒說完的話也忘了說下去。
葉闌走進來目光掃一圈：“怎麽這麽安靜，喝酒唱歌躁起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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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涼走出KTV，秘書已經把車停在門外等他。開門上車，疲憊的靠在後座上，手捂着胃，眉頭擰到一起。
秘書轉身苦着一張臉：“BOSS你又胃疼了？”
“嗯。”薄涼閉着眼，額上一層細密的汗珠。
“去醫院配點藥吧。”秘書說着發動車子準備走，聽到薄涼略顯虛弱的聲音拒絕：“不去醫院，回家。”
“BOSS！你這樣被太太知道了又要罵我沒照顧好你！”
薄涼睜眼朝他瞥去，眼中升起一抹殺氣。
秘書脖子一縮吐了下舌頭：“好吧好吧，我知道我不說你不說太太是不會知道的，但你這樣也不行啊……我不是一直跟你說不要空腹喝酒，你怎麽老不聽！”
“啰嗦，開車！”
薄涼不耐煩的瞪他一眼，他乖乖閉嘴開車上路。開出一段又開口：“對了BOSS，之前讓你去拍的證件照拍了沒，簽證資料要交了，沒照片啊！”
薄涼一腳踢上他的椅背：“安靜點別煩我！”
秘書徹底閉嘴。
靜默中，薄涼迷迷糊糊想起那天唐沫給他拍證件照的情景，接着又想到今晚的相遇，忍不住嘆口氣，看來還得再去找她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