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美色惑人

房子在六樓，薄涼先開門進去，随着“啪”一聲，屋裏燈亮起來，唐沫試探性先探進去半個身子，然後低呼：“呀，好別致的風格！”

薄涼回頭對她笑笑：“進來吧，不用換鞋。”把鑰匙丢在門口鞋櫃上，領她往裏走。

房子戶型其實并不出挑，進門玄關往前就是大客廳，通常人家這樣的戶型客廳都會擺餐桌和沙發，當然電視也少不了。但薄涼這房子裝修的有點怪，玄關過去是一道镂空木隔牆，镂的是一幅畫，有遠山和鳥。可精妙的不是隔牆，而是玄關這頭燈一開，燈光透過镂空照過去投在牆上的圖案，有種看皮影戲的感覺。

薄涼繞過隔牆把客廳燈打開，順手也把空調開了。唐沫上前兩步扶着隔牆又像剛進門那樣探出半個身子往裏看，自己不覺得，但那模樣看在薄涼眼裏就有點傻得可愛。

“站那裏做什麽，我又沒養狗。”薄涼這一晚臉上的無奈就沒怎麽消失過。

唐沫吐吐舌頭踮腳走過去，一腳踩上長絨地毯又縮回去，彎腰扳起腳确認鞋底髒不髒。

薄涼失笑：“怕踩髒地毯你可以不往地毯上走的。”

客廳裏随意鋪着幾塊橢圓形長絨地毯，搭配一張藤編吊椅和一張布藝躺椅，沒有餐桌和沙發，一整面牆上都是書架，原木樹枝造型的隔板在牆上貼出一棵大樹的形狀，零散放着一些書，卻沒有一本是和工業設計有關的。

“那不行，就得踩着地毯過去才有宛在水中央的感覺！”唐沫不贊同他的話，看鞋底不幹淨索性脫了鞋光腳踩上地毯，點着腳尖兩手張開保持平衡，一路小跑到吊椅前，動作之間倒真有幾分水上漂的意思。

薄涼盯着她看了會，眉頭輕蹙，不過很快又恢複如常，淡笑着問：“番茄雞蛋面可以麽？”

“可以可以！”唐沫伸手摸着吊椅上縱橫交錯的那些藤條，心不在焉應着。

“那你随便看看，我去下面條。”頓了頓，“冰箱裏有飲料，喝麽？”

唐沫背對他擡手比個“OK”的手勢：“明白了，渴了我自己去拿！”

薄涼笑着搖了下頭，轉身進廚房。

***

薄涼這地方是深得唐沫的心，外面看起來破破舊舊的老房子，沒想到內裏弄得這麽清新脫俗！她的房子是當初爸媽給她買的精裝房，直接就澆滅了她親自設計裝修自己房子的心願……用力攥了攥拳頭，一定要努力賺錢再買個大房子，到時候想怎麽裝就怎麽裝！

她在客廳這邊摸摸那邊看看，客廳擺設就那麽些沒一會被她摸了個遍。

廚房裏傳來切菜和打蛋的聲音，有點好奇薄涼做飯的樣子，本想過去看看，但又覺得一男一女擠在廚房裏的場景太暧昧，就放棄了。最後把注意力轉到客廳旁的小房間，房間門開着，她站在離門口最近的那塊地毯上探頭看，房裏沒開燈一片黑，什麽都沒看到。

想了想跳到最初那塊地毯上坐下來穿鞋，又覺得雖然房門開着，但要進去還是征求一下主人家的意見，就揚聲問：“薄總，房間裏我能進麽？”

大概隔了兩秒，薄涼聲音傳出來：“你随意，裏面也沒什麽東西。”

她穿上鞋一躍跳起來，腳步輕快蹦過去，開燈，探頭，眼珠子轉一圈就把房間看了個遍。

像個書房，但又不太像書房，畢竟誰家書房裏什麽都不放就對頭栓根麻繩夾一溜的照片？

踮着腳貓似的走進去，站在照片前歪頭看。起初她以為會是蘇和的照片，畢竟薄涼和蘇和的關系應該挺好，在這裏放蘇和的照片也不違和。但看了開頭幾張就覺得這些照片不是蘇和拍的。

其實拍照和其他藝術方式都一樣帶着個人印記，每個攝影師拍照都會有自己的構圖偏好，就比如她偏愛右偏上的構圖，而蘇和如果她沒記錯，喜歡右偏下和正中偏上的構圖方式，而繩子上夾着的這些照片，構圖不拘一格，有些角度還特別刁鑽。

就比如拍水面倒影那張，一般人都會正面拍攝最好還能來個等分好出現對稱的構圖。但這張照片前景是岸邊蘆葦的剪影，蘆葦之後是倒映着岸上亭臺的水面，一明一暗亦虛亦實，雖然還欠缺點專業技術，但還是挺吸引人。

一張張看過去，很多照片中的景她都去過也拍過，但從別人的鏡頭中看一遍又是不一樣的感覺。

最後她停在一連排三張雪山的照片前，盯着看了會，伸手捏着又看了會，突然笑了，笑容中卻帶了點苦澀。

手指彈了下照片，輕嘆着氣說了句“玉龍雪山”，然後轉身走出房間。

***

廚房裏油煙機隆隆轉着，唐沫走過去扶着廚房門框往裏看。薄涼正好關掉煤氣竈在把面撈進碗裏，餘光看到她就說：“筷子勺子在下面，拿一下吧。”

“好。”唐沫笑嘻嘻的走進去，拉開櫥門時還探頭往碗裏看了眼。剛才薄涼說番茄雞蛋面的時候她以為就是那種加了幾片番茄打了蛋花的清湯面，沒想到薄涼還把番茄過油炒了，豔紅的番茄黃色的蛋花，盛好後再撒上一小撮蔥末。

這色澤，這賣相，配上音樂加個濾鏡，直接可以上“舌尖上的中國”了。

***

由于客廳沒有餐桌，兩人索性席地坐在地毯上，薄涼找了張折疊凳出來往中間一擺，面對面頭對頭吃上了遲來的晚餐。

面湯很濃郁，但又不顯油膩，番茄煸炒成接近番茄醬的狀态，焖煮之後湯裏微微帶着番茄的酸，很開胃。又加餓了這麽久，唐沫埋頭吃得很香。

薄涼倒是沒怎麽碰，喝了兩口湯之後就一直盯着她看，幾次張嘴想說話最後都咽回去，表情有點糾結。

半碗面下去，唐沫幸福的籲口氣，擡起頭卻撞上薄涼的目光。

薄涼忙不疊轉開，她覺得奇怪，就問：“怎麽了？”

“面……好吃麽？”薄涼頓了頓，無關緊要的問了這麽句。

“嗯，好吃！沒想到薄總廚藝這麽棒！”唐沫毫不吝啬誇獎他。

“不過就是煮個面而已，能算廚藝？”薄涼一手支着下巴淡笑。

唐沫看他碗裏的面都沒怎麽動，覺得吃了人家的東西就得表示一下關心，就問他：“你怎麽不吃，餓過頭了沒胃口麽？”

“是啊，這都被你看出來了。”薄涼笑着左手摸了下胃部。

“胃病得靠養，吃藥什麽的都沒用。三餐一定得定時定量，最好少食多餐。”說着停了下，又說：“你別嫌我啰嗦，我爸以前胃病嚴重這些都是醫生的叮囑。你要在辦公室裏放點小點心，覺得餓了千萬別忍着，吃點……”

她說，薄涼就靜靜聽她說，一只手還支着下巴，眼中有頭頂照下來雪亮的燈光，忽閃忽閃的，真像天上的星星。她不經意望進他眼中，頓時忘了說話，就這麽盯着他看了好幾秒。

“咳咳……”察覺自己失态，趕緊清清嗓子低頭喝湯，聽見薄涼輕笑的聲音，把頭埋得更低。

薄涼他真是……美色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