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十月十六,定遠大将軍與長歡郡主大婚。

少将軍一襲婚服,騎在高大的黑馬上,英俊的面容上是遮掩不住的喜氣,跟着接親的大部隊浩浩蕩蕩的向着清王府走去。

岑穎正坐在前廳,一手一個點心往嘴裏面塞着,今天天還沒亮她就被丫鬟喊了起來梳妝打扮,感覺整個人都快要困死了,單是沐浴更衣化妝,就花了足足兩個時辰。

“小姐,再吃點。”梅枝提着茶壺,不停張望着外面,生怕迎親部隊下一刻就出現在王府外。

荷香幫岑穎拍着背,“小姐吃飽點,今天肯定很忙,萬一在路上餓了就不好了。”

岑穎點了點頭,将手上的點心吃完,打了個飽嗝道:“飽了飽了,快拿我的唇脂過來。”

她胡亂的擦了擦嘴,接過唇脂就着前廳的銅鏡塗好,這才松了口氣。

“咳咳——”

清王爺咳嗽了兩聲,看着慌慌張張的岑穎無奈:“都要嫁人了,怎麽性子還這麽跳脫。”

岑穎吐了吐舌頭,又被清王爺瞪了一眼。

她趕忙正襟危坐,順手把椅背上的紅蓋頭往自己頭上一蓋,隔着蓋頭甕聲甕氣道:“爹,今天以後我就不住在王府了,您能不能少訓我兩句。”

清王爺哼哼:“你這丫頭就沒讓我省心過,去了簡府可不比家裏,別瞎鬧知道不?”

“我什麽時候瞎鬧過……”岑穎不甘心的撇了撇嘴。

但一想到今天她就要離開清王府了,又不禁傷感起來,不再頂嘴。

“好了好了,今天這麽開心的日子,就少說兩句。”清王妃沖着清王爺使了個眼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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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今天是表妹出嫁的日子,還是喜慶點好。”一旁被邀請過來的六皇子附和道。

王爺還要照顧賓客,便先行離開了。

清王妃打發六皇子先出去一會,趁着一旁無人,從袖子裏取出一本小畫冊遞給岑穎紅着臉小聲道:“穎兒啊,這上面寫的是夫妻需要做的事情,你在轎子裏面如果無聊就看看。”

清王妃性子太羞澀,一直都沒好意思和岑穎說這件事。

岑穎眨了眨眼:“娘,在轎子裏面我不是蓋着紅蓋頭麽?”

頭上頂塊布,她怎麽看?

“傻丫頭。”清王妃道,“你可以掀開啊!”

岑穎:“……”

剛從外面進來的六皇子:“……”

好吧,娘說的都對。

母女倆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一會,敲鑼打鼓的鞭炮聲終于傳了進來。

“快快快,郡主大人,少将軍來了!”媒人跑到前廳來,招呼道。

清王妃應了一聲,忙攙扶起岑穎讓她爬上六皇子的背,這才拭了拭眼角的淚水。

本來按照規矩,新娘應該由兄長背上轎子,但清王府只有岑穎這一個獨苗苗,無奈之下,只得請了一位皇子幫忙。

岑穎乖乖的被背到了轎子前,上了轎聽着耳邊鼓手們的歡呼聲,在一陣搖搖晃晃之後,轎子起來了。

她好奇的掀開蓋頭,把藏着的小畫冊拿出來,好奇的翻開……

夫妻之間需要做的事情,那是什麽?

打開畫冊,映入眼簾的是種種不同動作的男女圖,背景不同,姿勢不同,旁邊還盡職盡責的寫了不少解釋說明,直把岑穎看得傻了眼。

這種事情……必須要做嗎!

她看着上面的描述縮了縮脖子。

又匆匆掃了後面的書頁幾眼,岑穎再也看不下去,将手中的畫冊往坐墊下一塞,捧起了發燒的臉。

畫冊雖然關上了,但上面的畫面卻久久停留在岑穎的腦海裏沒有辦法褪去,她情不自禁的将畫中的兩人換成了自己和簡越,剛幻想了一下,就使勁的搖了搖頭,企圖将腦海中的畫面搖掉。

越不想就越想,猶豫了半晌,岑穎偷偷的将門簾掀開了一個角,注視着轎子前方那道身影。

簡越似是有所察覺的回了頭,與岑穎的目光撞了個正着。

她吓了一跳,連忙将門簾放下,心中猶如有只小鹿亂撞。

将紅蓋頭蓋在腦袋上,岑穎再不敢亂看。

門簾關上的太快,以至于她沒有看見放下簾子的時候,簡越那勾起的笑意。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三拜下去,滿堂的歡笑與門外的鞭炮聲夾雜在一起,讓岑穎本還有些羞澀的心情迅速好了起來。

在梅枝和荷香一左一右的攙扶下,岑穎頂着紅蓋頭回了屬于她和簡越的新房。

而簡越,也迅速被一衆親友包圍,灌酒的灌酒,調侃的調侃,看來短時間內是抽不出身了。

簡凡乖巧的坐在坐席上,力求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有人來找他就喝兩口酒,沒人就縮在角落裏絕不說話,因為他知道,他哥結婚了,下面就是他了……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簡凡回頭,就看見寧城端着個酒杯走到他身邊坐下,跟着他過來的還有幾個與他哥關系不錯的武将。

“小凡,想不想去鬧洞房?”寧城擠眉弄眼道。

“鬧洞房?”簡凡猶豫,“不太好吧……”

“怎麽不好,人家新郎新娘新婚之夜鬧洞房,不是天經地義的嗎?”寧城循循善誘道。

“而且簡越平時那麽欺負你,你就不想趁今天報仇嗎?”

簡凡頓時有點意動。

寧城繼續勸道:“你要和我們一起嗎?”

簡凡一愣,望着寧城身後五大三粗的武将們:“你們都去?”

寧城點頭,悲憤道:“我們都是被簡越壓榨的可憐人,好不容易有這個光明正大報仇的機會,當然團結起來了!”

本來喝了酒腦子就不清醒,這句話更是聽的簡凡心潮洶湧,忍不住道:“也算我一個!”

是時候讓他哥嘗嘗,什麽叫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了!

寧城立刻道:“小凡你去找個機會趴到床下面去,等簡越那厮進去了,你就給我們信號,我們就一起沖進去!”

“好!”

趁着他大嫂去前廳喝水的功夫,簡凡迅速從窗戶翻進去趴到了床底下。

岑穎警惕的轉過身:“梅枝,你是不是聽到什麽聲音了?”

梅枝正在剪燭,聞言疑惑:“沒有啊,是不是外面吃酒的人太吵了?”

“這樣嗎……”岑穎半信半疑的走回床前坐下。

壓根沒有想到自己的床下還趴着一個人。

……

直到深夜,簡越才帶着一身酒氣回到房中。

所幸簡越平日裏身為少将軍,那些人倒是沒敢太灌他酒,他倒是沒醉。

岑穎感受着簡越漸漸走向自己,不知為何心頭一跳。

她下意識的握緊放在膝蓋上的雙拳,紅蓋頭下的嘴巴微微抿了抿。

“別怕。”簡越蹲下身柔聲道。

随即,他拿起放在桌上的挑杆,輕輕的挑開了蓋頭,一張布滿紅暈的臉龐便出現在他的面前,低垂着頭露出白皙優雅的脖頸,紅色的婚服襯的她宛如一位下凡的仙子一般,睫毛不安的動着,讓簡越的心又柔了幾分。

擡起頭,岑穎沖着簡越輕輕一笑,眼睛盯着他,仿佛天地間只有他一個人一樣,霎那間,簡越仿佛能聽到自己放緩的呼吸聲。

這一切,美好的讓他不願意打破。

“穎兒,你今天太美了。”簡越輕聲道。

岑穎笑着沒說話。

從桌上倒了兩杯酒,簡越遞給她,兩人交杯喝完後,簡越揮退了房中的衆人。

屋子裏忽然只剩下兩個人了,一時間,岑穎緊張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捏着腿上的裙子不停的扯來扯去。

簡越輕笑,“說起來,剛剛在門口的時候,那個轎夫遞給我了一樣東西,說是新娘落在轎子裏面的。”

“什麽?”岑穎還走着神,聞言随口問道。

“轎夫說,請我務必把這本畫冊還給新娘。”簡越取出那本讓岑穎面紅耳赤的畫冊,打趣道,“沒想到我娘子居然在轎子裏面偷偷看這個。”

岑穎驚得立刻把畫冊奪過來,結結巴巴的解釋道:“我娘讓我、讓我在轎子裏面看的,我、我沒看多少的!”

“是嗎?”簡越坐在床上,悠悠的随意翻了一頁:“這個看了嗎?”

“沒看。”岑穎咽了口唾沫。

又翻了一頁:“這個呢?”

“……沒看。”

“那這個呢?”

“……”岑穎瞅了一眼疊在一起的兩人沒說話。

“嗯?”簡越逗她。

岑穎眼睛一閉,視死如歸的道:“我看了你又能把我怎麽樣!”

屋子裏陷入一片寂靜。

良久,岑穎才聽到簡越的哈哈大笑,她羞憤欲死,一頭紮進了被子裏。

“呼——呼——”

什麽聲音?

岑穎忍不住又貼近聽了聽。

簡越笑了一會,見岑穎還是不擡頭,以為逗過頭了,忙哄道:“穎兒……”

“你別出聲!”岑穎打斷他。

她又聽了一會,狐疑的擡頭:“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簡越還在糾結着要怎麽哄,聞言一愣,凝神細細聽去,果然,聽到了一陣呼嚕聲。

“好酒……”有人呢喃道。

岑穎大驚失色。

簡越冷笑一聲,彎腰從床底飛快的摸到了一雙腳,将躺在裏面睡得正香的簡凡拖了出來,一直拖到門口,才打開房門将他扔了出去。

守在門外的寧城幾人,還在焦急的等着簡凡的暗號,就看見房門開了,一個人被簡越扔了出來。

簡越看着聚在門口的這幾個人,哪還不明白他們想幹什麽。

他眯了眯眼,沖着他們點了點頭。

“哐當——”

門在他們眼前狠狠關上,那聲音仿佛拍在了他們的心上。

寧城絕望的閉上了眼。

完了,只怕未來的日子,要更不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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