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卷土重來

周日,正午時分。上灣區,濱河北路已廢棄的閘口鑄件廠。

四名彪形大漢,垂首站成一排。平靜地立在一棵枝繁葉茂的榕樹下。他們面前,是一名年約40出頭的男人。充滿鐵鏽和粉塵味的空曠廠區,知了不耐煩的蹲在樹上,嘶鳴。偶有幾只麻雀,從樹枝上飛落地面。

男人轉過身來,白皙文靜的面龐上,一條醜陋的粉色疤痕蜈蚣一樣,從左邊臉頰幾乎蜿蜒至眉尾。他盯着眼前的四個人,不發一語。即便如此,那四名從半夜就站到現在的大漢,依舊吓得不輕。誰也不敢多嘴,哪怕是喘氣的聲,都拼了命的盡量收細。

許久之後,男人森冷地開了口:“人沒抓到,你們打算怎麽和我交代?”

那四個人霎時面紅耳赤,誰也不敢開口回話,樣子頗為滑稽。汗水打濕了他們的衣服,正在滴答着往地面上落去。

“不說是吧?那我再問你們,餌子用的什麽武器,能出手之間就将你們撂倒。”男人的聲音不大,震懾力卻不小。

“應該是改裝過的電擊器。我們事先沒有防備,加上姓許的小子,一直護着她,我們才沒有得手。”其中一名大漢,抹了抹臉上的汗水,低聲說道。他一說完,另外三人輕輕附和。

“原來如此!這游戲越來越好玩了。”男人轉過身,狀似不經意地折下一截樹枝,“那幾條警犬的身份查出來沒有,到底有多少人混進去了?”

“目前看有四個,一個是餌子的保镖,陳向武。另外三個,領頭的叫褚子傑,餘下兩個一個叫鐘南,另一個叫錢樂。那個褚子傑,最近風頭很勁,大有取代阿成之意。”剛才開口的大漢,再次說話。

“很好,這次任務失敗,你們先回去休整。有任務時,我再通知的你們。”

“是!”四名大漢齊聲應到。剛轉身要走,那男人又說:“這次的酬勞照給,都把嘴巴閉嚴實的,誰也不得透露半句。”

“知道!”總算沒白辛苦一場,四名大漢暗自松了口氣,分頭離開鑄件廠。

男人等那四個人離開後,叫出一直藏身在樹上的人,低聲吩咐了幾句,兩人相攜離開鑄件廠。

空氣悶熱難耐,沒有一絲風吹過。

傍晚,厚厚的雲層聚集起來,将熱力消失的太陽,阻在雲後。風也懼怕了雲層的威力,不知躲在何處。幾聲驚雷過後,傾盆大雨從天邊狂瀉而下。砸在被太陽,烤了整整一個星期的地面上,擊起絲絲熱氣。無數的水流,瞬間彙集成溪,沖刷着街道上的泥垢。

孫老板坐在自家別墅,偏廳裏的落地窗前。就着雨聲,無節奏的撥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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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琴。身後的傭人,及時給他送來一件,深灰色的唐裝外套。他披好了外套,拿起放置在茶幾上的黑珊瑚煙鬥,撚了一縷煙絲,慢悠悠的放好點着。

5000萬,确實是很有誘惑的數字。如果早在半個月前,林禮松提出這個條件,興許他還會認真考慮一下。就目前的形勢而言,他已經不需要在搖尾乞憐了。老林啊老林,你也會有今天!孫老板抽了一口煙,輕輕笑出聲來。

半個月前,陳老板那個沒腦子的貨,勾結沈天。想私下把林禮松手裏的活寶貝,劫回來為自己所用。誰料派去的人還沒下手,就被人活活的給‘閹’成了太監。林禮松知道後,大為光火,勒令他們幾個即刻還債。他賭了10幾年,從未被人這樣逼過。

早年林禮松設局,奪得許家産業,由此翻身成為一方富豪。但是他不懂經營,公司裏負責管理的高層,都是和他有裙帶關系的親屬。別的房開公司,趁着樓市大好,日進鬥金。他林禮松的公司卻連年虧空,瀕臨倒閉。不過他浸淫賭桌多年,深喑如何利用賭徒,求勝、好戰的心理。

故意将自己請有賭手的消息透露後,他放話,只要誰能連贏他的賭手3次,他輸10倍籌碼。一時間,整個H市的賭徒趨之若鹜,紛紛跑去試手氣。林禮松借此,私下順利地開設了富豪賭局。去試手氣的那些個賭客,有的贏得盆滿缽滿,有的輸得傾家蕩産,也有不輸不贏的。

陳老板和他,以及另外的那幾個老板,就是不輸不贏的那一夥人。連着賭了10多場,他很少失手卻也很少贏錢。于是愈發沉迷,就為了能盡興的贏一次。他相信陳老板他們,也是和他一樣的想法。就這麽賭來賭去,林禮松開設的賭場,從一個增加到6個,他們也漸漸的開始輸多贏少。

到了最後,大家都輸得失去了理智。林禮松抓住機會,以私人名義向他們發放貸款。每次和他借了錢後,就能連着贏好幾場。像似沒有盡頭的深淵,反複借反複賭,最後借款金額積高,他們才明白中了計。

他輸掉了公司一半的資産,陳老板輸掉了6-7個廠子;另外幾個老板,輸得也不比他們少。林禮松這只老狐貍,嘴巴上說都是熟人,但是他們欠下的賭債,他一分一裏都計算精确。

這個世界上,有兩樣東西不能沾,一個是賭一個毒。他幾次想就此罷手,遠離賭桌。又不甘心自己辛苦賺來的錢,白白進了林禮松的口袋。無奈技不如人,找來的賭手都不成氣候。

“嘭”的一下,孫老板一掌拍到古琴上。突兀淩亂的琴聲,在會偏廳內嗡嗡作響。

“老陳,有沒有興趣出來

吃個飯?”孫老板拿出手機,給陳老板去了電話。

“那麽大的雨,我就不去了。”滿頭大汗的陳老板,把身上的女人推開,走到窗邊。

“又不是下刀子!來吧,我在鮮味齋定了位子。你叫上趙老板他們幾個,有好事宣布。”孫老板挂了電話,上樓換衣服。

灣口區最大的海鮮酒樓,鮮味齋。

孫老板獨自一人坐在包房裏,他的客人還沒到。

“篤篤篤”咨客敲了敲門,把身後的陳老板他們領進包房。輕聲詢問了孫老板兩句,咨客欠欠身優雅離去。

陳老板翻開手包,拿出手帕把額頭上的雨水擦掉。自前次被林禮松恐吓,他現在一出門必帶着手帕。

招呼他們落座,孫老示意專門在在包房裏服務服務生,他們上茶。

“老林遇到點麻煩,你們怎麽看這個事?”示意服務出去後,孫老板拿出煙鬥,往桌子上敲了敲。

“能怎麽看,當然是希望他的賭場被徹查,我們哥幾個就不用還債了。”陳老板未等別人發話,又從包裏掏出包精品嬌子,自顧抽了起來。

“老陳,我的意思是,大家想想辦法推波助瀾。”孫老板瞪了他一眼,轉頭看向李老板。

“這裏不是談事的地方,吃完了都上我那去,便打麻将邊談。”李老板環視一周,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氣氛安靜下來,孫老板摁了服務鍵,叫廚房給他們的包房上菜。

晚餐結束,大雨仍未停歇。一行人開着車,跟在李老板的車後,去了洲橋區他家的祖屋。

李老板家的祖屋,已經有些年頭。漆黑的外牆,靜默的矗立在雨中。‘什麽祖屋啊,這不是鬼屋嗎?這老李搞什麽名堂!’陳老板不安地嘀咕了一句,把車開進大門後方的雨棚。

忽然,天空中劃過一條刺眼的閃電,才把腳伸出車外的陳老板,吓得又縮了回來。他掏出手帕,習慣性的擦了擦額頭,跟着旁邊的岳老板,一起走進門廊。

吩咐守在這邊的幾個傭人,去後院打來幹淨的井水,準備沖茶。李老板把他們幾個帶到茶廳,哪裏已經擺上了一張自動麻将桌。

大家摸了位子,依次坐下。李老板負責沖茶和釣魚,孫、張、陳、岳他們四個則開始擲骰子。

“老林不是那麽容易搞掉的,上次老陳栽的跟頭,咱們可是全被拖下水了。”李老板沖好了茶,把桌子的麻将,取下四張放到自己面前。

“所以我才找大家一起商量,我說下我的計劃啊。哎,發財!”孫老板接過話頭,把手裏的一張牌打了出去,“老陳你負責去聯絡沈天,

老岳你跟你家大舅子打聽下,省裏的姚廳長,最近是不是有麻煩;老李,叫你手下的馬仔,打聽下上次被閹掉的是哪個;老張,你出面去找老許的兒子,讓他跟我們一起行動。”

“北風一張,老孫,你這計劃不錯,我覺得可行性很高。”張老板丢下一張牌,很贊同孫老板的計劃。

“我們倆沒什麽意見,是吧老岳?”陳老板把張老板的北風碰回來,扔了一張幺雞下去。

“大家都沒意見的話,明天分頭行動吧,今晚大家好好打牌!”才摸過一圈牌,孫老板就自摸了,随即賭興大發。

另外幾個人笑了笑,各自在心底默默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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