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夢境
“這麽大了也能走丢,我還真是佩服你。”季冬至說這話時,語氣仍舊和平時一樣,但她竟是聽出了其中所含的淡淡寵溺。
鐘毓寧被他這樣有些灼人的眼神看着,臉上有些熱,也不知道怎麽接這話。
其實一開始季冬至是有些生氣的,但在剛找到她時,發現她的樣子很開心,自來到這裏後他似乎還沒見過她這樣發自內心的高興,今天一開始就對她縱容,這時也自然不會去責備她,一直縱容到底了。
“我剛才一直在停車位那邊等你,還以為你會找過來。”卻不想過來看到的她一點不着急,光是他在那裏着急了。
今天的季冬至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她和節日的感染,竟是顯得格外溫和,甚至全身都帶着暖意,見她不說話又道:“要是沒辦法像之前那樣告訴我你準确的位置,那我會在起點等你。”兩人今天來廣場的起點正是停車的地方。
鐘毓寧沒由來的因着這話很是感動,原來這世上竟還有一個人會說走丢了在一個地方等她的話。
之後季冬至就一路握着她的手朝他們停車的地方走去,大手拉小手,大手溫熱,小手冰涼,卻是能幫小手取暖,一路上,季冬至像是害怕她再走丢一樣,竟是再也沒有放開過她的手。這時慶祝活動已經正式結束,比起剛才來的時候,人也少了很多,可他就是不願放手了。
直到兩人坐上了車,都沒有人再開過口,這時候氣氛極好,似乎誰都不願意打破。鐘毓寧偶然間将手放進了包裏,忽然摸到了剛才和他走散之後買的一些紅綢帶,她想了想便将那些紅綢帶拿了出來。
季冬至無意間看到了她手上拿出的東西,有些疑惑的問道:“你買這些東西幹什麽?”
鐘毓寧剛才買這些時只是覺得好看喜氣,而且這種東西向來還包含着對人美好的祝願,回道:“我就是見這東西喜氣就買了,感覺特別有過年的氣氛。”季冬至對她這樣的回答并沒有再問什麽。
她又見他車上也并沒有什麽過多的裝飾,忽然湧起了一個想法,“小舅,媽媽告訴我過一個說法,綁上紅綢帶就會表示祝福和平安。”說完竟也不等季冬至反應就在他車裏一些地方系上了紅綢帶。
季冬至看着她的動作,驚愕了一陣,卻也沒有阻止她,任由她将他的車完全變了風格。鐘毓寧做完這些事後,還十分認真的看了看哪些地方改變一下能讓他的車裏看起來好看一些。這樣一做,轉眼間就已經到了公寓。
回到公寓時,已經是淩晨兩點了,季冬至只對她說了句晚安,就進了自己的房間,她卻愣愣的看了看此刻似乎還有溫度的那只手,站了一陣才進了自己房裏。
回了房裏如果往常一樣洗了澡躺上床,可心裏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要破繭而出,本來很好的心情現在卻變得越發不安,她心不在焉的看着天花板,很想搞清楚自己到底怎麽了,但沒有辦法想通其中的事。
心裏挂着事,就連順利入睡也沒辦法,她哀嘆着打開燈坐了一陣,之後又關燈逼自己睡覺,還好這次是真的睡着了,但之後夢裏出現的場景卻讓她比睡不着還苦惱。
夢裏的她處于一片黑暗之中,周圍的一切都無法看清,她覺得十分心慌和焦慮。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個人拉住了她的手,帶着她朝前走。男人的身材十分高大挺拔,但一直背對着她,她也看不清他的長相,可她看得出這個男人就是季冬至。
他帶着她一路走,腳下的路并不平坦,于是為了遷就她,他的速度極慢,只不過仍舊是一直沒有回頭。
腳下的路一直都是坑坑窪窪的,不管她們走多久都是這樣,後來終于到了黎明破曉時分,周圍的一片黑暗也漸漸散去,這時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了下來,側首專注的看着她,眼中飽含溫情,她看得癡了,後來他又突然一笑,頓時眼中光芒有如星辰。可她真正回過神來時才發現兩人站在了懸崖邊上,已經無路可走。
這時本還在夢中的她被猛地驚醒了,左胸處傳來劇烈的心跳聲,到底是怎麽了?她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如果只是因為今晚季冬至握着她的手走了那麽久讓她一直記在心上,那夢裏的兩人為什麽最後會站在懸崖邊上?
因着這個突如其來的夢,鐘毓寧再也無法入眠,就這樣一直等到了天亮從床上起身。她從房裏出來時,季冬至剛進廚房,一見她已經醒了,說道:“我正準備做早飯,你既然起來了那我就做兩份。”
鐘毓寧現在見他感覺已經有些不一樣了,只說:“謝謝小舅。”就愣愣的站在廚房門口看裏面忙碌的男人的背影,果然和夢裏一模一樣,由不得她不相信,她心裏其實有了些答案,但就是不願意相信。
“鐘毓寧,你呆呆的站在那兒做什麽?”季冬至也感覺到她一直站在那裏看他,一開始還能淡定,時間長了也有些不耐。
“哦。”果然又是呆呆的應了一聲,忙就轉身坐在沙發上等早餐上桌。
兩人一起吃完早餐,季冬至便準備回公司了,他走前還不忘對她說道:“放假了要出去玩玩也可以,如果又不知道怎麽回來就給我打電話。”他已經很久沒有對她說過這樣的話,鐘毓寧應了聲後,突然有些感激昨晚在外面發生的事将兩人的距離又拉近了一些。
本來準備在公寓裏呆一天的,可腦裏出現的全是昨晚的夢境,讓她不得安寧。何姐是在季冬至離開後不久來的,鐘毓寧吃完了她做的午飯就離開了公寓,她需要一個人幫她分析一下夢裏的一切到底是為什麽。
她來到了那座寺廟的後面,這時候她只能想到那位睿智的老人。已是冬天,萬物都已凋零,她來時卻還是見老人耐心的修剪着已經枯萎的花草。
老人一見她就笑道:“小姑娘,放假了不去玩,還知道來找我老頭子?”他一見她今天恍惚的模樣就知道她是被什麽煩心事困住了。
鐘毓寧也不多話,直接說明來意:“全爺爺,我昨晚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我怎麽想也想不通,希望你能幫幫我。”
老人點點頭,又道:“那你給我說說你夢裏夢到了什麽。”聽言鐘毓寧便把夢裏的場景向他完整的敘述了一遍。
老人沉吟了一陣,說道:“一開始的黑暗是因為你一直身處在某種困境當中,靠你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擺脫。出現的那個人是你認為能幫你解決這種困境的人,而路一直都不平坦,怕是你對他有了什麽特別的感情,而這種感情是沒辦法被周圍人承認的,所以就算他在前面拉着你走,你們也不會走得多順暢。”
老人看向眉頭緊蹙的她,笑道:“怕是你自己也想到了一些,只是不願意相信吧,還要我說嗎?”
鐘毓寧強壓下心裏的震撼與不安,堅決的說道:“你繼續說吧。”
“後來黑暗被黎明代替,是你以為一切困境皆已過去,可事實卻是你們的障礙一直存在,只是你忽略了而已。”老人分析的句句在理。
她這時再也沒辦法漠視自己自從跟着季冬至來到A市後,就開始有的陌生情愫,以前她可以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可這次這個莫名其妙的夢卻點醒了她,而且經過老人的一席話,她也明白了夢中一切的含義,她們倆是舅甥,有着剪不斷的血緣關系,她的所有情愫只得被壓下去,再多做掙紮只會萬劫不複而已。
老人知道她已經想通了一切,卻還是說道:“在我看來,夢中出現的一切都是有根據的,絕不是我們很多人認為的胡思亂想,要知道日有所思,夜才會有所夢,夢中所隐藏的東西常常是在我們現實中被忽略的,而有的夢還會預示未來或是我們自己所能預想到的未來。”
“夢真的能預示未來嗎?”鐘毓寧還是不願意相信。
老人卻是高深莫測的笑了笑,“你心裏不是已經信了嗎?有時候佛祖會給我們旨意,由不得你不信。”
鐘毓寧又在那裏坐了一陣,最後見時間有些晚了,實在沒辦法不離開,便起身向老人告辭,明白了自己的心後反倒越發不敢面對季冬至,她真怕他知道後,把自己當做一個怪物。
老人見她要走也不再留她,只說了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他就說過的一句話:“放下執念,一切看淡。”可鐘毓寧知道,今天過後她對季冬至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老時間見,大家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