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似妖非妖(3)

閉起眼睛揮刀轉身,感覺到菜刀砍到什麽的同時聽到一聲加重的吸氣聲。睜眼發現居然是白天救她的那個男人,手抓着菜刀的刀刃,但沒看到血。

姜離瞪大眼睛看着他,然後抓着刀柄的手一松,哇的哭出來。

她已經到極限,瀕臨崩潰的邊緣,一向以來的冷定自持早就瓦解,她放聲大哭,眼淚鼻涕在臉上肆虐。

面前的男人就這樣看着她哭,不安慰也不動。

哭了很久終于将郁結的恐懼都發洩掉,姜離抽抽噎噎擡手擦掉流下來的鼻涕,“抱歉啊,失态了。”

“受傷沒?”男人言簡意赅。

姜離想起之前刺痛的後腰,反手摸過去腫了一大塊,按下去疼得厲害。她點頭,“傷了,但不知道傷得如何。”

“讓我看看。”

“老大,這人間的規矩看了姑娘家的身子可是要娶人家的呀!”

姜離還沒來得及尴尬,倒是有人先說了話。

伴着話音,從大門的方向走過來兩個人。為首的一個長得很白淨,微長的頭發梳成大背頭,眉眼含笑是典型的桃花眼,穿着白T牛仔褲,兩手插在褲兜裏,挑着眉朝他們走來。想來剛才說話的就是他。在他身後還跟了一個,相較而言膚色就有些深,五官立體,普通的板寸發型讓他整個人顯得十分利落。黑色T恤之下是卡其色工裝褲,同樣是兩手插在褲兜裏,但和前一個比起來就顯得有些拽。

白T男走到姜離跟前,一手搭在胸口對她彎腰鞠個躬,直起身來開口:“恩人,吾等救駕來遲,萬望莫怪!”

這句文绉绉的話在姜離腦中過了一遍,然後落在“恩人”兩字上頭,姜離皺眉,擡手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恩人?”

“嗯!”白T男鄭重點頭。

姜離抿着嘴不知道該說什麽,這劇情她是越來越看不懂了,分明是他們救了她,怎麽反倒她成了恩人?

看姜離愣着,白T男燦然一笑,“你大概不記得我們了,還是容我為你介紹一下。”眨眨眼,接着說下去,“你身旁這位呢是我們老大,名喚玉知穹,小生陶堯,還有他,”反手用大拇指指指身後那人,“叫玄朔,人和他名字一樣從裏到外都是黑的,沒事千萬不要惹他!”他說話時手指在空氣中寫出這幾個名字,銀白的光幻成鐵畫銀鈎的字,停留片刻旋即消失。

姜離目瞪口呆看着他,像在看變魔術的小醜。

玄朔一直黑着臉沒說話,但在陶堯說到他時不大高興的皺了皺眉,目光幾次落在姜離身上卻又很快轉開。

等陶堯介紹完,玉知穹才開口:“怎麽樣,抓到了麽?”

陶堯臉上嬉笑的表情消失,“讓它跑了。老大,我覺得此事比我們想象的要嚴重,是不是帶她回九岚……”

“跟着我們更危險。”玄朔突然開口打斷他的話。

然後陶堯看着玉知穹等他做決定,姜離也轉頭看他,玉知穹沉默片刻,問她:“你可願意随我們去九岚城?”

“九岚城是什麽地方?”姜離疑惑。

玉知穹想了想,“你們現在應該稱它為岚市。”

聽到岚市姜離腦中淩亂的思緒突然像是有了一根軸,漸漸拼湊到一起,最後剩下一塊空白,就是她記不起來的在岚市發生的事,現在看來可能跟這三人有關。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姜離眯起眼睛,臉上的淚痕還沒完全幹,但已經恢複了一向以來的冷靜。

“我們……”陶堯應該想回答,但被玉知穹制止。

“不能說麽?”姜離轉向玉知穹,抿了下唇,“那算了,反正與我也沒什麽關系。那至少告訴我中秋的時候在岚市發生過什麽,為何我什麽都不記得?”

陶堯和玄朔在她身後交換了一個眼神,但她背對着他們沒有看見,玉知穹還是一向以來溫吞水一樣的表情,不疾不徐道:“發生了一些你接受不了的事,所以我将那些記憶抹去了。”

抹去記憶?姜離挑眉,他說得可真是輕巧,能不能接受那是她的事,憑什麽替她做決定? 若按她往常的脾氣,可能直接甩臉走人,但今天情況不同,這三個來無影去無蹤擺明了不是人類,還得收着脾氣應付。

她轉身走到沙發前坐下,垂着頭不說話。

陶堯看看她又看看玉知穹,湊過去低聲說道:“老大,我看幹脆把那段記憶還給她吧,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

姜離此刻感謝自己異于常人的聽力,她繼續垂着頭,聽他們說話。

玉知穹沉默了好一會,才道:“不要把她牽扯進來,一個凡人知道太多不好。”

這句話姜離倒是認同,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誰知道是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也不想當什麽救世的英雄。她擡起頭盯着牆上的電視,緩緩道:“既然你們能抹掉記憶,那麽可不可以幫我将今天的也抹掉。”

她以為玉知穹會很高興她有這樣的要求,但出乎她的意料,玉知穹拒絕了。

“為什麽?”她扭頭看着他,想從他眼中找到答案。

玉知穹不答,陶堯打起了哈哈,“我可不想下次見面的時候再來介紹一次!”他說話時一屁股在姜離身旁坐下,還沒坐穩,姜離起身走到陽臺上,背對着他們開口:“那麽,你們走吧。”

“我們守到天亮便走,你回房歇息吧。”玉知穹身子向後靠在牆上,雙臂抱在胸前,側頭看着陽臺上的背影,眼中映着燈光,很明亮。

姜離隔着紗窗看夜色,沒有月亮,連星星都很暗淡。有不知名的飛蛾在紗窗外撲翅膀,盤旋了幾圈然後落在紗網上。隔着網眼,姜離盯着蛾子腿上勾着紗網的倒刺看了會,然後關上窗轉身。

三個人或站或坐,但都看着她。

站了站,她眯起眼睛丢下一句“随便”,徑直回房,關門落鎖,然後撲到床上用枕頭将頭埋起來。

真是個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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