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法華九岚（1）

睡醒已經天亮，按照玉知穹的說法他們應該已經走了。

下床開房門探出頭，果然只剩一室晨光。

不知為何心裏竟有點失落，嘆氣搖頭暗罵自己神經病，轉回去拿了換洗的衣服進了衛生間。

睡得太多腦子有些渾，脫衣服的時候也沒注意，等到往身上打肥皂時才驚覺手上腿上那些瘀痕都消失了，就連昨晚腫得跟饅頭似的右後腰都恢複如初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

這種感覺很奇怪，讓她覺得之前經歷的那些不可思議的怪事都是她的夢，因為太逼真所以她将夢境和現實混淆。回想起昨天那些事，确實不可理喻，除了是夢還能怎麽解釋？

仰頭任熱水淋在臉上，用力吸口氣緩緩吐出，說服自己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夢。

洗完澡出來，擦着頭發進廚房做早餐。剛把牛奶放進微波爐加熱，放在客廳的手機響了。設定好微波爐定時之後，她才不緊不慢走進客廳。

來電顯示是汪主任，但周末怎麽會找她？

遲疑了一下，接起。

“姜離，你明天開始不用來上班了！”汪主任在電話那頭怒吼，吼完徑直挂斷。

電話“嘟嘟嘟”響了三下就跳回了鎖屏界面，姜離看着屏幕上的“8:26”皺起眉，大早上的發什麽神經？解鎖手機準備打回去問清楚，調出最近通話記錄看到“汪主任”三個字時突然愣住，難道是因為昨天的老鼠怪……不不不可能，昨天的事不都是她的夢麽，那又怎麽可能會有老鼠怪？

她盯着手機發愣，微波爐“叮”一聲将她驚醒，還是得問清楚。再次将手機解鎖，回撥汪主任的電話，卻一直提示對方正忙，看來是把她拉黑了。

抓着手機在客廳來回走了兩圈，回房換衣服，還是去一趟研究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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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姜離回到家，手裏抱着一個紙箱，箱子裏是一些書和日常用品。

進門後将紙箱重重丢在地上，反手關上門，倚着玄關的牆滑坐在地。

原來一切都是真的，六只老鼠死了四只，都是七竅流血凄慘的死狀。雖然關鍵的五號六號沒有死，課題依舊可以順利結題，但她還是被開除了。

腦袋向後一下下撞牆，嘆口氣又苦笑起來，确實是多事之秋。

坐了一會，扶着牆想站起來，站到一半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她在冰涼的地板上躺了一天，蘇醒時已是半夜。九月底的深夜微涼，揉着發僵的手臂爬起來，踉跄了兩下，摸到開關開了燈，慘白的燈光刺得她睜不開眼。

嗓子幹癢，咳兩聲也是聲音嘶啞，看來是感冒了。

拖着疲憊走進廚房，打開微波爐将早上沒喝的牛奶拿出來倒掉，開冰箱拿出昨天買的排骨和玉米，洗淨切好，取了砂鍋開始炖湯。将定時器放在微波爐上，轉身輕咳着走出廚房，裹上毯子縮進沙發。

疲憊讓她閉上眼陷入昏沉，沒有睡着但也并不清醒。

好久沒有發作，怎麽突然又開始了？迷糊間又回到她第一次發病被送去搶救的那天，醫生什麽都查不出來，一切都是好的。可她就是會突然之間眼前一黑，然後就暈了，通常都要一整天之後才會醒來，醒了就如現在這樣疲憊不堪，仿佛做了一整天的苦力。

“滴滴——滴滴——”定時器刺耳的聲音讓她從混沌中醒過來，咳了幾聲裹着毯子進廚房，将火關小，打開蓋子準備舀掉浮沫，卻突然愣住，然後轉身沖出廚房跑到茶幾旁。

茶幾上放着一個玻璃花瓶，瓶裏插着幾枝幹花，花瓶旁有一張紙和一個暗紅的小囊，看起來像是古代的錦囊。

今天發生太多事，她一直都沒有注意到這個，是玉知穹他們留下的麽？遲疑了一會，俯身拿起紙條和錦囊。

紙應該是宣紙，展開，蠅頭小楷疏朗的寫着兩句話。

“此物可護你不受小妖侵擾，切記随身攜帶。”

沒有落款，但應該是玉知穹的手筆。

打開錦囊倒出一塊拇指指甲大小的乳白玉石，手感溫潤光滑，在半透明的乳白之中似乎包裹着什麽東西，但玉石透明度太低實在分辨不出。玉石上有一孔以一根纖細的紅線拴着，倒是很好看。

姜離想起那個不茍言笑溫吞水一樣的男人，重重嘆口氣，要是昨天答應跟他們去岚市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想了會，苦笑着搖搖頭将玉石挂在脖子上，還是不要扯上關系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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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休養了兩周，姜離覺得該重新找工作了。她其實并不差錢，上班工作也只是因為除了上班她也沒什麽別的事可做。

将簡歷投到招聘網之後，又過了兩周她才接到要她去面試的電話，是一家國家級的生物制藥研究所，專業對口，待遇很高，姜離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研究所本部在首都，但她通過面試之後被告知要去分所上班，分所的地點在岚市。

姜離看着offer上“岚市”兩字，覺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聽過似的。打開搜索引擎查了查，原來是座古城，似曾相識的感覺讓她覺得奇怪，但印象中并沒有去過這樣的地方。

收拾行囊毫無留戀的離開了這座回國之後待了三個多月的城市，對她來說孑然一身何處都不是家又何處不能為家？

新單位為外地員工提供住宿，是兩人合住的小公寓。姜離到的時候已經為她辦好入住手續，說是有個同部門的同事做她室友，但過去并沒有見到人。

姜離沒有與人合住的經驗，本來還有點緊張，結果室友到她睡覺都沒回來。半夜聽到屋外有動靜，起來就看到室友拖着大包小包進家門，看到她時愣了愣，然後對她笑：“你是新來的同事吧？”

姜離拉着睡衣下擺局促的站着，點了點頭。

室友丢下手裏的大包小包走到她跟前，伸出手：“你好，我叫程夢。”

姜離猶豫了下，伸出手，“我叫姜離。”

程夢皮膚很白，是那種近乎蒼白的顏色，在客廳白色燈光下更是一點血色都沒有。和姜離打完招呼她就轉身回去撿起地上的袋子往房間搬，走過姜離身旁，扭過頭來對她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你回去睡吧，我保證不再吵你。”

姜離被她笑得後背發涼，應了聲趕緊鑽回房裏，背靠着門還能聽見程夢的腳步聲透過門縫鑽進來。

站了會，鑽回被窩繼續睡覺，但後半夜卻沒有睡好，做了很多夢，混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