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同居之後（2）

由于公交遇上堵車，姜離果然遲到了，打完卡已經九點零七分，遲到七分鐘。

之前從程夢那裏聽說譚江是個特別守時的人，自己剛當他助手沒幾天就遲到，心裏不免有點忐忑。可她急匆匆換好工作服跑進研究室卻發現譚江也遲到了。

重重舒口氣，真是老天眷顧。

程夢已經抱着飼料盒在喂老鼠，想起昨天離開前程夢不高興的樣子，她猶豫了一下，走過去打了個招呼。程夢倒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扭頭對她笑笑，喂老鼠喂得挺樂呵。

看她沒事，姜離也就放心了，朝自己的工作區域走去。剛在實驗臺前坐下，譚江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裏面無表情走進來。姜離擡頭，心中糾結要不要打招呼，譚江卻沒看她徑直從她背後繞到實驗臺裏側，探頭看桌上攤開的實驗記錄，雙手依舊插在兜裏。

姜離撇撇嘴，低頭繼續幹自己的活。

就這樣一上午過去，兩人各做各的誰也沒理誰。

到了飯點，程夢過來拉姜離吃飯，由于早上吃的少姜離毫不猶豫跟她走，一邊走一邊期待今天食堂的飯菜能好吃一點。

打好飯，程夢和姜離找了個臨窗的位置面對面坐下，正午的陽光從窗外透進來，很溫暖。

姜離低頭吃飯，沒過幾分鐘，就有同事坐過來。程夢人緣好，話又多，有她在的地方總是喳喳喳像花鳥市場。姜離本來很沒存在感的默默吃飯，結果話頭轉着就到了她身上。聽到程夢說起她搬家，她心裏有不祥的預感升起，果然下一刻程夢就問她：“啥時候請我們去你新家坐坐呀？”

她這一問，所有人都盯向姜離，表現得好像都很想去似的。

姜離慢吞吞擡起頭，一時間還真想不出不傷和氣的拒絕方式，正準備不留情面的拒絕，譚江突然啃着蘋果出現，一句話就替她解了圍。

他說：“我也請你們到我家坐坐怎麽樣？”

所有人一起閉嘴，繼而以各種理由紛紛退場。程夢掙紮猶豫了一會，也端起還沒吃幾口的飯菜落荒而逃。

譚江替補上位在程夢的位子坐下，咔嚓咔嚓啃着蘋果，藏在黑框眼鏡後的一雙眼看着姜離，略帶探究。

姜離低頭猛扒兩口飯，端起餐盤也準備走人，結果剛站起來就被叫住。

“你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姜離無奈坐回去，不知道他要說什麽。

譚江手裏捏着啃了一半的蘋果，咬過的地方已經開始氧化泛黃。他擡起另一只手推了推眼鏡，突然用長輩教育晚輩的口吻道：“你做的實驗記錄中有好幾處明顯錯誤，這是态度問題，給你一周時間調整，下周要是再出現這樣的問題，你猜我會怎麽做？”

姜離被他說得尴尬，從小到大都是優等生是被誇着長大的，從來沒被人這樣說過……頓覺無地自容，但又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垂眸盯着餐盤中悶黃的青菜，抿了下唇，選擇沉默。

譚江看了她一會，伸手将吃剩一半的蘋果放到她餐盤上，“幫我扔掉吧。”然後站起來走了。

姜離擡頭看了眼他的背影，舒口氣，最近精神狀态不好做事也沒用心，确實是她的錯，虛心接受認真改進。

原本吃飯時被訓了一頓，姜離還不知道如何面對譚江，結果人一下午都沒有出現，後來聽說是去首都參加專項研讨會去了，要下周才回來。難怪他說給她一周的時間适應。

姜離本着上級在與不在一個樣的宗旨，認真做着本該是譚江的日常工作，下班前還被路過的羅主任誇了兩句。

一天之內被訓一次又被誇一次，她心裏平衡了，然後心平氣和下班。

搭地鐵又轉公交，等她到九岚山腳的時候已經快要六點半。本以為玄朔會在車站等她，下車後卻沒看到人影。

冬天日頭落得早，這時候天已經差不多黑透，四周只有路燈昏黃的光。公交站不過就是路邊立了一塊牌子，也沒有專門的燈，全靠旁邊的路燈照着。她坐的那趟就是末班車，而她又是車上最後一個人，所以站臺那裏除了她沒有別人。

她等了大概十分鐘還是沒看到玄朔，想起車站往回走一段有個露天的農貿市場，決定先去買點菜。

說是農貿市場，其實不過是山腳村民将自家種的菜拿出來賣，蔬菜品種不多但都新鮮。她也不會講價，對方說什麽價就是什麽價，買了一些青菜蘿蔔之類的常見蔬菜，提着塑料袋慢悠悠往回走。

夜霧已經開始起來，路燈昏黃的光也變得朦胧。腳下影子随着她的移動而長短變化，四周很安靜，只有鞋底拍擊地面的聲音。

然後她在薄霧中看到站臺牌子前站了一個人影，隔得遠看不清是誰，不過應該是來接她的玄朔。不由加快腳步趕上去，不想讓他等太久。

人影動了動，然後開始朝她走來，漸漸地走到路燈下，燈光一照面容清晰起來，不是玄朔，而是玉知穹。

一襲黑色羊毛大衣，圍着英倫風格子圍巾，大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恍然間似乎看到了一抹溫柔。

她心跳漏了一拍，腳下步子也亂了。等她調整好，玉知穹已經走到她跟前，然後很自然的伸手接過她手裏的袋子，提起來看了眼，“去買菜了？”

“嗯。”姜離像是回應他又像是清嗓子的發出一個音節。然後抿了下唇，問他：“玄朔呢？”

玉知穹擡眸看她，微眯了下眼，“他昨夜沒睡，現在還沒醒。”

想起早上帶露出現的玄朔，姜離猜測他是不是在屋外守了一夜。這讓她覺得有點發慌，連他們都這樣戒備，到底還有什麽可怕的東西蟄伏在四周？

空寂的山野頓時變得可怖，她下意識往玉知穹身前湊了湊，以此來尋找安全感。

“起霧了，我們回去吧。”玉知穹擡頭看了看天，霧氣愈發濃重起來。

姜離緊跟在他身側，一步不落就怕跟丢。但他走的不快，不像玄朔那樣需要她小跑着才能趕上，像是特意放慢步子等她，這讓她心中有些暖意。

早上玄朔說過這四周的霧是他布下的，那就應該是作為防護的一種手段。越往前走霧越濃，很快就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感覺比早上還要濃。

這時，玉知穹突然伸手抓住她因為沒有安全感而攥着衣角的手。不知為何，玉知穹的手一直都很燙，姜離吓得瑟縮了下，但沒有掙紮。能夠感覺到身側之人的呼吸，平緩的，讓她心安。

從山腳走到他們的別墅并不近，一路走着兩人都沒有說話，在這濃重的霧氣中姜離覺得有點窒息。破天荒主動開口說話，“怎麽是你來接我，玄朔在睡覺，那陶堯呢？”在她印象中，玉知穹應該不會高興做這種事才對。

“阿堯在看電視，說電視劇首播錯過了還要再等一年……”

“額……”姜離不知道該說什麽，一個愛追劇的妖怪，還真是特別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