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平靜之下（1）
12月30號晚上，姜離他們部門聚餐，全員參加她也不好例外，只能不情不願跟着去。
提前跟家裏報備過了，下班後就跟着同事們出發去已經定好的餐廳。不知是故意還是她想太多，她因為去行政樓拿份文件回到研究室五點零三分，除了譚江還在收拾東西，其他人都走了。
她拎着文件夾走進去，有點詫異，“其他人呢？”
譚江整理着實驗臺回道：“五點一到全跑了，說怕堵車。”
“那你不怕？”姜離把文件夾放進抽屜鎖好，抓着鑰匙随口問了句，然後準備去換衣服走人。
“這不是還沒做完麽，讓他們先去點菜好了，我們到地方直接開吃，不是挺好？”譚江伸個懶腰直起身，活動着脖子道。
姜離看他一眼，笑笑：“有點道理。”其實自從上次譚江摸到九岚山那邊找她之後就被列為高危人物了，還有那通話記錄也不知道他信沒信她給出的很牽強的理由……就怕玉知穹的法術哪天突然不靈讓他想起那天的事……也不是不相信玉知穹的本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所以她其實并不想單獨和譚江相處，只是這種情況下如果她提出要自己去，就表現得太明顯了。畢竟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同事，還是悠着點吧。
坐譚江的車去餐廳，果然遇上晚高峰大堵車。也不知道誰定的餐廳，要定在市中心，這不是添堵麽。
坐在副駕駛座看着前面車子的尾燈，姜離有氣無力側頭靠着車窗，“這得堵到什麽時候……”
譚江倒是好脾氣，笑着安慰她：“今天周五嘛，是會更堵一點。但過了這段就好了，忍忍啊。”
姜離吸口氣鼓着腮幫子不說話，她好餓，再這樣下去會不會餓暈在路上……
這時手機震動了下，陶堯發信息過來，打開是張照片，一桌子菜，雖然沒有拍到坐對面的人，但那只握着白瓷茶盅的手一看就是玉知穹。
皺了皺鼻子，回過去：“我堵在路上了……早知道應該跟你們去吃的……”
三秒後信息回過來，氣得她差點把手機扔了。
陶堯是這樣回的：“這叫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略略略！”
正看着手機咬牙切齒，忽聽譚江問：“怎麽了，這麽生氣？”
姜離一秒恢複冷靜，轉頭看他一眼搖搖頭，“沒事……”
譚江抿了下唇，車子依舊堵着一動不動，他突然探過身按開姜離面前的儲物箱蓋子，想去找什麽，但系着安全帶夠不着。
“你找什麽，我來幫你。”姜離看他那樣實在是不安全，趕緊阻止他。
“裏面有吃的，你先吃點墊墊。”
姜離朝儲物箱裏看進去，塞了幾張CD還有一個盒子，除此之外別無他物，想了想把盒子拿出來，打開一看十五公分見方的盒子裏是滿滿一盒子糖果巧克力，什麽品種都有。她盯着盒子看了會，吞了口口水，“你怎麽帶這麽多糖？”
“經常會遇上堵車，我有低血糖，有備無患。”前頭車子終于有動靜，譚江趕緊挂擋踩油門跟上去，雙眼緊盯着前面，随意回道。
姜離翻了翻，拿出一顆檸檬味薄荷硬糖剝開塞進口中，然後蓋上蓋子塞回去。她從小就不喜歡甜食，糖果如果是酸的還能接受，巧克力的話實在太膩……
譚江轉眸看她一眼，眼中含笑。
他們倆到地方已經是五點四十多了，同事們菜早就點好，酒也上來了，可譚江沒來誰都沒敢動筷子，愣是玩着手機等到他們出現。
兩桌人定了個包間，其他人都落座了，剩了三個空位，羅主任邊上的那張用來放他的電腦包了，姜離只好坐在譚江旁邊。他們算上正副兩個主任一共十九人，原本是有二十個的，但程夢已經完全從他們的記憶中消失，想到此姜離心情又低落下來。
低頭盯着手機發愣，突然感覺有人在拍她背，擡頭發現所有人都看着她，她眨眨眼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小姜，吃飯的時候就不要玩手機了！”羅主任端着高腳杯朝她晃晃，杯中紅酒在燈下水光潋滟。
譚江湊到她耳邊，“舉杯了，大家都等你呢。”
姜離趕緊端起桌上的紅酒杯，對大家抱歉笑笑。不過她不合群在他們部門也不是什麽秘密，大家也都沒放在心上，都舉起酒杯。
“後天就是元旦了，在這裏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羅主任舉着酒杯站起來，大家也都陸續跟着起來相互碰杯。
姜離捧着酒杯和左手邊的人碰了碰，正準備喝，譚江突然把酒杯伸過來，她沒辦法只好和他碰了碰，譚江推了下眼鏡對她笑：“新年快樂。”聲音不高，聽着比平時醇厚，還挺好聽。
“新年快樂。”姜離發自內心的笑笑，然後仰頭喝盡杯中酒。
她酒量不錯，至少兩瓶紅酒不會醉，再多就不知道了。
但她胃不好，空腹喝了杯酒之後胃就一直不太舒服，叫服務員給她倒了杯熱水默默喝着，聽同事們歡聲笑鬧，菜一直沒吃多少。
譚江一邊跟別人喝酒，還不忘照顧她，給她夾了幾次菜，但都不是她愛吃的，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吃了，吃完覺得胃更不舒服。
酒過三巡，有幾個酒量不是很好的就開始原形畢露，其中一個跳着鬧着要開演唱會。姜離很少參加這種人多的活動，看着那個已經站到椅子上舉着紅酒瓶當麥克風深情唱着洋蔥的男同事，捂着嘴笑。其實想想，和人相處也并不是那麽難，就像程夢說過的那樣……怎麽又想起程夢了，收起笑一手支着臉頰手指在桌上畫圈。
算了，還是獨自一人比較好，開心難過都是自己的不會被別人牽扯。
過了會，陶堯又發消息過來，依舊是照片，這次是偷拍的玉知穹，同樣也是一手支着臉頰垂眸看着桌面，倒是和她剛才的姿勢如出一轍。
很快文字跟過來：“偷偷存着吧，我不會告訴老大的！”最後跟了個呲牙的表情。
姜離撇撇嘴，長按選擇存儲到手機，然後回過去：“你告訴他被揍的肯定是你。”
半分鐘後陶堯回過來：“略略略，好心沒好報！”
姜離暗自發笑，卻突然聽見有人提到副所長，愣了愣擡起頭來。是羅主任，已經喝的紅光滿面，正端着酒杯和譚江說話，姜離看了眼身邊空蕩蕩的位置，還真沒發現他什麽時候走的。
羅主任和譚江說話的聲音不低，至少他們這桌完全能聽清。
“你也別往心裏去，江副所長其實很看好你的。”羅主任拍着譚江的肩語重心長。
“她是看好我的研究成果吧？”譚江喝了這麽多臉色依舊如常，很清醒的對羅主任冷笑，“既然想來分一杯羹，那樣子總得裝吧？就頭一個月在所裏待着，之後再沒出現，像話麽？”
頭一個月？姜離皺眉，程夢不是說她只來過一次麽……突然想到程夢的身份，捂着額頭苦笑起來，好吧，是程夢騙她的。那她就有點搞不清這個江海凝和程夢到底是不是一夥的了。
譚江和羅主任的話接着傳來。
“過完元旦她會回來的，這次應該要待到課題結束再走了。”羅主任拎起手邊酒瓶給自己倒上，又幫譚江添了點，“小譚啊，她背景強後臺硬，我們沒必要跟她頂。換句話說，在藥理方面她确實有真才實學，好好合作，也許過完春節就能有好消息了。”
譚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抿了下唇點頭，“好，聽你的。”
說話時轉頭朝姜離看過來，姜離正看着他們聽他們談話，不期然和他眼神相撞，眨了眨眼別過頭。
有笑意從譚江眼底溢出，他對羅主任點點頭，端着空酒杯走回去。
姜離低頭玩手機，譚江走過來俯身湊在她耳畔問：“吃飽沒，時間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
“你喝酒了不能開車。”姜離馬上搖頭，譚江呼吸中濃重的酒氣讓她皺了下眉。
“可以找代駕，先把你送回去。”譚江往後坐進椅子裏，一手搭着椅背對她微笑。
姜離擡手隔着衣服摸了摸胸前挂墜，再次搖頭，“不用了，我表哥就在附近吃飯，完了他們來帶我回去。”
她不知道陶堯他們在哪吃，反正他們能瞬移，要過來也是分分鐘的事。
譚江擡手抓抓後腦勺，表情嚴肅的看着她，“姜離，我有話……”
話未說完姜離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一看是玉知穹，姜離趕緊抓着手機跳起來，“我出去接個電話！”然後跑出包間。誰知道譚江借酒會說什麽話，還是不要給他機會了。
包間外溫度不高，而她穿着毛衣就出來了，瑟縮了下接起電話，“男神，你們吃完沒，能來接我一下麽？”
“馬上到。”玉知穹溫和的聲音穿進耳中。
“沒事，你們可以再吃一會，吃飽了再……”姜離講着電話擡眸朝前面看了眼，看到有人朝這邊走來，身形有點眼熟，定睛一瞧居然是玉知穹。拿着手機表情淡淡朝她而來，一身筆挺的冬款深色西裝穿在身上，十分惹眼。
她感覺自己心漏跳一拍，抓着手機的手心有點冒汗。頓了頓挂掉電話迎上去，“來得真快啊，你們在哪吃？”
玉知穹擡手往後指指，“就在那邊。”
姜離“哦”了一聲，馬上意識到不對，“啊？你是說也在這個餐廳？”
“嗯，前面高山流水廳。”
姜離擡手拍額頭，難怪昨晚陶堯會問她在哪吃，合着是早有打算啊……
“你要去我們那邊麽？”
姜離想了想，點頭，“好。”她根本沒吃飽，但留在這裏也吃不到什麽，還不如跟玉知穹他們一起自在。
“那你等我下，我去打個招呼。”
“我陪你進去，不然可能走不了。”玉知穹淡淡說。
“咦，男神你什麽時候這麽懂人情世故了？”姜離很詫異，連她都沒想這麽多。
“阿堯說的。”
……陶堯一只妖追個劇追成了人精，也是不容易。
兩人一起進包間，姜離繞到羅主任身旁跟他說自己要先走，還指指玉知穹說朋友來接他。這一指，把所有人目光引向了靜靜站在門口的玉知穹。
姜離聽到某個女同事吸氣的聲音，她抿了下唇有點不開心，總覺得男神是她一個人的男神，現在被別人觊觎了很不爽！
羅主任看了眼玉知穹，收回目光時順便往譚江那邊拐了下，然後笑着點頭，“行啊，那你去吧！”
“謝謝羅主任！”姜離對羅主任笑笑，然後擡高聲音，“大家玩得開心，我先走了。預祝新年快樂。”
說完再見之後拎包拿衣服以極快的速度拉着玉知穹走人，走出去之後重重舒口氣，“男神，你以後還是少露面比較好……”
“為何？”
“因為……”姜離還在思考該怎麽回答玉知穹，譚江突然在身後喊她。
“姜離你等等，我有話對你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