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憂心忡忡（2）
怕再遇上警察，之後姜離下班都不敢直接回家，沒地方去就只好去陶堯那邊。那家會所開在市中心一個很低調的角落，要不是陶堯出來接她她肯定找不着地方。
陶堯領她走進某酒店旁的一個偏門，門外看這地方有些年頭，深色鋁合金門框已經斑駁，看起來不僅舊還有點破。跟着陶堯進去，一層是個空蕩的大廳，只有一個陳舊的迎賓臺，臺上落滿灰塵。右手邊是兩個電梯入口。
陶堯輕車熟路走過去按下電梯按鈕，扭頭對她笑笑：“餓了吧，等會讓小楊給你弄些吃的。”
對于陶堯這樣一個妖如今在人類中混得風生水起，姜離其實是敬佩的，畢竟她都沒法混這麽開。但敬佩過後卻有隐隐擔憂，會不會在周遭人群中就隐藏着很多像陶堯這樣的妖呢？有個光鮮的身份，甚至受人追捧……
電梯很快到了，“叮”一聲之後緩緩打開，電梯內比預想的寬大一倍，放了張歐式宮廷風格的沙發，兩個飽滿柔軟的靠墊整齊排着。
姜離眨眨眼，這還真是低調奢華。
坐着沙發上到二十八層，電梯門一開，率先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水晶球，不知是以什麽方式固定，隔了兩三米的距離看過去像是懸浮在空中。
“進來吧，今天還剩最後一個預約是晚上八點的，所以目前沒人。”陶堯伸手按着電梯門對她做個請的手勢。
姜離抓緊包帶先探頭出去看一圈，确認沒人後才走出去。
這一層整個就是個大通間，大概有百來平米，放着屏風之類古典家具，出電梯門左手邊不遠處放了一個水缸，應該是一整塊石頭雕成，不斷往外冒着水霧。姜離信步走過去，低頭朝缸裏看了眼，水面上浮着幾朵睡蓮，水裏有各色錦鯉。站在缸邊把整個屋子看一圈，然後評價：“阿堯，那個水晶球顯得有點格格不入啊。”
飄在半空的水晶球在這古風十足的裝潢環境中不倫不類。
“奇怪麽？”陶堯聳聳肩走過去，徑直穿過水晶球走到屋子另一頭彎腰在書案上翻找什麽，一邊找一邊念叨：“怎麽不見了，剛還拿的呢……”
對于陶堯他們穿物而過的本事她是見怪不怪，繞過水缸去看那面屏風。
“小離兒快來幫我找找！”
“你在找什麽？”姜離轉頭看他翻箱倒櫃，奇怪的問。
“遙控器啊！”
屋裏沒有電視機，他找什麽遙控器？姜離挑眉，剛要開口，陶堯補了句：“投影儀的遙控。”
“啊？”姜離依舊摸不着頭腦。
陶堯直起身，“就是3D全息投影儀的遙控，你不是說這個球放這裏很奇怪麽，那我關了它，可我找不到遙控器！”
“……你說這個球是3D投影？”姜離瞪大眼睛看着那個水晶球，居然不是他變出來的而是3D投影，他一個妖要不要這麽先進……
“對啊，小楊今天找人給我裝的，說有人送了他倆給我一個玩玩。嘿，找到了！”陶堯終于從書案低下把遙控器扒拉出來，在手心拍了拍，對着水晶球按了下，水晶球像電子屏一樣躍動了一下，然後消失。
“這個小楊到底是什麽人，特別有錢麽？”聽說3D全息投影技術很貴啊，能投的這樣逼真的更貴，陶堯到底遇到什麽大佬了？
陶堯将遙控器随手一丢，攤手，“誰知道呢，管那麽多做什麽？”
姜離扶額，萬一是個做不正當生意的人，豈不是同流合污……不過看陶堯的樣子也不像是會被忽悠去做違法事情的人，就沒說什麽。
大概五點三刻，電梯叮一聲響，開門走出來個中年男人，中等身高偏胖，頭發烏光油亮梳的齊整，兩手各提一個大袋子，看着像外賣。
一進來男人就喊道：“陶老，我給您送吃的來了！”
陶堯和姜離正在屏風後喝茶，聞聲陶堯站起來，轉身的時候已經換了身打扮，長袍馬褂，花白頭發還有微長的胡須，好一個儒雅的老頭兒。
姜離捂嘴偷笑，就聽他和來人寒暄：“小楊啊，辛苦你了。”聲音飽含老年人的滄桑感。
這切換自如的，如果去演戲沒兩年估計就能拿影帝了。
“不辛苦不辛苦，今晚八點的客戶比較重要，還請陶老好好招呼。”
“這是自然。”
窸窸窣窣塑料袋碰撞的聲音之後，老楊小心翼翼的問：“今天您要求兩人份的晚餐，是有客人麽？”
“是啊，我外孫女來了。”
姜離“噗嗤”一下沒忍住笑出聲，趕緊捂嘴。然後聽陶堯喊她：“小離快出來跟楊伯伯打個招呼。”
“诶，來了！”姜離哭笑不得走出去，陶堯說她是外孫女，那她不得喊他外公？有點尴尬呢……
扭捏着走出去，走近了擡頭正要叫人，卻突然愣住。
“小離，怎麽這麽沒禮貌，叫人啊！”陶堯電視看多了人與人之間的客套學了個十成十。
姜離猛地回神，忙點頭致意，“楊伯伯好。”
“你好你好！”老楊搓着手笑呵呵，“陶老好福氣，外孫女這麽漂亮！”
“哈哈哈，我也覺得自己好福氣！”陶堯捋着胡須大笑起來，真像個性格爽朗的老爺爺。
姜離站在一旁心跳得有點快，這老楊她以前在國外似乎見過……
“那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了。”老楊出聲告辭。
“我送送你。”陶堯和他客套。
“不必了不必了，您請留步。”
老楊說完匆匆轉身，姜離目送他背影消失在電梯門中，若有所思。
“想什麽呢？” 陶堯又恢複了本來面貌，擡手解開襯衫最頂上一顆扣子扯扯衣領，提着晚餐袋子拉她往屏風走去。
“沒事……”姜離搖頭，想了想又覺得還是不要瞞着比較好，萬一這個老楊真有奇怪之處，瞞着出了大事就是她的罪過了。
跟着陶堯走到屏風後，他已經将茶幾清幹淨，正蹲着把飯菜從袋子裏拿出來，保鮮盒蓋一打開，頓時菜香撲鼻。姜離肚子叫起來，抿了下唇走過去坐下，接過陶堯遞來的筷子，邊吃邊聊吧。
飯菜很可口也很豐盛，陶堯吃得認真姜離也不好意思打擾他，等他吃完才開口：“對于這個老楊，我有話說。”
陶堯靠着硬木沙發翹着二郎腿看着她，“什麽？”
“我在國外見過他，而且不止一次。”
“你确定？”陶堯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不過依舊淡定。
“因為在很多不同場合見過他，所以印象比較深。”姜離擡手捂着眼睛回憶，“除非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否則……”說到此她突然停下來，又想起那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夢魔消失之後就再也沒有講過，應該只是被夢魔影響之後産生的幻覺吧。
“否則怎樣？”見她突然不說了，陶堯追問。
姜離回過神，“哦，只能說老楊和我在國外見過的那個人長得一模一樣。”
“你覺得他是沖你來的？”陶堯皺起眉，握拳抵着眉心想了想，“但他怎麽會知道我們有關系？”
姜離搖頭，換做以前可能不會多想，只會當做是遇到了長得很像的兩個人，但最近發生的事太多，凡事還是多想一點比較好。
突然安靜下來，兩人都默不作聲陷入沉思，牆上的鐘滴滴答答走着，指針轉動的聲音很明顯。
這時，姜離包裏的手機突然響了，手忙腳亂翻出來，一看是玉知穹。對陶堯晃了晃手機屏，接起。
“你在阿堯那？”玉知穹很少主動給她打電話，他們之間甚是很少通電話，她覺得他電話中的聲音比平時低沉了幾分，不夠溫潤。
“嗯，阿堯八點還有單生意，等他結束了跟他一起回。”
“我來接你吧。”玉知穹頓了頓，說道。
“啊？”姜離有點詫異，“家裏出什麽事了麽？”
“沒有，就是怕你在那待着無聊。”玉知穹還是一如既往溫吞的語氣，但她聽着無比撩人。
深吸口氣朝陶堯看過去，“玉老大說來接我先回去。”
陶堯無所謂的點點頭，“他要是高興來就來啊，我還怕你在這裏無聊呢。”
姜離默，一個個都怕她無聊，她是這麽容易無聊的人麽？
“那好，等你。”捧着一顆躁動的心挂斷電話，姜離低眉偷笑。被男神關心的感覺真不錯。
陶堯盯着她看了會，“啧啧”兩聲，“小離兒春心萌動啦？”
姜離擡眸，歪着腦袋對他挑眉，“說什麽瞎話。”
陶堯兩手捧着臉頰對她笑，“別不好意思呀，想當年六界有多少女神女妖魔頭觊觎老大的美色，你要是沒把持住，我一點都不意外。”鄭重點點頭，強調一句，“真的。”
姜離被他說得臉頰泛紅，懶得理他，解釋就是掩飾，還是當做什麽都沒聽懂的樣子吧……
“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啊，老大這塊骨頭可是很難啃的！”
姜離撇撇嘴，嘟囔道：“我又不是狗，啃什麽骨頭！”
這時電話又響了，不過是陶堯的。他接起來聽了兩句然後挂斷，站起來趕人：“客人提前來了，要不你先下去等老大？”
姜離站起來拎包走人，她可不想再被陶堯喊一次外孫女。
陶堯沒送她下樓，她獨自坐電梯下去，電梯門一開，門外站着一個長大衣從頭遮到腳，領子豎着遮住半張臉，帶着寬沿帽子和大墨鏡，給人帽子以下全是衣服的錯覺。
她從電梯出來，那人往旁邊讓了半步讓她走，然後進了電梯。關門的一瞬姜離回頭看了眼，不明所以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整個人顫了顫，電梯門就合上了。
盯着電梯門覺得奇怪，有種不祥的預感啊……剛才上去那人該不會不是人類吧？
掏出手機給陶堯發信息：“阿堯，有個人上樓了，從頭到腳裹得嚴實，如果是去找你的當心點，我有不祥的預感。”
兩秒後陶堯信息回過來：“了了。”
抓着手機有些遲疑的轉身走出去，玉知穹已經在門外等着，看到她凝重的表情蹙了下眉，“怎了？”
姜離把剛才所見所感同他說了，他仰頭看了眼高聳的樓層頂部，拍拍她肩，“阿堯應該能應付，有事他會聯絡我。”
夜晚寒涼，姜離搓着手心點頭，“那就好。”
“直接回去還是走走？”玉知穹突然問了句。
姜離眨眨眼，“男神想去看電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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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堯看着來客摘下帽子眼鏡露出淺色頭發和藍綠眼珠，微微皺眉撚着胡須道：“是預約的客人麽？”
來客開口，是略顯生硬的中文：“你好，我慕名而來，沒有預約。”
不是預約的那個客人？陶堯沉下臉做個請的手勢，“我不接待沒有預約的客人，請吧。”
來人咧嘴笑道：“陶先生別這樣嘛，我也是個占蔔師，今天過來只是想和你交流一下東西方占蔔文化。”
陶堯挑眉，這是來砸場的？
雙手背在身後，陶堯冷冷看着他，“沒什麽好交流的，請回吧。”
來客一手抓着帽子和墨鏡，一手垂在身側，大衣袖子有點長，只露出四個手指尖。從容貌看大概三四十歲的樣子，但那雙眼中透出的滄桑感卻絕不是三四十年能夠積澱的。陶堯同他對視，漸漸生疑。懷疑他是妖，可一點妖氣都沒有，但肯定不是普通人類，那會是什麽？
“既然陶先生都這樣說了那我就下次再來拜訪。”來客有些遺憾的開口，然後抓起帽子搭在額上對陶堯一颔首，“再見。”
說完轉身緩步朝電梯走，陶堯注意到他垂在身側的左手中有什麽東西凝聚起來，發出淡淡幽藍的光。陶堯皺眉喊他：“你等等！”
那人不理他繼續走，走着藍光一閃消失在他面前。
陶堯拔腿追過去想抓着他卻撲了空，懊惱的甩了下手，“該死！”
這時電梯門叮一聲再次打開，老楊陪着一個老态龍鐘的婦人走進來，陶堯立時收起表情将雙手背到身後握成拳，微笑迎客的同時心中隐隐不安。
剛才那家夥到底是什麽東西，找他真的只是為了所謂的文化交流？說實話他一點都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