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穿成聯姻炮灰

梁朝元年,天降瑞雪。

一名女子趴在覆滿白雪的地上,身側青灰的宮牆巍峨聳立,是夜孤月高懸,寒風悲咽,風中隐隐有女聲奄奄一息——

“那些害我之人,過的這般好……”

“我不甘心,不甘心……”

寧久微突然驚醒,方才的夢境清晰地如同真實發生,夢中女子濃烈的不甘與絕望令她心髒如針紮般陣陣作痛。

寧久微胸口劇烈地起伏,仿佛溺水之人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氣。

活着的感覺是這般美好。

寧久微靠着床頭坐了起來,這才發現身下是一張柔軟的雕花木床,環顧四周,房間正中是一張紅木書案,案頭懸挂着前朝書畫名家莊常山的《離別貼》,木制的梳妝臺立于窗邊。屋內布置清新雅致,充斥着淡淡的檀香,屋主應是禮佛之人。

這赫然是古代貴族女子的閨房。

“小姐小姐,您今日怎麽還沒起來,老爺大敗梁國,梁國進貢了諸多寶物,大半都被宮裏賞給了咱們府,老爺請小姐前去挑選呢。”丫鬟木桃興沖沖地進門說道。

寧久微回了神,她今年剛從華大畢業參加工作,早上去單位送材料,誰料過馬路時被一輛飛馳而過的豪車撞飛身亡……

本以為人死如燈滅,沒想到她居然看見了白無常,不知為何,白無常給了她一個機會,一個還陽的機會。

“你是否願意穿進一本書裏,幫助原主實現願望。”

“這本書的原主慘死後怨氣極大,你若能實現她的願望,消除她的怨氣,或可令你還陽。”

寧久微毫不猶豫地應下了。

她不想死,她想活着,只要能活着,她願意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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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講述的是一個六國争霸、諸侯割據的時代,書裏的男主是梁國的國君,梁玄。

梁玄為了梁國利益,以豐厚聘禮求娶陳國公主。陳國卻将鎮國公孫女封為公主,替嫁至梁國。

原主正是這個替嫁的可憐蟲,陳國鎮國公寧遠的孫女,今年十四歲,也叫寧久微。

原主被迫嫁給梁玄後,由于諸多原因過得很是憋悶,陳國滅國後原主地位更是一落千丈,原主在梁國只有唯一的好姐妹,鄭意。

最後梁玄蕩平六國、建立梁朝、登基稱帝。

原主眼見就要熬出頭當上皇後,卻意外慘死,連累整個鎮國公府也一起陪葬。

而害死原主的正是男主的表妹,鄭意……

寧久微粗略地讀完整本書,深深地為原主的一生感到悲哀。

被迫頂替公主嫁給梁玄,婚後受盡冷嘲熱諷,一朝慘死,至親也被連累,而害過原主的那些人卻登上高位,風光無兩。

“小姐,奴婢伺候您梳洗吧。”木桃一邊服侍一邊嘟囔,“梁國又偏又遠,又剛吃了敗仗,也不知道能不能送出像樣的東西。”

寧久微坐在銅鏡前,鏡中人面容姣好,氣質清冷,是典型的大家閨秀。細長的眉毛下是一雙含情目,明明應該似醉非醉楚楚動人,可惜由于原主過于端方雅正,掩蓋了桃花眼的勾魂妩媚,甚至憑添幾分苦相。

寧久微若有所思地撫摸鏡中人剔透動人的臉頰,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眼睛登時彎成兩道月牙,明亮動人,如三月的桃花醉人心魂。

以後還是要多笑笑才好。

書桌上筆墨紙硯俱全,架上擺滿了各色佛經和文學典籍,原主不愧是被悉心教養,可惜鎮國公府沒有教會她如何看破人心,最後落得家破人亡。

白無常告訴寧久微,原主的願望正是拿回本屬于她的一切,得到梁玄的愛,當上梁玄的皇後,保住鎮國公府,報複所有害過她的人。

鄭意,陳王,和每一個在背後推波助瀾的人……

而只有完成原主的心願,她才能回到現代。

若是完不成,根據白無常的原話,她将——“生不如死”。

現在梁玄剛接任梁王,離書中梁國提親的時間至少還有一年。

這一年梁國大旱,災情嚴重,百姓苦不堪言,梁玄初繼任對此很是頭疼。鄭意仗着家世,以梁玄的一個承諾為條件幫助梁國度過了難關,鄭意不僅借此積累了聲望,後來更是憑着這一個承諾讓原主苦不堪言。

如今既然她已經穿到了原主的身體裏,自然不能再讓鄭意如此得勢,當前最緊要的是趕在鄭意行動之前,到達梁國。

想通此中關節,寧久微轉身握住木桃的手,熱切地說道:“木桃,收拾東西跟我去趟梁國。”

木桃錯愕地看着自己被突然握住的手腕,不明白自家向來規矩守禮的小姐怎麽會突發奇想。

寧久微狡詐一笑:“這兩日在屋中研讀佛經,深覺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如今梁國大旱,普欲度脫一切衆生。”

木桃純真的眼睛裏滿是不解:“可小姐您去了能做什麽呢,咱們又從沒去過梁國,萬一您出事了老爺要怎麽辦。”

此次旱災對寧久微極為關鍵,無論如何她必須要親去梁國,只好安慰木桃:“你放心,之前衛國的公主不也喬裝成男童私溜到趙國嗎,我甚少抛頭露面,也無人認識我。再說有你和顧南保護,定是沒有問題的。”

木桃呆呆地看着寧久微靈動如水的雙眸,總感覺寧久微和之前哪裏不一樣了,好像更加不羁,更加自信,也更灑脫了。

梁國與陳國西境接壤,從陳國都城郢都到梁國都城渭城,水陸兩路皆通。

時下各國人員流動性極大,人才互通,貿易往來,各國之間不需要路引。

由于年紀尚小,寧久微和木桃扮起男童毫無違和感,再帶上護衛顧南,主仆三人喬裝成兄弟,跟随胡人商隊沿水路前往梁國都城,渭城。

顧南無法阻止主子深入敵營,只好一面跟緊寧久微,一面派人通知鎮國公。

三人從碼頭坐船,出了郢都,往北越走人煙日益稀少。現下正該是豐收時節,水路兩旁卻是餓殍遍野,滿目瘡痍。

木桃小聲地抱怨:“這仗都打了好些年了,據母親說奴婢老家情況更糟,您見着的這還算好的了。”

寧久微本不是書中人,之前說普度衆生也只是随口胡謅,可是看着眼前的荒涼情景,心中卻生出一種異樣的悲怆之情,令她十分難受。

“是啊,好在我國沃土千裏良田無數,可梁國卻是山地為主,咱們此行怕是一路上都是災民,小姐您得做好心理準備。”顧南見寧久微面色有異,知道自家小姐心腸軟見不得這些,作為忠心體貼的屬下他自當出言提醒。

寧久微明白顧南的好意,她何嘗不知道饑荒的時候易子而食的事情也不是不會發生,只是方才的感覺有點怪異,寧久微雖然還未想明白,仍是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點了點頭。

過武關後,三人離開胡人商隊,改走官道坐馬車,不過兩天時間就離渭城不遠了。

走近城門下時遠遠瞧着烏泱泱地一群災民聚在一起,三人走進了方瞧見竟是一妙齡女子領着家丁正在施粥。

女子櫻唇杏眼,容色嬌麗,一襲碧色水羅裙将腰身勾勒的嬌柔纖麗,耳邊的珍珠珰和頭上斜插的一支金牡丹步搖,無一不在彰顯其貴族的身份,但即使如此,女子面對衣着褴褛的災民也是溫聲細語,舉止娴雅,很是端莊大方。

“那個施粥的小姐好漂亮,還這麽和善。”木桃兩眼放光地說道,“而且那個粥好香,小姐咱們也去讨一碗吧。”

木桃正興奮着,一回頭卻看見寧久微面色不悅,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連忙說道:“小姐國色天香,比那女子漂亮百倍千倍!”

木桃一臉讨好,不想寧久微臉色反而更沉了。

顧南見狀戲谑地沖木桃笑道:“你這小丫頭片子,這兩天又沒短了你的吃食,天天吃着上好的白面馍馍,這會兒子又惦記上別人的白粥,跟災民搶吃的,難怪小姐都生氣了。”

“可是,可是那個粥真的很香嘛。”木桃心不甘情不願地縮回剛邁出去的腳,悻悻地說道。

寧久微知道她的異常逃不過木桃和顧南的眼睛,不過她此時臉色難看不是因為木桃饞嘴,也不是因為木桃誇那女子漂亮。

她沒想到會這麽快就遇到鄭意。

是的就是這麽巧,眼前這個衣着華麗的女子正是梁玄的表妹,鄭意,就是令原主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與高高在上的陳國公主不同,鄭意對人一直是溫文有禮,舉止大方,畢竟鄭家一直把鄭意當作未來王後培養。

寧久微方才正在回想原書的劇情,突然間眼前一黑,心髒一抽一抽地劇烈地疼痛,凄厲與絕望伴随着劇痛如潮水般鋪天蓋地的湧來,寧久微下意識地捂住胸口,卻絲毫不能緩解。

鄭意此時看着是在專心施粥,其實心中已在暗暗叫苦。她自小也是被嬌慣着長大,那些流民又髒又臭,她恨不得離得遠遠的。

但她這段時間每次去見表哥,都被擋了回來,說什麽關中災情嚴重,沒有時間見她,姑母也說表哥這段時間夙興夜寐,宵衣旰食,确實分身乏術。

故而她想出施粥的方法,既能為自己造勢又能吸引表哥的注意。

看着粥棚災民越聚越多,鄭意很是得意,如此一來她的善舉定會傳到梁玄耳中,不枉她費盡心思吩咐下人做了這些粥。

寧久微看着鄭意賢淑溫婉的面容,心髒的疼痛越發劇烈,心中油然而生一股陌生的恨意,寧久微迫不及待地想要戳穿鄭意的真面目,讓她顏面掃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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