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次交鋒

寧久微心意剛動,心髒的壓力頓時一輕,她終于能喘過氣來,仿佛雨過天晴後的輕松。前後不過半盞茶的時間,身上已如跑了場馬拉松般大汗淋漓。

寧久微揉了揉痛感全消的胸口,仿佛方才一切從未發生,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過現在不是細想這個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要解決眼前的麻煩。

按照原書的劇情,鄭意的粥棚已經搭了兩日,今天已是第三日。四方饑民聽說有粥吃,紛紛離開家園,不顧迢迢路遠趕來喝粥。

不管鄭意有何動機,此舉多少能幫到災民,可鄭意千不該萬不該為了壯大聲勢吸引更多的災民而暗中作手腳。

明明才吃了肉脯,寧久微聞着這粥香頓覺腹中空空,周圍的災民也越來越躁動。

突然,有一名災民猛地朝着鍋沖了過去,大聲喊道:“都等一天多了,一口粥沒喝到,俺等不了了!”

粥棚的護衛一時沒收住刀,“咔擦”一聲,方才還怒吼的災民,頓時倒在了血泊當中,只有一顆頭顱在地上蹦了幾蹦。

周圍的災民頓時尖叫一片,再也維持不住秩序。

災民們亂作一團,你推我,我打你,推推攘攘間不少粥都灑在了鄭意漂亮的羅裙上。

“唰”地一聲,所有護衛齊齊刀劍出鞘,五名護衛将鄭意團團圍住,其餘的和災民纏鬥在一塊,試圖鎮壓□□。

鄭意身上全是米粥,好不狼狽地被護衛圍在中間,卻仍面不改色,不失名門閨秀的風度。

只有寬大裙袖下緊緊攥着的拳頭,出賣了主人此時心中的惱怒。

眼見災民的反抗越發激烈,事态一發不可收拾,打鬥甚至波及了周圍的百姓。

有的災民被推倒在地,沒來得及起身就被接踵而來的災民踏在身上,從此再也起不來……

粥棚中一片混亂,鍋中的粥散發着致命的誘惑,引誘着饑腸辘辘的災民,不顧護衛手中的刀劍,前仆後繼地沖上去。

Advertisement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粥棚中已是一片狼藉,血水混合着米粥流的滿地都是。

顧南連忙擋在寧久微身前,低聲說道:“小姐,咱們趕緊進城吧,這兒太危險了。”

寧久微靜靜地看着眼前的□□,沉默不語。

原書中此次施粥由于鄭意的小動作,最後不僅沒能救濟災民,反而死了十餘名災民,還有不計其數的災民受傷。

本來只是簡單的施粥最後卻引發大規模的災民嘩變,直至梁國多地的災民開始□□,使得這次本就嚴峻的災情一發不可收拾。

而原書中無人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鄭意暗中動了手腳。

反而鄭意最後依仗鄭家雄厚的財力解決災情,使得其賢名傳遍梁國。

在顧南和木桃震驚的眼神中,寧久微敏捷地爬上馬車頂,一瞬間有了種一覽衆山小之感。

寧久微站在馬車頂,對着鄭意的方向朗聲說道:“在下從衛國遠道而來,一路舟車勞頓,只能食用面餅肉脯充饑。今日聞到鄭小姐的粥香,食欲大增,才知道梁國居然連普通的米粥都如此誘人。”

見鄭意的目光看了過來,寧久微笑盈盈地問道:“不知小姐可能分在下一碗,讓在下開開眼?”

寧久微雖然衣着簡陋,一雙眼眸卻是亮如繁星,叫人移不開眼,聲音更是清冽悅耳,好似春日的泉水般令人心曠神怡。

可就是這般好聽的聲音在鄭意耳中,卻和宣判死刑無異。

寧久微勾了勾唇,高聲說道:“鄭小姐,您每日守在這兒施粥多累啊,不如直接将谷米分發給四方災民,方便您,也方便他人。”

災民們聽到寧久微的建議紛紛停下了打鬥,眼睛放光地盯着鄭意。

他們這段時間日夜守在城門就為等着一日兩頓粥,早就不耐煩了,若是可以誰想背井離鄉,在家還能找點事做,也不至于為了一口粥大打出手。

鄭意屢遭冒犯都未改分毫的臉色,終于有了一絲裂痕。

沒想到這渭城中還有人敢和她過不去……施粥是她接近梁玄的唯一途徑了,決不能就此罷休。

見寧久微穿的僅是普通粗麻衣服,鄭意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柔聲說道:“這位小兄弟,你既然餓了,就快過來喝碗粥吧。”

呸!惺惺作态,寧久微在心中嘔了一口。

“鄭小姐的粥不是一般的粥吧。”寧久微聞着撲鼻的香味,眸色沉了下去,“這一鍋粥至少值百兩銀子吧,鄭小姐好手筆。”

“鄭小姐的粥香成本如此高,注定量不會多。可每天吸引來的災民數以千計,有多少人能真的喝上一口粥。”

寧久微眼中的寒意越來越濃,“退一萬步說,就算每個災民都能喝上粥,災民們每天要麽光顧着聚在那兒等候,要麽來回奔波反而使身體更加虛弱,夜裏也只能随地躺下,身處穢雜之處,很容易染病,引發瘟疫——”

“數千號人就這麽聚在一處無所事事,一旦引起大規模的民變,鄭小姐可負得起責!”

寧久微一雙明眸沉如寒星,冷冽的眼神直直地射向鄭意。

明明只是個粗鄙的孩童,為何會有這種眼神。

鄭意感覺自己所有的心思和想法在這種眼神下都無所遁形,仿佛被扒光了般□□裸。

他人總以為她是梁玄的表妹,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梁玄對她有多麽冷淡,因此這次機會她必須抓住。

“你告訴姐姐,是誰教你說這番話的。”是傅家,還是徐家,亦或是周家。

雖然鄭家是渭城的第一大世家,但城裏眼紅王後位置的可不止她一人。

“沒有人教我,是我自己聞出來的,若是鄭小姐心中沒鬼,可敢給我一碗粥。”

鄭意姣好的臉龐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終是不敢留下證據,只能勉強擠出一句:“今日施粥到此為止,”便帶着護衛匆匆離去。

鄭意熬的粥本就不多,沒了護衛鎮壓,災民又沖上去搶鍋璧上剩下的粥。

看着骨瘦如柴的災民為了一點殘羹而大打出手,寧久微心頭悵然若失。

寧久微暗自許諾,不出一個月,必會讓災民家家戶戶都能分得谷米,而不必為了一碗粥枉送性命。

烏泱泱地一幫人就這麽走了,只留下一地狼藉。寧久微回頭去找木桃和顧南,卻見到兩張震驚的臉。

“小姐,小姐什麽時候這麽能說了。”木桃驚訝地話都說不清楚了。

寧久微也知道自己表現地有些突兀,但顧南和木桃是她最親近的人,她的異常遲早也瞞不過他們,便狀似随意地說道:“我以前深受佛經影響,少言寡語,與人為善。來梁國後見災民如此可憐,故而忍不住開口聲援。”

見兩人似懂非懂的樣子,寧久微嘴畔揚起一抹微笑,眼波流轉間透出粗劣麻衣也掩蓋不了的自信神采:“你們可知為何我一提到粥香,那位小姐臉色就如此心虛?”

顧南和木桃面面相觑,齊刷刷地搖了搖頭。

“施粥只是讓災民餓不死,而不是讓災民吃飽。剛剛那位小姐為了吸引災民壯大聲勢,自作聰明地在裏面加了肉末蝦皮,甚至還有名貴香料。即使不餓的人都會想喝,本來就人多粥少,有災民想多喝,必然有人喝不到,擠踏沖突都是遲早的。”

至于用分發谷米取代施粥是出自明代永樂年間的記載,也是有史可據,并不是她随口胡謅。

木桃雖然聽得迷迷糊糊,但是不妨礙她本能地吹捧自家小姐:“小姐懂真厲害!”

寧久微暗想:那可不,好歹自己也是華大畢業,正準備為祖國健康工作五十年 ,誰知上班第一天就被車撞死了。

顧南邊走邊腹诽,不愧是國公爺的孫女,剛到渭城就得罪了一位嬌滴滴的小姐,看樣子在梁國地位還不低,他得趕緊聯系國公爺的人馬查查這位小姐的身份。

寧久微初戰告捷,自是心情高漲,而此時,男主梁玄,卻是眉頭緊鎖。

先梁王在與陳國的函關一戰中戰敗身亡,梁玄作為世子接任梁國國君,書中這個時候正是梁玄最難熬的一段歲月。父王去世母後病重,梁玄以十六之齡,毅然擔起整個梁國。

此時的梁國,接連遭受戰敗和旱災,梁玄這段時間幾乎是住在了議事殿中。

梁玄此時就站在窗邊,不動聲色地看着窗外越發金黃的銀杏。一身玄色冕服襯得身形修長挺拔,黑發上冕冠高束,好似一棵屹立懸崖的墨松。

秋日的陽光照在他身上,整個人都染上了淡淡的光輝,如玉般的臉龐上有着好看的五官,長眉入鬓,目射寒星,當得是俊美無籌。

時下雖已入秋,殿內空氣卻十分凝滞,一衆大臣正在疾聲争辯,一時間仿若盛夏。

“我梁國精兵強将,以一當十不在話下,若非此次先王受奸人蒙蔽,陳國賊子必敗無疑。”

說話的大臣聲如洪鐘,赤髯如虬,正是梁國太尉薛來。

梁相傅沖捋了捋胡須,搖頭道:目前我國接連遭受天災戰亂,國庫糧食有限,不宜再與陳國開戰。應先設法穩住陳國,再徐徐圖之。

薛來很是不以為然:“傅相以為,陳國憑何要給我國時間,休養生息?我若是陳王,那必須一鼓作氣直搗黃龍”。

傅沖素知薛來的性子,聞言不由嘆了口氣,“薛太尉,陳國此戰雖勝,但也損失慘重,若要再發動戰役,也得顧慮在其邊境虎視眈眈的衛、韓兩國。”

傅沖看了眼窗邊的梁玄,雙手作揖,試探地說道:“臣有一計可解當前困境。”

“如今可以豐厚聘禮,向陳國求娶公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