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鬥燈謎

這溫香軟玉一入懷,怎生了得!

寧久微順着梁玄的臂膀撲到了梁玄的懷裏,男子氣息一下包圍了寧久微,這肩膀好寬厚,這腰身好緊實,寧久微用盡全身力氣才克制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手。

剛剛跑了那一陣路,寧久微已經氣喘籲籲,梁玄卻仍呼吸平穩面色如常,寧久微不由贊道:少年好身體!

寧久微呼吸急促,胸口起起伏伏,雖然才十四歲,已峰巒初顯,此等光景梁玄臉龐微微一紅,下意識地轉過頭去。

這一轉頭,正好對上蕭衡震驚的目光。

梁玄目光一轉,又對上鄭文震驚的目光。

最後對上鄭意不可置信的目光。

梁玄今日一身黑色錦袍,腰間玉佩相綴,顯得比平日着冕服多了幾分少年感,和寧久微站在一處,真是好一對璧人。

饒是梁玄平時處理政事游刃有餘,現下卻不知該如何推開賴着不走的寧久微。

梁玄平日向來不近女色,連宮中伺候的下人都是男性,如今卻在大庭廣衆之下,主動伸手把一女子摟在懷裏。

蕭衡好容易追上來,此時卻不知道是該上去還是離開。

鄭意氣得肺都要炸了,梁玄是她的,寧久微憑什麽,憑什麽!

心下不甘的鄭意不顧兄長的臉色,徑直走到寧久微身邊,柔柔地說道:“剛剛來的路上看到有小兒在猜燈謎,熱鬧非凡,心中很是向往,衛小姐可有興趣一起?”

來了來了!

寧久微心中一亮。

不過要再加點碼才行,寧久微窩在梁玄懷裏,斬釘截鐵地拒絕:“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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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意心裏已經氣急,更加不肯讓寧久微再賴在梁玄懷裏,柔聲說到:“衛小姐聰明伶俐,想來定是不會懼怕猜燈謎。”

寧久微聞言狀似無意地說道,“鄭小姐若非要賭,不是不可以,但是得加個賭注。”

“你想賭什麽?”

“若是鄭小姐輸了,此次關中天災鄭家得自願捐獻500石大米。若是我輸了,我自此離開梁國。”

梁國今年莊稼收成不好,500石大米即使是千兩白銀也買不到,鄭家是梁國第一大世家,梁國民間半數糧莊都屬于鄭家,這也是之前鄭意敢開粥棚施粥的底氣。

“好,我應下了。”鄭意答應地很是幹脆,巴不得寧久微永遠消失。

鄭文知曉妹妹對梁玄的心意,雖不贊同鄭意的打賭,但五百石糧食對鄭家并不算負擔,也只能随妹妹去了。

梁玄銳利的黑眸突然一亮,目光灼灼地看着寧久微。

原書中,由于一些原因,旱災愈演愈烈,梁玄束手無策頭疼不已,鄭意以鄭家的糧食為餌,和梁玄交換了一個條件。若鄭家放糧幫助梁國度過這次旱災,梁玄日後必須答應鄭家一件能力範圍內的事。

如今寧久微的賭約卻是叫梁玄想到解決旱災的好辦法,有了鄭家帶頭,何愁籌不到赈災糧。

寧久微踮起腳,湊到梁玄耳邊說道,“王上,小女是不是幫您解決了個大麻煩,那如果一會兒小女贏了,您得把小女的玉佩還給小女。”

“成交。”梁玄故作鎮定地答道。寧久微說話時的熱氣,吹得他心裏癢癢的。

這無疑是火上澆油,鄭意雙眼仿佛要噴出火焰融化掉寧久微,恨不得馬上扒掉寧久微的假面孔。

“請問衛小姐,勸爾莫移禽鳥性,翠毛紅嘴任天真。如今漫學人言巧,解語終須累爾身,猜一動物。①”鄭意趾高氣揚地說出謎面。

好啊,這是在諷刺她是個強行學人說話的鹦鹉。

“一人牽一狗,人在前面走,狗在後面追。”寧久微也不甘示弱。

人前狗後,正是一個伏字。

寧久微這是在問鄭意服與不服。

“哼,”鄭意譏笑道:“衛姑娘說話如此粗魯,也不怕污了旁人的耳。”商戶之女,果然上不得大雅之堂。

“對鄭小姐來說,這便足夠了。若是說得難了,鄭小姐答不上來,豈不難看。”寧久微嘴角揚起一抹挑釁的笑容。

“這也難怪,畢竟衛姑娘從小沒有讀過書,說些市井小兒之言也是情理之中。”

鄭意今日必要戳穿寧久微的真面目,讓梁玄看看,寧久微是怎樣一個草包,滿身銅臭不通文墨,連她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今天看在梁公子的面上就給鄭小姐說一個,鄭小姐可要聽好了。”寧久微胸有成竹地說道,“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過江千尺浪,入竹萬竿斜②。鄭小姐可能猜到是什麽?”

這詩極簡卻又極妙。秋風過,萬樹凋零,春風過,百花齊放,風吹過江上帶起滔滔波浪,吹過竹林時,則萬竿傾斜。寥寥幾句就表現出風的不同形态和魅力,活靈活現又直白傳神。

梁玄再次贊嘆于寧久微對世事的細微洞察,看問題一針見血,雖才十四歲已如此靈氣逼人,難怪能多次猜中他的心事。

鄭文笑意溫柔,“衛小姐,這謎底可是風?”

寧久微此謎一出,之前鄭意所作謎語瞬間相形見绌,可她一時之間又想不到別的。

鄭意沒想到寧久微竟能作出如此巧妙的謎面,梁玄清冷的黑眸看不出情緒,但眉目間隐隐透出贊賞,鄭意知道今日自己已落入下乘,心裏再憤恨,也只能強顏歡笑。

“啪,啪,啪,”路邊有人鼓着掌朝寧久微走來,看穿着應是胡國商人。“好詩,好詩!在下摩爾幹,是胡國天星商隊的商人。”

摩爾幹右手撫左胸,向寧久微行了個禮:“在下的商隊在渭河邊包了條游船,專門邀請文人雅士吟詩作對。船上還有我胡國的美食和特産,不知這位小姐和公子可有興趣?”

梁玄早有耳聞胡國商人每年會趁廟會在游船上組織鬥詩會,實則是商品拍賣會,只不過所用貨幣不是錢銀而是詩句。

可惜梁玄從前被先王拘得緊,一直沒有機會參加,現下竟有些意動。

梁玄的微表情被寧久微看在眼裏,心裏暗暗好笑,十六歲果然還是個孩子,既然你拉不下臉來說想去,就我來說吧。

況且寧久微也不想再對鄭意步步緊逼,畢竟狗急也會跳牆。

“梁公子,我對這位公子所說的游船甚是感興趣,咱們一起上船玩吧,我不想再看到這些礙眼的人了。”說這話的時候寧久微餘光瞥着鄭意,雖然不能過度緊逼,但是适當的惡心人還是需要的。

“兩位,這邊請。”摩爾幹引着梁玄和寧久微往河邊走去。

鄭意心中憤恨,卻仍拉着鄭文悄悄跟了上去。

走過一節曲折的石板路,一艘雕梁畫棟的游船出現在兩人眼前,游船共有兩層,最上方的旌旗随風擺動,上書碩大的“天星”兩字。

三人走進後能清楚地聽到箜篌,琵琶動聽的樂聲,風中依稀傳來葡萄,美酒的香氣。船下熙熙攘攘,有小販在叫賣瓜果,甚至還有人公然販賣船票。原來若無邀請,就需支付一百兩白銀,才能登船。

“拜見小姐。”顧北、顧南突然冒出來,齊聲說道。

梁國西境與胡國接壤,兩國邦交向來友好。然胡國地處偏僻,一直以來被認為是蠻夷之地,因此胡人想出了舉辦鬥詩會的方法,附庸風雅,方便與梁人做生意。

顧北這段時間在城中布置人手,早已打聽清楚每年秋朝節,胡人商會都會在渭河上舉辦鬥詩會,便和顧南一直候在船前。想來小姐向喜詩書,此種熱鬧必不會錯過。

摩爾幹豪爽地邀請道:“既然兩位和小姐相識,那便請一同登船。”。

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摩爾幹拍了拍腦袋,不好意思地問道:“還不知道這位小姐和公子怎麽稱呼?”

“小女姓衛,這位公子姓梁。梁公子身後的是蕭護衛,這兩位是小女的家臣,顧氏兄弟。”寧久微為摩爾幹依次介紹了一番。

在寧久微看來,向人介紹朋友時自然應該不漏一人,卻忘了在這個時代,人與人之間并不平等,摩爾幹只問了寧久微和梁玄兩人,便無需介紹旁人。

蕭衡和顧北、顧南都做慣了主子的背景板,此刻聽到寧久微向摩爾幹介紹了自己,心中皆升起了一股受到尊重的暖意。

梁玄心中卻詭異地湧上一股,本該如此的感覺。

梁玄見過顧南很多次,卻是第一次見顧北。顧北與顧南面貌雖相似,卻更為成熟穩重——

成熟穩重的顧北和顧南一左一右地走在寧久微身旁,硬生生将梁玄擠在一旁,蕭衡則緊緊跟在梁玄身後,盡職盡責地行保衛之職。

向來穩重的梁玄悄悄松了一口氣,他面對老謀深算的大臣也從未這般緊張過。

寧久微也不急于一時,她知道顧北定是祖父派來看着自己的。顧南趁機湊到寧久微耳邊悄聲禀告:“小姐,探子已查到,木桃是被陳相的人擄走了,家兄懷疑陳相意圖通過木桃抓住小姐,誣陷國公爺通敵賣國,才會派親孫女遠赴梁國。”

“什麽!這個老匹夫真是可惡至極。”寧久微也知道自己這次私自溜到梁國的行為過于莽撞,但她有不得不這麽做的原因。

“可查到木桃被關在何處。”陳朝先既然想以木桃為餌,也得掂量掂量他是否吞得下要釣的魚。

“已經查明關押之處,但要救木桃出來怕是會驚動渭城的守軍,暴露國公爺的勢力。”顧南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道,“因此家兄建議,先按兵不動。”

雖然犧牲木桃一個可以保全寧久微,保全整個國公府,但骨子裏是現代人的寧久微做不出來丢卒保車的事,更何況對象是跟她朝夕相處的木桃。

既然祖父的人手動不得,只能借助梁玄的力量了。

兩人竊竊私語間,已走到了船上,登船後衆人才發現別有洞天。

船艙內擺滿了賭桌,賭博的人穿着各異,但熱情都是一樣的高漲。主桌上供有各色水果和胡國特産,供人挑選和品嘗,若覺得好便可以和主家商議大量購買。艙內實在太過嘈雜,撞擊聲,嘶吼聲不絕于耳,衆人轉了一圈便退了出去。

蕭衡一直在暗中觀察周圍環境,悄悄附到梁玄耳邊說道:“王上,這裏人員太過複雜,又大多來路不明,咱們還是盡快下船吧。”

作者有話要說:

①:出自斐夷直的《鹦鹉》

②:出自李峤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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