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針對

陳闵月比寧久微小幾個月,和寧久微最為不對付。寧久微從小就是先陳王口中的別人家孩子,知書達理,琴棋書畫無一不通。

先陳王對鎮國公極為尊重,她凡是和寧久微鬧矛盾,最後受罰的都是她,漸漸地就狠上了寧久微。

陳闵月把寧久微鬧得兇了,陳闵姝還會公正地勸架,實則陳闵姝更加不喜寧久微。

明明她才是陳國的嫡長公主,相貌更是美豔無雙,為何郢都城中人人皆道寧久微是第一才女。很多世家明明瞧不起泥腿子出身的寧遠,卻對寧久微另眼相看,甚至想聘其為婦。

陳闵姝近來聽聞梁國有意向陳王提親,驚駭不已,梁國國弱地偏,她若是嫁過去,必是會淪為城中閨秀的笑柄。

鎮國公府的宅子是先陳王賜下的,離王宮只有幾裏路,位置極好。

魏公公是閹人無需避諱,因此被陳王派遣同去。一行人乘坐王室的馬車一路通行無阻,很快就到了。

寧元煜臉上焦急的神态若隐若現,想要掩飾卻藏不住,鎮國公心中暗嘆,還是年輕沉不住氣,應該丢到戰場上再多鍛煉鍛煉。

陳闵月嗤笑一聲,這寧元煜真是個草包,生生浪費了這麽俊朗的樣貌。先陳王生前有意将她許給寧元煜,她原本就不樂意,現下更看不上了。

只有魏公公在一旁陰森地冷笑。

王氏早在國公爺出門的時候,就安排寧久微庶出的妹妹寧久安穿着單衣在屋外吹上一會兒,用粉把臉色塗得蒼白,再點上紅點,最後穿上寧久微的衣服躺在床上。

寧久安今年十三歲,只比寧久微小一歲,兩人身材相仿,容貌也有幾分相似,扮寧久微是再合适不過了。

等陳闵姝等人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情景。

寧久微的閨房布置得清新雅致,房內檀香萦繞。最裏的床上背對衆人躺着一名女子,只是隔着紗簾看不真切。

“寧久微,本公主來了你還不起來迎接。”陳闵月看到寧久微竟然一動不動,出聲呵斥。

“闵月公主,微兒病重實在無法起身,還請您體諒。”王氏謙和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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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闵月別過臉,冷哼一聲。

魏公公上前行禮:“見過鎮國公夫人。這位是平常專為王上看病的孟太醫,這次王上特意吩咐他來為寧小姐看病,可見王上對鎮國公府的重視。”

“微兒臉上都是紅斑,我們擔心傳染他人,因此平日裏都不讓下人靠近這個院落。”王氏也是将門出身,現下雖滿臉愁容,但說出的話總帶有不容置疑的意味。

“那麻煩孟太醫先幫小姐把把脈。”魏公公以眼神示意孟太醫。

孟太醫隔着床幔為女子把脈,沉吟良久,說道:“寧小姐确是受了寒的體虛之症,不過這疫症,臣現在還确定不了。”

“确定不了就是沒有,鎮國公府是想要欺君嗎!”魏公公疾聲問道,仿佛就等着孟太醫這句話。

“臣不敢,只是在下的孫女的确得了疫症,可能孟太醫并不擅長此道故而診不出來。”鎮國公一臉鎮定。

“鎮國公是懷疑孟太醫的醫術麽,孟太醫可是王上專門指定的,懷疑孟太醫就是懷疑王上。”魏公公尖酸刻薄地說道。

狐假虎威。

衆人心頭不由冒出這四個字。

魏公公話鋒一轉:“還是說,床上躺的根本不是寧小姐!”

陳闵月眼尖地發現床上的人影在顫抖,高聲叫道:“她不是寧久微,你們看她都吓得發抖了!”

室內火爐甚是溫暖,怎麽會吓得哆嗦呢。

“闵月公主,臣婦的孫女本就傷寒未愈,今天諸位大人非要進入微兒閨房,吹風受涼,打個寒顫是再正常不過的了。”王氏不急不慢地解釋,正好房內窗戶并未關嚴。

“她若不是寧久微為何明明醒了卻一直不說話?”陳闵月并未善罷甘休。

陳闵姝卻是看出名堂了。陳王早知寧久微不在府中,派他們姐妹和孟太醫前來名為探望實是查探。

寧久微,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她早就看不慣原主一本正經的做派,若是能替陳王揭穿鎮國公府的把戲,希望陳王能看在兄妹情誼的份上,将她許給陳國世家而不是遠嫁他國聯姻。

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微兒表妹,你可能聽到我說話?”陳闵姝溫聲問道。

與鄭意的嬌柔不同,陳闵姝作為陳國的嫡長公主,氣質更加高貴,舉手投足間不失貴族風度,此時的溫聲問候更是讓人如沐春風,受寵若驚。

“闵姝公主,微兒之前受涼,傷了嗓子,發不出聲,沒法回答您的話了。”王氏對陳闵姝說話時語氣明顯柔和了許多。

孟太醫點了點頭,表示确是如此。

陳闵月見找不到茬,只好悻悻作罷。

“微兒病重,各位實在不宜久待,以免感染病氣,各位這邊請。”鎮國公向着屋外比就一個請的手勢。

魏公公內心憤懑,很不甘心,陳王交給他的任務還沒完成,陳王心狠手辣不念舊情,若是就這麽回去怕是要被狠狠責罰。可是他所有話都被鎮國公夫婦堵了回來,又無法用強。

魏公公正猶豫時,陳闵姝開口了。

“表妹病體欠安說不了話,手可能動彈?”陳闵姝話問的是寧久微,眼睛卻看着孟太醫。

見孟太醫點了點頭,陳闵姝走近幾步,對着床上女子問道:“今年開春的時候,表妹送了一幅栩栩如生的寫生畫給月兒,畫中女子的肩頭站了一只鳥,寧妹妹可還記得是什麽鳥嗎。”

寧元煜知道寧久安肯定答不上來,急道:“公主,舍妹不能言語,恐怕不能回答您這個問題。”

“無妨,若是喜鵲,寧妹妹就伸一根手指,若是烏鴉,就伸兩根手指。”

陳闵月眼睛一亮,還是長姐機智。

在場衆人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來,若答錯了就證明躺着的人不是寧久微,那可是欺君的罪過,甚至還會被扣上私通敵國的罪名。

一時間房內靜得連呼吸聲都能清晰可辨。

寧元煜知道陳闵月纏着寧久微畫了一幅畫送給她,卻不知道妹妹究竟畫的什麽。

依妹妹的性子,若是不喜陳闵月,是有可能畫只烏鴉站在肩頭,可妹妹教養極好,人品端莊,應是做不出如此落人口實之事,況且若是烏鴉,陳闵月也斷不會收下這幅畫,定是喜鵲無疑了。

寧元煜假裝無意地提示道:“闵姝公主這麽問是何意,舍妹性情和順,自是畫的喜鵲送與闵月公主。”

陳闵姝很有風度地保持笑容,并不回答。

看陳闵姝這個反應,寧元煜心中反而不敢确定了,只希望寧久安能蒙對,好歹還有一半的機會。

陳闵月仿佛知道寧元煜在想什麽,挑釁般地湊到寧元煜身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說道:“本公主告訴你,這次你們絕對蒙不對。”

說完陳闵月就“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明明也是極美的容貌,生生地帶上了絲絲邪魅。

寧元煜心下一涼,陳闵月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見床上之人久久沒有動作,陳闵月大笑道:“床上之人別裝了,奉勸鎮國公府還是如實交代吧。”

陳闵姝卻是不急:“月兒你別催,表妹身體不好,動作是要遲緩些。”

心中卻甚是得意,寧久微,你也有這麽一天!

她一定要郢都的人都看一看寧久微的真面目,鎮國公本就是草莽出身,寧久微又哪裏算得上名門貴女,這不,竟連偷偷溜出陳國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陳闵姝心下竊喜,等這次的事辦好了,王兄定會準她不遠嫁。最好把寧久微嫁到梁國,讓她吃盡苦頭受盡冷眼,最後再當個亡國奴。

鎮國公府的人自然不知道如此短的時間內陳闵姝就想了這麽多,衆人都緊張地盯着床簾裏的人,生怕因她選錯給整個國公府帶來滅頂之災。

一時間空氣仿佛凝滞了,衆人都屏住了呼吸。

此時,床上女子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

她先是伸了一根手指。

過了會兒又變成兩根。

大禍臨頭了。

無形的恐懼蔓延了整個屋子。

寧元煜心中焦急不已,寧久安在搞什麽。讓她裝病沒讓她裝傻,這是要害死他妹妹,害死整個鎮國公府嗎。

魏公公面上喜色掩飾不住,國公府的好日子怕是要到頭喽。

鎮國公府完了王上就會高興,王上高興了他的日子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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