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冬天有荷葉嗎

衆人臉上愁雲密布,只有王氏困惑地發現陳闵月已是花容失色。

“長姐,她怎麽會知道?!”陳闵月突然開口,打破了屋內的凝重。

陳闵姝也是一臉不可思議。

今年春天的時候,陳闵月看到寧久微在江邊畫春景,就拿出十兩銀子,要找寧久微買一幅畫。

陳闵月對畫是毫無興趣,所為的只是羞辱寧久微。

當時寧久微什麽也沒說,擡手落筆,揮毫而出一副仕女春光圖,仕女的肩上立有一只喜鵲,栩栩如生。

整幅畫生機盎然,色彩明亮,陳闵月拿回去之後愛不釋手,一直挂在床頭。

過了幾日,某天陳闵月晨起後,習慣性地欣賞畫作,突然間卻發出一聲慘叫。

守在門口的丫鬟怕主子出事,連忙沖進屋裏。

只見陳闵月床頭的仕女圖居然發生了變化。

原本仕女肩頭活靈活現的喜鵲變成了一只展翅欲飛的烏鴉,目光兇狠,直直盯着陳闵月。

陳闵月當場被吓得不輕,過了良久才醒悟,自己是被寧久微戲耍了。

丢了這麽大個臉,陳闵月自是不會聲張,就連當時進屋的丫鬟都被陳闵月全數杖斃了。

事後,陳闵月咽不下這口氣,去找陳闵姝幫她報仇,陳闵姝才知道這件事情。

依寧久微的清高性子,自是不會告訴旁人,因此能知道這件事的就只有她們姐妹和寧久微了。

沒想到床上的女子也知道此事,難道她真是寧久微,她怎麽可能是寧久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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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闵姝兀自不肯相信,走上前想将床簾掀開,看個明白,卻被寧元煜擋住,“闵姝公主,問也問了,答也答了,可以走了吧。”

雖然并不清楚緣由,但是看兩位公主的神情,侍女竟然答對了。

陳闵姝也發現自己失态了,只好退下,“妹妹好生休息,我們改日再來探望。”

魏公公見陳闵姝打起退堂鼓,知道自己不能再猶豫,心下一狠,沖到床邊,趁寧元煜不被就要掀開床幔。

他賭裏面躺的不是寧久微,只要他賭贏了,死的就是鎮國公而不是他。

“魏公公且慢,小女感染時疫,實在是不能見人,待小女病好了會親自向王上謝罪。”床上的女子突然開口。

女子聲音雖然虛弱,斷斷續續仿佛喘不上氣般,但在場衆人都能聽出來,那就是寧久微的聲音!

王氏渾身顫抖,是微兒,是微兒回來了。

魏公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卻沒有人伸手去扶。

陳闵姝不可置信地看着床上之人,氣急之色一閃而過,“寧久微,怎麽會是她……”

陳闵月卻笑了,“哈哈哈,寧久微你也有今天,聽這聲音你怕是命不久矣了吧。

說完牽起陳闵姝的手,“長姐,我們走,不要跟死人計較。”

王氏和寧遠抑制住心中的激動,将臉色難看的陳闵姝和魏公公,送到了府門口。

四人坐上回宮的馬車後,整個鎮國公府都松了一口氣。

“老爺,是微兒回來了,那個聲音,妾身一下就聽出來了。”王氏激動地對寧遠說道,頭上的步搖也随着身體的顫抖而搖搖晃晃。

王氏跟随寧遠多年,行事向來大方穩重。只是王氏從小極疼寧久微,這次寧久微私自溜到梁國,王氏經常憂心地夜不能寐,整個人都憔悴了,現下驟然知道寧久微回來了,才會如此激動以致失态了。

“哼,這個不孝女,她還知道回來。她可知道就因為她的莽撞之舉,差點給咱們家帶來滅頂之災。”鎮國公卻是滿臉怒意。

切,人不在的時候擔心地要死,現在人回來又拿腔作勢的。鎮國公的脾氣王氏最清楚了。

“老爺,咱們快回屋看看微兒吧。”王氏溫聲安撫道。

待兩人回到屋裏,寧久微的床已經被衆人團團圍住,寧堅和夫人陳氏都已經到了。

床上的女子臉色蒼白,嘴唇發幹,已經暈了過去,想來是剛剛打發魏公公的話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王氏将女子的臉轉過來,果然是寧久微!

“安兒,剛剛是怎麽回事。”王氏抱着寧久微,向一旁滿臉都是紅點的女子詢問道。

“回祖母的話,剛剛您和祖父出去迎接貴客的時候,姐姐她,突然從窗戶翻進來了。”

“我怕随時有人會進屋躺着不敢動彈,小姐當時氣息微弱,就匍匐着伏在床沿,好似暈了過去,剛好被床擋着了所以你們看不見。”

“大夫來了。”房門口的丫鬟通報道。

“李大夫,您快看看,微兒這是怎麽了。”床前衆人紛紛讓開一條道。

李大夫雖已年過花甲仍精神矍铄,長期為鎮國公府看病,深得國公爺信任。

衆人都靜靜盯着李大夫為寧久微把脈,房間內安靜地衆人連呼吸都放輕了。

李大夫把完脈,又探了探寧久微鼻腔,沉聲說道:“寧小姐應該是曾經溺過水,後來又……”

李大夫話好好說了一半,陳氏就撲到寧久微身上哭道:“我的兒啊,是誰害你溺水的。”

陳氏是當今陳王的親姑姑,是先陳王親自指的婚,共為寧堅生了一子一女,雖然性子比較驕矜,但畢竟是王室出身,整個鎮國公府對陳氏都是尊重有加。

但陳氏自小被嬌慣長大,有時候過于分不清場合。

寧元煜和寧久微自小都是跟在祖父祖母身邊,耳濡目染到祖父母對母親的評價,寧元煜也覺得剛剛母親打斷李大夫的話太不禮貌了。

“母親,大家都很關心妹妹,您先聽李大夫把話說完。”寧元煜伸手将陳氏扶了起來。

王氏瞪了眼陳氏,說道:“李大夫您繼續說。”

“寧小姐鼻腹中有血沫,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口中應該也有,說明寧小姐曾經嚴重溺水,幸好後來被人救回來了。但是由于已經傷及肺部和喉嚨,吃不了東西,寧小姐約有兩日水米未進了。”李大夫嘆了口氣。

“啊!”衆人驚呼出聲。

“李大夫,微兒現在該如何診治?”王氏憂心忡忡,微兒自小不說嬌生慣養,也是被她寵着長大的,哪兒受過這樣的罪。

“現在只能煮點稀粥,看能不能喂進去了。若是喂不進去,”李大夫面色猶豫,只能言盡于此了。

王宮西南方向,丞相府中。

陳朝先雷霆大怒,屋內侍女跪了一地。

“寧家那個孫女回來了?!”陳朝先臉色陰沉。

他的人手在上林苑外埋伏多日,好容易找到機會潛入,結果只抓到個小丫鬟,無論怎麽威逼利誘都不肯和他合作,最後只好強行扭着按了手印。

為了抓住寧久微,暴露了他在渭城培養多年的勢力,只需拖住寧久微三天,待寧久微回來時便是百口莫辯,整個鎮國公府也将元氣大傷。

“你們是飯桶嗎,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都看不住?”陳朝先朝着屋內唯一坐着的男子厲聲質問道。

男子名叫楊嚴,是陳朝先府上的第一門客,此次抓捕寧久微的事就是由他主持。

“丞相,稍安勿躁。”楊嚴嗓音溫潤。

“屬下本已吩咐人将那女子走水路送往韓國交給接應的人,再将她從韓國送回郢都。這樣一來至少可以耽誤三天時間,又能坐實鎮國公府做賊心虛,才會繞道韓國意圖掩人耳目。

“可是押送之人不可靠。”

“應當不會。屬下的人不善劃槳,因此特意找了一對貧苦的漁民兄弟,讓他們分開運送以迷惑鎮國公的人。為了保證萬無一失,屬下告訴他們,若能順利運達,将額外再給他們十貫錢,若是運不到,他們兄弟的命就沒了。屬下看這兄弟倆感情極好,不會不顧對方性命。”

“那為何還是出了纰漏。”陳朝先充滿戾氣地質問。

“丞相,就算那小丫頭僥幸逃回了國公府又如何,她的丫鬟還在咱們手裏,指認鎮國公的供狀可是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陳朝先想到了什麽,突然詭異地幹笑幾聲,目光陰森得即使是楊嚴都不寒而栗。

此時鎮國公府中一片愁雲慘淡。

無論怎麽喂食,寧久微都咽不進去。

這可急壞了一大家子人,寧久微庶出的妹妹寧久安剛剛得到消息,現下也來探望了。

“禀老爺夫人,外面有個小孩兒,想翻牆進院裏,被護衛抓住了,他叫嚷着可以救大小姐。”有丫鬟來報。

“請他進來。”王氏毫不猶豫地說道。

現在但凡有一絲希望,都不能放過。

護衛帶進來一個小男孩,面色黝黑,眼睛明亮,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倔強,正是被楊嚴差遣送寧久微去韓國的何力。

“俺能救她。”何力大聲說道。

這話他已經說了很多遍,可是沒人信。

“小孩子,你知道這個大姐姐是怎麽回事嗎。”王氏一臉慈祥地問道。

“俺知道,她是溺水了,嗓子壞了,吃不了飯。”說完又瞥了眼王氏,“你是能做主的嗎,俺都說俺能救她。”

“乖孩子,你告訴奶奶,你有什麽法子?”

“俺從小就在江邊打漁,這種溺水的人俺見的多了,只要拿一片帶莖的大菏葉,刺破菏葉的蒂心,在卷曲的菏葉上倒上米湯,就能通過莖管流進人肚子喽。”何力邊描述邊比劃。

衆人皆是一喜,可馬上又轉喜為悲。

時下俨然立冬,哪兒還會有菏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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