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1

“發生了什麽事？”左嫣涼站起來小聲問。

“他、他來了。”林諾的目光躲閃，始終無法鎮定下來，聲音顫抖。

左嫣涼呆愕了幾秒。

當初知道了路峥的身份後，左嫣涼沒有立即告訴林諾，但是林諾還是知道了。林諾什麽都沒有說，只是從此把路峥這根刺從心裏狠狠地□，連疼都沒有說出來。

左嫣涼卻一直都明白，相比之自己對微生令這種摻雜着水分的好感，林諾起碼是付出真心的，而且，似乎比自己估計的更多。

左嫣涼知道，她心裏的洞，其實還沒有補好。

這也是左嫣涼羨慕她的一點。可以去愛，願意去愛，也狠心地抛棄愛，即使不潇灑。但是比起自己，要勇敢得多。

現在糟糕的是，夜絕岚不在，不能為林諾出面趕走路峥，那麽兩人勢必會見面。而林諾最近一直被路峥的父親路海瀚打壓，根本就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處理兩人之間的事。

左嫣涼看見過林諾無數次走在崩潰的邊緣，那時還有夜絕岚願意去不顧一切地阻止，像韓昭對之自己。

在潛意識裏，其實兩個人都無比依賴其他人。

左嫣涼抱住林諾，忽然就頭疼了起來，悄悄捏住了林諾的衣襟。

“你來幹什麽？”擋在門外的韓昭冷漠地說着，用身體擋住了路峥的視線。“路峥。”

“幫幫我。我不想見他……”

林諾環住左嫣涼的腰，整個人都在發抖。林諾在害怕，在絕望。左嫣涼不知道林諾和路峥之間到底後來又發生了什麽，使得林諾越來越害怕見路峥，而路峥卻越追越緊，甚至到了左嫣涼只能出動韓昭來阻止的地步。

而且最近的林諾心緒起伏也很大，完全不像是她的性格。左嫣涼以為不戳穿，等時間長了，林諾還會像以前一樣慢慢平複，可是現在看來，卻是不行了。

“林諾。”這時，門口的男孩開了口，聲音還是一貫的那麽有感染力：“有些事，我想要當面和你解釋清楚，讓我再見你一面。”

已經不再是叫“諾”那麽熟絡的關系了，然而左嫣涼完全沒有因此而為好友感到欣慰，反而當即炸毛了。

“路峥，你明明知道，林諾不想見你！”一陣惡心的感覺從心底襲來，左嫣涼把林諾抱得更緊了。

路峥沒有理會左嫣涼的意思：“林諾？”這次，語氣又變的執着而溫柔。和以前一樣，仿佛什麽都沒有改變。

“林諾，在這裏呆着，我去。”左嫣涼捧起林諾的臉，卻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憐憫之意。她用手抹去林諾的眼淚：“別怕。”

下一刻，殘忍的笑意，讓微生令又一次回到那個初遇的雨季，那個怦然心動的一瞬。微生令僵成了雕塑。

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早就把她的陰暗面磨去，沒想到，只是隐藏的更好了。甚至似乎自己，也成了她冷笑的那一部分。

左嫣涼果斷而決絕地把林諾按在了之前坐的位置上。“你看好了，不要逃。”

林諾有些恍神，仿佛第一次見到左嫣涼，那時的她，也是這麽自信，這麽強大，也這麽的……引人注目。

所以林諾沒有發現，左嫣涼的小手指在微微抽搐。

林諾仰起頭看了看左嫣涼，幾次張口，卻什麽也說不出來。眼裏卻已經沒有了剛剛失措的樣子。

門外男孩見等不到回應，也不着急，繼續說：“我想帶你見一個人。去見了以後，我想，”男孩難得地頓了頓，才有些艱難地說：“我想，我們也就不會再見面了。你也不必自責我和楊舒凡的事了。”

越是說的雲淡風清，越是感到無盡的寂寥。

微生令這時也走了出去，不多時，竟然傳來了打鬥聲。

每一個東西碰撞聲都能使左嫣涼的心疼一下，一下下，越來越疼，快要無法支持住了。林諾看着步履有些不穩的左嫣涼，起身去扶她，才發現左嫣涼蒼白如紙的臉色，才終于發現了不對勁。

“別打了！都別打了！韓昭，韓昭，快來看看涼，涼她……”

那種情形，像是随時就會死去一樣，生命脆弱得如同枯葉。林諾看見過左嫣涼大口大口吐血的樣子。那時是夏天，左嫣涼捂着胸口拼命地喘氣。明明周圍那麽多空氣，卻像溺在了大海裏。白色的襯衫完全被汗浸濕貼在左嫣涼手下的身板上，林諾才發現，越來她比自己更纖弱；嘴邊都是要出的血痕，那時也因為大口地喘氣撕裂了口子流了血。但他像完全不知道一樣。

林諾進去的時候，左嫣涼也沒有反應，仍然閉着眼，一聲不吭，用手撐着半跪在地板上，而地板上——林諾永遠忘不掉，那一灘的鮮血。

本以為只是中毒那麽簡單。卻原來不是。

左嫣涼沒有說，只是一笑帶過，林諾知道，她只是不想人為她擔心。後來通過觀察才知道，左嫣涼原來是病了。

這種病，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很可能會随時就離開這個溫暖的地方。林諾想起了自己父親當年在病院裏咽氣的場景。她不發病的時候，從來不會讓人想到死亡這個詞。健康，陽光，活潑，愛笑。即使一切都是假象。

“小涼！”林諾阻止了左嫣涼向前的步伐，連宣蕭都站了起來。

“我沒事兒。”左嫣涼的聲音這一刻顯得異常的飄渺，卻又沉重得讓人心寒不已。“我能撐到最後。”

林諾不敢輕舉妄動。左嫣涼的嘴唇哆嗦的厲害，然而她硬生生地迫使自己站定。左嫣涼的自尊是比一般人還要強烈一點的。林諾不敢再阻攔了，只能放手跟在左嫣涼的後面，步步小心。【→→好想寫步步驚心來着。】

因為近距離，所以才能清楚地看到左嫣涼痛苦的忍受過程。

對的，痛苦一點一點，從五髒六腑開始焚燒，燒到心髒卻突然變成了冰錐，心髒因為逃避來自其他容器傳輸來的攻擊，上蹿下跳非常得快，每每中招，都讓自己全身如入冰窖又似投身火爐。

每一次跳動，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移動步伐，都成了冰淩穿心般的痛意。

我好渴望有一個健全的身體，可以像林諾那樣，學很多很多的功夫，不用永遠依靠冷冰冰的槍支。至少，也不要讓我成為別人眼裏的弱者。我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在左嫣涼和她生母被綁架的時候，左嫣涼被灌了毒藥。雖然後來僥幸救活，卻已經再不是原本健康的身體了。

很早很早以前，就注定了左嫣涼的悲劇。但是，她不信命，不求神。她只是在瘋狂中尋找最後的快樂，而為了這最後的快樂，她又可以瘋狂滴蟄伏等待。

胸口越來越悶。眼皮沉重的像要掉下來，林諾的尖叫擠進左嫣涼隆隆作響的耳朵裏。

左嫣涼的意識回來了點。雙眼雖然還在發黑狀态，但是耳朵意外的好使。身體漸漸摸到了門的位置。

韓昭，韓昭……左嫣涼努力地走向韓昭。我們回家，韓昭……

解決了路峥，我們回家。我還能撐一會兒。

左嫣涼勉強壓住自己的血氣，雙眼睜開時，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明亮。在被陽光觸及的瞬間，左嫣涼覺得連心髒處堆積的冰塊也被消融了很多。

視線裏，韓昭招招狠辣地向微生令攻去。韓昭從來沒有那麽狠過，像是兩命都不顧了。只要對方死。

好像自己沒有向他下過這道命令。

難道是……

那麽清晰地感受到他洶湧的恨意，心有所動，又是一次排山倒海的痛徹心扉。

“韓昭！當心！”左嫣涼捂着心口，用盡了最後的力量甚至帶了點哭腔。

那不是我認識的韓昭。我的韓昭，溫柔勇敢，認真堅定而又理智。而眼前這個人，像是個瘋子。

“天哪！”林諾看着左嫣涼嘴角慢慢滲出的鮮血。

左嫣涼任由林諾小心翼翼地擦拭自己的臉頰。

再不阻止的話，韓昭會受傷的，他已經毫無章法了，而且還有路峥的插手，微生令只要再出手攻他的下盤……

左嫣涼像離弦的箭沖進了戰場，撲向了微生令的下盤。

然而這個姿勢，在瘋了的韓昭眼裏，卻像是為了保護微生令而做出的。

微生令的腳及時收住，韓昭的拳也堪堪停在了左嫣涼的臉頰邊。

左嫣涼軟軟地坐了下去。視線卻沒有離開過韓昭哪怕半分鐘。

他冷漠地俯視着左嫣涼，面容依舊是從前那張百看不厭的臉，但他的眼神在不斷地變化，翻江倒海。

左嫣涼剛想開口，一陣嘔吐感卻讓她立即緊抿起了嘴唇。由驚到痛再到冷。左嫣涼看的清清楚楚，卻無力申辯。

“既然這是你的選擇，那麽，我走。”韓昭頭也不回地像陣風一般沖了出去。

“等等！韓昭，你給我回來！”立即反應過來的林諾随即追了出去，但是很快就不見了韓昭的蹤影。跑回過去找左嫣涼，左嫣涼還呆呆地坐在冰涼的地上，還是韓昭走之前的神情。

作者有話要說：诶~~我很怕看鬼片的/(ㄒoㄒ)/~~但是得去看。。。————不斷心理建設中的原味豆漿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