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再兇我就親你
陶靖衣一愣,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問的大概是他送給蘇夕顏的那根定情簪子。
蘇夕顏在藥師谷照顧了他大半年, 虛情假意了大半年, 終騙到一顆少年心。原本她是想套他的鳳凰血玉做定情信物, 只是,鳳凰血玉本來就是假的, 他身無長物, 只有一根親手雕出來的桃木簪子。
那根桃木簪子本來就是他為蘇夕顏雕的。
段飛白将那根簪子送給蘇夕顏當做定情信物,蘇夕顏臉上是歡喜的神色, 心裏卻極其鄙視。段飛白走後, 她就将那根簪子随手扔了。這會兒段飛白問起這根簪子, 陶靖衣哪裏能拿得出來這根簪子。
“簪子、簪子……”陶靖衣心中一陣慌亂,腦海中一瞬間轉了上百個念頭。
不管段飛白是有意問起這根簪子, 還只是心血來潮, 只要她答錯一句,都有一定幾率解鎖男主的黑化模式。
都這麽多年了,就算她記得蘇夕顏把簪子丢在哪裏,也不可能找回來了。
反正不管怎麽答, 都是錯,不如不說。
但是不說話的話, 又繞不開這個話題。陶靖衣心念電轉, 腦海中靈光一閃,雙手負在身後,上前幾步, 踮起腳尖,飛快地在段飛白的唇上印下一吻。
她整套動作完成起來,絲毫不拖沓,從親他到放開他,整個過程不超過三秒時間。
段飛白一下子懵了,竟沒有反應過來。
而陶靖衣親完了他,為了防止被暴揍,快速的後退着,與他拉開一定的距離,并且偷偷的用眼神瞄他,如果見狀不對,她就跑。
段飛白的個子太高,她從起跳到接觸目标物,完成時間雖短,一套動作做下來,卻是出了一身汗。
尤其是她将嘴唇貼在他的唇上那一瞬間,她的心口像是被人猛地丢進了一百只小鹿。
砰砰砰,這一百只小鹿在她的心口處亂撞,撞得她整個人都暈了。
而她的臉頰,像是經過了一場高熱,透着滾燙的溫度。如果沒有月色遮掩的話,段飛白一定會發現,她的臉頰紅得像是熟透的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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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飛白眼神複雜地朝她望過來。
陶靖衣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交握的雙手不安的扭動着,出賣了她緊張的心情。
她臉上挂着盈盈笑容,聲音輕柔地像是春天裏拂過窗棂的微風:“下次告訴你,飛白哥哥。”
說完這句話,她将雙手背在身後,一蹦一跳,猶如一只輕盈的黃鹂鳥,哼着歌離開了。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間,将屋門鎖上後,陶靖衣才深深的舒了一口濁氣。
吓死她了!
她不斷地拍着自己的胸脯,平複着胸腔裏節奏早已亂拍的心跳。
還好她機智,居然想出了這種方式來轉移話題。說真的,親到段飛白的那一刻,她真擔心自己被他一劍捅死。不過還好,她在親他之前就觀察過了,他沒有帶劍。
就算他惱怒,頂多也只能暴揍她一頓。
陶靖衣覺着,自己與男主虛與委蛇了這麽久,在一定程度上來說,也稱得上皮糙肉厚。
挨一頓男主的胖揍,不是什麽大問題。
況且,以她的動作,男主未必能反應過來。
想起段飛白呆愣在紅楓樹下的模樣,陶靖衣有些洋洋自得。
但得意了那麽一會兒,她又想起來,這會兒男主是不追究了,等他一覺睡醒,明白是怎麽回事,沒準會拎着劍上門捅她。
陶靖衣坐在桌邊,雙手捧着下巴,滿臉愁容。
段飛白送給蘇夕顏的那根簪子她是見過的,在夢裏那回。
是用桃木雕出來的,原書裏也曾提及過,在藥師谷那半年的時間裏,段飛白雖對蘇夕顏冷臉相對,卻暗中為她雕了這根簪子。
少年的心總是溫柔又細膩的。
那時,他四肢俱廢,深夜裏,避着他人,自己轉動着輪椅,在山裏找最好的桃木,又練習了無數遍,才雕出最滿意的一根發簪。
段飛白雙手捧給蘇夕顏的定情簪子,卻被她當垃圾一樣丢掉。
蘇夕顏不知道,她丢掉的,還有段飛白那滿腔的柔情。
所以,這根簪子很重要。
如果處理得不好,陶靖衣可能就沒命等到接下來的劇情了。
她拿起一張紙和一支筆,努力回想着記憶裏那根簪子的模樣,并且在紙上畫了下來。
到底不是專業的畫手,記憶又有些模糊,畫了半天,終究是不如意。
陶靖衣煩躁地将畫紙揉成一團,丢在地上。地面上,還有無數個這樣的紙團。
就這樣,畫了約莫大半夜的時間,總算将那根簪子的模樣還原出來。
雖說不是一模一樣,也有七八分相似吧。段飛白将簪子送出去十年,沒準他自己也不記得是什麽樣子了。
陶靖衣打了個呵欠,擱下筆,拿出鎮紙,将畫壓住了,自己伸了個懶腰,走到床上躺下。
忙活了大半夜,也着實困了。
她抱着綿軟的被子,翻了個身,便陷入了香甜的夢鄉。
在她睡下沒多久之後,一道人影從半開的窗戶中翻了進來。他推動窗戶的時候,窗門發出“吱呀”一聲,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有些突兀刺耳,卻半點沒引起陶靖衣的注意。
段飛白站在床前,靜靜盯着陶靖衣。以前的她,向來是很警覺的,別說這麽大的動靜,便是屋外刮過一陣風,她也會疑神疑鬼。
而此刻的她,非但沒有驚醒,睡得還極其不老實,在床上滾來滾去,最後在床角找了個舒适的位置。
被她抱在懷裏的被子早已皺巴巴的,揉成了一團。
段飛白看了半天,伸手去拽她的被子,陶靖衣似有所感,立即用雙腿纏住被子,并且拿手去拍他。
段飛白觸電一般地後退了一步,收回目光,過了一會兒,他轉過身,朝着桌子走去。
腳尖踢到了什麽,段飛白垂眸,地面一堆紙團引起他的注意,他彎下身将紙團撿起來打開。
皺巴巴的紙上畫着一幅畫,線條歪歪扭扭的,跟蚯蚓爬過似的,根本看不出來是個什麽東西。
他将紙再次揉成一團,扔在地上。
一堆亂七八糟的紙團盡頭,是一張桌子,他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幅畫上。
畫紙展開着,用鎮紙壓住。這幅畫進步了許多,至少看得出來,是一根簪子。
簪子有些眼熟,段飛白盯了半晌,确定,這應該是他送給蘇夕顏的那根簪子。
他還記得,為了雕這根簪子,他被刀劃得滿手是傷。
從前以為,送出去的是他的一顆真心,一切想起來才醒悟,蘇夕顏根本不稀罕他的一片情深。
才知道,這根簪子到底有多可笑。
懷疑陶靖衣的身份後,他暗中查探了不少,但每一項證據都證明,她是蘇夕顏,既沒有易容,也不是他人僞裝。
段飛白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中,不明白,為什麽明明是同一個人,品性卻相差如此之大。
他試探地問出簪子之事。
看她的反應,也是知道簪子的存在的,并且知道,簪子已經不見了。
這就說明,她的确是蘇夕顏,因為只有蘇夕顏知道那根簪子的存在。看到這幅畫之後,他更确定,她知道簪子的存在。
段飛白的思緒更亂了,如果她是蘇夕顏,為什麽她的性情會發生這麽大的變化?如果她不是蘇夕顏,她怎會和蘇夕顏一模一樣,還擁有她的部分記憶?
之所以說是部分記憶,是因為據他觀察,她竟然不知道紅楓山莊的布局,盡管她很聰明的借着鐘靈毓秀兩姐妹,找到自己的房間,但段飛白可以确定,她對紅楓山莊的布局不熟悉。
蘇夕顏是在紅楓山莊長大的,若說連自己的房間在哪裏都不知道,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甚至,段飛白懷疑,這一切都是蘇夕顏的陰謀。她洞悉了他和鬼公子之間的聯系,察覺到他對紅楓山莊的企圖,所以裝瘋賣傻,故意做出那麽多可疑的行為,露出無數個破綻。
她想迷惑他,在他方寸大亂時,殺了他。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一定會将她千刀萬剁,以洩心頭之恨。
段飛白揉着眉心,眼神陰郁可怕,不管她是誰,藏了多少秘密,他一定要刨出她真正的身份。
陶靖衣心裏還記挂着簪子的事情,一大早就醒了,連早飯都顧不上吃,便拉着鐘靈和毓秀,揣着昨晚畫出來的那幅畫,離開了紅楓山莊。
經過包子鋪的時候,她随手買了兩個包子,狼吞虎咽地吃完,直奔首飾鋪子。
“小姐,請問要買點什麽嗎?”店裏的掌櫃的見她一身華貴的衣飾,定是出身不凡,立即眉開眼笑地出來招呼。
“這個能照着做一個嗎?”陶靖衣拿出畫展開,“桃木的,就照着圖案上雕。”
“這……”掌櫃眼神詭異,還想推銷自己店鋪裏的貨物,“小姐,您看,這是本店最新到的貨,都是京都裏流行的,比您手中的這個要好看百倍。”
“這些都不要,就要這個。”陶靖衣将畫往桌子上一拍,滿臉霸氣,“價格你随便開,我只要一模一樣的。”
掌櫃的一聽價格随便開,笑得臉上褶子都擠在了一起。陶靖衣與他敲定了一些細節,便留下一錠銀子當定金。
搞定了簪子的事,也算放下一塊心頭大石,只是老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按照原書發展,很快就到蘇夕顏領盒飯的劇情了。
想到原書裏蘇夕顏被段飛白淩遲的劇情,陶靖衣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她得想個辦法擺脫段飛白,既叫他消了心中怨恨,又能徹底擺脫他的辦法。
她想過逃跑,但是跑了幾次,徹底叫她認識到一個問題,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為男主創造的,無論她往哪裏跑,男主似乎都有辦法找到她。
不如叫男主以為她“死”了,一勞永逸。
陶靖衣托着下巴,皺着眉頭,嘴裏小聲咕哝着,完全沒有注意到鐘靈和毓秀兩姐妹已經悄無聲息地倒在了地上。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街上的人跑的跑,躲的躲。
一道冷冰冰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她下意識地擡起頭來,瞳孔縮了縮,不遠處的屋頂上,立着一道颀長的身影。
黑衣,鬼面具,傀儡線。
“段飛白。”陶靖衣低聲念叨着,後退了一步。
不,準确來說,應該是鬼公子。鬼公子和段飛白雖說都是一個人,卻是不一樣的,鬼公子是段飛白的黑暗面。段飛白或許還有仁慈之心,鬼公子是完全沒有的。
比起段飛白,陶靖衣更怕鬼公子。
只是叫他盯一眼,她便渾身汗毛倒立,不由自主地渾身哆嗦起來。
陶靖衣也顧不上躺在地上的兩姐妹,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