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男主黑化了

寒月當空, 楓影搖曳。

晚飯吃了一大碗糯米肉丸子的陶靖衣,在衆人各自散了後,一人溜出小院在月下消食。

她一手扶着被撐得滿滿當當的肚皮,一手掐着下巴,蹙眉沉思。

現如今已是月尾,離下個月十五也只有半個月的時間了, 也就是說,她這個“蘇夕顏”只剩下半個月的命了。

真是令人惆悵啊。

陶靖衣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行至一株楓樹下時,忽然從旁邊伸出一只手, 拽住她的手腕, 将她扯進楓影裏。

陶靖衣因着這股極大的力道,整個人都撞上了身後的樹幹上, 眼前一陣暈眩。

楓林似火, 月色如霜, 梳着高馬尾的少年一臉執拗的神色, 緊緊握着她的雙手,高高舉起,壓在她的頭頂。

“阿姐。”少年的聲線低沉喑啞, 熱氣呵在她的面頰上。夜風吹拂着楓葉, 帶來一陣酒香。

他喝酒了。

喝得還不少。

陶靖衣擡頭, 對上他那雙似着了火一般的眸子,那眸光仿若有了溫度,燙得她立即移開目光。

合着他剛才在飯桌上安靜如雞, 原來是在這裏等着她啊。

也難怪,蘇夕顏和段飛白成親這樣的大事,這個小醋缸子怎麽可能會如表面表現得那般風平浪靜。

“星辰,你冷靜。”陶靖衣一臉嚴肅的說道。

“阿姐就要嫁給段飛白了,我如何冷靜得下來。”蘇星辰俯身貼在她耳邊,将一排後槽牙磨得咯咯作響,“阿姐,我好嫉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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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吃飯的時候,一直隐隐有磨牙的聲音,她先前還以為是飯廳裏進了老鼠,原來是這個家夥搞的鬼。聽他磨着牙齒的聲音,陶靖衣後頸的雞皮疙瘩一粒粒的冒了出來,她毫不懷疑,若是真的惹惱蘇星辰,會被他撕下一塊皮肉下來。

“這只是權宜之計。”陶靖衣掙了兩下,沒掙動。對方年紀比她小,但畢竟是個男人,又身懷內力,陶靖衣被他禁锢在懷中,半分動彈不得。

陶靖衣的臉上攢出兩個漂亮的小梨渦,沖他笑了笑:“星辰,這麽多年來,我的心思,你一直都是知道的。”

模棱兩可的謊言,被她說的臉不紅心不跳。

陶靖衣笑得極為好看,笑容映着皎潔的月色,像是清豔的桃花鍍了一層銀霜,令蘇星辰有些失神。

他心頭泛起灼熱,俯身朝着陶靖衣的嘴唇吻去。

陶靖衣在他壓過來的瞬間,敏銳的偏過腦袋,蘇星辰不防,這個吻印在她的臉頰上。

一陣劇痛從臉頰傳來,原來是這只小狼崽子動了牙,一口咬在她的臉上。

陶靖衣的臉火辣辣的疼,心有餘悸的想,得虧她躲開了,要不然以這個力道,她的嘴唇還不得被他咬破。

“阿姐!”蘇星辰惱怒得用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再次俯下身去。

濃烈的酒香撲面而來,陶靖衣伸出腿,一膝蓋撞在他身下的最敏感之處。

蘇星辰的口中溢出一聲低呼,手中松了力道,捂着被踢之處,緩緩倒下去。

陶靖衣得了自由,揪住袖口,用力的擦着臉頰上的口水,邊擦邊兇巴巴的說道:“都是你自找的。”

蘇星辰的臉一片煞白,倒在地上,蜷縮成了一只蝦米,用顫抖的聲音說道:“阿姐,你好狠的心,我要廢了。”

陶靖衣一愣。她那一下其實是控制好了力道,疼是疼的,但也不至于廢了。

她疑惑的盯着地上的蘇星辰,蘇星辰保持着蜷縮的動作,痛得龇牙咧嘴,一張好看的臉都扭曲了。

“真踢重了?”陶靖衣的心裏咯噔一下,事關少年未來的夫妻生活,她連忙蹲下身去,手剛搭上蘇星辰的肩膀,手腕便被蘇星辰圈住了。

少年擡起頭來,沖她眨了眨眼,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接着,一陣力道傳來,竟是被他拽得撞上了他的胸膛。

蘇星辰火熱的身軀從身後覆過來,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懷中。他一手緊緊摟着她的腰身,一只手圈住她的脖頸,将腦袋擱在她的肩頭,低聲在她耳畔說道:“阿姐可是心疼我了?”

“你放開我。”蘇星辰幾近一半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尤其是他的胸膛抵着她的後背,盡管有幾層衣服相隔,卻難以抵擋那火熱的體溫。

少年的懷抱似着了火,這火一路燒,幾乎快要燒到她的心底。

“阿姐放心,這裏不會壞的。”蘇星辰流氓得收緊了力道,嗓音壓得極低。

“你放不放?”陶靖衣拔高了聲音。

“不放,阿姐是我的。”

“我再說一遍,放不放?”

“這樣抱着阿姐,是天底下最開心的事。”蘇星辰眯起眼睛。

陶靖衣掙了掙,沒掙脫,她握住圈住她脖頸的那只手,在蘇星辰怔愣中,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

這一口力道極大,蘇星辰痛呼一聲,下意識的卸了力道。陶靖衣趁機一掌推開他,閃身躲入樹後。

蘇星辰這回臉是真的白了,疼得額頭上沁出了一層冷汗。他一手撐地,擡起頭來,望向樹影中的陶靖衣,眼底騰起一絲兇狠。

陶靖衣一臉戒備,色厲內荏的警告道:“別過來啊。”

少年低聲笑了起來:“阿姐,你真可愛。”

可愛得想把她揉碎了,吞進肚子裏。

他擡起那只被陶靖衣咬得沁出了血的手,舌尖舔過殷紅的血絲,眸光一片火熱:“只要是阿姐給予的,哪怕是痛,也是甜的。”

陶靖衣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蘇星辰站起身來,唇角勾着一抹陰沉沉的笑容,緩步朝着陶靖衣走去。

陶靖衣如臨大敵,一步一步往後退着。她的身後是一面牆,退到最後,背部抵上牆,已經無路可退。

“好了,不鬧了,阿姐,父親有事找我們。”蘇星辰斂了陰沉之色,走到她面前,擡起手,在陶靖衣微顫的眼神中,按在了牆上。接着,一陣“咔咔咔”的聲音傳來,在他們的不遠處,一塊地面凹陷下去,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蘇星辰握住了她的手,低頭,不容拒絕的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一吻,然後牽着她,朝着洞口走去。

整個過程陶靖衣的雙腿都是軟的,心虛、緊張,各種錯雜的情緒纏繞在心頭,令她渾身出了一層冷汗。

被他牽着走的時候,一陣夜風迎面吹來,拂過她的身軀,涼飕飕的。

洞口的下方是砌好的臺階,月色映在臺階上,一眼望去,只覺得一片幽深。

陶靖衣恍惚記起來,這應該是紅楓山莊密道的入口。

紅楓山莊的下面有一個巨大的地下室,是初建莊時挖出來危急時刻藏身用的。

蘇星辰牽着她進入密道後,擡手在牆上按了一下,又是一陣“咔咔咔”的聲音,頭頂的入口猛地合起。月色消失,眼前陷入一片幽暗。

陶靖衣有些緊張的握緊了蘇星辰的手。

蘇星辰唇角微勾,牽着她,沿着幽深的地道往前走。

走了約莫一段路後,眼前有了光。昏黃的燭影裏,一人背對着他們,立于暗室中央。

蘇星辰松開陶靖衣的手,對着他抱拳道:“父親。”

陶靖衣連忙上前,嬌聲道:“夕顏見過爹爹。”

蘇合轉過身來,目光在二人身上掃過,微微颔首:“方才在飯桌上有些話不便明言,因此才将你們二人叫到此處。”

“父親有什麽話,盡管吩咐。”蘇星辰道。

陶靖衣聽着二人的話,目光卻在暗室內逡巡。暗室的每個角落裏都點了蠟燭,在這座巨大的地下室裏,還有很多這樣的暗室。

原書裏,段飛白以蘇夕顏未婚夫的名義在紅楓山莊做客時,便暗中摸清了紅楓山莊的所有機關。無意中,他發現了這個地下暗室,并且不小心撞上蘇合父女合謀之事,将計就計,把二人的婚禮變成了複仇的修羅場。

“夕顏。”蘇合的聲音沉了幾分,“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陶靖衣回過神來。她在想,此刻,在暗處是不是有一雙眼睛正在冷冷盯着他們。

“打開盒子。”蘇合又道。

陶靖衣的目光落在他身邊的石臺上,石臺上放置着一只紅色錦盒。她朝着石臺走去,打開盒子。盒內是一串佛珠,她将佛珠握在手裏,指尖有些抖。

這串佛珠便是原書裏蘇夕顏成親之夜用來謀害段飛白之物。

“此毒無色無味,縱然段飛白師承醫仙薛逸,也決計察覺不出來。成親當晚,共飲合卺酒時,你只需将此佛珠浸入酒中即可。”蘇合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只是在說一件極為平常之事。

蘇夕顏跟在段飛白身邊十年,十年的光陰,卻什麽也沒有換到,玄風道人和上官琪都有了意見,揚言直接抓了段飛白,嚴刑拷打,不怕問不出來鳳凰血玉的下落,被他以“大局為重”等說辭勸了下來。

他勸阻二人後,轉身卻又有了自己的打算。

段飛白是天機老人的傳人,又用《洗髓經》重塑經脈,一身絕世的武功非尋常人可比,況且他師承醫仙,十分擅長毒術,要抓他談何容易。

唯有在他最放松之時,給予致命一擊,才是最穩妥。

所以蘇合才打算利用蘇夕顏和段飛白的婚約,在成親當晚一舉擒下段飛白。

只是,人都是有私心的,真抓了段飛白,他卻不想再和兩位好友共享鳳凰血玉的秘密了。

“待他飲下合卺酒後,毒性發作,一身武功盡毀,再擒他便易如反掌。”蘇合道。

陶靖衣表面平靜,內心卻掀起一片驚濤駭浪,她的手指不由得收緊了兩分,聲音發澀:“可段飛白是天機老人的弟子,他在紅楓山莊出了事,我們也脫不開關系。”

“我已命人備好船只,一旦擒下他,就一把火燒了紅楓山莊,将此事推給人偶山莊。我們再乘船出海,從今往後,在世人眼裏,只知紅楓山莊毀于人偶山莊手中。”

陶靖衣心尖一涼。紅楓山莊百年基業,蘇合說燒就燒了,為了所謂的不死神藥,這個老狐貍倒是狠得下心。就是不知道,若是他知曉鳳凰血玉只是虞桑青編出來的謠言,會是個什麽表情。

“父親此計甚好,只是星辰有一個請求,待逼問出鳳凰血玉的下落後,可否将段飛白交予星辰處置。”蘇星辰忽然開口道。少年的眼底映着燭光,一簇簇小火苗在他的瞳仁中跳動着。他的臉頰隐在陰影裏,整個人陰森森的。

蘇合掃了他一眼:“便依你所言。”

陶靖衣看着二人,忽然覺得手裏的佛珠重如千斤,險些握不住。

若段飛白不是本書的主角,只是一個配角,劇情大概就是,他歡天喜地的迎娶自己的新娘,但迎來的卻是新娘奉上的一杯毒酒,岳父永無止境的囚禁和嚴刑拷打……

“阿姐。”一只手驀地覆上了她的手背,将她的手合在掌心。

陶靖衣擡眸,蘇星辰不知何時已走到了她的身邊,親密的貼着她,輕聲道:“你可是心軟了?”

“我沒有。”陶靖衣下意識的搖頭。

“我還以為阿姐假戲真做,真的愛上那段飛白了。”少年舔了舔唇角,眼神晦暗。

“怎麽可能!”陶靖衣拔高了聲音,“對他而言,我就是一個騙子。”

“等我處置段飛白的時候,阿姐可一定要在旁邊看着。”

陶靖衣的睫毛狠狠顫了一下,多嘴問了一句:“你想怎麽處置?”

“自然是一片片割下他的肉。”少年的聲音陰恻恻的,眼神像一條毒蛇緊緊纏着她,“聽說在淩遲的過程中,人是不會死的。”

一股強烈的嘔吐感襲上陶靖衣的心頭,她有些後悔追問了那麽一句。

在蘇星辰說話的時候,她的雙眼在室內掃了好幾遍,雖然她沒有發現段飛白的蹤跡,但她知道,他一定藏在某處,平靜地注視着他們,聽着他們如何謀害他。

陶靖衣是最後一個離開暗室的,她走的時候,還回頭看了好幾眼。蘇星辰走在她前面,走了幾步,他回過頭來,疑惑的問道:“阿姐,在看什麽?”

“沒看什麽。”陶靖衣收回目光,跟着他一起離開。

就在陶靖衣離開後,暗室內的燭光齊齊跳動了一下,接着,室內悄無聲息的多了一道颀長的身影。

那身影和燭光融在一起,周身泛着極冷的氣息,便是那昏黃的燭光不由得也冷了幾分。

他眉目清雅,神色卻是陰寒的,眼底一片堆霜砌雪,滿是戾氣。

“咔噠”一聲,是什麽斷在了他的掌心裏。

那是根雕了一半的桃木簪子,上好的桃木加以精雕細琢,尾部墜着一朵盈盈綻放的桃花。雖只是個半成品,花瓣卻栩栩如生,足見雕刻之人的用心良苦,就這麽斷在了他的手中。

斷口處參差不齊,隐隐有碎屑飄落,像極了他的一顆心,先是被人劃開一道裂痕,再碾成了碎末,一片血肉模糊。

他的手掌緩緩合起,力道之大,指甲隐隐泛了白。簪子的另一端,狠狠的紮入了掌心,殷紅的血痕順着他的掌心滑落,滴在他雪白的衣擺上,暈出一朵朵血色的花。

“蘇夕顏。”他咬牙切齒的念着這個名字,像是要把她咬碎一般。他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只能翻來覆去的将這三個字合在齒間,狠狠嚼碎,恨得刻入骨髓,痛得鮮血淋漓。

作者有話要說:

冒着黑氣的男主:我以為你和她不一樣。

下章風臨止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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