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清晰

出了太後宮,那太監便直起了腰身,彈了彈衣衫上的浮灰,正了正頭上的紗帽,轉眼掃了一眼玉情,轉身對雲可道:“五公主剛剛哭的很是可憐,奴才在一旁看着也于心不忍,小侯爺等會兒見了五公主可要好好哄着,平時裏在宮裏,五公主可不曾受過丁點委屈的。”

玉情輕哼一聲,走近了雲可使勁在雲可腰身上擰了一把,跟在那太監身後狠狠瞪着,雲可嘴角輕揚着,寬大的衣袖下緊緊地握着玉情的手。走過幾處殿閣,又拐了幾處大大小小的花園,終于才見那太監頓了步子整了整衣衫,躬着身子慢步向湖邊坐着的兩人走去。

玉情向那處看了看,迎面而坐的正是雲楚,那太監跪地拜了一下,說了什麽,那藍色的背影點了點頭,他才敢起身向這邊走了過來。

“請。”

玉情瞥了一眼這太監,眸中俱是鄙夷。雲可放了玉情手,聲音溫和,“放心。”

玉情嘴角抿着,道:“走了。”

玉情一直瞧着那藍色背影,走進了些便聽到那人爽朗的笑聲,低沉着有說不出的威嚴,深藍色的衣衫上繡着明黃的盤龍,明黃的緞靴上也是用金線繡着騰飛的長龍,那人見玉情毫不避諱地打量自己,漆黑的眸中閃過些許贊賞,“你就是讓朕的小五鬧得天翻地覆的玉情?”

雲可拉着玉情正要下跪,那人笑着阻了,“免了,這不是朝堂,只當是自家人見面。”

“是。”雲可抱手躬身一拜。那人笑吟吟地看向玉情,“你還沒回話呢?”

玉情杏眼微眯盯着這有些熟悉的容顏,心裏的答案似是清晰卻又不明了起來,嘴角一揚,直言道:“公主金枝玉葉怎會與民女這等村婦相識,若是惹了公主生氣,追究起來應是小侯爺之過,皇上怎能怪罪民女。”

珞安轉身看向雲楚,大笑出聲,“果真與衆不同。”轉眼又看向玉情,道:“婚事,朕允了。不過,朕的小五傷心難過,朕也很是心疼,宗室都以為小五會與阿可成婚的,可這婚姻之事也是不能強求的,……如此,婚事就不必大肆置辦了,只報了祖宗,拜了天地就成,也給朕的小五留些面子。”

雲可聽他允了婚事就看向雲楚,見他只微低着頭輕輕笑着,在聽到婚事不可大肆置辦時正要開口,就聽玉情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民女拜謝皇恩。”

“哦?為何謝朕?”

玉情眉眼一挑,“民女向來害怕那些繁禮,若是省了去,正得民女心意。”

“既如此,那不若婚禮也免了,如何?”珞安垂眼端起桌上的茶碗,小飲一口,說道。

“也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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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笑吟吟地瞧向雲可,雲可眉頭輕動,就聽雲楚義正言辭地道:“怎可如此胡鬧。”說罷起身向珞安躬身一拜,道:“皇上萬不可聽任他們胡鬧,婚禮從簡就是。”

珞安低笑出聲,“自然是。要不然朕也不會打發走了小五,不讓她聽這婚事了。”手掌輕擡,一旁的侯着的那太監忙上前。“宣朕旨意,命典禮院擇選吉日,清州寧侯之子擇日大婚。”

“是。”那太監領命便恭敬地退了下去。雲楚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雲可卻是微微露出了擔憂神色。

玉情嘴角含着輕笑,靜立于雲可身側,院中時時傳來珞安的朗笑,直到太陽升至正中。

“啓禀皇上,太後命奴才過來請玉姑娘到和壽宮一同用膳。”

珞安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日頭,轉眼對雲楚笑道:“看來太後很是喜歡你這個兒媳啊。去吧!”

雲楚惶恐低頭,玉情瞅了瞅雲可,見雲可只緩緩點了點頭,就聽珞安笑道:“他們父子倆就陪着朕用膳,放心,花不了多少時間,你們就能見面了。”

玉情故作羞澀地低了頭尋着記憶力曾學的那點禮儀跪了安就随那太監離去了。說是請玉情過去,可當玉情到了和壽宮時,寬敞的餐桌上已擺滿了珍馐,太後和珞寧已經就坐,一旁的宮女嬷嬷們也都備好了銀筷金盤。珞寧見了玉情,就歡喜地道:“過來坐。”

玉情淺淺一笑向太後福了身子,見她點了頭才坐在了嬷嬷們拉開的椅子上,随後就有小宮女端了銅盆熱巾在一旁伺候,玉情依稀記得飯前是有這麽一出的,便浸濕了手,小動作地搓洗了幾下,然後拿了熱巾擦了擦放在了托盤上。太後在一旁瞧了幾眼,眸光也緩和了幾分。一頓飯吃的甚是乏味,太後只讓随侍的嬷嬷夾了一點菜肴便搖了搖頭,珞寧一番勸說無果便也放了筷子,玉情自然也不敢再吃,只能看着滿桌的美食被宮女們一盤盤的撤了下去。

飯後珞寧又和太後坐在一起聊着,就是苦了玉情端坐在一旁不敢輕易動彈,巴巴地瞧着地面上從雕花格窗透過來的光斑緩緩移動,終于等到那光影變得泛黃,果然就有太監前來禀報說馬車已在宮門口侯着了。

太後看了看窗外,握着珞寧的手掌很是不舍,“怎過的這般快,我們母女多時不見,母後還來不及多看看你,就到了出宮的時辰。”

珞寧溫和一笑,“母後,皇兄定不是成心惹了您生氣的,剛剛飯時,他還不忘命人送了您最愛吃的紅梅珠香,您不是也多嘗了幾口。”

太後長嘆了一聲,道:“這些不說也罷,你出嫁在外,有許多事不是母後不通情達理,只是朝堂

上的事,母後也無能為力,但你要切記,母後定是望着你好的。”

珞寧眉眼低垂,點了點頭,又道:“女兒退下了。”

“嗯。”太後閉眼擺了擺手,靠在榻上的軟墊上,宮女們跪在塌下輕輕地捶着腿。

玉情與珞寧坐轎又是一大段時間,下轎時遠遠地瞧見宮門下一身赤黃衣衫的雲可,夕陽把雲可的身影拖得細長。

雲可轉身,收了背在身後的雙手,遠遠地就淺笑着看着向自己走過來的兩人,等珞寧走到身前,便伸手扶着,“父親在車內等着呢。”

珞寧臉上洋溢着暖暖的微笑,被雲可扶上了馬車。

玉情與雲可坐在另一輛馬車裏,手裏拿着不知何時出現的碧心送上的玉竹,玉情瞅着手中碧翠的玉竹,腦海裏卻不斷地閃過師父與皇帝的容顏,這世上除了親人又怎會有如此相像的臉。轉臉瞧着閉目休息的雲可,師父這些年來着實是不修邊幅,邋裏邋遢,所以雲可才沒有看出老頭身份吧!玉情眸中有些迷茫,若是親人,那為何這麽多年緊追不舍,擾得師父東躲西藏終日躲在深山,如果不是自己帶了雲可前去,怕是還會躲在那裏不得外出。

想到此處玉情有些懊悔,不該暴漏了師父行蹤,擾了他的平靜生活,可轉念再一想,以師父的性格若是能安于深居玉城又豈會夜夜對空長嘆,自己當初便是想着尋出束縛師父的那根繩索,解了開,讓師父可以自在生活,現在這答案近在眼前,可玉情卻有些懷疑自己這麽做究竟是對了還是錯了。

“發什麽呆?”

玉情受驚回神,迎上雲可淡笑黑眸,嘴角扯出一抹笑,不正經地道:“自然是瞧着你這俊美容顏發呆了。”

雲可低頭淺淺一笑,良久才定定地看着玉情,道:“玉情,你可信我?”

玉情神色一滞,避開雲可目光,道:“有什麽信不信的。時日久了,什麽事情也都會明了的。”

雲可嘴巴和動了幾下,許久才緩緩地苦笑一下,“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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