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番外黑白無常的一天
第23章 番外 黑白無常的一天
卯時。
地府周遭還是濃霧彌漫,但是謝必安已經醒了,他看了一眼還在趴在自己邊上抱着枕頭熟睡的範無咎,悄無聲息地起身換衣,臨走前還不忘記給範無咎拉好有些踢開了的被子。
今天鐘馗說要帶厲鬼回來,他得先關照地獄做好準備,順便讓判官備案,上報閻羅大君。
辰時。
範無咎悠悠轉醒,迷迷糊糊地摸了摸身邊已經微微泛涼的被褥,睡眼惺忪地起來了。
他摸到了謝必安給他放在床邊椅子上的衣服,套好後随手抽了一根腰帶帶上。
鬼差不用吃飯,所以他直接拿了鎖扣就準備出門。
昨天鐘馗傳信,讓他今天去人間一次,幫着抓厲鬼。
巳時。
謝必安已經在羅酆山忙碌了小半天了。人間香火初立,羅酆山上的鬼氣也被影響,總是容易弄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閻羅大君最近忙着和貪狼君去天界談判,沒空下來管,所以管理地府的重責就又落到了謝必安的身上。
把落單的鬼魂抓回傘裏,謝必安見着逐漸散了的濃霧,想的是範無咎醒了沒,是不是已經去了地獄。
到時候反正得去找孟婆,不如順路去看看無咎好了。
午時。
範無咎喘着粗氣,忍受着體內翻騰的鬼氣,尋了一個陰涼之處躲避陽光。
不遠處,鐘馗也非常狼狽地拽着一個還在跳的布袋,袋中厲鬼明顯修為不差,受了斬妖劍的傷,還能折騰,倒讓兩個人輕敵吃了虧。
“還好老範你來了。”鐘馗用斬妖劍劍柄惡狠狠地敲了一下布袋,試圖讓他老實下來,“要不是你啃了他的手,我可應付不過來了。”
範無咎不想理睬他,只是用了魂火打開回地府的路。
若非實在沒有辦法,他也不願意抱着厲鬼啃,只是無奈之舉罷了。
更重要的是,每次吞噬完厲鬼,他的體內就很容易留下那些厲鬼的鬼氣。他自己不喜歡,謝必安也不喜歡。之後謝必安定然會用各種方式,用自己的鬼氣取代那股陌生的味道。
結果很不錯,但是過程範無咎有時候真的受不住。
“走吧。”範無咎扶着樹幹起身,跳入了入口。
鐘馗緊接其後,一腳把布袋踢了進去。
未時。
謝必安巡查了一圈牢房,确定逃出去的鬼魂都被抓回來了後,慢悠悠地溜達到了往生井邊。
孟婆又熬了一鍋奇奇怪怪的湯,氣味刺鼻,顏色辣眼,但是沒有鬼不敢喝。
謝必安見孟婆忙着,耐心在旁邊等了一會兒。
等這批鬼都走了,他問道:“你看到無咎了麽?”
孟婆搖搖頭:“沒啊,他今天都沒來過。”
謝必安皺眉,還想問些什麽,卻突然聽到了不遠處鐘馗的呼喊。
“快來幫忙!老範他吐了!那條手臂跑了!朝你們來了!”
申時。
謝必安一手拎着還在袋子裏掙紮的厲鬼,一腳踩着還試圖造反的那條手臂,面色陰沉。
離他不遠的地方,坐着的判官無端感到一陣冷意,他搓了搓自己的手,似乎這樣就能暖和些。
座上,閻羅大君皺着眉看着還在蹦噠的厲鬼和面色陰沉的謝必安,幹脆利落地下了審判,把它送到了油鍋裏。
怕牛頭馬面壓不住這個厲鬼,謝必安親自送了這個被他用玉骨傘抽得已經四分五裂的鬼去了牢房。
鐘馗躲在柱子後面,看着謝必安的面色,偷偷對着站在一邊的貪狼君道:“還好您來了,不然躺在那邊的可能就不僅僅是那只鬼了。”
貪狼君瞥他一眼,轉身離開。
酉時。
今日的鬼差都聚集到了油鍋前,看着在滾燙的熱油中苦苦煎熬的厲鬼,都心有戚戚。
他們發誓,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白無常大人如此危險的狀态了。
而這一次,他更是親自監督行刑,周遭所有的鬼都看得瑟瑟發抖。
在那之後,地府的牢獄算是太平了好一陣子。
但是謝必安才不管這些,在确認刑罰沒問題後,他立刻去了孟婆哪裏,把還在反胃惡心的範無咎接回了小院。
拿回魂火後,範無咎吞鬼的能力也随着他魂火的補全而逐漸削弱,自然不能像從前那樣肆無忌憚的吞鬼了。加上這一回這個厲鬼能力特殊,範無咎沒忍住,全吐了出來,也算是吃了一遭苦頭。
孟婆那鍋熬了一半的湯又被迫倒掉了,煮上了治傷的草藥。她非常不爽,但也迫于傷情緊急,只能先這麽做了。
鐘馗想要來掏一碗湯藥,被她直接轟了出去。
“你又沒老範傷的重,自己恢複去吧!”
戌時。
範無咎倒下了,但是他的工作還得有人做,于是謝必安就全盤接過,和牛頭馬面換了班。
巡邏什麽的倒也不必了,這次範無咎傷的重,身邊得有人陪,只是文書上的工作這倆委實幫不上忙,只能讓謝必安帶回了院子裏慢慢處理。
喝了孟婆苦的厲害的湯藥,範無咎倒頭就睡,連謝必安把他抱回來的時候都沒醒。現在藥效退了,他也逐漸轉醒,睜眼就看到了點了燭火,還在處理差事的謝必安。
謝必安長發用了木簪松松一挽,身上披了一件黑色的外衣。他聽到了動靜,拿了藥就朝着還躺在床上的範無咎走去。
他不說話,一手扶了謝必安,一手從容不薄的把藥碗放到了範無咎的唇邊。
老謝生氣了,範無咎想,而自己也不知道要怎麽辦。
但他還是先把藥喝了。
這一回的藥沒那麽苦,一入喉就化作了溫暖的靈力湧向了傷口,讓範無咎還有些疼痛的胸口覺得輕松不少,原本皺着的眉頭也放松了不少。
謝必安拿了藥碗,從放在一邊的茶盤上摸了一顆麥芽糖,塞進了範無咎嘴裏。
還好,應該不算太難哄,範無咎苦中作樂地想道。
亥時。
範無咎已經睡熟了,整個人抱着被子滾進了床榻裏面。而謝必安才剛剛處理完所有記錄,準備洗漱休息。
他看着範無咎有些不安穩的睡姿,嘆了一口氣。
簡單的洗了一把臉,謝必安吹滅了燈火,躺進被窩。
範無咎這一次上在胸口,所以也沒像以往一樣側着睡,而是平躺。他似乎是感受到了身邊熟悉的氣息,下意識的就想翻身靠近,卻又因為疼痛而悶哼了一聲,被迫躺平。
謝必安垂眸,側躺下,一只手輕輕摟住範無咎的腰,把他往自己這裏帶了一下。
然後他也閉眼睡去。
子時。
黑白無常都睡得很熟,只是換了個姿勢。
範無咎徹底挪到了謝必安懷裏,謝必安則習以為常地當了靠墊。
醜時。
晚上範無咎醒了一次。他感受到魂火已經修複了大半傷口,胸口也沒那麽疼了,翻身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
所以他悄悄地側身,又把自己這裏的被子朝謝必安那裏扯了一點。
雖然鬼仙應該不會着涼,但是習慣是改不掉了。
寅時。
地府霧氣逐漸散去,因為閻羅大君已經醒了。
他叫了鐘馗來幫忙,給了一個受傷、一個忙了大半個月都沒有休息的黑白無常放了放了一天沐休。
卯時。
謝必安的習慣作息讓他此刻蘇醒,而睜眼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查看範無咎的傷勢。
好在範無咎的魂火昨夜已經努力地修補好了傷口,孟婆的療傷湯藥也很有效,應該算是無大礙了。
謝必安有些心疼,也有些無奈。
自從成為鬼差,範無咎受傷就成了家常便飯。他是習慣了,但是謝必安還是會覺得難受。
昨晚的脾氣,與其說是覺得範無咎不注意自己身體,還不如說是氣自己沒能徹底幫範無咎解決這個吞鬼的問題,讓他能夠在不得不使用力量的時候減少反噬。
他想得出神,沒注意到範無咎也醒了。
範無咎仰頭看着謝必安線條分明的側臉,沒忍住拽了他的衣袖,親了一口。
“別氣了,”他道,“下次我注意些就好,大不了以後都不用這個能力了。這次那鬼沖的急,斬妖劍都攔不住,我也來不及用鎖鏈,這才吞了他半只手。”
謝必安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恰巧窗外鬼火飄入,帶來了閻羅大君的口信。
謝必安讓鬼火回去複命,自己也沒起來。
他低頭,輕輕在範無咎唇上咬了一口,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痕跡。
“這次放過你,等你養好了,一起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