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弦14

确保萬一,魏司哲還是建議楚嘉禾再去方醫生那裏看一下手傷。

能夠順暢活動,只是暫時無法拎重物,不腫不充血,痛感正在緩解,楚嘉禾安撫道:“不用,過兩天就能痊愈了。”

盯着楚嘉禾處理完左手腕上的傷,魏司哲沒多停留,拿着今天收獲到的冬美人下了樓,返回一層的房間,魏橋已經睡醒了。

他正靠着床頭翻閱班玥的《春茶手記》,指尖緩慢撫過愛人寫下的文字,眉眼的弧度始終是柔和的。

魏司哲挪動椅子坐下來,壓壓魏橋的被子:“又想我媽了?”

“每時每刻。”摘掉老花鏡合上筆記本,接過楚嘉禾新泡好的白茶,魏橋說,“我最近啊,這腦袋裏全是她。”

楚嘉禾見父子倆是要長談,便準備退出房間,魏橋擡手攔住他,扭臉使喚魏司哲:“兒子,再搬把椅子來,你和小楚一人坐我一邊兒。”

魏司哲順話照做,問:“魏老師這是要給我們上課嗎?”

“陽光不錯。”窗外藍天白雲,明晃晃的光線大面積鋪灑房間,蓋着床鋪,魏橋身上暖融融的,“你們陪我曬會兒太陽。”

後背才曬了幾分鐘,楚嘉禾就被熱度釀出了困意,他努力強撐意識,揉眼緩和酸澀的眼眶,守着魏橋一起看諜戰電視劇。

眼皮愈發沉重,楚嘉禾漸漸有些撐不住了,時不時挺直背脊舒展肩臂,告誡自己千萬別打瞌睡。

“小楚,趴這兒來。”

詫異地擡起頭,楚嘉禾先撞上的是魏司哲打量的目光,這人拿臂肘拄着床沿,正悠閑地磕着瓜子。而後望一眼魏橋,楚嘉禾垂眸凝視那只拍着被單、布滿老人斑的手,再次聽到長輩的聲音:“趴這兒來,困了就睡。”

糾結片刻,楚嘉禾實在扛不住熾熱的陽光和魏司哲直白的眼神,雙臂交疊放上床鋪,他朝魏橋笑了笑,歪頭繼續看電視。思緒是什麽時候斷線的,不記得了,楚嘉禾久違地體會到一種強烈的心安,他只在從小将他拉扯大的奶奶身旁有過這樣的感覺,因此睡得異常安穩。

完全清醒時,楚嘉禾幾乎吓出一身冷汗,慌忙掏出懷表查看時間,還好,還沒到飯點,沒有耽誤工作。對面的座椅空了,不見魏司哲,楚嘉禾正要問,魏橋會意道:“剛走沒多久。”

張開的嘴唇繼而閉合,沒兩秒,楚嘉禾忽然又有問題,魏橋抱着茶杯,吹開水面的茶葉:“司哲說,周日再過來。”

“什麽時候離開的”、“什麽時候再來養老院”,怎麽想要詢問的事情,魏老先生全都知道呢?楚嘉禾耳朵發燙地坐正身體,拍拍臉,取出餐盒用開水燙一遍,他該去幫魏橋打飯了。

晚上八點半,員工們集中在食堂用餐,楚嘉禾接到魏司哲的電話,接聽後起身遠離同事,走向玻璃牆:“魏先生。”

魏司哲語聲帶笑:“睡醒了?”

外面院落靜谧,月色正好。楚嘉禾嘆口氣道:“你應該叫醒我的,這是在縱容我犯錯誤,工作時間睡大覺,要是被院長發現,會扣我工資的。”

魏司哲不以為意地說:“扣多少?我給補回來。”

楚嘉禾控制不住地揚起唇角。

“周日想請你吃頓飯。”魏司哲講出正題,也是他打這通電話的目的,“有空嗎?”

“周末我是全天的班,不能外出。”楚嘉禾道,“魏先生若是不介意的話,食堂二層有飯館,等你父親午睡的時候,我們可以在那邊吃午飯。”

魏司哲當然不介意,只是出于客套:“第一次請客,不選個好點的餐廳嗎?”

楚嘉禾深謀遠慮:“反正還有下一頓呢。”

魏司哲問:“你的意思,是想和我來日方長嗎?”

楚嘉禾說:“魏先生能這麽理解真是太好了。”

背後是同事們聊天的熱鬧聲,眼前是一幕溫融的夜景,大橘子站在草叢中舔了舔爪子,打着哈欠晃悠到主樓前,隔着玻璃牆窩在楚嘉禾腳邊。

“哎。”魏司哲輕嘆,“還得再等四天呢。”

楚嘉禾道:“那你早一天,周六過來吧。”

魏司哲口吻郁悶:“很久沒跟朋友去釣魚了,他們定的這周六,之前拒絕過太多次,這一回沒好意思再推脫。”

楚嘉禾于是玩笑說:“看來魏先生還是沒我着急。”

雖然是在逗趣,魏司哲卻一直記得楚嘉禾的這句話,因為它所表達出來的意思非常隐晦,越琢磨越令他心情愉快。

周六中午,在齊謙預定的會所聚完餐,一行人坐着何沅的SUV,前往北辰市南郊的度假村。魏司哲在外一向不多話,聽了一路業界同行們的高談闊論,從對金融市場現狀的批判,再到新能源項目的研發和投資,他百無聊賴地轉着手機,思忖着能跟楚嘉禾聊點什麽。

“司哲?睡着了?”齊謙扒着副駕駛椅背轉過身,“啧,姓魏的,別愣神兒了!”

魏司哲把放到窗外的目光移向他:“怎麽了?”

“我咋覺得你的狀态有點不對勁呢?”齊謙眯起眼睛,問,“思/春呢?”

魏司哲懶得接齊謙的茬,認識他這麽久,這人嘴裏就沒句正經話。另一位同行者搭話:“那也得有對象可以思啊。”

何沅透過後視鏡觑着魏司哲,心知肚明卻笑而不語。

齊謙說:“下周六陪我去見個房地産商,我想搞點新投資,你幫我把把關,人家那合同裏藏的全是陷阱,萬一要是耍心眼訛我呢,這種事情防不勝防。”

魏司哲言簡意赅:“不去,沒空。”

“大周末的不能老是一個人待在家裏,你得出來透透氣。”齊謙雙手合攏,拜托道,“好司哲,以前咱們開公司的時候都是咱倆一起跑業務的,你就答應哥吧。”

何沅橫插一嘴:“謙謙,奔四的人了,賣萌可恥。”

“老何你煩不煩,你知道我苦口婆心挖你牆角挖了多久嗎!”齊謙憤恨道,“你必須得把司哲勻我一天,不準有意見。”

何沅有恃無恐地說:“作為他的領導,我勉為其難答應了。”

齊謙揮動拳頭,恨得牙癢癢:“你說你怎麽這麽氣人,我……”

“停車。”

何沅打了個激靈将剎車踩到底,SUV猛然在道旁急停,齊謙額頭重重地磕在椅背上,疼得眼淚都出來了:“什麽情況?!”

“抱歉各位,有勞大家稍等我一會兒,晚上我請客。”拉開車門,魏司哲踩穩地面,“我去買個東西,很快就回來。”

搓着腦門瞪圓眼睛,齊謙注視着魏司哲邁向街邊的複古鐘表店,一臉詫異:“司哲難道換口味了?他不是想攢錢買塊兒‘萬國’嗎?”

鐘表店內裝潢精簡,環境整潔,滿目做工精細的男女手表,懷表倒是沒幾款。魏司哲向店長講明來意,店員将所有出售的懷表擺放在絨布展示盤中,供他挑選。

魏司哲沒有選擇困難症,基本上都跟着最初的眼緣走,中間這塊懷表金屬顏色貴氣,圖案精美,表盤窄小,重量輕、不壓手,他感覺楚嘉禾應該會喜歡。

魏司哲:“就這款吧。”

雙手接過來,店員畢恭畢敬道:“我們有四種樣式的包裝禮盒,請問您是要送給什麽人呢?長輩?晚輩?同事還是女朋友?”

魏司哲毫不猶豫地說:“送給心儀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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