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弦33

父子倆人手一杯枇杷汁。滿足地喝下肚, 魏橋被楚嘉禾照顧着進衛生間刷牙洗漱,之後拉簾熄燈,魏司哲對父親道了聲“晚安”。

掩合屋門, 時間接近淩晨,楚嘉禾送魏司哲去停車場, 他們在空闊的林蔭路上牽着手,肩挨着肩。

“剛談上戀愛。”魏司哲故作郁悶地長嘆一口氣, “這麽快就要分開了。”

楚嘉禾挨近身子撞了下他的胳膊,笑着說:“明早要上班, 打起精神來。”

魏司哲仰頭望月,苦澀道:“哎,無心工作。”

“魏先生別撒嬌了。”楚嘉禾捏捏他的手指, “你這是在慫恿我翹班去見你。”

魏司哲眼神一亮:“好主意, 明天我就翹班。”

楚嘉禾說:“何先生該怪罪我了。”

柳枝上的綠意減淡, 四月底,氣溫較前幾日有所升高。楚嘉禾問:“五一你們放假嗎?有空的話, 多來探望老先生。”

魏司哲掏出車鑰匙, 保時捷亮起車頭燈, 他轉過臉,沖楚嘉禾壞笑道:“換個說法我聽聽。”

楚嘉禾兩手推着魏司哲的背:“回家早點睡覺。”

魏司哲可比楚嘉禾有力量,戳在原地紋絲不動。楚嘉禾推了個寂寞, 無語地垂下手臂,魏司哲重複道:“快, 讓我聽聽。”

楚嘉禾只得順從, 乖乖地說:“五一有空的話, 多來看看我。”

魏司哲端抱雙臂, 得寸進尺:“再多說點。”

楚嘉禾念及他開車辛苦, 于是“犒勞”道:“萬一我要是太想你,會在上班時間給你發信息、打電話,你可別嫌我吵。”

魏司哲意猶未盡地揚着笑,咬文嚼字地說:“為什麽是‘萬一’,你就不能……”

Advertisement

楚嘉禾張開胳膊擁上來,魏司哲立即回抱住,将人摟得越來越緊。楚嘉禾拿鼻尖蹭蹭他的耳朵,小聲道:“這麽喜歡看我難為情啊,魏先生。”

月光溫潤,魏司哲抱着楚嘉禾晃悠幾步,姿勢像在跳舞。語氣不舍,魏司哲說:“好了,我走了。”

楚嘉禾幫他拉開車門:“到家記得告訴我一聲。”

目送保時捷駛出停車場,下一個拐角即将望不見車身,楚嘉禾自顧自朝魏司哲離開的方向揮了揮手,他以為對方不會發現,結果,雙閃燈在濃黑的夜色中亮成了星星。

魏司哲盯着後視鏡,打開雙閃,又在看不見楚嘉禾的身影後将它關閉,車內循環着《This is how you fall in love》。與此同時,楚嘉禾拿着手機坐在主樓前的長椅上,點開錄制的音頻摁下播放鍵,耳機裏魏司哲的歌聲緩緩入心。

“You are the reason I never think twice.”

-你正是讓我無需多想的理由

“Wherever we go,what glitters is gold.”

-無論我們前往何方,途經之處盡是光芒閃耀

周一清晨,魏司哲出門上班,望着堵成一鍋粥的環線高速,內心出奇得平靜,腦中時不時過一遍自己的念想:距離五一小長假還剩三天。

工作七年,魏司哲頭一回盼着放假,這種心情對他來講相當新奇。

享受着八/九點鐘的陽光,半小時後,魏司哲從密集的車流中脫離,駛入寰球大廈地下停車場。乘坐電梯上十五層,向跟他打招呼的同事們一一颔首,繞過茶水間,魏司哲腳步一頓,他的辦公室門敞着一條縫,磨砂玻璃透出兩道模糊的人影。

才剛推開門,齊謙跳起腳揚高聲音:“姓魏的!”

迎面咋呼一嗓子,魏司哲頭疼地揉捏眉心,何沅壓制着躁動的齊謙,防止他下一秒蹿過去對魏司哲動手動腳。

齊謙生氣地嚷道:“組織現在要嚴刑拷問你!”

把車鑰匙扔到辦公桌上,魏司哲靠着桌沿瞄一眼手機,兩條未讀信息,都是楚嘉禾的。摁滅屏幕,魏司哲擡眸說:“聊正事。”

“有三件。”扒開何沅的胳膊,齊謙豎起三根手指,“第一件,你搞對象為什麽只告訴老何不告訴我?”

“之前追楚嘉禾不知道送什麽禮物,請他幫忙出謀劃策來着。”魏司哲回道,“誰讓他離我近呢。”

齊謙被這個回答噎住,卡殼幾秒,繼而橫眉怒目:“那就不得不引出第二件事了!”

“為了讓你離我更近,第一時間掌握你的最新動态,我決定,今天就把你從老何這裏挖走!”齊謙無比堅定地說,“比我們之前商議的工資再高五倍,我夠誠意不!”

魏司哲擺手說:“別挖我,沒結果。”

盡管早就清楚對方會作何答複,齊謙還是委屈地瞪着魏司哲:“你就是偏心老何!”

何沅欣慰地開口:“嗯,确實。”

齊謙回頭指着他:“你閉嘴!”

“謙謙啊,差不多得了,想和司哲談正事用不着做這些鋪墊。”何沅拆穿道,“你就算逗得他合不攏嘴,他也不會同意的。”

魏司哲了然地問:“所以,第三件事是什麽?”

停止玩鬧,齊謙扶着領帶正襟危坐,抓了抓打理服帖的頭發,與何沅對視片刻,面色猶豫。

見他一直在躊躇,何沅安撫地拍兩下齊謙的腿,望向立在書桌前的魏司哲,說:“齊謙有個計劃,他想跟我們一起開家投資公司。”

當下談論的話題,以及面對的場景,都和七年前的經歷一模一樣,不過不同的是,當年提議創建投資公司的人,是魏司哲。

“司哲,我覺得咱們三個現在是天時地利人和。”齊謙語速緩慢地闡述自己的觀點,“財力、實力、能力都比過去有所提升,以你的頭腦、老何的分析和我的眼光,我們這一次肯定沒問題。”

視線垂落地面,魏司哲靜默無聲,好似想要透過時光尋找什麽,方才歡快的氣氛剎那消散。齊謙焦慮地欲言又止,何沅的姿态倒是淡定,半晌,魏司哲聚焦目光,扭頭看向何沅:“你的意思呢?”

何沅抿住嘴唇,停頓兩秒:“我同意。”

眼神挪回齊謙身上,魏司哲問:“沈宥清的意思呢?”

聽見沈宥清的名字,齊謙閉了閉眼,火氣猝然頂了上來:“我就知道你還得提這個人。”

齊謙不比何沅穩重,性格直率,講話也直接,遇到困難容易浮躁,總是不夠鎮定。眼下魏司哲還沒說什麽,他先急了:“六年了司哲,沈宥清都跟咱們斷了六年聯系了,你老提他幹嗎?”

“人在鄉下過得有滋有味兒,娶了老婆生了女兒,日子美着呢,這不是咱們最想要的結果嗎?”齊謙不解道,“我們開我們的公司,關他什麽事?是他不願意見我們,你對他夠仁至義盡了!”

魏司哲不疾不徐地問:“齊謙,你了解沈宥清嗎?”

齊謙提高音調回答:“我這一刻對他的了解,就是他擋了你的財路,橫在你的事業中間,偏要讓你跟錢過不去!”

“既然不了解,‘過得有滋有味兒’、‘日子美着呢’,那都是在外人看來。”魏司哲說,“你我都清楚,當年沈宥清有多想經營好咱們的公司,他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又那麽要強,他會甘願一輩子守着鄉下老家那一畝三分地嗎?”

“魏司哲,他不肯見我們。”齊謙反複強調,“這是他的态度,他對我們有成見。”

“不是對你們,是對我。”魏司哲道,“當初是我自以為是、苦口婆心勸說他認同我們的方案,才導致他損失了全部的財産。”

“即使遇上金融危機是我們沒有預料到的,但至少,我不應該因為幾次小小的成功就沾沾自喜,自大地認為自己的決策絕對正确。”

何沅擰眉:“你別把責任都攬給自己,沈宥清的悲劇不是你造成的。”

魏司哲搖頭:“投資方向預判錯誤的人是我,這個痕跡在我這兒永遠抹除不掉,假如一切沒發生過,沈宥清那樣的人,一定能夠出人頭地。”

“我是他最信任的朋友,所以,我對他的傷害最深。”

魏司哲回身摁開筆電,準備工作:“只要他一天放不下,我就是有罪的。”

“齊謙,老何,用得着我的地方,随便使喚,開公司的事情不用考慮我了。”魏司哲笑了笑,說,“抱歉。”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