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害怕活閻王回京了
待喝了些暖湯後,沈玉的臉色明顯好了許多,只是不知道他還疼不疼。
舒皖也不好意思問,卻是沈玉先道:“今日多謝陛下照拂,微臣叨擾了,這便告退。”
“再歇會兒罷?”舒皖嘴上客氣了句,心裏卻已經在想着晚上怎麽跟傅聞欽說道說道今天發生的事了。
沈玉搖了搖頭,“微臣明早再來請陛下的安。”
舒皖沒有再留,看着沈玉走了,剛才沒好意思,那砂鍋裏美味的湯,她可是一口沒喝到。
因為沈玉突然腹痛,舒皖這晚膳只吃了個十之二三,現下腹中空空,桌上那些菜卻是早就涼了,唯有被暑氣蒸溫的果酒勉強可以用來解渴。
太陽一落山,舒皖就坐在床上等傅聞欽回來了,一邊十分七七好奇聞欽每日神龍見首不見尾,到底是去幹什麽。
不多時,一個長身女子自婆娑的樹影間一躍而下,衣擺上沾了些灰。
舒皖看見她忙道:“有吃的沒有?我快餓死了。”
傅聞欽看着她哼笑一聲:“怎麽你堂堂陛下,用得着跟我要飯?”
“哎你不知道!”舒皖神色忽然興奮起來,“我今天才知道,原來衍朝的男人是會有月事的!”
傅聞欽看上去一點兒也不驚訝,反而淡然道:“衍朝男子負責生育,他們當然會有,反之女子則不會有。”
“什麽?那我也沒了嗎?”舒皖想想陪伴自己多年的小姐妹突然不來事了,心情上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
不過轉眼想想好像還挺好的。
“那我會不會很快就變老呀?”舒皖禁不住照了照鏡子。
傅聞欽看着她突然科普道:“那你知不知道,衍朝的男子來月事,流的不是血,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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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舒皖看了看傅聞欽的口型,臉色頓時一紅,“什、什麽?竟然還有這種事?”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傅聞欽挑了挑眉,沒有告訴舒皖原書的設定就是這樣,否則又要彎彎繞繞地跟舒皖解釋一大堆。
舒皖細思了片刻,實在想不通衍朝男子的身體構造,問道:“那...那他們從哪裏生孩子呢?”
傅聞欽神秘道:“你知不知道,衍朝的男人,身體裏都是有孕腔的。”
“孕腔?”舒皖頓了頓,“就與宮腔一致嗎?”
傅聞欽道:“類似,但是沒有那麽複雜,構造要更加簡單一些。”
說着,傅聞欽起身在一張白紙上大筆一揮,畫出個大致的形狀來,一邊畫一邊跟舒皖科普:“這裏是育口,尋常時候十分隐秘窄小,幾乎看不見。”
舒皖聽着她講,整個人羞得臉都漲了個通紅,可就是禁不住地七七好奇。
好神奇。太神奇了。
講完了一應知識,傅聞欽看着舒皖神情微妙的小臉,話鋒一轉道:“今日回來的路上,我看到了舒長夜。”
“誰?”舒皖心裏一驚。
“她應該明早就會進京了,長得不錯,是個十分火辣的美人。”傅聞欽面無表情地評判了一句,緩緩補充道,“身高跟我差不多。”
“這麽高?”舒皖摸了摸嘴,可惡!這個京城裏又多了一個比她高的人。
翌日的早朝上,舒皖果然等來了這位傳聞中的南疆武神寧桓王——舒長夜。
她來時身上戎裝未減,修身的銀紅軟甲襯得她修長挺直,五官刀鋒似的冷厲,與官員夾道中信步走來,跪在階前,聲線中性,雌雄莫辨:“臣,參見陛下。”
舒皖在舒長夜沒來之前,就對舒長夜有些畏懼,此刻當然要給她好臉,和善道:“王爺快快請起,此行車馬勞頓,辛苦王爺了。”
她說完這話,覺得自己又體貼又溫柔,哪裏都好,簡直沒哪裏不對勁。
可是舒長夜聽完卻是猛地擡頭,一雙銳利的眸子緊緊盯着舒皖,活像要把她盯出個窟窿似的。
舒皖被看得吓了一跳,臉都白了一瞬,可緊接着舒長夜卻仿若無事一般,起身道:“謝陛下。”
“......”舒皖心道難道舒長夜如此記仇,還惦記着三年前舒明安在她走後大肆歡慶,如此千裏迢迢遠道而來,只為瞪她一眼?
手邊早已擺好舒長夜的功勳冊,舒皖打開細看了一遍,才知舒長夜手底下的那隊兵馬名為“奪夜”,雖然舒長夜本人頂着一個“夜”字為名,手底下的人叫“奪夜”好像十分奇怪,但舒皖更加關注的是,這群人人數竟然龐然高達十七萬!
這難道不是等同于,舒長夜什麽時候心血來潮想坐皇位了,她就得拱手讓人嗎?
拒舒皖所知,她的皇城禁衛軍零零總總加起來也不過十來萬,要想打贏舒長夜,除非皇城禁衛軍一個人能打兩個人的份!
退一步講,這些禁衛軍肯不肯為她賣命還未可知......
舒皖一下子緊張起來,覺得自己面對是不是舒長夜,而是一尊活閻王。
懂了。舒皖心道,我這就退位讓賢,溜之大吉!
話是這麽說的,但當一天皇帝撞一天鐘,舒皖強行穩住自己,對舒長夜道:“朕已經拟好了聖旨,要好好封賞皇姐,準備封皇姐為常勝将軍,不知道皇姐喜不喜歡這個稱號?”
舒長夜神情古怪,只是道:“臣領旨謝恩。”
寧桓王和大将軍比,當然還是王爺聽起來比較有面子,可王爺已經是頂級稱號了,除了再多給她加一個一品軍銜,多領一份俸祿,舒皖實在不知道怎麽賞。
因為舒長夜看起來似乎也十分有錢的樣子,普普通通一件銀甲,硬是被她做得花裏胡哨,暗紋雕飾什麽的一應俱全。
今日寧桓王回歸,早朝的主題自然以舒長夜為主,有些大臣知道皇帝陛下與王爺素來不睦,馬屁也拍得十分小心翼翼。
可她們再怎麽小心翼翼,那也是拍了,只要說了舒長夜一個好字,就是不把皇帝放在眼裏。
舒皖看着她的大臣們烏泱泱一片全向着舒長夜倒,覺得自己的皇位又刺股了幾分。
暗中觀察的同時,舒皖一邊為自己的不得人心而感慨,一邊又禁不住佩服起舒長夜的寵辱不驚起來。
這麽多人,變着法地誇她,她居然還能不茍言笑、神情冷峻,真不愧是要和她争皇位的人!
舒皖又例行對舒長夜噓寒問暖了幾句,可她越問,舒長夜的臉就越冷,最後舒皖覺得舒長夜一定十分厭惡與她交談,十分識趣地閉嘴了。
“今日皇姐回京,朕心甚慰,退朝!”舒皖說出最後那兩個字的時候,語調簡直是飛揚的。
扔下這句話,舒皖麻利地起身就要順着旁邊的路沖出去,還沒站穩,就聽舒長夜幽然道:“臣多年未見父後,十分挂念,想必陛下會與臣一起去崇華殿拜谒罷?”
想起威後,舒皖心底一寒,看着舒長夜莫名挑釁起來的眼神,幹笑道:“哈哈,自然。”
左右也逃不開,舒皖只好硬着頭皮和舒長夜前往崇華殿。
思及每次前往崇華殿,沈玉都要站在外面等她,沈玉的月事定然還沒盡的,昨兒又惹了嚴重的腹痛。
舒皖轉身對沈玉道:“先生去福寧殿等朕罷,倒杯熱茶,好好歇一會兒。”
沈玉一聽這個,陛下眼中的關切又十分明顯,不由自主又紅了紅耳尖,道:“微臣無妨,多謝陛下關心。”
這二人一來一去盡數落在舒長夜眼裏,她冷笑一聲道:“好端端地,你關心這個賤人幹甚?”
舒皖被說得身子都抖了一下,心道舒長夜和沈玉之間難道還有什麽她不知曉的過節在?便好言好語道:“皇姐怎可對朕的老師如此無禮?”
“我無禮?”舒長夜又是一聲嗤笑,睨着沈玉道,“這賤人自小就被養在你身邊,偏生又裝得一副清高模樣,碰都不讓碰,一個十七歲的男人罷了,你指望他能教你什麽東西?閨房秘術麽?”
沈玉面色一滞,連嘴唇都白了一瞬。
舒皖眉心一皺,被舒長夜這兩句話說出火來,回頂道:“你放肆!先生是朕的先生!他教得好與不好,朕心裏自然清楚!倒是皇姐,去蠻夷之地不過區區三年,就惹了一身不幹不淨回來,連人話都不會說了嗎?”
“你!”舒長夜一愣,顯然沒想到舒明安此子竟然會為了沈玉頂撞她,罵得她一時無言,神情卻驟然陰沉下來,惱怒地盯着沈玉道,“看來你還挺喜歡這賤人的,不知父後若是知道了,該當如何?”
她涼笑幾聲,踱着步子進了崇華殿。
舒皖心頭也犯堵,思及被罵的是沈玉,應該比她更堵才對,轉身對沈玉輕聲道:“先生莫要放在心上,朕知曉先生是好的,教得也不錯,與男子不男子這些無關。”
沈玉站在驕陽之下,一雙手卻冰冰涼涼,緊抿着唇露出個隐忍的表情來。
這麽些年,說這些話的又不在少數......
陛下自己也說過,說得還更為惡毒,硬生生戳着他的脊梁骨罵,這些陛下許是都忘了......
舒皖見沈玉不說話,以為他是難受得緊了,便用兩手握住沈玉一手,輕輕拍了拍,“先生別難過呀,昨日教的策論朕都會背了,一會兒來福寧殿背給你聽。”
陛下的小手溫熱綿軟,輕輕安撫着他,沈玉想将手抽走,又覺得不妥。
不管怎麽說,陛下方才都是替他說了話的。沈玉心想,即便陛下僅僅是因為與寧桓王不和,借着他的由頭諷刺寧桓王一句,這也夠了。
沈玉便道:“那微臣......就先去福寧殿了。”
“好。”舒皖忙點點頭,見沈玉轉身走了,才重新拾起沉重的心情,踏入崇華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