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這麽盯着我看?這張臉你應該很熟悉了才對啊,不用像沒了魂似的盯着吧,你這樣好迷人,我可是會忍不住的哦。”邊說邊向我緩緩的伸出手來,那只落在戒指上的鳳凰在無名指上閃着光,鑽石鳳眼的閃光像極了他此刻眼中的光。
不!你們誰來把我叫醒!這個夢雖然很有創意但是我一點也不想做!我僵硬的搖着頭往後躲,他媽的,身子一點也不聽使喚,我向後一仰就掉下了手術臺,重重的摔在了水泥地上,真實的冰冷,真實的疼痛,也跌碎了我騙自己是在做夢的努力。
“小允允,怎麽那麽不小心呢?”他走過來要扶我。
“你別過來!你是誰?要幹什麽?”我用最大的聲音喝到,卻中氣不足很有點色厲內荏的味道。好難受,可能是麻醉劑的藥效未褪,我連站都站不起來,摔了一交頭更暈了,腦漿好像被震散了一樣,混沌一片,喊出的話在自己耳邊來回的重複着。
他真的站住,笑眯眯的看着我。“我是楓啊,你剛才不是還這麽叫我的嗎,摔傻了不認識我了?小允允?”
“不可能!還有不許再那麽惡心的叫我!聽着都想吐!”
“呵呵,我就是要這麽叫,小允允能怎麽樣?”他說着,從上衣兜裏掏出一根煙點燃,慢悠悠的吐出一口,臉色隔着煙霧顯得暧昧不清,“你對他倒是挺有信心的,哼。”
“好,作為對你勇氣的嘉獎,我決定告訴你全部的事實,絕不說一句謊話,因為……”他扔掉煙頭,未散的煙霧中顯現出一個露齒的笑容,“事實比謊言更有意思,如果事實足夠震撼的話。那,先告訴你我叫什麽好了,反正我也不想讓你把我和楓那個白癡混為一談,那簡直是對我的侮辱,我叫涅。”
“孽?好名字,跟你還真襯!”我重重的啐了一口,“你少給我故弄玄虛,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聲音語氣雖然強勢,但是我心裏卻在打顫,他果然不是楓,這當然好,可是為什麽從樣子到聲音都那麽一樣呢?滿腹疑雲的不安逼的我要發瘋,頭腦卻很難做出什麽分析,反而越來越迷糊。
“呵呵,我對自己的名字也很滿意,不過肯定不是你想的那個孽字,是鳳凰涅盤的涅。”他又伸出了右手晃了晃,該死的鳳凰戒指閃着光,“你很納悶我和楓的關系是不是?我很遺憾的告訴你,楓并沒有什麽孿生兄弟,我也不會武俠小說裏才有的易容術,更沒整過容,所以……”他很暧昧的笑着說,“小允允這麽聰明,應該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吧。”
“……你……楓他,他……”我詫異的盯着他,人格分裂這個詞勉強浮出腦海。
“呵呵,我想你猜對了!你可愛的楓精神有問題,而且已經十幾年了,歷史悠久呢。”
“不可能!”我搖着已經昏沉的一塌糊塗的頭,死死的盯着他。
“小允允,這麽自欺欺人好玩嗎?”他在我面前笑嘻嘻的彎下腰,伸手擡起我的下巴,“說楓是白癡一點也不冤枉他,身邊有個這麽美的人竟然不知道把握,那個羅翼哪裏比的上你……”他竟然用舌尖舔過上唇,眼神中的意圖再明顯不過。
“你滾開!不許碰我!王八蛋!”我慌了,想把他推開,卻連手都提不起來。
他笑,“小允允,請注意你說話的語氣。”眼中突然寒光一閃笑容盡褪,揮手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你最好搞清楚現在的狀況!你有什麽資格對我這麽說話!!”回手又是一巴掌,,擡起腿一腳正踢在我的胃上,又準又狠。
眼前一黑,我就勢倒在了地上,下意識的捂着絞痛翻騰的胃,耳畔嗡嗡的聲音忽遠忽近的盤旋,眼前一會黑一會亮。他戒指上塗的一定不只有麻醉劑,要不然就是他在我昏迷時又給我下了別的藥,否則不可能這麽久藥效還不退,而且反應越來越明顯。
“小允允,你流血了。”他的聲音又恢複了柔和,一點也沒有剛才惡狠狠的痕跡,用手指挑了一點我唇角的血,伸出舌尖輕舔,“恩,甜絲絲的,哎呀你看,都滴到地上了,浪費了多可惜。”說完他竟然伏下身子舔起地上我的血跡來。
我趴在地上看着他癡迷的表情和貪婪的樣子,頭像被木棒狠狠的砸了一下,過度的震驚和遲鈍的痛讓我有了一點點清醒,“你……你幹什麽?”
他擡起頭來,舔舔嘴角,皺眉,“唔,果然涼了就不好吃了,”随即又溫柔燦爛的一笑,“你看我,怎麽這麽笨,多謝小允允提醒。”說完,手迅速的抓住我的後頸把我拉起來,嘴唇随即壓上。近乎瘋狂的啃吻,他的舌頭在口內四處亂蹿,上下翻舞左掃右蕩再幾乎伸進喉嚨,而且舌尖一遍遍用力刮着我口腔內的傷口,将血卷入他的口中。我的神智在昏迷與清醒之間游蕩,聽見的全是耳鳴,看見的全是重影,只能一動不動的任他又吸又咬又舔,恍恍惚惚的嘗到自己嘴裏的鐵鏽味越來越重,不知是血還是口水的液體不斷淌下嘴角,沖上鼻腔的血腥味嘔的我一陣陣的想吐,感覺意識又要飄遠,他卻突然松開了我。
我像瀕死的魚一樣倒着氣,咳嗽、幹嘔、眼前的景象絢麗而雜亂的旋轉,在堕入黑暗前聽見他說:
“別害怕,這次很快就會醒的。”
上次醒來是在手術臺上,這次是在輪椅上,屋子也不是剛才那間了。他坐在我對面,眼神玩味的看着我。
“你想幹嗎?”我的雙手雙腳都被鐵铐子鎖在了輪椅上,冰冷的金屬觸感讓我更加慌張,連語氣中也透出了恐懼。
“為了方便你安安穩穩的聽故事啊,如果你能自由活動我可制不住你,被你跑掉就麻煩了。”他很理所當然的解釋着,“這個身體要被我倆早晚不停的用,再加上最近楓那個白癡每天自虐一樣的工作又不好好休息,連累的我也沒力氣,好象還有點低血糖的樣子。”他懶洋洋的伸個懶腰,“不就是失戀嗎,有什麽大不了的,不過羅翼那家夥能忍這麽久才提出分手到是挺讓我吃驚的,呵呵,全是白癡,絕配。”
他身子探前,輕摸我的臉,“啧,都腫起來了。小允允為什麽要惹我生氣呢?我說過我脾氣不太好的。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我會很疼你的,要聽話,知道嗎?”他的手拂過我的嘴唇,微涼的手指滑過下巴、喉結,探進了衣領裏開始摸索我的鎖骨。
“你……”做夢也沒想過的處境讓我慌亂,“你說過要告訴我全部實情的……”
“呵,緩兵之計嗎?”他笑容更深,往椅子背上一靠“好吧,我就先解開你所有的困惑,反正你也逃不掉,來日方長。先從哪裏說起呢?恩……我猜你會對我和楓的事感興趣吧……”
嘿嘿,小楓楓的血淚史大回顧……
十五
我木然的看着屏幕,感覺頭腦被炸空了,只剩一片拼湊不起來的狼籍,然後解脫于一片徹底的漆黑……
痛!!
我猛的睜開眼,看見涅正把一支深深刺入我手背的針管往出拔,細細的血流迫不及待的随着針尖噴了出來,又被他的唇堵住,舔舐,吸吮。
“混蛋!!王八蛋!!!你他媽的快放開我!!!”我像火山噴發一樣怒不可遏,“他才三歲啊,這麽做還他媽的是不是人!!畜生!!!”嘗到了鹹澀的味道,原來不知何時流下的眼淚已經爬了滿臉流進了口中。
“啧,沒想到你暈的比錄象裏的楓還快。人和人的差別還真是大啊,記得我當時可是被刺激的興奮極了,和爸爸一邊看一邊做到天亮,而且以後我每次和爸爸上床都要看這卷帶子,看着他強暴楓的同時被他上,聽他一邊說‘寶貝兒,你真好,比楓強多了,我好喜歡你,’一邊用力的頂進我體內,感覺真是甜蜜啊。只不過他有點太大了,弄的我很疼,楓三歲時可能更疼吧,真是挺可憐,不過誰讓他比我更早的被爸爸碰呢,讓我嫉妒的要命,他受點懲罰也是應該的。
這張盤可是內容豐富哦,壓縮了好幾卷錄像帶進去,是楓三歲那年和爸爸所有的做愛記錄。看樣子要你現在把這些全都看完是有點勉強,真可惜,你看的這次爸爸怕把他玩死沒敢放開做,是最沒勁的,精彩的全在後面呢,只好以後再說了。不過話說回來,……你想不想知道我爸爸是誰呢?你們還蠻熟的哦。”
我木頭一樣的盯着他,完全沒有反應。
“呵呵,小允允受刺激過度傻掉了?我提醒你一下吧。被你親切的稱為頭兒的院長先生姓什麽?又是什麽專業畢業的呢?”
院長?我的血液迅速冷卻。
姓何。
精神科特級醫師。
難怪聲音聽着熟悉而又有些陌生……
“不……不對……怎麽看……楓和他……也……不可能……”這是我的聲音嗎?真可笑,牙齒抖的差點咬到舌頭。
“我又沒對你的語言神經做手腳,怎麽連話都說不利落了?”他戲谑的看着我,“我說過了,連楓自己也不完全了解自己,這個世界上真正了解他的只有我和爸爸,因為楓早就把他6歲以前的事情都忘光了,換句話說,他不僅人格不健全,連記憶也不完整,他病的程度比你想的要嚴重的多,根本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人。”
“為什麽……”我說的話更像是喃喃自語。
“為什麽?呵呵,好蠢的問題。一出生就作為神經病和殺人犯的兒子進了孤兒院,想也知道會被孤立和歧視吧?像狗一樣悲慘的過了三年後好不容易有人收養,卻開始過另一種比狗還不如的噩夢般的生活,不斷的被蹂躏強暴虐待,這樣的日子還真是不好過,其實我還真同情他啊,真是想不瘋都難。
在楓六歲的時候,我已經可以在白天和他同時出現了,只不過我的能力仍然不夠控制身體動作,不過這無所謂,我可以和他聊天。我想聽他說說和爸爸上床是什麽感覺,就問他哪種體位做起來最舒服,昨天爸爸在他體內射了幾次,今天的叫聲為什麽特別淫蕩之類的。聊這些話題是因為他只熟悉這些嘛,我本想借此增進溝通,可是他好像很痛苦,每次都像見了鬼一樣揪扯着頭發大喊大叫,嗓子都要被扯破了,像是有人要殺了他一樣,然後就開始用頭拼命的撞牆。
他精神崩潰自然是好事,可是這樣死掉就麻煩了,我又根本無法阻止,幸好幾次都被爸爸發現了。爸爸開始想盡辦法懲罰他威脅不許再這麽做,但是沒用,楓那個蠢貨還是不斷的自殘自殺,甚至開始不吃不喝的等死。爸爸擔心平時玩的太過火了,畢竟他的命就是我的命。
所以爸爸就和我商量,讓他忘掉以前的事,雖然這麽做會影響我成長的速度,但是當時的我雖不成熟卻已經沒有輕易消失的危險了,楓過正常的生活,也為以後會取而代之的我打一個良好的基礎。要讓他忘記我和爸爸的存在一點也不困難,本來爸爸就是研究精神疾病的專家,當然明白人對于不想記住的事有着盡力回避遺忘的本能,而且楓脆弱的精神狀況簡直是千瘡百孔漏洞百出,極容易被催眠,只要再稍加心理暗示就大功告成了。爸爸特意讓他記住自己的媽媽是個瘋子,而爸爸是殺了她的兇手被槍斃了,孤兒院是他長大的地方。
只要有足夠的錢,抛棄一個領養的小孩像扔掉一只養膩了的狗一樣簡單,手續可以辦的滴水不露,爸爸以一個社會善心人士的身份為楓聯系了住宿制的學校,定期彙生活費給他。我也聽爸爸的話不再提醒他我的存在以免刺激到他做出什麽蠢事來,晚上爸爸有時會來看我,做愛變的很不方便,只好做一些別的很有意思的事,嘻。
爸爸很聰明,楓果然對自己的身世感到很自卑,總覺得別人對他另眼相看,其實是他神經過敏而已,而且從小缺少父母的保護,讓他養成了怯懦軟弱習慣于自我壓抑的性子,凡事能忍就忍,在學校也免不了受一些欺負,然後獨自哭的很凄慘。我當然喜歡他這樣,他越難過我才越高興。從小學到高中,我一直在緩慢而平穩的成長之中,在夜裏嘗試操縱身體也終于開始有了點起色,可以做一些簡單的動作了,直到在他考上大學遇見了你。
小允允,你知道嗎?我從第一眼看見你就好喜歡你,愛上了你,當時我就想,這個人好漂亮,什麽時候能成為我的就好了,現在終于如願以償,我好高興。”他輕柔的親吻我的額頭、鼻尖、嘴唇,我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可是你竟然敢對楓那麽好!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把他當成寶貝一樣的護着,不讓他受一點委屈!他到底有哪裏好?!只不過是個遲早會消失的傀儡罷了!你竟然把他當成天使般的對待!我能感覺到楓的心情因為你而逐漸改變,負面情緒在減少,而且開始有了一點點自信和快樂,我恨他,好恨他,從沒這麽恨過他!你把他寵壞了,這是不對的!他沒有這個資格!他應該被欺負被折磨每天都痛苦不堪然後徹底被我取代!!”他死死的抓着我的手,很疼。
“記得有一天你竟然想吻他,我簡直要氣瘋了,幾乎要沖出來阻止,幸虧那個吻沒有完成,否則天知道我會做出什麽事來。小允允,你怎麽能吻別人呢?我會傷心的呀。
那個白雲致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這小子總是和我作對,我以為他早死了誰知道竟然陰魂不散的糾纏你。小允允,別擔心,我會找到他的,那時候我會讓他真的成為冰冷冰的屍體,就在你面前。把別人都忘了吧,真正愛你的是我啊,我那麽愛你卻一直沒辦法讓你知道,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
他的表情時而溫柔時而暴戾時而狠毒時而傷心,他竟然說愛我……他竟然說痛苦……他好象還提到了雲……什麽屍體……?
“呵呵…………呵……”
“小允允,你笑什麽?”
“呵呵……”笑?我在笑嗎?怎麽可能……笑的一定不是我……那是誰呢?
“哎呀,都快四點了。”涅沒再理會我,而是掏出了手機。
“喂,爸爸,是我。
小允允已經在我這裏了,恩,對。麻煩您明天上班時向大家宣布小允允已經辭職出國的消息,謝謝爸爸,恩,我知道,一會就回去,楓沒有這麽早醒,放心吧。”
他笑着把手機放到我耳邊,我聽見院長的聲音說,
“小允允,涅會對你很好的,別擔心。”
速度會有所減慢了,偶可不想真的精神分裂
真相還差多少……?
十六
“小允允,天快亮了,我也該回去了,晚上再來看你。別害怕,這裏有很多人陪你的,我晚上帶你去看他們。”
他轉身走到燈光暗淡的牆角處,出來時手上已經多了一支針管,輕輕一推,透明的液體順着針尖流下。
“小允允很累了吧,好好睡一覺吧。”
我動都沒動,也不再問“你要幹什麽?”這種愚蠢的問題,只是看着他将藥液慢慢注進我的血管,冰涼的感覺攙雜着疼痛逆流而上,然後只要靜靜等待黑暗的降臨就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醒了。
果然是地下室,好黑啊。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
我本能的想活動一下酸痛僵硬的筋骨,全然忘了自己仍然是被鎖在輪椅上的,想起涅臨走前說的話,覺得一切都荒誕的可笑。
“這棟廢棄樓房的周圍幾百平米都是無人的工地,被圈起來了,你醒來後可以試着大叫,看看聲音會不會從地下室傳到外面去。晚安,我的允。”
你的允?誰是你的允?我?
昨天是情人節吧? 雲的生日,還說和楓一起吃飯呢,只過了一天而已,怎麽覺得像是上個世紀的事了?
楓?…………誰才是楓…………?
雲?
心髒抽動了一下,眼淚毫無預兆的迅速湧出。雲,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我會真的讓他變成冷冰冰的屍體,就在你面前。”
抑制不住的戰栗……不要,雲,我希望再也見不到你……
渾渾噩噩的胡思亂想,腦子裏一會是楓一會是涅,還有雲紅紅的笑臉羞澀的閃過,親吻的味道似乎還留着餘香,卻已是恍若隔世的甜蜜……
“啪。” 燈亮了,好晃眼。
“小允允,有沒有想我?”溫柔的問候,好象在和戀人打招呼一樣的自然。
是涅!已經到了晚上了?怎麽這麽快?我到底睡了多久?又到底想了多久?我慌張的看着他含笑走近,來到面前眉頭卻皺了起來,手輕撫我的臉。
“怎麽哭成這樣?想起什麽了讓你這麽傷心?難道在想雲?!”問到最後一句,眼神語氣立刻陰狠而殺氣彌漫。
“沒有,不是……你別瞎想……”我趕忙搖頭否認,我不要他再多恨雲一點,如果順從能讓他忘記雲的存在,骨氣又算是什麽東西?但是心裏卻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說,別臭美了,你這麽說是因為你害怕……是嗎?不是!!我愛雲,我是擔心雲…………
“那就好。”涅的神情放松下來,近乎溫柔的替我擦眼淚,“還是你在為我昨天打你的事情傷心?小允允,我向你認錯好不好?我是那麽愛你啊,可是你竟然那麽兇的罵我,說不要碰你,我是氣糊塗了才會打了你,是我不好,現在還疼不疼?”他竟然對我的臉頰吹氣,像是安慰不小心跌倒的小朋友一樣,吹一吹就不痛了。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孔,表情竟然柔和而寵溺,我的心竟微微一滞……涅……他真的……愛我?
“好了,小允允,我說過要帶你參觀的,走。”他推起了輪椅,我在黑暗中感覺是在一颠一颠的下樓梯,“我在地下室的二層養了一些小白鼠,你看看可不可愛?”
門打開,亮燈。映入眼簾的景象讓我想大喊大叫聲音偏像卡在了嗓子裏,一個字也喊不出來。
“小允允,你冷嗎?怎麽在發抖?恩,夜裏是挺涼的,這裏又沒有暖氣……”
大約有十幾個年輕的男孩子,正哆哆嗦嗦的擠在一起睡覺,有的赤身裸體有的只穿着薄薄的褴褛單衣,每個人都瘦弱病态的慘不忍睹,身上還遍布各種各樣的傷痕,五官卻仍是隐約可見的清秀漂亮。他們顯然睡的并不安穩,像受了驚吓的小鹿一樣幾乎在燈亮的同時醒來,一雙雙明亮的眼睛立刻溢滿了恐懼,身子抖的更厲害了卻顯然與溫度無關,集體往牆角處戰戰兢兢的湊了湊,眼神中的絕望卻透露出他們自己也知道這種條件反射式的逃避只是自欺欺人。
他們就是涅所說的小白鼠?難怪說有人陪我。這樣惶恐而又絕望的眼神……?
“段淩,你出來。”涅用食指點向其中一個男孩,冷冰冰的說道。
其他人的眼神雖然同情卻明顯的松了一口氣,自動的讓出一條路給那個叫做淩的男孩。
淩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單薄的上身穿着一件破洞的白衫,勉強長過臀部,下身則是完全裸露的。他向前走了幾步,跪下,必恭必敬的低頭道:
“主人,您有什麽事嗎?”聲音打顫而卑微。
“把頭擡起來。”絕對的命令。
“是。”淩聽話的擡起頭,美麗的眼睛隐隐含着霧氣,睫毛無助的顫個不停。
“小允允,你認識他嗎?”和我說話時涅的聲音立刻變的柔和了。我有些吃驚的看着淩,眉清目秀的男孩子,個子挺高,似乎眼熟,卻決想不起來,于是我搖頭。
“他可是幾個月前死在你診室床上的病人哦,那個被行人送來的沒有診費的男孩子。”
什麽?!我詫異的盯着淩,他也死死的看着我,腦子裏慢慢浮現出他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對,是他……
“可是……可是他……”他确實已經死了……我親自做的死亡診斷……
“呵呵……我猜你一定也是只用聽診器發現他沒有心跳就認定了死亡吧。”
……沒錯。因為院長下了停止治療的命令,根本沒在他身上用什麽治療儀器,甚至連心電圖都沒照……而且他一直昏迷不醒生命跡象很弱,所以我一旦确定他心跳消失就宣布了死亡。現代醫學技術,讓人心跳暫停一點也不難,只要用藥物注射令心髒暫時麻痹就成了……聽診器對于死亡的判斷根本不可靠……我怎麽會犯這種錯誤…………因為他沒錢?…………
“這些男孩子都很漂亮是不是?每一個都是經過爸爸仔細調查挑選的,收集他們用了多半年的時間呢。他們都從外地來念成不久,人生地不熟又沒有親戚朋友,也就少了許多麻煩。因為我大約在一年前終于可以自如的控制身體活動,爸爸把他們送給我當作寵物,好讓我晚上不會無聊。
我直到現在都對爸爸的計劃欽佩不已,簡直太聰明太完美了,一切都和他設想的一樣順利。爸爸先麻痹他們的腦部神經使他們失去意識,再放在醫院附近的大街上,行人自然會把他們送來。這種針對腦部神經系統的麻醉普通的驗血是驗不出來的,只有針對腦部神經進行檢查才會發現異常,而爸爸是決不會讓他們到楓那裏去的。因為沒有診費,在初步檢查後沒有結果後下停止治療的命令是沒有人會懷疑的。
爸爸說對于這種沒錢的病人,從醫生到護士都巴不得他們早點死了,省得占用床位還要費心照顧。果然所有接診的醫生都像你一樣做了草率的死亡診斷,根本沒發現那只是藥物導致的暫時性心跳停歇,而最終檢查屍體,确定死亡時間、原因并簽發死亡證明又是爸爸的工作,根本不會出什麽問題。剩下的就是在夜裏把他們從停屍房運出來,再從街上找一些乞丐流浪漢什麽的來偷梁換柱就成了。這種沒人認領的屍體很常見,殡葬人員草草清點一下人數就會把屍體集體火化,不知是誰的骨灰攙雜在一起被撒在公共墓地,連塊墓碑也沒有。死亡證明是真的,死因大概是心髒病啊猝死啊什麽的,而公安機關只是按照上面的資料消掉戶籍就完事了,再不會有人過問。他們也就成了仍然活着的死人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涅,瘋狂是唯一出現在我頭腦中的詞。
“不過話說回來,當得知淩被分到你那裏時我還真有點擔心呢,怕你會看出什麽端倪,看來是我太多心了,看來大家都是一樣的不負責任嘛。”
我的心猛的一顫,心虛的看向淩,第一次看見我這個給他下了死亡診斷的醫生,他會是什麽樣的心情?他的眼光好複雜,在我臉上游弋着幾經變換,最後竟然凄慘的一笑,微微搖了搖頭。
快不能呼吸了,好象有水溢到我的喉嚨,難受的要命卻又死不掉,只有轉頭躲開那慘絕而又怨怼的目光,呵,原來我也不過如此……
十七
眼淚又開始慢慢的凝聚,是因為愧疚嗎還是懊悔?……
“混帳!!”
我以為涅是在說我,下一秒卻看見他一腳踢在淩的胸口上,淩仰倒在地上,費力的撐起身子,手捂着心口斷斷續續的咳嗽,蒼白的臉都被震出了血色,卻仍然掙紮着重新跪好,低着頭顫聲說:“主人,我錯了。”
“哦?知道錯在哪裏嗎?”涅似乎稍微消了點氣,只是嘴角浮現的笑容顯然沒有笑意。
淩哆嗦着,沒有出聲。
“不知道?那我告訴你。你竟敢惹小允允不高興!!活膩了?!”
什麽?竟然是因為我?!我看他想要再踹一腳,脫口喊到:
“涅!別打了他!我沒有不高興!”
涅停下動作,回頭看我,“小允允,你……說什麽?”
“我……我說別打他,我……沒有不高興……”好啊何允,什麽時候了你還充英雄?其實你還不是和他們一樣……他是個瘋子,怎麽會在意你高不高興,也許只是找個打人的借口而已,你真是個自以為是的白癡……
“不是,我問你剛才你叫我什麽?”
“叫你什麽?涅啊……”
他瘋了一樣撲上來緊緊的抱着我的脖子,“小允允,我好高興,你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呢,看來你已經接受認同我的存在了,對不對?你叫我的名字真好聽,我好高興……”語氣激動而又孩子氣,像中了六合彩一樣的興奮。
那些男孩子顯然是沒見過這樣的涅,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我任他摟着搖晃着聽他重複說着高興,心裏卻盲盲一片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接受?認同?我接受你認同你,楓又算是什麽?難道真的讓你取代楓?不可能……你比魔鬼還可怕,不僅殘忍而且蠱惑人心……
“你們都聽好了,允以後會住在這裏,他是我的愛人,而你們只是我的玩具,這一點要明确的記住,他如果對你們誰感興趣,你們就要好好的伺候他,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如果誰膽敢對允不禮貌,小心你們的下場和白雲致一樣,聽明白了沒有?”
“是,主人。”所有人都順從的答應,聲音卻在打顫,淩依然跪着,只是偷偷的看了我一眼,是我看不透徹的眼神。
“好了,小允允,我們走。”
涅推着我回到了房間,剛一進門就從後面擁住了我,“小允允……”
“什麽叫下場和白雲致一樣?還有楓和翼分手的事,和你有沒有關系?”
身後的人松開了手,“哼,到真是關心他們啊……
楓和翼的事很簡單,晚上讓爸爸在我身上弄些痕跡就成了,當然是在楓看不見的地方,和羅翼分手一來可以打擊他的心情,二來可以讓他把夜晚的時間讓給我,而不是拿去陪那個白癡上床。
至于雲的事嗎,大體上也沒什麽特別的,只是他意外的被送進了別的醫院,好在對于這種病人所有的醫院态度都差不多,看的也不嚴,爸爸用點手段沒費太大的事就弄到手了。”
我想起了雲的死亡證書上的死因——突發性心髒病猝死,這真是個再有意思不過的笑話了。
“哦,你應該是對他為什麽不會說話感興趣吧,那可是我的傑作呢。其實在這麽多的小白鼠裏我最疼他了,因為他不僅身體很漂亮,聲音更是好聽極了,尤其在叫床的時候,簡直猶如天籁,害的我根本停不下來,只想狠狠的愛他。這麽好聽的聲音我當然不希望讓別人輕易聽見,所以就在他的語言神經上動了一點手腳,這裏手術設施和藥物都很齊全,做個手術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難,因為楓會的我全都會,甚至比他做的更好。”
“不對,雲告訴我他一直昏迷,醒來後就發現自己已經不會說話了,和你說的不一樣……”我佩服自己在這種情況下腦筋還能工作。
“小允允,你是懷疑我說的話嗎?”涅危險的眯起了眼睛,“真可笑,你憑什麽認為那小子告訴你的就都是實話呢?我說過我不會騙你你就不要懷疑我,不要再犯這種愚蠢的錯誤,聽懂沒有?
破壞語言神經的好處是不會像割舌頭一樣惡心還妨礙接吻卻可以讓他無法順利的組織語言,越想說越說不出來還會頭痛欲裂,但是他卻可以發出條件反射式的聲音,因為這種聲音并不嚴格通過語言神經的傳導,所以對他迷人的叫床聲沒有什麽影響,很完美吧。你知道讓一個平時不會說話的人在自己身下叫的像只發春的貓是多件有意思的事嗎?你知道當我用鞭子棍子針筒和各種希奇古怪的器具折磨他,聽他張開平時發不出聲音的嘴哀號求饒是多有成就感的事嗎?我還特意把他的後面用蠟封住,每次都要親自開封,前面的東西也用鐵絲纏住,我的東西就是我的,絕不許別人碰。一個這麽可愛又難得還費了我一番勞動的玩具我本來是不舍得丢掉的,可是他後來生病了。
本來只是感冒而已我也沒怎麽注意,還是像平時一樣的玩游戲,但是後來竟然引發了傷口發炎和并發症,導致高燒不退神志不清,他再怎麽好也只是個玩具而已,我可沒有義務給病恹恹的白老鼠治病,何況再好的白老鼠如果半死不活的也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還不如幹脆毀掉算了,所以我把他丢給他的老鼠同伴們,讓他們輪奸,剛才你也看見了,他們都是很聽話的。回想起當時的景象真是壯觀啊,十幾個人輪奸一個病的快死的人竟然做的花樣百出,我當時在一旁錄象,真是經典啊,有機會放給你看。
完事之後我用蠟把不知道是誰的東西封在了他體內,算是最後的禮物,然後把他扔在了街上。其實我後來覺得自己的做法太冒失了,可是再出去找時他卻已經不在了,當時天快亮了來不及細找,而且我以為他不可能活下來也就沒太在意。
直到那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