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開心很久了
陳靖安挺待見這小孩的, 閑話家常一樣的問:“沒睡呢?”
石朝雲看了陳靖安一眼。
池潤衣:“還沒。”
隐約聽得那邊人聲嘈雜,陳靖安問:“挺吵的,幹什麽呢?”
池潤衣:“拍夜戲。”
兩人的對話跟擠牙膏似的,當然主要責任在池潤衣, 一字一頓的, 多餘一個字都不肯說。
陳靖安牙疼, 才要說石朝雲喝醉的事, 劇組拍戲肯定不能過來接人, 但賣賣慘刷刷存在感總是行的。
胳膊被按了一下。
看過去, 就見石朝雲沖他搖頭,那意思是不要打擾池潤衣拍戲。
陳靖安沒轍, 只得扯謊說是關心安檸的拍戲問題, 聽安檸說他和池潤衣聊的很好, 感謝池潤衣。
安檸就是飯局上陳靖安帶着的那個頗有書卷氣的歷史系男生。
後來安檸找劉總要了池潤衣的聯系方式, 兩個人時不時也聊幾句, 還算有共同話題。
池潤衣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但導演那邊在催, 便也沒有細究, 客氣了兩句安檸人挺好,他們聊的也挺好之類的就挂了。
陳靖安挂了電話, 推了下眼鏡仰靠在沙發上, 心道他就多餘參與這個事。
石朝雲聯系自己二十四小時待命的高薪助理方真, 讓人送一批物資去劇組,大晚上還拍戲,別再像上次那樣又瘦的下巴尖到戳他肩膀都疼。
被迫旁聽的陳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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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
看來不是吵架喝悶酒來了, 分明是在秀恩愛!
池潤衣這裏, 第二天抽空将陳靖安關心安檸的事告訴了安檸, 他自己情路不順,對別人的,總是能推一把推一把。
安檸:“你确定是陳靖安?”池潤衣:”确定。“安檸:“那他可能是沒睡醒..夢游吧。”
他們都分手了,那人明明來學校看他,看上藝術系的系草後轉頭就和他分手了,轉賬大方,拉黑迅速。
這都是一周前的事了。
不過這些事算是黑歷史,安檸沒有多說,他也算有些感情經驗。
想到那天飯局上陳靖安對池潤衣蛛絲馬跡的不同,加上池潤衣樣貌實在是出色,友情聊了五分鐘陳靖安的風流史。
池潤衣聽懂了安檸隐隐綽綽的暗示,在安檸吐槽完後道:“謝謝,我會注意的。”安擰隔着電話線臉紅了一下,長長嘆息一聲:”潤衣,要是你比我大幾歲就好了。“他偏好比自己大一些的男人。
池潤衣:“..”這話還真沒法接,尴尬了幾秒也就過去了,至于陳靖安..心中暗暗保持了距離。
第二天,方真帶着兩車給劇組的物資過來,給池潤衣的都是精挑細選過單獨包裝的。
池潤衣看到方真有幾分驚訝,下意識看向他身後。方真:”池先生,少爺工作忙,這次沒有過來。“本來他也是不過來的,是偷偷請了假,最近少爺低氣壓,他們這些身邊人日子也很不好過。
池潤衣心中失望,但又不是特別失望。見池潤衣這樣平淡,方真更确信兩人鬧了別扭,斟酌着道:”池先生,少爺本來想過來看你。
不過最近實在是太忙,就讓我過來了,少爺說天氣熱了,你工作又累,要注意身體,不要像去年冬天那樣,瘦的就剩一把骨頭。“方真模仿石朝雲的語氣說的這些話,但池潤衣卻知道石朝雲再忙,如果真惦記他,打個電話的時候總是有的,不會這樣不聞不問。
送東西是什麽意思呢,随口吩咐一句話吧。
和他記起來了會在下樓時帶根火腿腸給小區裏的流浪貓沒什麽不同。
池潤衣心中悲哀,他最近時常出現在這種情緒,但沒有拆穿方真,只是笑道:”辛苦方哥,我知道了。“方真看到池潤衣眼中深重的憂郁,這才多大的年紀,怎麽會有這種眼神..他不敢再多問,只心中總是不安。
回到京市,方真把去探班的事告訴石朝雲,他不是多事的人,也是看準了石朝雲在意池潤衣:“池先生還找您呢,知道您沒過去,看上去很失望。”
聽這些的時候石朝雲沒有擡頭,仿佛方真在彙報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但簽文件的筆遲遲沒有落在紙上,眼前不自覺浮現出池潤衣失望時的樣子,腦袋耷拉着,睫毛也懶懶的垂着,像只被太陽暴曬過的小狗崽。
想着心裏就很不是滋味,空落落的。
他淡淡道:“行了,出去吧。”
方真離開後,石朝雲撥通了池潤衣的電話。
心道,他比他大七歲,有什麽不能包容的,便是有些矛盾,也該良好的溝通,這樣放任情緒的發酵,未免太過幼稚。
劇組,池潤衣看着手機屏幕上跳動的號碼有些發怔,接通後屏住呼吸。
石朝雲:“衣衣。”他的聲線是很冷淡的,但這樣低沉和緩的,卻又似乎柔軟的不可思議。
池潤衣眼眶酸酸的,委屈的像被人打了一頓:“哥..”
石朝雲:“我在,最近京市的天氣很好,等你回來了,我帶你去釣魚,好不好?”
他們以前說過這件事,池潤衣愛吃魚,石朝雲說有空的時候帶他去釣魚,自己釣的魚吃起來也很不一樣。
池潤衣「嗯」了一聲,忍不住補充了一句:“我還有六天就殺青了。”
石朝雲:“那到時候我去接你。”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直到池潤衣這邊要開拍了才挂斷。
池潤衣的戲殺青的比預料中的要快,提前了一天,他沒有讓石朝雲來接,悄悄的回了京市。
想給石朝雲一個驚喜。
搬家,然後在新房子裏度過他們的第一夜。
王陽幫他搬,他知道池潤衣和石朝雲鬧矛盾的前因後果,擔憂的問:“就這樣嗎?”
鬧矛盾是因為需求沒有被滿足,如果和好了需求還是沒有被滿足,那不是和好,不過是粉飾太平而已。
問題還是在那裏,猶如穿着掉進石子的鞋,每一步都硌腳。
池潤衣把偷偷藏起來的石朝雲的幾件衣服挂在新房子主卧的衣帽間,他沒有看王陽,臉埋進那件西裝裏,聲音悶悶的:“我是不是很沒有出息?”
王陽從來沒有見過池潤衣這樣脆弱的樣子,有些後悔自己的多話。
池潤衣嘆口氣:“原來人真的會越來越貪心,以前夢到他就很滿足了,從不敢奢望再見他一面,後來見到了,又希望能留在他身邊就好,後來希望他能和我更親近,更親近了,又希望這種親近是一輩子,希望他愛我,就像我愛他一樣..”
王陽風流倜傥,頗有些萬花叢中過的潇灑,他不能理解池潤衣這種深入骨髓的情感。
但聽得心頭發酸,努力正色道:“我聽人說,如果是好的緣分,人是會越過越好的,如果越來越不開心,也許不是正緣也說不定,潤衣,你不開心已經很久了。”
他認識的池潤衣,不是乖巧可人的金絲雀,有韌性有沖勁有想法又獨立,是人群中最獨特最耀眼的存在。
池潤衣後背僵直的站在那裏,他知道王陽是對的,但自己到底該怎麽辦,卻真的不是那麽輕易能決斷的。
一次決定,對他來說就是一輩子。
王陽悄無聲息的離開。
房子是複式,盡管已經被保潔打掃的幹幹淨淨,池潤衣還是又拖地擦洗了一遍,把自己耗到精疲力盡才窩在樓下的沙發睡着了。
後來被凍醒過,天色昏暗,外面雨下的很大。
客廳的窗戶大開着,雨水潑水一樣撒進來,地面汪了好大一片,看上去十分狼藉。
關窗戶收拾地面,池潤衣打掃完才發現頭有些暈,他好像感冒了,渾身冷的出奇。看時間是下午六點鐘,這個時候石朝雲應該要下班了。
池潤衣打電話給石朝雲,生病讓他身體難受,又或者還因為王陽的那番話,讓他的思維有一種堅硬而清晰的需求。
他想要石朝雲的陪伴,想要關心,想要任性的不再僞裝。石朝雲接通電話,他在車裏,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石母,聲音微低:”衣衣?“池潤衣說道:”哥,我回來了,我想見你,你過來好不好?“他說了新房子的地址,顯而易見的希冀。
石朝雲道:“現在不行..”池潤衣打斷他:“那什麽時候能忙完?”
石朝雲想了想:“會忙到很晚,明天..明天我去找你,好不好?”他去機場接柏青,晚上還有給柏青組的接風宴,當年和柏青關系好的人不少,這一下估計要鬧到很晚。
池潤衣冷的打了個哆嗦:“是要加班嗎?我去找你。”
石朝雲:“接一個朋友回國。”
石母在旁邊不悅的道:“好了,有什麽好聊的,也不知柏青下飛機了沒有,不要再晚了。”
她聲音不小,開車的方真被吓了一跳,心道少爺又不開車,打手機怎麽會影響車速,分明是看不慣池潤衣。
石朝雲冷不防石母說這一句,看了石母一眼,不悅的道:“媽!”
換到另一邊接電話,發現電話已經挂斷。
外面風雨交加,怕石母再說些有的沒的,石朝雲沒有将電話撥回去,發信息給池潤衣:【乖一些,今天真的有事,聽話】
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回複,他不禁皺起眉,看向窗外。
石母看石朝雲不高興,不敢再說什麽,生了一會兒悶氣,想到柏青又漸漸高興起來。
池潤衣這裏,聽到柏青的名字就什麽都明白了。
窗外天色又昏暗了一層。
他安靜的坐着,後來又在沙發上蜷縮起來,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響起來,他迷迷糊糊的接通:“哥,我好冷,你過來看看我,好不好?”
電話另一頭,宴雲谏被一聲「哥」叫的頭皮發麻,邊從沙發上撈外套邊問:“你在哪兒”
作者有話說: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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