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瞎子
不在這世上了。
曲青衣話裏帶着嘲諷，那話說完，心裏也有些難受。那人已經死了，即使有人與他長得一般模樣，也不是一個人了。那人像他，卻又不是他。
曲青衣目光突然落在了孟将然身上，見那人坐在那裏，看不清表情。
‘孟将然’這個名字曲瑞風不是沒有聽說過。
那時自己還十分小，聽聞那月行宗的陸流觞娶了一個男人，還十分疼愛，只覺得十分怪異，想着這世間男人不都應該娶那漂亮的妻子嗎？于是就把這陸流觞與孟将然的故事當奇聞來聽。
那畫像中的人他明明已經刻在了心中，為何會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呢？這個世界太過荒唐，曲瑞風雙眼緊緊盯着那畫，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難道真的只是一場夢？自己以前癡傻，以為那心中所念之人是海棠花所化，現在真相竟然是已死之人的孤魂入夢，或者是自己臆想出來的？自己所念皆是空，他在斷望崖想了許久，決心出來尋找，現在竟然發現那人已經死了。
“他是孟将然？孟将然長成這樣子？”曲瑞風還是無法相信。
“至于是不是，相信這裏許多人都知道。”曲青衣冷冷地掃視了一眼這四周坐着的人，轉身離去。
曲瑞風猛地坐下，臉上有些恍惚。那一夜所見突然在腦海中浮現，那人原來是一個白發老頭，突然變成了年輕模樣。曲瑞風也曾聽聞這孟将然是天行宗數百年來唯一一個沒有覺醒的弟子，若是還活着，現在也應該是六十多歲，既然六十多歲，那模樣也應該是老頭模樣！
一個想法躍入了腦海中，曲瑞風只覺得恍然悔悟，又覺得有些難以置信。若那人真是孟将然，那人以前只存在那傳言裏，如今卻又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過，其中便産生了一種落差感。
傳言天行宗弟子覺醒後都是靠雙修之術提高修為，傳聞天行宗弟子雙修後容貌都會異常秀麗，這有許多傳聞，都飄蕩在腦海中。
莫非那人将自己作了那練功的爐鼎？數十年來，曲瑞風靈根生澀，真氣無法入體，內丹處也無動靜，第一次與那人雙修之後自己靈根與內丹都産生了變化，與這天行宗之人雙修恰好也有修煉的功效。
若真是拿自己做爐鼎，還真是看得起自己。只是明知道被利用，現在想來，卻還有幾分喜悅。若是自己修為一般，怕是入不了那人的眼吧。
曲瑞風想着，若真是孟将然，他還活着，若是能再見他一面，也足矣。
孟将然作為一個旁觀者，看了這麽一場鬧劇，只覺得心中解了一口惡氣，想着這曲青衣雖然讨厭，這次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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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這場戲，孟将然剛起身準備離開，卻見林子禾站在自己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送你回去吧。”林子禾道。
孟将然點了點頭。
這正廳在靜心居前，與披月院相距十分遠，林子禾一聲不吭走在自己身邊，孟将然也不作聲，兩人就這樣并排走着。
眼看就到了披月院前，林子禾終于開口道：“若是這孟将然的魂真的入了師娘的肚子，你說師父會開心嗎？”
自己活着的時候陸流觞就十分讨厭自己，自己死了如果還陰魂不散的話，陸流觞只怕想讓自己魂飛魄散。
“你師父那麽喜歡你師娘，所以并不喜歡那人擾了他們的生活。”孟将然努力抑制住自己語氣裏的嘲諷道。
林子禾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師父的心思太深了，明明将那人扔在後院，卻喜歡呆在那人往日裏住的地方，最後那院子燒了，倒是未見他難受。前幾日，我見師父居然還藏了那人的畫像。所以，我想若真是他入了師娘的肚子，師父可能會開心。”
“那你可曾想過，你師父喜歡得不過那年輕時候的孟将然？”孟将然說完，只覺得與林子禾在這裏讨論陸流觞的感情問題十分惡心，不願多說，便進了院子。
林子禾在這披月院外站了許久。陸流觞從小将他養大，教他修真之術，如父如兄。林子禾見過陸流觞與孟将然的時候的樣子，那時的他才是真正的快樂，最後陸流觞成了掌門，成了這修真界的宗師，似乎無喜無悲，不像真正的自己了。
“師父喜歡孟将然年輕時候的樣子，若是見了你呢？”
那一日之後，陸流觞從來沒有召見過孟将然，對他相貌恢複之事似乎完全忘在了腦後。
夏日傍晚，熱氣漸漸散去。樹蔭下的竹椅正是一個适合休憩的地方。
孟将然便躺在這竹椅上，腹中內丹突然動了一下，帶出一股溫熱的真氣，繞着血脈自行一圈，便覺通體舒爽。有什麽東西在扒着自己腰帶，孟将然睜開眼睛，便見了兩只綠豆大小的眼睛正盯着自己，那前面兩只爪子卻在掏着自己的腰帶，似乎想要扯開。那小獸努力許久，終于扯開了腰帶，然後扒開了衣裳，迅速鑽了自己，整個身體都貼在自己內丹處。
那小獸‘唧唧’地叫了兩聲，本來有些動靜的內丹突然靜止下來，也不往外産生真氣了，如同不存在一般。
每次自己這活內丹處産生真氣，這小獸總會來，這小獸來了，自己腹中內丹又完全靜止不動，這小獸雖然生得奇怪，如同鳥獸後代，看上去卻有幾分可愛，那雙綠豆般的眼睛瞧着人的樣子也十分滑稽，孟将然但也是一只靈獸，循着那真氣多處去。
孟将然對這小獸并不排斥，這小獸靠近自己，倒覺得自己身體舒适了幾分。
有腳步聲傳來，那小獸迅速不見了。孟将然轉頭望去，便見曲瑞風正一臉怪異地盯着自己。孟将然這才想起那小獸将自己腰帶扒開，這衣衫都大開，躺在這裏，這樣子并不是十分好看。
“你是想讓你肚子裏的孩子也透透氣嗎？”曲瑞風帶着笑意道。
“……”
雖然說天行宗弟子無論男女都可以懷孕生子，但是師父曾經說過，這男子身體與女子有異，并非與人交#合就可以輕易懷孕，要以丹藥與真氣在體內造出與女子宮體相似的氣膜，孩子孕育其中，但是即使這樣這男子懷孕概率也比女子難了許多，産子之時也會比女子危險許多，若是自己雙修幾次便懷上了孩子，倒真的是天賦異禀了。
活內丹幾千年難得一見，天行宗男弟子未有氣膜便有孩子卻是千古無一，如此對比，自己腹中是活內丹的可能性比那是孩子的可能性大了許多。都是那老頭造的謠，讓曲瑞風來嘲笑自己。
“聽說你來這月行宗是為了求陸流觞幫你恢複相貌，不過那日過後，林瑾便一直昏迷不醒，所以他也顧不上你。”曲瑞風收去了開玩笑的心思道。
“那我也只有等着。”孟将然無奈道。
“你可知陸流觞娶林瑾之前還娶了那天行宗的孟将然？”曲瑞風突然問道。
孟将然先是一怔，不知道這曲瑞風為何問起自己與陸流觞那事，想了想道：“孟将然初嫁與陸流觞，得了這十年的寵愛，後來未覺醒，年紀大了，便遭了這陸流觞的嫌棄。這外人有許多看法，有說陸流觞重情重義的，養着孟将然，直到他死去。也有說他薄情寡義的，當日那般深情，最後娶了林瑾。陸流觞愛這相貌，孟将然也是執迷不悟。陸流觞将他扔在後院，他也甘願在那裏等着，這兩人倒是十分可笑。”
這經歷說起來這般簡單，但是無人感受陸流觞曾經如何寵愛他，無人知道自己年華老去，陸流觞将鏡子遞到他面前說‘我愛的将然已經不在了’那種痛苦，無人得知他在那院子中日日盼望的那種絕望。孟将然現在唯一的領悟便是自己真的十分可笑，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花了幾十年時間去等陸流觞回頭。
“也就是說孟将然到死也是喜歡陸流觞的？”曲瑞風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這個你要去問他自己了。”
“孟将然還喜歡陸流觞，若是他沒死，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來這裏找陸流觞吧。”曲瑞風迅速掃了這院子一眼，卻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瞎子突然闖入這兩人的談話中。文頤雖然神智還有些不清晰，聽了‘陸流觞’的名字，卻有些醒悟，急切道：“難道陸掌門發現了陸夫人肚子裏沒有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