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師父,我可能要死了,”無顏臉色通紅道。
唐遠融心中一驚,“如何會死,”
“我要被您勒死了……”
唐遠融連忙放開無顏。
無顏艱難道,“師父,我們走吧。”
唐遠融尚且有些疑惑,“去哪裏,”
“師父您不是說我恢複了容貌,您便告訴整個夜宴十八嶺我回來了嗎,”
唐遠融看了眼那半死不活的杜因安,陰森森的目光又落在了孟将然身上,突然伸出手摸了一下孟将然腹部。
“莫非您覺得看我這容顏看了幾百年膩了,還是喜歡我剛剛的樣子,”
唐遠融抱着無顏往外飛去。
“仙胎與魔煞之氣相悖,你還是快些離開的好!”
唐遠融道,人卻早就消失了。
孟将然突然覺得自己腹部處有些難受。
整個山洞裏只剩下孟将然與杜因安。
“你将他害成這樣,他還要救你……”孟将然嘆息道。
孟将然之前入霧山,就研究了許久關于這改變容顏的藥。那一天出門,以防萬一,自然也是帶上的。 唐遠融對無顏原來的容貌十分癡迷,所以他們便用了這容貌吸引了唐遠融,将他支開。 杜因安對他至此,無顏卻還想着救他。這世間感情,本來就無公平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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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藥瞞得了一時,唐遠融已經神志不清,若是知曉了真相不知會如何對無顏……
杜因安如死人般,躺在地上毫無動靜。
“如果你已經死了,那我便不管你了,救你出去也是白費力氣。”孟将然走到那鐵籠前道。
躺在地上的人勉強撐開了雙眼,囔囔道:“蘊塵……”
孟将然心念微動,一只小獸迅速從山洞中鑽了出來。小獸跑的過快,撞到了鐵門上,又彈了回去,暈頭轉向地站了起來,過了許久才找準焦距。
小獸漸漸變大,站在那處,有些焦躁不安。
杜因安全身已經迅速消瘦下來,孟将然輕松地便将他放在了延益獸背上,然後自己坐了上去。眼前全是白色的發,那原本棱角分明的臉上已經生出了許多溝壑,身體也是軟綿綿的,無力地靠在孟将然的身上。誰也沒有想到昔日裏狠厲的魔修如今竟然成了這麽一副樣子,傲氣全無,茍延殘喘。
“帶我去找蘊塵……”
孟将然仔細去聽,才聽見那人的話。
“師父正在閉關,若是突破了便是是出竅,脫去**凡胎,仙途只差最後一步。而你卻是連活下去都難。你見了師父又有何用?”孟将然嘲諷道。
“即使蘊塵成仙,我成鬼魂,也要随在他身邊……”
孟将然不再言語,延益獸速度極快,杜因安坐在上面十分不穩,孟将然伸出手抱住那人的腰,那腰處也只剩下骨頭了。
出了山洞,豁然開朗,延益獸突然像被什麽東西擋住般,速度突然慢了下來,行出一段距離,徹底停了下來,四肢亂刨着,想要掙脫。
“我倒是小看了你!不過入了師兄的金鐘罩之中,便等死吧!”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夢玲珑禦着劍,站在孟将然身旁,雙目含着戾氣看着孟将然。
夢玲珑身邊還有一男子,那人禦劍站在空中,戾氣比夢玲珑更甚,氣息也沉穩許多,修為應該算是上乘。
這人的修為比孟将然之前預料的高出了許多,如此情境,或許是自己低估了這夜宴十八嶺的人,也可能是自己高估了這延益獸。
無形的鐘罩擋住了延益獸的前進的腳步,延益獸只能焦躁的掙紮着。
延益獸落在了地上,孟将然下了坐騎,站在那處,一身寬松的白衣更襯得身材纖細。
“試圖劫走我夜宴十八嶺的罪人,只有死路一條!杜因安,你居然勾結外人,入我魔修重地,果然該死!”
杜因安趴在延益獸的背上,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人手中拿着劍,往杜因安刺來。
孟将然眼睛盯着那劍,身體瞬間便落在杜因安的身前,那劍朝着孟将然的喉嚨刺去,孟将然嘴唇微動,那脖子上的吊墜突然發出了一陣淡淡的青色光芒,擋住了那劍。
“罪人杜因安當誅,你們還站在那處作甚?”那人看了一眼衆人道。
銳利的劍與那吊墜僵持着,可是魔修人數衆多,從四面八方襲來,那光芒無法護住全身。
利劍入了血肉,孟将然緊緊抿着嘴唇,一只手護着自己的腹部,疼痛也漸漸麻木起來。
那肚子處突然微微動了一下,一陣白茫茫的光将孟将然包圍起來,所有人都被那突然生出的力量反彈着,落在了地上。
孟将然咬牙爬上了延益獸,杜因安也受了傷,那鮮紅的血也分不清是誰的了。
“闖!”
孟将然心念一動,将杜因安緊緊地抱在自己懷中,先是一股巨大的力壓迫着。延益獸又用力撞擊了一下,那人受了傷,這金鐘罩的力量也弱了些,終于撞出了一個缺口。
延益獸迅速往外飛去。
風從耳邊迅速掠過,劇烈的風撞擊着傷口,全身都開始疼痛起來,尤其是那腹部處,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攪着。
夜宴十八嶺遠遠地落在身後,孟将然未發出指令,延益獸就自己落在了地上。
孟将然和杜因安從延益獸上滾了下來。
延益獸迅速變成了小獸模樣,趴在地上。四肢伸開,綠豆般的眼睛也失去了神采。
孟将然全部注意力都落在自己的肚子上,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自己肚子上剝離出來。那原本白皙的臉已經變成了慘白,沾染這紅色的鮮血,牙齒緊咬着嘴唇,那嘴唇處已經滲出了幾絲血絲。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疼痛才稍微好一些。孟将然半坐起來,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肚子,心中突然生了一絲恐懼,冰涼的眼淚從眼角處滑落。雙手小心貼在自己肚子上,那處十分安靜,孟将然開始期待那肚子突然凸出一塊。
一個人突然站在自己面前,孟将然順着那腿往上看去,就看到一張熟悉的略顯刻薄的臉,還有那雙黑色而冰冷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生得這般蠢笨還四處亂蹦,居然還活着?”
孟将然坐在那處,覺得眼前漸漸模糊起來。
模模糊糊間突然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若是你敢死,我便打散了你的魂魄。”
那聲音離自己越來越遠,孟将然失去了意識,徹底閉上了眼睛。
“這是你夫人嗎?”
“你覺得呢?”
“若是問你要大人還是要小孩,你會如何選?”
“大人都這麽蠢了,這孩子生出來就更加蠢笨了,如此看來,還是要大人好些。”
“老夫只是在開玩笑,你不必皺眉皺的那麽辛苦……老夫好歹是這城裏最好的大夫……”
孟将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全身的傷口都經過包紮。第一反應便是擡起雙手去撫摸自己的腹部處,那處微微鼓起,溫暖之氣從那處升騰起來。那張失去血色的臉上此時帶上了一個笑。
“現在才知道害怕?” 一個聲音冷冷地響起,“差點就可以死掉,但是沒死成,是不是很難受?”
孟将然這才發現這屋子中還有另外一人。
以前總覺得這人十分讨厭,但是此時見了那人心中的感受卻完全不一樣了。依舊是那尖酸刻薄的語氣,聽在耳裏多了幾分暖意。
這世間的許多東西并不是一層不變的,曾經固執以為的真相或許會在某一刻徹底颠覆。
“ 被打散了魂魄或許更難受。”孟将然道。
曲青衣薄唇緊抿,幽深地眼睛裏湧動着許多情緒,最後冷哼一聲,便要往外走。
“等一下。”孟将然連忙道。
那背影頓住。
“杜因安,他怎樣了?”
“我不喜歡撿死人,所以扔了。”說完便繼續往前走去,然後‘砰’的一聲從外面關上了門。
“死了……”孟将然低聲道。
轉眼間已經是十一月,孟将然身上的傷勢好了許多,便想着要回天行宗。此行輾轉,竟然是無功而返,無顏也是下落未明。孟将然現在只希望師父趕快出關,可以去夜宴十八嶺要回無顏。但是心中又有些害怕,若是師父知道杜因安死了,會如何呢?
十一月初八,葫蘆山上足足響了一天一夜的雷,那雷似乎要将整座山移為平地。
一陣又一陣閃電的光亮,一陣又一陣的巨響,即使在百裏之外,依然察覺到那種震動感。
孟将然那一夜都未睡,遠遠地看着那山。
“渡劫,若是遭了劫,會如何?”孟将然雙手緊緊地抓着衣服,神色間突然染上了幾分茫然。
“輕則元嬰受損,重則魂飛魄散。”
魂飛魄散……
孟将然猛地閉上眼睛。
第二天傍晚,那雷聲終于停了,孟将然在哪裏站了整整一天,耳邊隐隐幻覺,總覺得那雷聲還在響着。
“已經停了,你再站下去,那地都要被你站塌了。”
孟将然腿一軟,便坐在了地上,雙腿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
曲青衣看着孟将然坐到了地上,緊緊抿着的雙唇微微張開,最後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
孟将然四處搜索着,有一只小獸從門裏鑽了出來,然後跳到了孟将然的身邊。
孟将然坐上了變大的延益獸,身後突然多了一個人。
孟将然抱着延益獸的脖子,然後便升至半空中,往天行宗的方向飛去。
他們直接落在了那後山之上。
孟将然一眼便看見了石洞前一身白衣書生打扮的孟惑。
孟惑見了孟将然,心中一喜,臉上也露出了笑:“回來了?沒有受傷吧。”
孟将然搖了搖頭:“師父呢?”
“宗主還未出來。”聲音裏帶着擔憂。
孟五入關前,在石洞前設下結界,其他人都無法進入,所以他們只能在外面等着。
孟将然與孟惑都緊緊盯着那洞口,但是過去了許久,卻始終沒有人走出來。
孟将然只覺得自己身上的力氣漸漸散去,腦中的絕望漸漸濃了起來。
那石洞上方突然泛出淡淡的光,一人如同踏着那雲彩站在半空中,眉目如畫,飄渺似仙,已不似這人間之人。
“師父!!”孟将然驚喜地喚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賣腎菌的地雷o(≧v≦)o~~
另:作者菌是攻,不信來戰(╰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