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曾有一個人(14) (1)

音鳥,因為叫聲清脆悅耳,婉轉動人,而被當做是愛情的象征,也是獸人們送個心儀的雌性最佳的定情禮物。

然而這種鳥也并不是好惹的,飛行速度快,活動靈敏已經是獸人們捕捉的一大難題。更為棘手的是,這種鳥的血液中甚至含有致命的毒素。曾經有獸人在外出狩獵的時候誤食了死去的音鳥,竟然當場狂化,在殺害了幾名同伴之後,爆體而亡。

然而這并不能阻止它成為獸人們求愛的禮物。因為數量本就稀少,在加上只有直接喝下血液才能引發病症,音鳥仍然是一種收到廣大雌性喜愛的美麗鳥類。

曲峥寅看着莽懷裏的那只驚慌的音鳥,腦中一個念頭突然閃過。他最後看了眼窗外,轉身就奔下樓。走到一樓,将大門打開,果然看到莽正站在門口,在溫暖的日光的照射下,那張冷峻的臉,也有了些溫度。

“那是送給我的嗎。”曲峥寅嘴角上翹,嘴唇微微抿起,眼睛也是彎彎的,笑的可愛又帶着些羞澀。

莽看上去好像也有些局促,冷着一張臉僵硬的點了點頭。他攥着音鳥爪子的力度不自覺的加深了,音鳥的聲音又尖利了一分,當然并不難聽,甚至還另有一番風味。他喉結上下滑動,在心中反複斟酌着,最後卻擠出兩個字:“是的。”

“噗……”被他這副束手束腳的樣子逗樂了,曲峥寅側過身體讓開大門的入口,掩住逸出笑聲的嘴唇,“進來坐吧。”

莽顯得更加的局促了,雖然上午已經将這個房間一樓裏裏外外的看了一個遍,但此時仍然像是第一次一樣,眼睛亂轉偷偷往房間裏面瞄,腳下的步伐也矜持了許多。曲峥寅見他終于走進來了,剛想伸手把門關上,就見莽慌忙的伸出手,殷勤的想搶在他前面關門。

可他本來是一只手抓着音鳥的爪子,另一只手制住它的翅膀,這放開一只手,受驚過度的音鳥頓時就撲扇着翅膀掙紮了起來,頓時一陣亂風合着雜亂的羽毛撲到了曲峥寅的身上,讓他不得不閉上了眼睛,側着頭躲避。

莽沒想到本想獻個殷勤,幫心上人關門,竟然出了這麽大的事故。手忙腳亂的總算抓着音鳥的翅膀,但他只能空出一只手,要是用上其他方法,本想留給心上人一個優雅穩重的形象不就泡湯了。

曲峥寅看着他抓着一邊的翅膀,瞪着另一面還在不停掙紮的翅膀,一臉無力的樣子,莫名的好笑。

于是從容不迫的将門關好,轉過身來再看對方,也不知莽在他看不到的剛才用了什麽方法,已經将音鳥的翅膀又收攏了起來。只是臉上的表情更僵硬了,努力想讓自己表現出一種若無其事的樣子。曲峥寅沒忍住,還是笑了出來。

他走到莽的面前,踮起腳将他頭上一根羽毛摘下來,修長白皙的雙指間夾着羽毛在莽的眼前揮了揮:“謝謝你的禮物啦。”

莽的耳根頓時染上了粉紅色,瞪着那片毀形象的羽毛,心下暗暗發狠,但又覺得夾着羽毛的手實在是美麗,一張面癱臉上,各種情緒從他的眼睛裏毫無遮掩的顯示出來。曲峥寅看的有趣,只不過雖然還想要繼續調笑一下,卻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音鳥。

找了根布條,暫且将音鳥拴在木棍上,曲峥寅手裏拿着木棍,打量着已經漸漸鎮定下來的美麗鳥類。他經歷過無數的世界,也曾經有過各種各樣的身份,因此他懂得的東西雖不見得有多麽高深,但絕對是種類繁多,不甚枚舉的。

瘟疫獸人在這個世界上就像是瘟疫一樣,讓人恐懼。然而人們對他們傳染的致命病毒又以狂化來稱呼,就像是将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的稱呼混雜在一起,也許只有這個世界的人能适應,卻也完全無法解釋這些稱呼出現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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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化也許并不是一種病毒,因為每一個瘟疫獸人的能力都遠遠超出普通獸人,從各項素質來看都有足夠的強化。而在實力進化的同時,他們的理智也在消失。這種狂化很像曲峥寅曾經經歷過的世界中一種類似的種族,獸人族。雖同為獸人,但兩者完全不同,只不過狂化這一點卻極其相似。力量的大幅度進化,理智的逐漸消失,區別在于這個世界的獸人是完全沒有理智的。因為沒有理智,所以需要擁有異能的雌性來幫助他們,安撫他們的情緒。這原本是一個極為完美的組合,只可惜當異能在雌性中越來越少,力量也越來越弱,瘟疫獸人也從強大的戰鬥力變成了病毒的污染源。

所以這是多麽的可悲啊。曲峥寅輕輕撫摸着音鳥豔麗的羽毛,眼神迷離,完全忘記了對面坐的忐忑的莽。狂化并不是獸人的病毒,而是獸人的進化。既然這個世界想讓獸人以這種方式進化,獸人們又何必去抵抗去阻攔呢。

“莽。”曲峥寅輕輕笑着,“我想要做一件大事。”

“什麽事!”莽的表情一下字嚴肅起來,雖然他這樣子和之前也沒什麽區別。

“我想要幫助這個世界。”曲峥寅仰着頭,俯視着音鳥,他眼角處豔紅的顏色靜靜的蜷伏着,“我要幫助獸人們進化。”

“進化?”莽的臉上難得出現了疑惑的表情。

曲峥寅卻沒有回答他的疑惑,将手從音鳥的背上拿了下來,撐着腦袋,另一只手放在桌上,手指輕輕點着桌面,他的聲音又變得軟綿綿的:“來幫我吧,如果是你的話,一定能來幫我的,對吧。”

不知道對方想要做什麽,不知道對方将要怎麽做,只不過是一個莫名其妙的請求,但看着對方那雙漂亮而漆黑無光的眼睛,耳中聽着他軟軟的話,莽覺得,只要這個人想做,只要他想要,他就要不擇手段幫助他給他。

兩個人對視着,明明毫無語言上的交流,卻好像已經透過這一身皮囊,将對方的靈魂看的清清楚楚。清楚他的想法,清楚他的感情,這才是雙方向的愛情,才是曲峥寅夢寐以求的真正的愛情。

即使發生了很多的事情,但滿打滿算,實際上他們只認識了兩天,然而就像磁石總會相互吸引,他們就像是天生一對的磁石,終于相遇,然後便是難以抵抗的想要接近對方,想要和對方在一起的沖動。

對于莽而言,這份愛,同時也是讓他失去理智的。即使眼前這個人想要做的事情有多麽的傷天害理,他也會抛棄一切道德底線,來幫助他,來輔助他,來成為他生命中不可替代的一份子。就像一個瘋子一樣,擁有着一份病态的,狂熱的,愛情。

送走了莽,天色已經漸漸暗淡,曲峥寅将音鳥轉移到二樓的陽臺上,暫且用布條和藤蔓将它牢牢拴好。

為什麽喝下音鳥的血液能讓獸人狂化呢,也許是因為那血液中蘊藏着極強的力量,能夠促進獸人進化,可這能量若不經處理直接使用,也不過讓獸人白白喪生。

這只鳥在他改造世界的計劃中還有很到的用處呢,眉眼溫柔的輕輕撫摸着它脊背上光滑的羽毛,那一路上掙紮着試圖逃跑的小鳥,此刻卻好像遇見天敵一般,牢牢地縮着身體,任由曲峥寅的撫摸。

“為了防止你逃跑……”白色的光跳進音鳥的身體裏,曲峥寅眼睛笑的彎彎,這是他無數次做過的事情了,他也不會因為這次的對象是一只鳥而自持身份,傻傻的不動用着最好的方法。

“哎!這音鳥哪裏來的!”背後響起樂堯驚奇的聲音,接着是噠噠噠的一陣腳步聲,一個溫熱的人體撲在了曲峥寅的背後。

曲峥寅被他向前撲得向前踏出一步才站好,剛想要無奈的斥責他,就見樂堯從他的背上跳了下來,急急忙忙去拉綁着音鳥的布條,嘴裏還嘟嘟囔囔着:“這是哪個家夥綁的繩子啊,真是個外行人,哪有這麽……啊!”

音鳥趁着繩子解開的空擋,竟從樂堯的手中掙脫開,在房間的上空盤旋了一圈,落在了曲峥寅的肩膀上。

這倒是讓樂堯驚奇了起來,他還從未見過有這樣親人的音鳥,伸出只手要去摸摸,卻被曲峥寅阻止了。

他遺憾的說道:“阿堯,我覺得,我應該不能和你一起去蠻土部落了。”

樂堯竟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一樣,他臉上歡樂的表情好想僵住了一樣,然後慢慢消失,盯着曲峥寅良久,舔了舔嘴唇,這才勉強擠出了一句話:“為什麽?今天不是已經走了嗎?怎麽又變主意了?”

曲峥寅板正一張臉,語氣認真:“并不是說我還要留在這裏。阿堯,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想要去看看更廣闊的天空,離開你的庇護,去做我應當要做的事情。”

樂堯閉上眼睛,他咬着下唇,雙手悄悄地攥緊,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是有多麽的低落,希望讓自己最重要的朋友去看看自己最重要的家,這長久以來的期望眼看着就要達成,可不料在這最後關頭出現了差錯。然而他又清楚的知道,他不想成為限制對方的繩索,如果可以,他希望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摯友,能夠擁有一對有力的翅膀,真正和他一起飛翔。所以……

“如果你想去的話,那就去吧!”樂堯嘴角的弧度漸漸拉大,他給了曲峥寅一個大大的笑容,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歡快而欣慰的說道,“要記住!我,會永遠永遠支持你的!”

這笑容好像具有感染力一樣,曲峥寅也只能笑着回應,可笑着笑着就流下了莫名的眼淚:“謝謝……”只可惜,我不想讓你知道我要去做什麽。.。

☆、曾有一個人(15)

第二天一早,樂堯就被蠻帶走了,曲峥寅雙手環抱着胸口,背靠着大門,嘴角始終帶着一抹清淺的笑意。他看着那個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慢慢從他的視線中消失,一股強烈的失落感難以克制的從他心中湧起。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的讓這個世界進化,也不知道自己的将來會如何,但卻清楚的知道,也許這不會像他或是樂堯所想的那樣,非常非常的輕松和簡單。這是他第一次迫切想去做的事情,或許是對這世界的複仇,或許真的是他的理想,無論如何,他都清楚這并非一個正常人所能想出來的方法。

想要将這個世界對瘟疫獸人的所有偏見統統鏟除,沒有歧視,沒有差別,這種可笑的理想,由一個可怕的計劃來實現,也真是可笑。曲峥寅最後看了空曠的道路,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簾。

轉過身,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安靜的站在他的背後,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也不知道已經在這裏站了多久,就好像無論他要去哪裏,無論有多少人離開他,這個人也會永遠像這樣,站在他的身後,支持他,保護他。但曲峥寅那顆搖擺不定的心,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仿佛找到了依靠,也頓時堅定了起來。

“怎麽這麽早。”曲峥寅眼帶笑意,轉身開了門。

“樂堯大人走了,我想來看看你。”莽的聲音依舊有些低沉,又帶着溫柔。因為看心上人的心情還不錯,并沒有因為好友的離開而失落,他的嘴角也戴上了一抹放心的笑容。

“今天嘴怎麽這麽甜。”曲峥寅挑起眉毛,一副被驚吓到了的樣子,但嘴角卻止不住的上揚。

喜歡這個人,明明才認識了三天時間,甚至初見時激烈的感情也是被那股神秘的力量操控的。但這個人與以往不一樣,他也喜歡自己。也許經歷過太多次失敗的單戀,真正的喜歡對他而言就像是黑暗中的光明,在他貧瘠的世界裏,格外的顯眼,也格外的珍貴。因此他已經明顯感覺到,這份感情與以往的不同,他愛着眼前這個人,這個人也在或多或少的愛着他。

他是一個極度貧窮的人,任何一點感情對他而言都是稀有的珍寶。兄長們的愛将他寵的不知天高地厚,樂堯的友情又讓他順風順水,可從始至終,愛情帶給他的不過是傷害。就像戴興浩,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對自己明顯也是有一點好感的,但這種感覺在他的真命天子陸瑛出現後,迅速被舍棄了。在這個世界上,他第一次被強迫愛上的蠻,最後和他的至交好友樂堯走在了一起,而他卻慘死獸口。愛情給予他的傷害太多了,但他依舊飛蛾撲火一般,決定去相信莽,也再一次去追逐着一份愛。

直接領着莽上了二樓,這裏基本上可以算是他和樂堯的卧室,莽當然清楚這一點,看到曲峥寅在樓梯上招呼他上來的時候,狼族獸人的耳根上再次爬上了一抹紅色。他左右看了看,也沒下定決心走上去。

“上來吧,哪有那麽多害羞的地方。”曲峥寅趴在樓梯的欄杆上,探出半個身體,眼神明媚而清澈,語氣中帶着調侃的味道,“我們還要收拾東西呢,你不上來只讓我一個人去做,那我們今天還能不能出發了。”

“今天就出發?”莽疑惑的皺起了眉頭,有些不同意,“外出要做的準備很多,僅僅這一天絕不可能做好準備的,峥寅……”叫出對方的名字,莽顯得有些羞澀,但他很快就恢複了嚴肅的口氣,“你是不是把外出想的太簡單了。”

“當然沒有,”曲峥寅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微笑,從樓梯上走下來,拉着莽的手,邊走邊将他帶上二樓,“我們不用準備很多東西。吃的路上打獵就好,喝的帶幾個竹筒就好,剩下的就是路線方面的問題了。”

被那雙白皙而柔軟的手拉住,莽覺得自己的思維都好像停止了,以往的冷靜和機智統統變成了一坨漿糊,腦子裏暈暈乎乎的只知道盯着對方那張臉,就連他說的話,也是一耳進一耳出,完全沒有放進腦子裏思考一下。

到了二樓,曲峥寅高聲叫了聲過來,一道絢麗的身影突然從裏屋沖了出來,在房頂盤旋兩圈,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用手指輕輕摸了摸音鳥尖尖的嘴巴,他百無聊賴的說道:“帶着最簡單的工具就好了,不需要太多。”擡頭看向對方,莽像是在專注的盯着他,但是眼中神色卻有些愣愣的,曲峥寅疑惑地挑了挑眉,抽出拉着對方的手,在他的眼前揮了揮,“莽?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他看到莽快速的眨了眨眼睛,視線終于清澈起來,依然是那種沉着的口氣:“我在聽。”

一看就是假裝的,曲峥寅在心底暗暗發笑,但還是決定大度的原諒這個人了。他雙掌在胸前一拍,做出一副突然想起來的樣子,期待的說道:“你是最近才來到小荒村的,那之前是不是去過很多地方?”

這個人的眼睛好像有一種特殊的魔力一般,莽本不想談及他來到這裏之前的一切,但看到他期待的眼神,手指緊張的搓着,也不知道要怎麽回答才比較好,于是猶豫不決的只點了點頭。

“那便是喽~”曲峥寅開心的說道,他揮了揮手臂,叉着腰,将頭擡得高高的,非要俯視着比他高很多的莽,然後用國王一般的口氣吩咐道,“那帶路的任務就交給你了。”至于這個人曾經是誰,有沒有和他一樣穿越過時空,已經不重要了,重點是,這個人在他的身邊,願意愛他,願意幫助他完成異想天開的理想。

且不提其他事情,莽在叢林中生活的經驗要比曲峥寅豐富的多,在對方不斷地計劃着拿各種有用沒用的東西的時候,他機智的看出了對方生活常識上的欠缺,一邊聽着對方嘀嘀咕咕的添加劃掉心中要帶着的行李,另一邊已經開始打點他們的行囊了。

曲峥寅猶豫不決:“要帶幾把刀呢,哎呀,這個時代為什麽沒有鐵刀呢。真是的……”

莽默默地将打火石放進大大的獸皮袋裏。

曲峥寅咬着下唇,瞪着一排大大小小,高矮胖瘦的竹筒:“帶哪個好,還是多帶幾個?”

莽把廚房裏裝着各種調料的罐頭拿了上來,一邊聽着曲峥寅的念叨,手下迅速的将調料轉移到竹筒裏,用藤條固定好。

這兩個笨蛋終于趕在正午時分裝滿了他們的獸皮袋,準确的說,是莽在整理,曲少爺在不停的“思考”。

等到莽将大大的獸皮袋扛在肩膀上,巨大的行李讓他只有一只手能空出來,曲峥寅這才意識到,他們的行李雖然簡之又簡,但依然還是太多了。

但他立刻找到了解決的方法。又找了幾條鞣制好的獸皮,用石刀割開,做出兩條長長的袋子。曲峥寅打算将這兩條帶子縫在獸皮袋上,再在獸皮袋的開口用另一段獸皮串起來,這樣就像是一個現代的雙肩背,将莽的雙手解放了。

想法是好的,然而真的做出來卻有些問題。曲峥寅先是跑了好幾家才找到縫制用的骨針和粗線,等他将這些東西都拿回來之後,另一個重大的問題又擺在他們的面前。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曲少爺,若是讓他用鐵針去縫布,這或許有可能,但獸皮不同于柔軟的布料,骨針也不會像鐵針一樣鋒利堅韌,在幾次嘗試将獸皮用骨針穿透,都毫無效果之後,曲峥寅能做的也只是抱着獸皮讓別人幫他了。

莽幾乎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十好男友了,不等曲峥寅付諸行動去找別人,就将獸皮袋和那幾條獸皮拿了起來。

“是縫在這裏嗎?”他指了指離袋口較近的位置,問到。接到對方肯定的回答後,他右手的指甲突然超變長,那長長的部分并不是人類的樣子,反而是動物的鋒利尖銳的爪子,輕易的就在獸皮袋上戳了幾個小孔。

緊接着,莽就将藤蔓纖維編制成的粗繩綁在骨針上,一針一線的開始了縫紉的工作。

曲峥寅坐在地板上,看着對方魁梧健壯的身體,此時正非常認真的去做一件與他本身氣質完全不相符的工作。一種前所未有的奇妙感情沖擊着他的心靈。

兄長們給他的是安定的親情,樂堯給他的是活躍的友情,而從莽的身上,他突然能看到溫暖的愛情。不是激烈的,不是失去理智的,這感情總能讓他不自覺的想到一個場景。夕陽西下,滿頭白發步履蹒跚的他們,相互扶持着,慢慢走回家,陽光在他們的背後拉出長長的影子,即使在影子中,他們也是相互依偎在一起的。

曲峥寅看着莽認真的拿着骨針,縫着背帶,眼睛突然發酸,他被這種前所未有的感情所感動,沒有瘋狂的眼淚,沒有悲傷的眼淚,他想着,這淚水一定是溫暖的,一定是甘甜的。

就這麽默不作聲的,看着對方,眼淚便止不住的湧出眼眶,沿着臉頰,彙聚在下巴上,然後滴落在地板上。

突然,陰影覆蓋了他的身體,直到頭部被按在堅實溫暖的胸膛上,頭頂上有些對方略粗重的呼吸,曲峥寅才反應過來,是莽抱住了他。

“我會照顧你!我會保護你!我會幫助你!”他胸膛的震動聲和着心跳以及這誓言,如同雷鳴般傳入曲峥寅的耳朵,那低沉的聲音,無比的真摯以及深情,“所以,不要哭!”

曲峥寅雙手回抱着對方,快樂的笑着流着淚,非常非常迅速的回答:“嗯!”

作者有話要說:從前有一個叫白狼的讀者

看了一本書

作者終于吐出的攻也叫白狼

于是他很興奮

就穿了

白狼:昂……這裏是哪裏

作者:歡迎來到史前獸人世界O(∩_∩)O

白狼:我要回去QAQ

想不出小劇場,幹脆把腦洞搬出來了23333

于是不要介意廢柴用你的名字啊~~白狼同學~~~

☆、曾有一個人(16)

指揮着莽在獸皮上開好洞,曲峥寅撸了撸光滑的手臂,佯裝是在撸袖子,氣勢滿滿的接過骨針,信心十足的幹了起來。莽也不走開,就将從獸皮袋裏倒出來的東西分門別類的放進幾個小袋子裏,以便路上取用。

“莽。”獸皮袋子還是有些重,曲峥寅就将它整個抱在腿上,整個人就像是陷進一片皮毛中,顯得格外的可愛,嬌小,就連說話的聲音也似乎變得軟軟的,“你怎麽會來小荒村?這村子名聲不好,幾乎知道幽暗森林蠻土部落的,都知道有個靠別人生活的寄生蟲村子。哦,我的意思是,只能靠着別人生活的村子。”

莽撿起裝着調料的竹筒,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然後放進獸皮袋裏。他漫不經心的說道:“我本來就無處可去,也只有這裏可以收留我,也沒什麽可挑剔的。”

曲峥寅将用到盡頭的粗線從骨針上解開,打了幾個結,試圖把它固定好,一邊疑惑地問道:“可我看你并不像那種沒有村子要的人,力量強大,寡言少語,也不是叛逆分子。”他點了點自己的嘴唇,若有所思,“這麽想想你身上的優點還真是多呢。”

莽把被曲峥寅弄得一團糟的獸皮袋拿了過來,手指靈活的三撥兩挑,就将亂糟糟的繩子解開,他擡起頭看着曲峥寅,眼神溫暖:“那是因為我有奇遇,以前的我可是誰都躲着走的那種人呢。”

“誰都躲着的,不就是瘟疫獸人?”曲峥寅想都未想便脫口而出,但立刻他就察覺不對,頓時閉上了嘴巴,手裏的動作也停下來。這本來是他深埋在心中,想要慢慢去探尋的秘密,也許是現在的氣氛太溫馨,也許是對這個人已經沒有之前的芥蒂,才将這個疑問不慎脫出口。

然而他并不後悔,既然已經說出來了,就要得到一個解釋。曲峥寅這樣想着,還是略緊張的咬着嘴唇,眼睛緊緊盯着莽。莽修長的手指靈巧的挑着線頭,在獸皮上輕巧的穿梭着,久久沒有回答。

令人尴尬的寂靜在這個二樓中蔓延。

莽将最後一個漂亮堅固的繩結打好,伸手遞給曲峥寅,他好像在說一件非常平凡的事情一樣,自然而言:“或許吧。”

曲峥寅接過來,手指頭輕輕拂過這件也許是這個世上第一個雙肩背。這裏是一個原始世界,有着太多的東西未能開發,獸人們可以化身猛獸是大自然給這個種族最大的恩賜,而也正因為肉體的強大,以及對這世上幾乎所有的危險生物都保有着人性的無畏,獸人比起原始人類,生活更加的安寧。而另一方面,也是這種安逸,使得他們的文明進展緩慢。雄性們以身體,雌性們以異能,他們用武力守護着自己的家園,而他們努力達成的安逸卻最終讓他們退化。

耳邊有誰輕語一聲,然而曲峥寅置若罔聞,深深地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

雌性逐漸失去異能,而雄性的狂化直接被當做是致命病毒,總有一天,這個世界會進化成一個很美好很完整的世界的。任何一種生物都不會有超越常規的能力,獸人也正是如此。

曲峥寅将獸皮雙肩背放下,正要再和莽說句話,可眼前除了幾個碼放整齊的小的獸皮袋,對方那高大的身影已不知所蹤。他也不着急,将空空的雙肩背當枕頭,就這麽大大咧咧的躺在了地板上。

這個世界的他的父母,想到這裏,曲峥寅忍不住去摸他挂在脖子上的紅石琥珀,這是他的大哥送給他的,現在又成了他父母的遺物。曲峥寅長長吐出一口氣,他的父母是被獸人對瘟疫獸人的歧視害死的,他自然想要将獸人這種超越常規的錯誤抹去,只是在這個進程上推了一把,又有什麽過錯呢。

于是曲峥寅開始心安理得的躺在地板上,任由溫暖的陽光照的他昏昏欲睡,也忘記了探求莽是怎麽出去的……輕輕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莽又出現在曲峥寅的面前。

“你跑去哪裏了,一眨眼就不見人影了。”曲峥寅困得腦子都昏昏沉沉的,也不忘去探聽對方的消息,只不過他這聲音軟軟的,頓時在對方身上撩起一團火。

莽的眼眸幽暗了一些,他看着地上躺的毫無形象的某人,輕輕舔了舔嘴唇,抑制住內心想要将這個人牢牢的一刻不離的藏在懷裏的心思,壓低嗓音:“剛剛看你在發呆,我就先去村外面捕了咱們今天的晚飯。”對方眼睛眯成一條縫,軟綿綿的樣子是他從未見過的,卻也讓他心中柔軟得一塌糊塗。

“晚飯?”迅速的捕捉到關鍵詞,曲峥寅這才打起精神來,一雙漂亮的眼睛瞪得圓圓的,驚喜之意溢于言表,“是你要去做嗎?”

莽理所當然的點點頭,然而說話的語氣中卻微微帶了些不好意思:“以前也是我自己給自己烤肉什麽的,味道上絕不會讓你吃不下飯的。”

獸人世界是一個分工明确的世界,雄性們負責捕獵獸類,為家裏提供體力勞動。反之,雌性負責采集和家務。若是有雄性願意為雌性下廚,這也不亞于一件最浪漫的事情了。不過在曲峥寅眼裏,這也只是一種獸人們的大男子主義作祟罷了。但這時的他哪有心情去吐槽這些,他連自己也沉醉在這種新奇的甜蜜中了。

于是異常興奮的曲峥寅,就像一個小尾巴一樣,一直跟着莽跑來跑去。看着他給那只倒黴的獵物扒皮,放血,肢解,也是一點都不害怕,這樣的場景在他的眼前上演過太多次,就連他自己也曾經親身經歷過這些酷刑。血色不能讓他害怕,反而讓他更加的興奮,就好像毒品,一但染上,便很難戒掉。

為了掩飾自己的異常,曲峥寅還是要找別的東西引開自己的注意。等到莽将烤肉的火堆在房前的空地裏支好,天色也漸漸黯淡下來,他也從房間裏拿來幾塊大大的獸皮,在火堆旁邊鋪好,當做坐墊,舒舒服服的坐下來,才将心中的疑惑吐出:“莽,為什麽你要成為我的追随者?那個時候我們才第一次見面,我也不認為自己能美到讓你一見鐘情。”

莽點燃火堆,等到火勢壯大了,将用樹枝串好的肉放在上面烤。太陽已經漸漸落下,昏黃的光芒在他臉上分割出一道鮮明的明暗交界線,讓人無法一窺全貌。然而也正是因為這光線,将莽結實的流暢的肌肉線條淋漓盡致的勾勒出來,看的曲峥寅幾乎鼻血橫流。

他又不是沒見過美男,怎麽這麽禁不住誘惑。曲峥寅用手指狠狠的揉着鼻子,試圖把那熱流揉回去。

“我覺得你是特別的。”莽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極富穿透力的鑽進曲峥寅的耳中。

曲峥寅愣了愣,手指離開面孔,有些僵硬得規規矩矩的放在膝蓋上,整個人乖乖的坐在獸皮墊上,一雙眼睛又不自覺得看着對方被火光映着,顯得格外棱角分明的側臉。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有種牽引力,讓我不由自主的去關注你。”莽翻了翻手中表面已經慢慢變色的烤肉,周身氣質溫和平靜,“就像天生注定我會愛上你一樣,不,應該說,我們兩個人,就是天生一對吧。”莽嘴角輕輕含着一抹笑意,帶着幸福的味道。

然而這對曲峥寅卻并不是一個好的消息,什麽特別的吸引力,什麽天生一對,這些他已經經歷過太多次了!那個控制着他的感情現在也開始控制對方了嗎?如果這是真的,那他所信任的這一份感情,究竟是真的,還是另一份被操控的呢。

雙手抱住膝蓋,将自己縮成一團,曲峥寅狠狠地咬着牙,心髒瘋狂的跳動聲如雷鳴般震着他的耳朵,他不能理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有逼人的煩躁,想要殺人,想要血腥,又可以總結為渴望破壞與瘋狂,借以發洩這份感情。

木盤子裏裝着金黃色熱騰騰的烤肉,逼人的香氣鑽進他的鼻子,曲峥寅擡頭,只看見莽唇角帶笑,已經将烤肉切好放在他的面前。他皺着眉頭,有些擔心的說:“肉烤好了,有點燙,小心。”

莽的聲音也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聽到的最動聽的,也給他記憶中從未有過的感覺,曲峥寅突然就想到,為什麽自己總是在逃避。如果擔心對方不是真的愛他,那就去讓他們成為一對真正的情侶,如果憎恨着操控着他的感情,那便去掙脫這份情感。若只會在這裏無所事事的埋怨,拼命祈求他人的幫助,那麽他還真是一個差勁的人呢。

沒什麽東西是永遠一成不變的,如果他肯去争取,肯堅持,那麽他也不會經歷過那麽多痛苦的往事。不過從前種種已經不重要了,至少現在的他已經決定守護自己的生活。這個生活裏有樂堯,有大哥二哥,也有莽。他所珍視的,應當由他守護,而不是一再站在他們的保護傘之下。

“莽,明天我們就走!”曲峥寅的眼中堅定而明亮。好像脫胎換骨了一般,他終于明白了,自己應該去做什麽,并不只是看開了過往便可以,更重要的是腳踏實地的往前走。

莽卻有點摸不到頭腦,疑惑地皺着眉頭:“之前不是說好就是明天走的嗎。”

曲峥寅笑眯了眼,也不回答。他大口咬着烤的金黃的肉塊,用力的咀嚼着。沒有笑意也沒有瘋狂,他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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