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曾有一個人(13)

“我們走吧。”曲峥寅最後冷淡的看了一眼熊敖,癡情蠱在他的腦中虛弱的蜷縮着,子蟲在用盡最後一點力量,将熊敖安撫之後,終于消失了。

身下的雄性突然間不再掙紮,這讓莽和蠻的眼中同時閃過一到若有所思的光芒,兩人對視了一眼,莽的眼中滿是警告的意味,蠻眯着眼睛看着他,兩人就在這沉默中達成了某種只有他們自己知道的協議。

熊敖躺在地板上,眼睛裏清晰的映出四人走下樓梯的背影,腦子裏對之前發生的事情記得清清楚楚。然而這個一直以來都以勇猛著稱的勇士,此刻竟渾身發冷。所有的感情完全受制于他人,自身完全無法抵抗,甚至理所當然的接受了,就像提線木偶,一舉一動都受人操控。曲峥寅,确實是一個雌性,一個有異能的雌性。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釋,還有就是,在這個房間裏發生的一切,他已無力阻止,只能任由對方來處置。

下了樓,就看到熊黛站在樓梯口,一臉焦急的往上探。曲峥寅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走向緊閉的大門。獸人護衛隊正守在那裏,這或許也是為什麽樓上那麽大的動靜,而樓下卻毫無動靜的原因了。

曲峥寅好像又與以往不同了,他看着那些護衛們,眼睛裏卻像是什麽都有映出,拉開大門,率先走了出去。門外聚集着不少人,然而他卻像是什麽都沒有看到一樣,轉頭對樂堯略帶點害羞的笑道。

“看來今天也是不好再次啓程了,先回我家吧。”說着,就走出了門外,将外面那些人竊竊私語的聲音完全無視,“幸好沒讓你把房間搬空,要不然咱們今天怎麽辦。”

“峥寅……”樂堯被他拉住了手,兩個人一起直直的走向人群,曲峥寅的精神狀态何止是不對,簡直是完全不對!他知道父母對曲峥寅意味着什麽,甚至覺得,如果他要将這整個村子的人都算作是仇人也比現在這樣好,看着這個世界,卻好像什麽都看不見。

這異常的情況除了樂堯似乎還沒有人發現,曲峥寅直直的走出房門,無視眼前的人群,橫沖直撞。就像面前的不過是腳下的小草,只是長得有些高,他甚至身手将擋路的人一個一個扒開,也不願意選擇從旁邊繞過去這個更簡單的方法。

這種差別并不明顯,莽也許因為和他接觸還是比較少,不能察覺,但他也敏銳的覺得,前面那個神秘的,他也有些心儀的雌性身上,似乎又發生了什麽變化。

“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麽所有人都知道是因為你,這個村子才能有今天這樣的驚人發展,卻還在漠視你。你住的最好,你吃的最好,你受到的漠視和冷遇也最多。”跟着曲峥寅穿過人群,路上幾乎已經沒有了行人,樂堯才突然低低的開口,“所以,還有熊敖的原因嗎。因為與你的父母有仇,才在村子裏這樣針對你。”他試圖找出一個能夠打破眼前這種尴尬的情況的話題,然而這段話說完,除了他們和獸人護衛隊的腳步聲,什麽聲音也沒有。

“不是熊敖,而是這個村子裏的所有人。”曲峥寅笑着,平靜的解釋着,“他們懼怕瘟疫獸人,也懼怕身為瘟疫獸人孩子的我。這不能怪他們。”無論話裏話完,他真的沒有怪罪熊敖,怪罪當年跟着熊敖去追他父母的人,更沒有去怪罪這個村子。

樂堯卻拉住了他的衣袖,停下了腳步。曲峥寅莫名的回頭看他,眼中滿是疑惑。緊張的咽了口口水,在腦子中稍稍組織了語言,樂堯這才開口:“峥寅,你不是一個能輕易原諒別人的人,所以,請告訴我吧,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曲峥寅突然緊緊抓住他的手,大步的向前走,而他的聲音卻平靜而安寧:“你們這些雄性,不要跟上來。”

太陽高懸在空中,此時大約是正午剛過,陽光正好。他們在空曠的路上飛快的奔走着,直到周圍再也看不到人影。

曲峥寅放開樂堯的手,他對着太陽,仰起頭。太陽耀眼的光芒将他的眼睛刺得生疼,然而這次,他卻順從的閉上了眼睛。

眼前不是黑暗,而是滿滿的紅色,那是光透進去,将皮膚血肉都照得清清楚楚,然後将一切放在了他的眼前。只是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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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堯,你看,如果對着太陽閉上眼睛,那迎來的不是黑色,而是紅色。”曲峥寅的聲音沉穩而冷靜,“這是不是在告訴我,光明底下,都是鮮紅的血液呢?是不是要迎來這個世界真正的光明,必将經歷血液的清洗呢。

“那麽你想要做什麽呢。”樂堯也安靜了下來,他看着曲峥寅的背景,他面向光,站在光中,本應當被這溫暖而耀眼的光芒浸泡洗禮。而曲峥寅的身上,也确實出現了狂熱,然而2狂熱卻又是詭異的冰冷的。

“我只是覺得,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獸人,都在鄙視着瘟疫獸人,将他們當做傳染源。然而,我們。”他轉過身,看着樂堯,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又指了指對方,“我們是雌性,都是有異能的雌性。卻成為了這世上尊貴的人物。這是不對的。”

“哪裏不對?”樂堯很疑惑,瘟疫獸人确實是狂化病毒的傳染源,而會異能的雌性,在這個世界上已經尊貴了很久很久。

曲峥寅笑着摸了摸他的頭發,說道:“不對,從最開始就是不對的。沒有哪個群體應當理所當然的受到鄙視,也沒有群體應當理所當然尊貴無比。這是這個世界的病态,我應當憎恨的是這個病态的社會。”

難得見自己的好友一本正經的說出這麽一番前所未有的分析(胡說八道),樂堯也不知道要怎麽接話。曲峥寅所挑戰的正是這個世界經歷了上千年的時光才形成的法則,這幾句反叛思想的話語,也同樣具有着驚人的誘惑力。特別是對于,同樣正處于青春期的樂堯。

“阿堯,我要離開這裏。”曲峥寅笑着,他的眼中仿佛閃爍着希望與理想的光芒,“去這裏世界的每個村莊每個部落,慢慢的改變這個世界。”他又幸福的笑了起來,“只有将着束縛着獸人們的病态的規則鏟除,才能算是抱了我父母的仇。”

樂堯愣愣的看着他,他不懂對方所說的意義何在,但他完全聽的出來,想要挑戰這個世界的理想,他的雄心室友多麽的強大:“峥寅,你能這麽想我真的是很驚訝。但是,去做你想做的!我就在你背後!”

“好。”曲峥寅笑着注視着他。

誰也不知道曲峥寅心底的想法,如果說這樣一個瘋子真的抱有改變世界拯救世界這樣高尚的想法也太過于可笑了,更何況曲峥寅是一個小心眼的自私的瘋子。對他而言,熊敖或是這村子裏的每一個人都是應當受到懲罰的,并且這個排斥着瘟疫獸人的社會,都應當受到懲罰。

曲峥寅笑的又開朗又明亮,他找到了一個新的目标,巫琢巫師,癡情蠱,莽……這些都不着急,重要的是,他要真正着手于一樣大的工程,對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獸人進行報複。當然,這其中不包括樂堯。

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呢,曲峥寅完全未曾思考。在那無數次輪回中,他逐漸瘋狂的同時,就連自制力也幾乎消失。想到什麽就去做什麽,即使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也只能關注放在眼前的東西。所以這一次,那關于神秘的巫師,疑似穿越時光的莽以及救他一命的空間異能的事情,他已經一個都顧不上了。

黃昏的時候,曲峥寅坐在二樓房間的窗前,樹葉和藤蔓編織成的窗簾被他撂在了一旁,陽光從敞開的窗口灑在他的身上,溫暖的幾乎讓他沉沉睡去。可他現在還不能睡,他還有一個偉大的計劃,要怎麽将獸人們都清除呢?

不懂藥理,也沒有強大的力量,那無往不利的癡情蠱顯然已經虛弱了很多,若是再繼續用,難保不會消失。那麽剛剛得來的空間異能呢?不,也不成,那簡直太弱小了,除了在危及自身的時候,其餘時間他一點都無法動用。

曲峥寅昏昏欲睡的想着,試圖用使用癡情蠱的方法催動異能,可連那股力量都無法捕捉到,到最後,他甚至懷疑是不是上午他退後的那幾厘米,是他的錯覺。

一陣清脆的鳴叫聲突然從窗外傳來,頓時讓曲峥寅昏沉的大腦清醒了,他動了動身體,向窗外微微探出身體。第一天來這裏的時候他便聽過這鳥兒的叫聲,的确清晰悅耳,遺憾的是始終未能見到這鳥兒的樣子。

細細辨別了聲音,曲峥寅這才聽出,叫聲裏充滿着恐懼,驚慌,并沒有他第一次聽到的自由歡樂,而且聲音的來源,是在他的樓下?

想到這裏,将半個身子都探出窗外,果然見到樓下一個高大俊猛的雄性,手裏抓着一只有着鮮豔羽毛的美麗鳥類,擡着頭盯着窗子,或是說,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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