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賀揚一行人動作很快, 他們企圖翻越一道又一道又喪屍組成的牆壁,而那些牆壁卻像是無窮無盡一般,無法打破也無法看到盡頭。

才離開了車不到十分鐘, 他們都似乎是從血裏撈出來的一般。

和他們一起來的士兵除了要清除喪屍外還要實施救援, 在某種程度上, 賀揚的那一個小隊是在為他們開辟道路。

“小心!”

一個士兵扶住了踩在地面黑滑血液上差些滑倒的時霁。

彼時他發尾已經瀝上血紅,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上沾染上紅色, 給他整個人帶上一種妖冶凜冽的美, 似乎超脫性別。

只是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只有一雙眼睛是透亮的。

“多謝。”

時霁簡單道謝後再次一頭紮進了喪屍圈中。

他們以超越其餘士兵的速度不斷前進着, 很快将大部分人都丢在身後。

“安全地。”賀揚看着陸群, 重複道:“分析安全地。”

他們四個人蹲在一個相對較高的建築天臺上,外圍城的房屋大多矮小,在那裏他們俯瞰一部分城市。

陸群和時霁湊在一起分析, 賀揚往下睨了一眼,能看到蜂擁而至的喪屍, 還有四處逃竄的民衆,尖叫聲哭喊聲混在一起, 讓整個城市都籠罩在煉獄之中。

賀揚面色凝重,終于還是跳下了天臺, 時霁微微偏頭看了賀揚的背影,很快蘇清流也跟上了賀揚。

這裏都沒有所謂避難區, 而去往中城的圍牆在統治者的授意下關閉。

這樣的救援沒有意義,最快的方法是找到塔尖, 聯系沃瑪請求支援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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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說的話就沒有從賀揚的心裏抹去,近乎于洩憤一般,賀揚解決了許多喪屍。在他身邊的蘇清流也一改往常的樂觀, 沒有說話,只是不斷攻擊。

“哥,那兒……”

“嗯?”

賀揚和蘇清流同時發現了一個伫立在路邊的街亭,裹挾着血腥味道的風将放在小攤上的書吹得嘩啦嘩啦響,像是一只只白鴿在尖叫。

賀揚幾步跨過去玩,在灰蒙蒙地塵土中找到了一個地圖,簡單看過一遍後兩人又回到了天臺上。

“這兒,地圖,你們看看。”

陸群沉默着接過了地圖,淡道:“剛剛他們的大部隊來了,沒人往後退。”

“沒有人會往後退,既然成為了戰士,就不能往後退。”

“所以……”陸群低頭看着行進的士兵們,“塔尖在圍牆上,在喪屍群的後方。人類不會退縮,喪屍也不會向後走。”

“那就去圍牆。”賀揚直接确定任務目标,率先跳到另一個建築上,大步朝着一個方向跑去,其餘人立馬跟随。

這一路上,他們都可以聞到新鮮的血腥味道,來自于人類軀體的新鮮血液。

就在此刻,幾個身影攔在了他們前行的路上。

大概有三個喪屍,身上都穿着灰撲撲的服裝,而他們現在正在天臺上分食一個人,暗色的血跡淋在粗糙的布匹上,變得有些猙獰。

賀揚舉起槍,對準了那些喪屍的頭。喪屍的腦袋被特制的子/彈打随,身軀倒在一邊,這時候他們終于能看清楚裏面的景象。

那是一個孕婦。

賀揚表情陰鸷,眉峰微微蹙起,他走近,用衣物将那個孕婦的身體蓋住,那個孕婦的如同死灰顏色的眼睛裏映着蔚藍的天空。

不遠處傳來了嘔吐聲,喉管的內的皮膚兀自摩擦着,生熱,只是幹嘔。

而這樣的情狀到處都是。

時霁低頭往下看,追上來的零散士兵和喪失們在激烈的搏鬥,遇到被啃食的人只是看過一眼就離開。

有些人想要逗留,卻被同伴拉走。

所有的物資都有極限,既然是已經确定了不會異變的感染者,那就不去管他們。

這可以理解。

詹姆斯的話回蕩在他們的腦海中,他們被社會抛棄過,而現在,他們被人類抛棄了。

時霁眼眶已經通紅,隔絕在身體和生理外的,是強烈的、來自心靈的震顫。

這是他以前沒有感受過的情緒,就好像他和那些感染者正在承受同一份痛苦。

“賀揚……”

時霁向賀揚求助。

賀揚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正準備過去,陸群卻擋在了他的面前。

他還是一貫沒有情緒起伏的聲音,“只有先找到塔尖才能救更多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下犧牲一小部分人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一切如詹姆斯所說,只有有價值的人才能被救,那那些生活在內城的人就是我們要救的對象?”蘇清流怒吼着沖過去,直接對着陸群的臉揮去了拳頭,“為什麽,為什麽要用這些來衡量一個人?這都是人啊!人類!生命!從母親身體裏孕育出來的生命!”

陸群的嘴角被打破,他吐了一口血,沒有回擊,只是用他沉靜的眼看着蘇清流,他問道:“你已經開始假設詹姆斯的可能了嗎?”

蘇清流的眼睛裏已經都是錯愕,他轉過身,說道:“我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我只想留下來救他們,哥和小花肯定都是這樣想的。群兒,你、你太理性了。”

陸群皺眉,問道:“你們留在這裏就可以救他們嗎?”

回應他的是沉默。

終于,賀揚将陸群從地上扶起,說道:“凡事試試再說,如果站在這裏的是第一發言人,我想,他會留下。”賀揚目光閃爍,“就像他十幾年前,明知道救下我對他來說是死路,他還是将我帶回了家。”

這時候比神力量更大的是第一發言人,他們終于能理解曾經接受電視采訪的人所說的,即使是他們沒有見過第一發言人,可是他的力量卻一直滋養着他們的心靈。

“況且我們也沒有完全的證據證明塔尖就在圍牆上。”蘇清流撓撓頭走近陸群,用更小的聲音說道:“對不起。”

“沒事,你說的對,不妨找找,會有更多指向塔尖的線索。”

時霁往樓下看,正好看到了剛剛那個提醒他的男人,目光交彙時男人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他抽空揮舞了一下右臂,時霁回應以微笑。

男人走了,賀揚一夥人也跳了下來。

采取折中的方案:他們在朝着一個方向前去圍牆的路上會協助清理喪屍。

他們不斷前行,眼睜睜看着一棟棟居民樓在面前崩塌,就在震天的轟聲中能聽到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屬于幼童的嘹亮哭聲在這一片沉寂中很是尖銳。

只是聽到哭聲卻看不到人影,時霁一開始以為這是他的幻聽,稍作停留後便離開。而哭聲越來越近,一個小小的黑團從身邊的小巷裏鑽了出來直接沖進了時霁的懷裏。

後頭有一只已經遭受感染的,四肢都扭曲着的女性喪屍追趕着他,從嘴角滴下帶着紅色血絲的粘液。

在時霁要抽刀的時候,賀揚已經将那個喪屍的腦袋直接掰了下來丢到了一邊。

這一切發聲的太快,時霁下意識去看那個小孩,一陣鈍痛鑽進心底。

小孩的臉上都是灰塵,凄慘的眼淚也變成了黑黑的與嘩啦啦地從眼角倒下來,“媽媽,我要媽媽,嗚嗚嗚,媽媽去哪裏了?”

所幸,那個喪屍不是小孩的母親,小孩對于對于女喪屍的死亡表現出的只有恐懼。

時霁輕拍着小孩的背部,擡眼看着賀揚。

他懷裏的小孩還在不停地哭泣,從最開始地大聲哭喊到後來的抽噎,淚水沒有停止過掉落。

他年紀很小,瘦得皮包骨頭,看起來和賀天一般大小。

蘇清流沒有異議,拉着陸群去清除周圍的喪屍。

賀揚輕聲問道:“知道媽媽在哪裏嗎?”

小孩黑密密的睫毛抖了抖,搖了搖頭,又掙紮着從時霁的懷裏跳下來,小聲說道:“我要媽媽。”

“帶你去找媽媽。”時霁看着小孩。賀揚看着時霁,總覺得心中一悸。

小孩還是搖頭。正在這時,蘇清流已經跑了回來,他大聲呼:“先跑再說,來了一波大的!”

賀揚也不管那小孩要不要,直接把人扛在了肩膀上了離開。

小孩開始尖叫,拔高的音量讓賀揚的耳膜都在發顫。他皺眉偏頭,尖叫聲突然消失了,還看到了一直跟在他身後表情沉靜的時霁。

“媽媽在客運站上班……”

“什麽?”賀揚打了個寒顫。

“媽媽……媽媽……”

蘇清流喊道:“附近就一個客運站,已經挺進過了!是安全區!”

“走!回去!”

他們帶着那個小孩往回跑,借助着地圖的記憶沖向客運站,面前所見是一處已經只剩磚瓦的廢墟,零零碎碎的散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黃色的塵土都彌在了空氣中。

似乎沒有人在這裏。

看着小孩對時霁更加親近,賀揚把小孩丢給時霁,就帶着蘇清流走進了廣場邊上一個還殘存的建築中。

“這裏是……我們是軍人,請問這裏還有人嗎?”

賀揚和蘇清流相視一眼,也就是在目光交彙的時候,一群喪屍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全部朝着他們撞了過來。

有的臉上還殘留着人類的皮膚。

紅色的唇膏溢出嘴角,一半的嘴角已經裂到了耳朵根,面目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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