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随着時間,樂筱慢慢也接受了這個王兄,比起對南羅時的任性,面對南祁時更多的是恭敬。
錦國皇帝駕崩後,自然南羅登上了王位,然而,南羅卻不似從前一般開心,南祁慢慢懂了南羅的自在逍遙,原來這才是他想要的,但……自己不能讓他如願,他知道,若是自己做了皇帝,那麽南羅便會離開王宮,從此逍遙人間不問世事,想到以後不能見到南羅,南祁寧願這樣自私一些,看他不快樂也好,只要他還在這裏。
南羅自然知道南祁是個不甘之人,他有野心,但他的野心是征服錦國周圍的小國,然後慢慢将錦國的疆土闊大,當南羅開玩笑的說着:“若是南祁的野心能是當皇帝多好?這樣我便解脫了。”
樂筱當時便出口反駁:“不可能的。”随後對上南羅的視線才道:“二王兄說過,他的野心不是王位也不是疆土,只是為了心中那個人,想要給他安樂的淨土,他去争奪,只是為了杜絕他國侵犯我國的後患,這樣錦國才是太平的。”
南羅卻不在意的搖頭:“有戰争便沒有太平。”說着晃了晃手中的酒瓶一飲而盡,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喜好上酒這東西的,也不知道入口是個什麽滋味,但被那酒勁上腦後的糊塗才是南羅追求的。
當南祁派去雪國的奸細被亭蠻送回來的時候,南祁的目光陰沉的可怕,萱寧更是惶恐的全身貼地:“請晟王懲罰。”
看着南祁一步步往下走去,南羅不由開口道:“既然被識破了,便就算了吧,你是錦國的功臣……”
“功臣?”南祁出言打斷:“萱寧,你自己說你是什麽?”
萱寧頓了頓才道:“沒用的廢物。”
南祁“啧”了一聲:“看來你還知道。”
“南祁……”南羅出口喚住南祁,見南祁看過來便道:“其實沒什麽的。”
然而萱寧開口道:“雖是身份被識破,但席贏卻沒有表态,萱寧能肯定他是愛上我了,亭蠻那老兒定會被席贏找機會處死的。”
南祁聽了這個才滿意的笑了起來:“看來咱們忘了一件事,這可是雪國送來的人質,不能虧待了不是嗎?”
不知道南祁又在打什麽注意,萱寧便以雪國派來的人質的身份待在了錦國,對此南羅沒有再表态,而對于自己二王兄的做法,樂筱更是習以為常,若是南祁手段不殘忍,怕是這錦國也保不住,對于這一點上,樂筱是絕對贊同的,無論以怎樣的殘忍的手段。
送萱寧回來的人正是雪國的二王爺席嶺,在大廳上也不避諱就這麽直言而出,席嶺聽到這幾人的對話後仍然是一臉淡定,倒是這不着急的樣子引得南祁刮目相看:“倒是聽到這些還能如此淡然?”
席嶺點點頭:“若真的害怕一個萱寧會毀了雪國,那麽也太小看席贏了,席贏狠的時候,就算是對自己都能下手……”說着頓了頓看向萱寧:“更何況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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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寧便只是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出三年,萱寧定會回去的。”南祁當時是這麽說的。
然而錦國忽略了周邊的一個小國黎國,當黎國偷襲錦國邊界的時候,南祁顯得格外鎮定,只是不輕不重的說:“郡主大婚當即,這些個不識好歹的真會挑日子。”
南羅有些擔憂的看了看樂筱,卻見樂筱對他笑道:“不礙事的,二王兄定會處理好的。”
南祁将視線放在了南羅身上:“你是擔心錦國還是擔心樂筱的婚事?”
“自然後者。”南羅如是說,随後才道:“這錦國……沒了便沒了吧。”
南羅只記得當時南祁握住自己的手,而自己始終看不懂他目光中的意思,便對他笑了笑:“怎麽了?”
南祁只是搖搖頭。
一直說要嫁給席嶺的樂筱會嫁給鄭尤讓南羅取笑她道:“這三分的熱度來的快去的也快啊。”
樂筱瞪了瞪南羅随即撇撇嘴:“那個木頭……既然遇見了更喜歡的鄭尤,我幹嘛還對他念念不忘。”雖是這麽說,但裏面的決絕是否當真便也只有樂筱自己清楚了。
樂筱嫁人後,自然就只剩下南羅與南祁為伴,南羅喝醉後便會一個人坐在涼亭裏看夜空的景色,南祁每次都能準确的找到他。
“什麽時候我找不到自己了,也許你也能找到我。”南羅說着轉頭看向南祁,在南祁的目光中,南羅的眼裏才是他真正的夜空。
“若是如此,當初就不應該同情我,若是如此,便就這麽仍我自生自滅,若是如此……我亦不會愛你愛的那麽痛苦。”
南羅的裝聾作啞終于還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當南祁的心思被挑明的時候,南羅沒有解脫只有更加唯恐不及的逃避,南祁了解這樣的南羅,南羅越是往後退,自己便越是向他逼近,直到他退無可退,他才會去面對他們的感情。
聽到南祁幾乎帶着絕望的語氣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南羅仍舊選擇逃避,垂下眼簾道:“那只是親情。”
“那我們來賭一把,怎麽樣?”南祁挑眉。
見南羅終于肯看着自己,南祁才道:“這次我親自去處理黎國的事,若是成功,那我便坐這個王位,若是失敗,你便許諾今生相伴與我如何?”
“若你故意敗了,這賭也太不公平。”南羅幾乎是不假思索便這麽道。
南祁一頓,嗤笑一聲:“王兄,你何必裝糊塗,你比誰都清楚,我又怎麽會舍得失敗啊……若是我輸了,這錦國還有讓你逍遙人間的淨土嗎?所以,我不會敗。”
南祁走後,這王宮壓抑得南羅快喘不過氣的東西好像消散了般,然而錦國皇帝的枷鎖還帶在身上,以前都是南祁處理這政事,如今換做自己,恐怕在朝堂上怕是所有大臣都知道自己不過是個挂名的皇帝罷了,如今一來,南羅也落得個清靜,沒有繁瑣的事情打擾自己,便自由自在……然而始終是在這王宮之中,即使行走的雙腳不被束縛,也是飛不走,逃不掉的。
席嶺帶着慕清來時,南羅那段時日算是在王宮中真正開心的,看他們兩人旁若無人的樣子……南羅卻不懂,到底是怎樣的情愫才會讓人看起來那麽滿足,席嶺走後的慕清是不開心的,至少南羅看見的便是,即使慕清不說,但思念總是圍繞在他身邊,看他收到席嶺的信時,那欣喜的模樣,難道喜歡一個人便是如此?
與慕清在一起的時光未免有些乏味,但卻讓人心底平靜,那種平靜無欲無求,看慕清對着一盤棋一個人下都能那麽認真,南羅不免覺得棋這玩意兒太過無聊,而也就像慕清這樣乏味的人才會喜歡——還有席嶺那木頭。
接到南祁回來的消息後,南羅只是想要逃離,當這個人真正出現在自己的視線的時候,自己又是苦澀的,南祁看起來瘦了不少,自己卻是下意識的往慕清身邊靠了靠,然而那人的視線卻還是筆直的看着自己……這樣的反應不應該,卻讓南羅不知道還要怎樣去面對。
與黎國的戰役還是僵持着,那麽這個賭注自然是不作數了,南祁見南羅有意回避時便笑了起來,笑聲漸漸提高……笑過之後猛地看向南羅:“南羅,你是覺得我對你不夠好嗎?你知道這次戰役,我差點死掉嗎?你關心的只是這場賭注的輸贏,關心的永遠是你的自由,你有沒有一點是關心我的?”
而南羅只是垂着雙手站在一邊,不知道能說什麽,也許是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什麽。
“我為了你,甚至願意舍棄自己,答應替你坐上在你眼中如囚籠般的王位,甚至知道你得了自由便不會再回來……”南祁嗤笑一聲後絕望的閉上眼道:“既然如此,我便撒手,讓你自由,然而這自由,看你本事了。”
接下來朝堂上明顯一邊倒的局勢,将南羅推上了刀口,南祁始終以旁觀者的姿态看着他,南羅努力硬撐着,不想讓南祁看到自己的乏力……了解錦國與黎國的戰況後,南羅的眉頭一直沒有松開,一個小小的黎國怎敢突然像錦國開戰,甚至南祁親自前往也只得了個僵持的結果回來,答案已經顯而易見,南羅只是輕嘆了口氣,朝堂上的大臣每日便以戰事來困擾他,無疑是逼他親征,南羅将卷軸放下後熄了蠟燭,若是如此,便随了他們的意思,那麽這些大臣也松了口氣能向南祁交差了吧。
“可是逼他做出如此決定的也是你。”慕清聽到這裏時說:“你始終要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不打雪國的注意,也不會引起亭蠻的注意,而将萱寧送回錦國以作告誡。”
南祁俯視着屋頂下的事物嗤笑一聲:“哪又如何?他亭蠻也始終是個已死之人了,南羅剛登上王位之時,周邊的小國便躁動起來,想來不過是因為南羅年輕,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征戰,為他守住一方淨土。”
南祁說自己愛南羅,卻從未站在南羅的立場為他去想,不用說是男子,就是這兄弟名義也讓南羅惶恐不安,慕清沒有立場去說,只能輕輕嘆了口氣:“你為南羅所做的一切有沒有問過,是不是他想要的?”
然而回答慕清的只是沉默,坐在屋頂上的兩人,許久後,南祁大笑着站了起來揮手一掃面前:“你看這……都是我為他打拼下來的,這份安寧也是我守住的,知道嗎?我是敬佩亭蠻的,能夠一生戎馬為了愛人,甚至還看着愛人娶妻生子,我能做的只有前者,若是後者……那麽我寧願毀了這打拼來的一切。”
錦國的雪已經停了,放眼望去已經全是白茫茫的一片,直到天色見亮,微微的暖陽将這片白染上了顏色,慕清才反應過來——原來,他與那自己以為不好相處的南祁在這屋頂聽他說了一宿。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