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南羅離開已經一個半月了,期間沒有一點消息,南祁的臉色更是越來越難看,慕清更多的時間是待在屋內與四啞聊天,比起四啞越來越愁,慕清倒是不緊不慢的生活着。
“公子,還有半個月了,到時又該如何是好?”四啞說着又嘆了口氣。
慕清只是點點頭。
“公子。”四啞見慕清毫不在意的樣子不由着急了:“你最近心疾發作的越來越厲害!”
慕清便放下了書道:“四啞,南羅快回來了。”
四啞一愣:“公子怎麽知道的?”
慕清只是笑笑,既然引起了亭蠻的注意,然後送走了萱寧,席贏又怎麽可能咽得下這口氣,一個小小的黎國竟然敢挑釁錦國,不是傻就是有人撐腰,南祁親自前往也只是個僵持狀況,那便已經說明了黎國有人撐腰,而如今南羅親自前往,席贏知道消息後也不會很快收手,做做樣子後便會打算不了了之,畢竟萱寧之事與南羅關系不大,殺了南羅也起不到洩憤的作用,何況萱寧已經回到了席贏身邊。
得知南羅率領的軍隊已經回到了京都時,慕清正在給席嶺寫信,手生生的僵在半空,直到墨水順着毛筆慢慢滑下在紙上暈開……慕清才放下筆往外走去。
“公子,你慢點。”四啞也急忙跟上。
看到南羅的時候,慕清猛地停下了腳步,站在遠處看着,南祁的一雙眼更是沒有離開過南羅,南羅翻身下馬向南祁走去,直到在南祁面前停下,目光從未有過的冷漠:“黎國戰敗了,所以是我贏了。”
從來,南羅都沒有過的目光,放佛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的看着自己,南祁卻突然眼前一黑,似乎有什麽崩塌了一般,穩住腳步後,将滿口的苦澀咽下去:“好。”
“慕清……”待到南羅走到慕清面前時,終于露出了疲憊的神色,慕清上前扶住他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還好你安然無恙。”
南羅笑了起來,将頭埋在了慕清頸間:“我好累。”
“已經沒事了。”慕清如是道,擡手撫着南羅的頭。
南羅幾乎是躺在床上便睡了過去,慕清拿了巾帕打濕後為南羅擦了擦臉,為他蓋好被子後,轉過身便看見了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南祁。
“他……睡了?”南祁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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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點點頭。
南祁便邁步向南羅走去,慕清輕嘆了口氣出了屋門,看到了坐在回廊邊的四啞:“不冷嗎?”
四啞聽到慕清的聲音後,将頭轉過來看向慕清:“不冷。”
慕清便走過去在四啞身邊坐了下來:“有什麽好看的?”
四啞搖搖頭:“昨晚又下了雪,你看那樹,本來上面的雪都融化了,現在又變成個雪樹了。”
“四啞,你想雪國嗎?”慕清問。
四啞将頭埋在膝蓋間:“不想。”
慕清挑挑眉便聽到四啞道:“四啞從小就跟在公子身邊,公子在哪裏,四啞就在哪裏,所以啊,到哪裏都對四啞的意義不大。”
慕清聽着,擡手摸了摸四啞的腦袋:“你始終不能一輩子在我身邊的……”慕清說到這裏頓了頓道:“我活不長的。”
“王爺有辦法的。”四啞偏個頭看向慕清:“自從公子遇上王爺,什麽小病大病都沒生過,甚至連心疾都沒發作過。”
慕清一愣,笑了起來:“所以我想回雪國,回到席嶺身邊啊。”
“那我們什麽時候回去?”四啞問道。
慕清卻不知道該怎麽說,将視線放向了屋內,終究還是嘆了口氣,自言自語般道:“南羅,變得有些奇怪了。”
南羅睡夠後醒過來時,屋內只有燭光照亮,慕清坐在桌前借着微弱的燭光翻着書,這樣的感覺,沒來由的覺得溫馨,自己剛有動作就見慕清放下了書看過來:“醒了?”
南羅點點頭:“這一覺睡得夠久吧。”随後摸着肚子道:“餓了。”
慕清笑了起來:“想着你也快醒了,就讓四啞吩咐做些你愛吃的。”
南羅将被子掀到一邊下床,猛地站起來有些頭暈,踉跄着将床柱扶住:“睡太久了,頭疼。”
慕清有些無奈的看着他,南羅洗了個臉後對着鏡子“啧啧”道:“我這麽俊朗的一張臉,如今嘴邊都是紮人的胡渣,不知道偷偷喜歡我的宮女們看到後做何感想啊。”
南羅一句話引得慕清笑了起來:“對啊,從一個俊朗男子變為了成熟男人,自然更有魅力了。”
“愛妃這話甚得朕心,不枉朕疼愛一番啊。”南羅說着摸了摸胡渣,像個流氓似得邁步往慕清走去……
四啞端着飯菜進來時便看到這番景象,頓時一雙眼猛地睜大呆愣愣的立在門口。
慕清将南羅挑起自己下巴的手拿開看向四啞:“還愣在門口幹嘛?”
四啞這才将飯菜端上桌,有了吃的,南羅自然是只管吃飽,慕清在一旁為他倒上熱水:“慢點吃,不然得噎着了。”
南羅一邊吃着一邊點頭。
四啞站在一邊扭捏不安引起了慕清的注意,于是道:“四啞?怎麽了?”
四啞看了看南羅又看向自家公子,似乎猶豫了很久才道:“公子,你不能對不起王爺。”
“咳咳咳……”南羅被飯菜噎着,端起水杯也不管水還燙口便一飲而盡,待到飯菜咽下去後才笑了起來:“這笨的真可愛。”
慕清瞪了一眼南羅後看向四啞:“四啞……”
四啞仍然是一臉迷茫。
慕清只能無奈的搖搖頭輕嘆了口。
南羅好像更多的時間用來發呆,現在朝政上的事幾乎是南祁一人處理,也只是過了四五日的樣子,慕清回到房內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倒在地上昏厥的南羅,慕清頓時慌了神,待到南祁來的時候,慕清仍然未從怔愣中回過神來。
在門外不知道站了多久,看着禦醫一個個來了又離開,而房內始終沒聽到多餘的動靜,甚至……連南祁的聲音也沒聽到。
腳步沒有移動一下,四啞也站在慕清身邊:“公子……”
慕清便搖搖頭:“沒事。”
天色見暗的時候,南祁紅着一雙眼,垂在兩邊的雙拳還在不停的顫抖着,甚至眼中沒有了一絲光芒,幾乎很吃力的走着,不知道是要去哪裏。
慕清被南祁這樣子吓住,走進去的時候腳步甚至有些踉跄,南羅躺在床上面朝他對他笑了起來:“慕清,你過來。”
慕清走到床邊坐下,張了張口,終究只是道:“怎麽好好的會昏倒?”
南羅又是笑了笑,随後道:“慕清,我與黎國對戰的時候,想的便是一定要贏,可是……卻不是為了與南祁的賭注,我只是想,要守住錦國,像是突然體會到了南祁的心情,可是……”南羅說着時神情很安詳,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我只是想,這是他拼命守住的江山,那麽這一仗就不能輸,可是我本來就不打算活着回來,所以在去之前給自己下了蠱,就在出征那天,我站在院內想了許久,然後吞下了那蠱。”
慕清一怔,雙手有些顫抖的握住了南羅的手:“原來……那天不是我的錯覺。”
南羅反握住慕清的手,仍然一臉平靜:“想來我是回不來了,沒想到席贏會那麽快撤回了對黎國的援助,竟然讓我還能見到他……”
“這蠱,萱寧也解不了,我很想南祁,就是想他,可是回來後我卻還是贏不了世俗,我可能真的是自私,只怕這違背天地甚至亂倫的枷鎖讓我一輩子都喘不過氣,所以,我終究還是要接受懲罰。”南羅說到這裏的時候頓了頓:“我剛剛啊,跟南祁說了很多,我跟他說,我只是病了,以後都不離開你了,我們兄弟好好的在這宮裏生活,我給樂筱的孩子取好了名字,普普通通就好,男的叫鄭蒙,女的叫鄭夕,慕清……”
南羅說着甚至帶着解脫般的笑容:“我說了那麽多,我卻沒有跟他說——我其實愛他……”
慕清走出來的時候,天空飄起了大雪,将視線也模糊得看不清前面的景色……走着走着便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很快大雪便落了慕清一身,不知道是怎麽了,竟然有水滴在積雪的地面上,将積雪融化開來……
“公子……”四啞在慕清面前跪下,擡手為慕清擦着。
慕清仰起頭看不清神色:“我還以為是下雨了,原來……是我哭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