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轉職第四十天

敲門聲

【我想着你的時候, 我的胃裏有蝴蝶在飛。】

掌心的蝴蝶無力揚起羽翼。

祈秋用手指慢慢捋開蝶翼,指尖的觸感滑膩怪異。

蜷縮在她掌心的蝴蝶身上覆着一層薄薄的黏膜,打濕的羽翼向下垂落, 仿佛能在它身上嗅到死亡獨有的腥味。

蝴蝶顫動的翅膀在祈秋和許淵的注視下漸漸不再動彈, 拖着殘缺的身體安靜死去。

祈秋用紙巾包裹住它的屍體放到一邊, 又低低咳了兩聲。

嗓子裏若有似無的阻塞感在咳出蝴蝶後隐沒存在感,她摸了摸脖頸, 想象這只死去的蝴蝶是如何順着食管一點點向上攀爬,直到擠出狹窄的管道,從她的嗓子中湧出。

總有一天……早晚有一天……在她胃裏翩翩起舞的蝴蝶會齊齊上飛,在暗無天日的容器內尋找迷宮的出口, 一只只湧出她的喉嚨,蝶翼掙破黏膜的束縛。

想必是異常美麗妖冶的景象。

破繭化蝶,撕破束縛羽翼的容器。

“我是孕育它們的蛹嗎?”祈秋喃喃自語。

從皮肉向外撕扯開來,紫黑色的蝴蝶鑽出喉嚨, 飛向香氣濃郁的花園。

她說話的聲音極小, 蹲在祈秋面前的許淵卻沒有漏聽。

他唔了一聲,搖搖手指:“不對哦,啾啾和毛毛蟲面包長得一點都不像。”

祈秋疑惑:“毛毛蟲……面包?”

Advertisement

“嗯嗯。”許淵點頭, “啾啾比較像餡料不足的糯米團子。”

香香軟軟很好捏, 只是太瘦, 是糕點師傅偷工減料的小點心。

“毛毛蟲才能變成蛹,啾啾先天條件不合格。”許淵打了個響指, 肯定地說, “所以你肯定不是蟲蛹。”

他信誓旦旦, 祈秋差點就信了。

“雖然但是, 毛毛蟲和毛毛蟲面包是兩個概念。”祈秋不再糾結, 她端起冷透的茶喝了一口,強行咽下口中的腥味。

她想到毛毛蟲面包裏很甜很軟的奶油,口腔中滑膩的腥味頓時淡了幾分。

玩家在副本裏從來不是來享福的,他們是來受苦的。副本怎麽會白白給玩家自帶房子自帶男友的開局好身份,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在暗中标好了價格。區區蟲蛹,遠不到離譜的底線。

“胃裏、吐出蝴蝶,副本其實給我提示了,是我自己沒注意到。”祈秋翻開戀愛日記本,指着最後一句話,一字一句地念,“……我便也含情脈脈地對他說:‘我想着你的時候,我的胃裏有蝴蝶在飛。’”

任哪位文學大師來看都是一句純粹的比喻,誰能想到“祈秋小姐”說的竟是大實話。

她的日記本是和神筆馬良同一家文具店買的嗎?祈秋好想要,她的要求不多,給小白花加個嘤嘤流淚落下滿地珍珠鑽石的設定就好,發家致富靠此一舉。

日記本攤開平鋪在祈秋并攏的腿上,她垂頭思索着,好半天才發現半蹲在她面前的許淵一直沒有出聲。

許淵目不轉睛地盯着祈秋的小腹,求知欲汩汩往外冒,他擡起頭仰望祈秋,亮晶晶的眼睛寫滿蠢蠢欲動的好奇。

“有什麽問題麽?”祈秋拿不準許淵的意思,遲疑地問。

“這裏。”許淵手指虛虛在祈秋小腹上畫了個圈,“現在是不是有蝴蝶在裏面飛?”

“我想聽聽動靜。”許淵摩挲祈秋的裙角,期待地問:“可以嗎?”

祈秋:“……???”

你在說什麽???

祈秋疑惑又迷茫地來來回回看了許淵好多次,猶猶豫豫地點點頭:“那,你聽?”

許淵歡歡喜喜把腦袋湊過來,毛茸茸的碎發蹭在祈秋手臂上。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聽見胃裏蝴蝶撲扇翅膀的聲音,許淵滿臉新奇嘀嘀咕咕,像一只得到新玩具和肉骨頭的大狗狗。

祈秋無意識地摸了摸他的頭發,茫然地想她貌似在哪裏見過現在的場面……在哪裏呢……

不,胃裏有蝴蝶在飛不是件很恐怖的事情嗎?怎麽許淵眼裏除了看熱鬧還是看熱鬧,他真的是來幫祈秋通過副本的嗎?找樂子的心能不能別暴露得那麽明顯!

要是許淵不在就好了,祈秋咳出瀕死蝴蝶後的第一想法和許淵不一樣,她對聽不聽動靜沒有興趣,倒是在考慮要不要把自己的胃袋切開,将裏頭的蝴蝶清理出來。

“他在這兒,不太好下手。”祈秋琢磨片刻,手上尖利的指甲無聲無息縮回。

如果許淵知道祈秋的真實想法,他一定真心實意感到困惑:我們兩個人之間,變态的那個真的是我?

“好神奇。”過了好一會,許淵依依不舍地移開腦袋,“像在孕育生命一樣……它們為什麽不會被消化呢?”

不要在副本裏講科學,沒消過毒的蝴蝶不在養身大師祈秋的三餐菜單上。

許淵問祈秋祈秋也不知道,只回了他一串細碎的咳嗽聲。

“可憐啾啾。”許淵替她拍了拍後背,同情地說:“上有行蹤成謎身負重大秘密的假男朋友,下有病入膏肓絕症晚期的副本身體,四面楚歌。”

“比起絕症,我更好奇另一個問題。”祈秋平緩呼吸,忍住嗓子裏的瘙癢,“除了我們,副本裏還有沒有別的玩家?”

如果有,人在哪裏?他們的任務又是什麽?

從房屋的窗外看去,一盞盞夜間亮起的煤油燈照亮漆黑的世界,蹲在屋檐邊的黑貓綠眼盈盈,窗戶後人影晃動。

假如通關副本的全部條件都在房間裏,系統不可能花經費造全景。

祈秋太了解系統的摳門了,能糊馬賽克的絕不貼圖,能貼圖的絕不造景。倘若從一開始沒有讓玩家出門的打算,窗外要麽是霧茫茫一片要麽是黑漆漆一窩,打死也不會細致描摹不相幹的景致。

這麽大個地圖,祈秋不信系統能大手筆到讓她和許淵獨占。

一定有辦法出去。

今天還只是第一天,要在身體情況惡化到動彈不了之前抓住關鍵。

祈秋的目光停留在第三篇日記上。

【寫日記的第三天,他還是只來了兩個小時,他告訴我歌劇院又排演了那出最經典的歌劇。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是準備邀請我去看歌劇的意思嗎?我準備好了準備好了,天下刀子雨我也出門!】

“最經典的歌劇。”祈秋用指甲在字裏行間劃上一道印痕。

與安迪有關的象征物——蝴蝶、歌劇、玫瑰,一定有什麽能把它們聯系在一起的關鍵,指向安迪最大的秘密。

“只能等明天他過來再做打算。”許淵摸摸下巴,很快拍板決定道,“今天先休息。”

小小的房子裏只有一張單人床,但有個不算小的沙發,許淵躺上去試了試,除了腿伸不直之外問題不大,能睡。

祈秋從衣櫃裏翻出備用的枕頭和棉被給他。暖黃的燈光照亮狹窄的屋子,祈秋抱着被子站在生活氣息濃郁的房間裏,恍惚間真以為自己在這裏住了許多年,難得有人來留宿,她第一次學着像個主人家一樣招待客人。

但許淵其實不會在她家留宿,他有可以回去的地方,祈秋家中老舊的沙發也睡不下一個成年男性。

“就算是許淵那樣的人,也不會有住鬼屋的興趣……吧?”祈秋猶疑地想。

不,他說不定會興高采烈住進來像個快樂春游的大齡兒童,邊刷牙邊和寄居在鏡子裏的藕白手臂擊掌,晚上睡不着把床底下的鬼影拉出來打撲克牌,仰着頭邊吹電扇邊和吊死在電扇上晃晃悠悠旋轉的白衣女鬼談笑風生。

只多他一個人,家裏卻熱鬧得像開樂隊。

祈秋想得出了神,連許淵走過來接過她手裏的被褥都沒發現。

“發什麽呆呢?”許淵單手拿着被子,空餘的手撸了把祈秋的頭發,“怎麽,不想一個人睡?”

卧室小到祈秋一個人睡都勉勉強強,兩個人非得疊羅漢不可,許淵還是個睡夢中能打一套軍體拳的睡姿極差選手,和他睡一起怕不是要祈秋半條命。

她斷然搖頭,快快跑向洗手間:“我去洗漱。”

“祈秋小姐”一個人住,日用品很全,洗手間裏擺了毛巾牙刷等物品,還有個小浴缸可以泡澡。

水聲嘩嘩,掩蓋短促的咳嗽聲。

祈秋對着鏡子慢慢刷牙,她含着一口清水漱口,垂着眼簾默然地看向洗得發白的洗漱池。

雪白的泡沫中,夾着一絲顯眼的血色。

祈秋波瀾不驚地漱口,直到吐出的只有清水,才放下牙杯。

她的身體情況在惡化。

從吐出瀕死的蝴蝶開始,一直走向惡化。

病情加重不奇怪,系統既然給出了明确的任務,怎麽會任由玩家把時間拖下去?身體零件随着天數一點點生鏽,直到死亡越過徒勞的掙紮,埋骨于遙遠的異鄉。

可祈秋的身體惡化速度太快了!像死神跟在她身邊拼命按下加速鍵,從細碎的止不住的咳嗽開始,咳出蝴蝶,咳出鮮血,像攪碎肉糜一樣攪碎她的內髒,呼吸間溢滿濃郁的鐵鏽味。

繼續這樣下去,她活不過明晚。

祈秋掬起一捧清水潑在臉上,清澈的水珠順着碎發滑落,打濕衣領。

她仔細擦幹水漬,對着鏡子照了照,确定看不出什麽端倪後才推門出去。

客廳裏許淵已經鋪好了床,正站在窗邊向外眺望,他聽見開門的動靜,偏頭看來。

“我洗好了。”祈秋輕聲說,“晚安。”

暖光照在她微濕的黑發邊,昏黃的燈光映在她的側臉上,為病态的蒼白增添幾分暖意。

許淵看着她,他擡起手,停頓了一會兒,又放下,笑着應了聲:“晚安。”

等許淵洗漱完,他熄滅客廳中的煤油燈,窗外的黑暗一視同仁彌漫到屋內。

客廳和卧室間沒有阻攔,祈秋的眼睛即使在純粹的黑暗中也擁有廣闊清晰的視野,她側身躺在枕頭上,能看到睡在沙發上的許淵探出枕頭的半個腦袋。

難得一個人睡,旁邊既沒有蜷縮着一壓就癟的脆弱啾啾,也沒有敢越線就勒死他的Q小姐,許淵睡得很放松,下颌陷在抱枕裏,頭發亂糟糟有些孩子氣。

他不說話不搞事的時候還蠻可愛的。祈秋笑了下,咽下喉嚨裏的癢意。

睡吧,睡着了就不會咳出聲了。

祈秋閉上眼,恍惚間蝶翼扇動的嗡鳴聲從胸腔震動到耳膜,在耳邊刮出風暴般的尖嘯。

她的意識逐漸沉入黑暗。

半夜,月亮藏入雲層的漆黑夜晚,許淵微微掀開眼皮。

“咳咳!”

細碎的壓抑的咳嗽聲悶在被子裏,臉埋在枕頭裏的祈秋止不住咳嗽,她抓在枕套邊緣的手指用力到發抖,竭力把每聲咳嗽咽進嗓子裏。

太難受了,嗓子癢得發疼,喉嚨又幹又澀,仿佛五髒六腑都被攪碎,要從口裏生生嘔出來。

“真是的……難受成這樣都不肯吱一聲。”

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祈秋床邊。

許淵抓着她的肩膀,把人翻過來。

黑暗中,許淵看見淚眼朦胧的女孩子,嗆咳時不受控制的生理淚水含在她的眼睛裏,臉蛋染上病态的紅暈,微弱的呼吸撲灑在許淵手掌上,又輕又燙。

“吵醒你了?”祈秋半睜開模糊不清的眼睛,邊咳嗽邊搖頭,“我沒事,咳咳!”

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抓着被褥的手按在許淵胳膊上,不知是想把他推開還是再拉近一些。

喉嚨間的癢意愈演愈烈,祈秋偏頭又是一陣咳,手下不自覺地用力,指甲陷進許淵手臂裏。

“你哪裏像沒事的樣子?”許淵渾不在意手臂上的疼痛,扶住祈秋的後背。

祈秋順着許淵手臂的力道坐起,無力地趴在他肩上。

鐵鏽味在口腔中蔓延,祈秋捂住嘴巴,鮮豔的紅色滲過指縫的間隙,打濕她的掌心。

“咳、咳……”祈秋斷斷續續咳出幾口血,許淵的手掌隔着衣服一下下撫過她的後背,熨燙的溫度讓她發涼的胸口稍稍好受了些,破碎的呼吸漸漸平歇。

“這樣不行,我去給你倒杯溫水。”許淵摸了摸祈秋的額頭,想要起身。

祈秋搖搖頭,有氣無力地趴在許淵肩頭,把沾滿血的掌心給他看:“擦擦。”

鮮血豔麗,觸目驚心。

睡前只是咳嗽,半夜演變成咳血,但看祈秋并不意外的模樣,恐怕她的身體早就出現了預兆,只是瞞着沒對許淵說。

與上回瞞着懲罰模式不說時,一模一樣。

他要是中途不醒來,她能一直瞞到天亮。

膽子大的離奇。

“擦擦。”祈秋咳得缺氧,腦袋暈暈乎乎,她不知道許淵為什麽盯着她不動,只知道掌心的粘膩讓她不喜歡,催促似的用腦袋拱了拱許淵。

人都那麽難受了,許淵能訓她嗎?不能。何止不能,還得一步一指令順着她的意願走,像供了個祖宗。

嘩啦啦,清水澆在洗漱池上,濺起大片水花。

許淵擰開水龍頭,抓着祈秋兩只手在水流下沖。

她被一路背過來,沒來得及穿鞋,只好赤腳踩在許淵腳背上。

洗漱池前的鏡子映出兩個人交疊的身影。

“只咳出來血,沒有蝴蝶。”祈秋盯着濕漉漉的掌心,腦海中冒出新的疑問。

許淵正随便扯了條毛巾胡亂給她擦手,聽見呼吸剛平緩了一點又開始不安分的祈秋疑惑地問:“為什麽咳不出來蝴蝶?”

“敢情只咳血滿足不了我們啾啾,還想再玩大一點。”許淵不客氣地捏了捏祈秋的臉,“好了傷疤忘了疼,說的就是你。”

他頭回沒留力,捏的祈秋疼得皺眉。

“疼吧?”許淵笑意不及眼底,“偶爾該讓你疼一點,長長教訓。”

話雖如此,他只捏了一下就松開手,任祈秋小聲抽氣給自己揉臉蛋。

客廳裏的煤油燈再次燃起,許淵拎着沙發上的被褥丢到邊緣,給祈秋騰出坐下的位置。

祈秋在副本裏幾乎沒睡過一個囫囵覺,在短暫為自己的頭發默哀後,她心平氣和接受了今晚又是個不眠夜的噩耗。

祈秋接過許淵遞來的溫水抿了一口,呼吸平穩後她的狀态好了許多,把自己的猜測一股腦倒給許淵。

“再這樣咳下去,我活不過明天晚上。”祈秋坦然地說,不出意料收到了許淵“早點說是能為難死你嗎”的批評眼神。

“所以,明天一定有能讓我活命的機會。”

或者說,“安迪的秘密”裏,有祈秋生還的機會。

他為什麽一天只來看戀人兩個小時,剩餘的時間他在做什麽?

蝴蝶和安迪到底有什麽聯系,為什麽祈秋吐出的是瀕死的蝴蝶?

消失的玫瑰又去了哪裏?安迪為什麽說玫瑰難得——他從哪裏摘下難得的玫瑰?

祈秋一刻不停地思考,線索太少,她能做的只有将全部的可能性一一列出,再逐一排除。

一想就想到了天亮,晨曦透過窗戶攀上祈秋赤.裸的腳背,她恍惚回神,肩膀瞬間麻痹了大半。

祈秋偏過頭,許淵壓在她肩上睡得正熟。

他是什麽時候睡着的?祈秋茫然地回憶了一下,得不到答案。

大概是在她想得投入的時候,許淵既不能出聲打擾祈秋又找不到打發時間的樂子,無所事事發呆發着發着把自己呆睡着了。

祈秋肩膀動一下又酸又麻,她嘶嘶抽氣,緩慢地挪動身體想要離開沙發。

寧靜的夜晚被晨間喧嘩取代,祈秋隐約能聽見窗外報童的叫賣聲,嗅到不知哪戶人家開火煮飯的香味。

從樓房的高度和對面建築物窗戶的反射,祈秋推測“祈秋小姐”住在一棟公寓的三樓,樓上樓下與隔壁皆有住戶。

整塊地圖面積不算大,比起城市更像小鎮。人口與面積的有限局限了消息的傳播,假如她的便宜男朋友安迪有什麽驚天大秘密,小鎮裏必然有與他相關的流言和八卦。

“要是能出門就好了。”祈秋扶着許淵的腦袋,企圖讓他慢慢滑進被窩好脫身,“不知道其他玩家是什麽情況。”

有她這種開局被鎖死在房間裏危在旦夕的倒黴鬼,肯定有行動自由任務順利的天選玩家。

許淵的腦袋剛一離開祈秋的肩膀,他閉上的眼睛立刻睜開,懶洋洋打了個呵欠。

“起那麽早做什麽?”他抱怨道,“安迪又不會來的太早。”

“可萬一他來了……”祈秋欲言又止地比劃了一下她和許淵的現狀。

沙發被他們折騰得亂成一團,被子亂七八糟堆在邊緣,昨天說好來修煤氣管道卻不知為何在雇主家借住的男人與年輕的雇主小姐肩并肩靠在一起休憩,親密得插不進第三個人。

要知道,昨天和安迪坐在沙發上的時候,祈秋硬生生和他隔了三個身位,全身細胞寫滿“我們不熟”四個大字。

客廳正對屋門,安迪一推開門便能看見讓他懷疑人生的此幕。

“被發現不也挺好嘛。”許淵看熱鬧不嫌事大,“我又不是來拆散這個家的。”

祈秋:你是來燒房子的。

許淵态度是随意了一點,但祈秋也贊同安迪不可能太早過來,他一看就是個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悠悠爬起來找女朋友的沒心渣男。

祈秋和許淵暫時沒有探尋副本的途徑,只能老老實實在這裏等着劇情繼續。

畢竟能敲響屋門的人只有安迪,也只有他敲門後,祈秋才能打開那扇封閉的門扉。

“我也去睡一會兒吧。”祈秋說着,站起身想要回到卧室。

突然響起的猛烈拍門聲讓屋內兩個人同時變了臉色。

不是昨日安迪紳士的輕敲,突兀的、激烈狂暴的拍門聲撞得房門搖搖欲墜!

門外是誰?!

“不要!”幾乎聽不出音調的女聲在門外尖叫。

她恐懼的聲音夾在拍門聲中,仿佛生命即将走到終點卻不甘心合眼的怨恨者最後的遺言,門外的女人瘋狂地拍打房門:“不要相信——”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門外重歸寂靜,好似什麽也沒發生過。

粘稠的血與濕透的黑發汩汩淌過門縫,打濕了屋內的地毯。

一抹小小的銀光透過門縫,在晨曦下反射耀眼的光輝。

“她手裏拿的是道具卡。”許淵雙手撐地半跪在門後向外望去,直到再也看不見任何細節,才擡起頭對祈秋說。

“死的是個玩家。”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