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是……”陸錦延想出言解釋，一時又無從解釋自己反常的行徑。
姜聿白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碗裏的剩飯：“多吃兩口，別浪費糧食。”
陸錦延神情郁悶地拖回餐盤，應道：“好，不浪費糧食。”
但平常很喜歡的食物，此刻吃在嘴裏卻沒滋沒味的，也不知道味覺系統究竟出了什麽問題。
吃着吃着，他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驚鴻一瞥之下的紋身。
那麽私密的位置，紋出來應該只是為了給最親密的人看吧……
姜聿白掀開眼睫，見他用筷子在碗裏戳來戳去，忍不住開口道：“實在不想吃，也不用勉強。”
陸錦延戳筷子的手一頓：“沒有，挺好吃的。”
說罷，打配合似的往嘴裏塞了一大口。
他正努力咀嚼食物，又聽那道清泠泠的嗓音繼續說：“真的不用減肥，你的身材已經很好了。”
你的身材已經很好了。
身材很好……
嘴裏的飯突然嘗出了味道，陸錦延吞咽下去，唇角克制不住微微上揚：“是嗎？”
“是的。”姜聿白發自內心地誇贊，清透的眼神裏含着一絲羨慕，“像你這樣好的身材，很難練出來。”
不僅是優越的身材比例，那趨近完美的八塊腹肌也是由先天基因決定的，取決于腹直肌上的腱劃，有些人後天再怎麽鍛煉也只能練出來六塊。
陸錦延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來謙虛一下，但一想到對面的人是姜聿白，唇畔笑意更深：“為了練出腹肌，其實我也付出過很多努力。”
“嗯。”姜聿白點頭表示贊同，“任何事都需要付出努力。”
就像他日複一日地手握畫筆不斷練習，畫技才會日益精進。
短短幾句話的功夫，陸錦延感覺自己食欲大增，一口氣吃完了碗裏剩下的飯，甚至有些意猶未盡，想要再添一點。
但轉念一想，晚上吃太多容易不消化，又立刻放下碗筷說：“時間還早，我們要不要去逛一圈，消消食？”
姜聿白看向食堂挂着的鐘表，随後點頭應下：“好。”
兩人并肩走在校園小路上，偶爾聊上一兩句，并沒有刻意尋找話題，惬意地享受晚風的吹拂。
直到路過小操場時，一群正在打球的男生叫住陸錦延：“陸哥！來打球啊！”
陸錦延腳步一頓，側眸低聲介紹道：“是我們班的同學。”
“你要去打球嗎？”姜聿白也停下腳步。
陸錦延猶豫了一下，籃球場上的呼喊聲又大了點。
姜聿白指了指一旁的長椅：“去打吧，我在那裏坐着等你。”
“好。”陸錦延從兜裏掏出手機遞給他保管，“我就打一會兒，等我。”
“嗯。”姜聿白乖乖點頭，接過手機坐到長椅上。
和平常在隊裏的訓練不同，這種私底下的打球更接近于娛樂放松。
陸錦延有意炫技，普普通通的籃球在他手裏幾乎玩出了花兒，越來越多女生聚集在球場外，紛紛尖叫着為他喝彩。
姜聿白的目光自然也離不開他，雖然不懂籃球規則，但那道意氣風發的潇灑身影，就已經足夠有吸引力。
“啊啊啊啊啊！”不知怎麽回事，女孩子們的尖叫聲忽然變得更熱烈了。
下一瞬，籃板下的陸錦延原地高高躍起，雙手用力将球扣進了籃框裏。
籃球場上燈光雪亮，清晰明亮地打在他的身上。那兩條吊在籃筐上的手臂肌肉和青筋暴起，将近乎暴力的力量美感發揮得淋漓盡致。
姜聿白不自覺屏住呼吸，直到陸錦延落地，朝他的方向看過來，才堪堪回過神來。
[球場上揮灑熱汗的英俊少年，扣籃的瞬間爆發出無窮的力量，光芒萬丈不可逼視！]
粉絲抽象的描述，在這一刻竟然具象化了。
靈感猝不及防地湧來，姜聿白甚至想立刻跑回宿舍，完成那幅畫的初稿。
“姜聿白？真是你啊，又見面了。”一道驚喜的嗓音乍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姜聿白轉眼看向對方，發現是一張陌生的臉孔，淡淡問道：“我們認識？”
“什麽啊……居然就這麽把我忘了啊。”徐航面露失望之色，出言提醒道，“階梯教室英語課，我想坐你旁邊，想起來了嗎？”
姜聿白微微皺眉：“有事嗎？”
“我好歹也是表演系系草呢，也不算長了一張大衆臉吧？”徐航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冷漠，“還是說，長成這樣也入不了你的眼？”
姜聿白暼開眼神，顯然不打算再接話。
徐航往他面前走了一步，刻意壓低嗓音：“加個微信吧。”
姜聿白直接了當地拒絕道：“我不加陌生人微信。”
“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了，怎麽能算陌生人呢？”徐航毫不氣餒，又向他靠近了一點，“不要拒絕得這麽徹底嘛，我知道你——”
一只橫空出現的手，穩穩攔住了他向前傾斜的上半身。
“這位同學，請問你找小白有事嗎？”陸錦延站在兩人中間，看似禮貌地問道。
徐航愣了愣：“陸錦延？”
陸錦延放下胳膊：“怎麽？”
他才剛打完球，充血膨脹的肌肉尚未恢複正常，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不太友善的氣息。
徐航無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解釋道：“我只是想問姜聿白要個微信，沒什麽別的意思。”
“小白？”陸錦延側過臉，詢問小白的意見。
姜聿白搖了搖頭。
得到否定的回答，陸錦延底氣更足：“他不想加你的微信，請吧。”
“這不關你的事吧？”徐航也來了脾氣，“你是他什麽人，憑什麽管他加不加我微信？”
“我是——”陸錦延張了張口，臉色驟然一變，語氣愈發冷硬，“他不想加你的微信，聽不懂嗎？”
兩人在路燈下對峙，不斷有人朝他們的方向看過來。
僵持片刻後，徐航暗自咬牙，率先轉身離開。
“沒事吧？”陸錦延周身的氣息一秒柔和下來，“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姜聿白站起身來，“我們回宿舍吧。”
陸錦延只好暫時收起一肚子的疑問。
回到宿舍後，陸錦延先去沖了個澡，再把衣服扔進洗衣機裏，才走出浴室。
室友們打游戲的打游戲，和女朋友煲電話粥的煲電話粥，只有姜聿白坐在桌子前，認認真真地畫畫。
陸錦延沒有再去打擾他，而是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邊擦頭發邊打開手機查看消息。
不知過了多久，桌面上傳來手機的震動聲。
姜聿白放下觸控筆，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眉心瞬間擰了起來。
“誰啊？”陸錦延假裝不經意地問了一句，“這麽晚了還給你打電話？”
姜聿白沒有回答，握着手機起身，走到陽臺外面關上了門，才按下接聽鍵。
陸錦延的視線一直跟着他挪動，心裏愈發好奇電話那頭是誰。
小白搬進宿舍這麽久，幾乎沒有聽見他跟誰打過電話。
更別說還這麽神秘地跑到陽臺上接電話，就像是怕被誰聽見對話內容似的。
突然間，英挺的眉骨皺了起來，陸錦延坐不住似的站了起來。
該不會……
是在跟男朋友打電話吧？
陸錦延鬼使神差地擡腳，往陽臺方向靠近。
那個男的最近不是很忙嗎，怎麽還有空跟小白打電話？
站在陽臺上的姜聿白似乎有所感應，擡眸和他對視一眼，下意識按緊陽臺門，又降低了音量。
陸錦延自然将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心裏頓時湧起一股莫名的火氣。
但他還不知道這種情緒叫惱羞成怒，猛地一轉身，大步朝門口走去。
“阿延，這麽晚了你去哪兒啊？”周峰注意到他的身影，關心地問道。
“沒去哪兒。”陸錦延又猛然停下腳步，幾步走到沈照身後，沉着臉看他打游戲。
“開大開大啊！哎呦卧槽！你個傻逼！”沈照剛好開始罵罵咧咧，“小學生回家找你爹玩兒去吧！”
結果對面也是個不甘示弱的主兒，兩人就這麽隔着屏幕對罵起來。
沈照氣得半死，把鍵盤砸得“砰砰”直響，陸錦延的心情卻稍微平靜了一些。
他深呼吸一口氣，正準備走回自己的位置，路過小白桌前時，眼角餘光不小心瞥了一眼亮着的ipad屏幕。
剛才接電話接得急，姜聿白甚至沒來得及關掉ipad。
只看了一眼，陸錦延就完全被畫吸引住了，不由拿起iPad仔細端詳起來。
畫面上是一張粗略勾勒出的草圖，背景環境是他最熟悉的籃球場，籃球框下吊着一個身形修長的男生，顯然畫的正是扣籃的一瞬間。
只是寥寥數筆，卻仿佛能透過草圖看出畫中人扣籃時爆發的力量。
陸錦延并不懂畫畫，但他拿着ipad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心中漸漸冒出一個大膽而又确切的想法。
這身高，這體型，這線條，這熟悉的扣籃姿勢，分明就是……
他本人！
此時姜聿白剛好打完電話，推開陽臺門走回宿舍裏。
陸錦延吓了一跳，做賊心虛般迅速将ipad放回桌面上。
等他再擡眼看向姜聿白時，素來幽深的眼神中充斥着一股既高興又有點害羞的複雜情緒。
姜聿白茫然地回望他：“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秒：老婆接別的男人電話，不開心……
下一秒：啊啊啊啊啊啊老婆偷偷畫我了！
白白：請問你是如何通過一幅草圖，判斷出畫的是你呢？
陸哥：當然是因為晉江攻傳統藝能——自我攻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