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道鎖
淩熙堯再一次聯系刑天,是在下一個周五試探性地發過來一條短信。這個時間距刑天估算得差不多,可他還是拿捏了下架子,婉轉地表示出自己很忙,又吊了對方一整天才答應了去淩熙堯家吃飯的邀約。
回回都空手去最多買個菜的刑天,這次卻精心準備了禮物,淩熙堯的手藝還是那麽棒,相對于吃得盡興的刑天而言,淩熙堯就顯得坐立不安了——盡管他很極力地掩飾這一點,但這當然瞞不過刑天的眼睛。
直到餐後他把洗手液當作洗潔劑擠到盤子上,刑天才不動聲色地指出這一點。
“淩大哥,你今天有點心不在焉啊。”
淩熙堯錯愕了一下,“你叫我什麽?”
“淩大哥啊,”刑天雙手插兜靠在流理臺邊上,“你不喜歡我這麽叫你?”
“不……沒有……”淩熙堯吞吐道。
“還是說其實我來這裏你并不歡迎?”
淩熙堯急急辯解,“當然不是!”
刑天看着一貫從容的淩熙堯如此慌張,不知為何心中就暗爽。
“那就好,”刑天乖巧地垂下眼,“我還以為來這裏蹭飯會給淩大哥帶來困擾。”
“怎麽會呢,”淩熙堯放下手裏的盤子,“我歡迎你還來不及。”
“真的嗎?”刑天還是那副樣子,“可我總是白吃白喝的,心裏很過意不去。”
“你怎麽能這麽想,是我主動邀請你的,再說,小天師傅也幫過我大忙。”
“話雖是那麽說……可畢竟也就那麽一次,我來這蹭吃都不知道吃了幾回了,就算有心想回報,淩大哥也不可能次次都搞丢鑰匙……”
就在刑天為自己的演技深深折服時,淩熙堯果然已經如他所願得手足無措了,“其實,其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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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天不說話,就等着他自己交代。
話說要開口講這種事到底是一次比一次為難,還是一回生,二回熟,連刑天自己都拿不準,至少從淩熙堯目前的表現看,不存在後一種可能性。
淩熙堯又支吾了半天,仍舊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刑天只好再度引導他。
“我知道了,原來淩大哥還是當我是外人。”
淩熙堯一咬牙,“并不是!只是我實在沒臉說這件事……”
刑天做恍然狀,“淩大哥又弄丢了鑰匙?”
“不,這次……好像是鎖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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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淩熙堯第三次被迫在刑天面前暴露自己的尴尬了,難堪的心理并沒有随着次數的增多而麻木,而是難以控制地與次劇增。看着先前兩次還很緊張,如今卻能一派從容地研究鎖住自己私處之物的刑天,他的雙手都不知道該擱在哪裏。
“嗯……”一直安靜的刑天發出思索的聲音,淩熙堯整個人都緊張起來。
“淩大哥又換了一個新的……”刑天慢吞吞地說着。
“上次的鑰匙……不見了,鎖……廢掉了,所以我就……”
刑天的不慌不忙簡直與對方成反比,他擡起眼,與淩熙堯四目相接,“這個鎖,很棘手啊……”
淩熙堯心中一凜,也顧不得考慮別的了,“真、真的嗎?”
刑天頗有些為難地點了點頭。
刑天開鎖的能力,淩熙堯可是見識過的,連他都說棘手,淩熙堯頓時覺得一片灰暗。
說刑天的水平不夠,那絕對是連這一行的祖師爺都不服。他在數碼鎖上做的手腳,會讓人一開始試鎖的時候,解鎖完全不出問題,可随着時間的推移,齒輪就會慢慢移位,最初的密碼也就形同虛設。
以刑天對淩熙堯的了解,沒有個三五天他不會主動解開,于是形勢也就完全如他預期所發展,淩熙堯發現鎖打不開的時候為時已晚,只得再次向他求助。
“怎麽會、怎麽會打不開呢?”淩熙堯明顯慌亂了,“這只是個塑料鎖而已。”
“就是塑料的才難開,”刑天順口胡謅着,“金屬鎖可以用力去捅,塑料不吃力,力氣小了捅不開,力氣大了又容易把鎖芯弄壞。”
他的瞎話在外行人耳中聽起來還挺有那麽點道理,“那,鋸開怎麽樣?它畢竟只是塑料的……”
刑天大驚,“它的表皮是塑料,可內部都是金屬的,你要鋸開它,非得用電鋸不可。”
這個念頭也被刑天打消了,淩熙堯局促不安地問,“難道說,連小天師傅你,也打不開嗎?”
刑天心道扯淡,給我根挂面都能給你捅開,可嘴上還是說,“我只能說我會盡力的。”
于是在淩熙堯的注視下,刑天開始了“艱難”的開鎖作業。
手上忙活着,嘴上還不忘與淩熙堯聊天,以緩解他的緊張感。
“上次說,這玩意可能對身體不好,可淩大哥還是又買了一個。”
淩熙堯窘迫地想要遁地,“因為戴習慣了,所以就……”
“還是說,不戴這個,淩大哥就總是控制不住想自慰。”
“沒有,真的沒有,”淩熙堯面紅耳赤。
“還說沒有?”刑天毫不客氣地指了指那裏,“淩大哥你有反應了诶。”
“那是因為……”你的手一直在碰那裏,說出來的話也讓我無地自容。
這種話淩熙堯自然不會說出口,刑天也不會蠢到追問,而是巧妙主動地換了個話題。
“淩大哥,”他一口一個淩大哥讓淩熙堯更難為情了,可他就像不自知一樣又重複了一遍,“淩大哥,你看我才二十歲出頭的年紀。”
淩熙堯不知道他接下去要說什麽,只得唔了一下。
“有點好奇心,也不足為奇吧?”
淩熙堯遲疑片刻,搖了搖頭。
刑天松了口氣,“其實上一次,我就對淩大哥你戴的這東西很好奇,”他偷偷觀察着對方的反應,“所以,就忍不住上網查了一下……你不介意吧?”
淩熙堯能說什麽,這完全是對方的自由,他壓根也幹涉不到。
見淩熙堯沒有表示,刑天接着說了下去,“然後我就發現一件事啊……”
他故意拖了長音,把淩熙堯的心也吊了起來。
“我發現網上但凡說自己戴這個的,絕大部分鑰匙都不歸自己保管,不是交給老婆,就是交給……”說到這裏他笑笑,“你懂的。”
淩熙堯繼續尴尬地沉默着。
“于是我就想,淩大哥上次說鑰匙弄丢了,搞不好也只是把鑰匙給了人,然後要不回來了?”刑天試探道。
“沒有,”這回淩熙堯迅速否認,“我是真得弄丢了。”
刑天哦了一聲,“那為什麽淩大哥不把鑰匙交給別人保管呢?鑰匙在自己手裏,想什麽時候打開就什麽時候開,算不上是真的貞操鎖吧?”
淩熙堯更加局促了,“我,我只是……”
“沒有找到保管鑰匙的人?”刑天替他說了下去。
淩熙堯猶豫再三,還是點了點頭。
刑天驗證了自己的猜測,便不再與他拐彎抹角,輕輕一撥,數碼鎖便離開了原本的位置。
淩熙堯一低頭,發現鎖已經被卸了下來,可還不等他有所表示,另一把鎖又飛快地套了上去取而代之。
他錯愕,“小天師傅,你這是……”
“這把鎖頭質量太差了,實在不建議你繼續使用下去,”刑天把數碼鎖随手一丢,“這把就不一樣了,別看它不起眼,可是經過我特地改造過的,裏面有三重鎖芯,就算是水平差一點的鎖匠都打不開。”
淩熙堯瞪大了眼睛,像第一次認識這個年輕人一樣。
刑天自顧自地說下去,也不管對方一時間能不能接受得了,“而且它最大的優點是很小巧,最适合戴在這種部位,我是說,即使穿緊身褲也不會被人發現。”
“它的表面是膠皮的,你也不必擔心走路時會跟金屬碰撞發出聲音。”
“這可是我特地為淩大哥準備的禮物,算是感謝你請我吃飯,還借我車開……怎麽,淩大哥你不高興嗎?”
淩熙堯聽了半天也沒等到重點,“你怎麽會……準備這個,還有,鑰匙呢?”
刑天笑了,自動無視了他前一個問題,“我确實有鑰匙不假,但可惜只有一把,萬一不小心弄丢了,可就再也配不到了。”說罷,他攤開手,手心裏果然多了一把鑰匙。
淩熙堯正欲伸手去取,對方卻又把手合上了,“剛才不是說過了麽,鑰匙在你手裏,這東西還有什麽意義?”
“可是……”
刑天打斷他,“淩大哥不是還沒找到保管鑰匙的人麽?不如就暫時讓我來保管吧,你戴這種東西的真正目的,不就是想把控制權交到別人手裏嗎?”
淩熙堯像是終于領悟了對方的意圖,投向刑天的眼神都變了,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就是這種感覺,刑天眼睛一亮,他也終于理解究竟是什麽促使他走出這一步了。
他深谙自己與淩熙堯之間的差距,誠然他在外人面前裝逼裝得煞有其事,可與他一比,淩熙堯就是那種由內而外散發着渾然天成的牛逼氣息的成功人士。
不管是在他還是在別人面前,淩熙堯永遠是一副淡定從容的派頭,而那正是刑天長久以來努力的方向,而一個人努力的目标,那必定是他缺乏的。對他這個年齡的年輕人來說,淩熙堯代表着一個男人氣質上的巅峰,他所擁有的,成熟與沉穩,說刑天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唯一會讓淩熙堯摒棄這些特質,而在刑天面前表現得局促、慌亂、無所适從,莫過于這件事了。刑天由于自己的特殊技能,從而接觸到旁人接觸不到的淩熙堯的模樣,無形之中給予了他極大的滿足感,正如現在一樣。
現在的淩熙堯,又不同于方才的淩熙堯,他整個人又是另外一種模樣,一種刑天描繪不出,但又莫名地有着吸引力的情動模樣,倘若不是親眼所見,連刑天也想象不出這個男人的另一面。
在刑天還沒有發覺前,他已經無意中開始探尋這個男人的多種多樣,在他臉上發掘出淡定從容以外的表情,俨然已成為刑天的樂趣所在。
他體內的惡趣味因子一直都在,只是直到這一刻才被激活得淋漓盡致。刑天已經站了起來,原本仰視的人變成了俯視,一種熟悉的感覺又重返他心頭——那是每次他開完鎖後,在對方驚訝與崇拜的目光洗禮下,不自覺就會散發出的傲氣,只是這次這種感覺來得格外強烈。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房間內回響,時間倒退半個月,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這樣的話會從自己口中說出來——那個看到對方佩戴貞操環,就情不自禁地就罵對方是變态的自己,卻在一次又一次的接觸中,慢慢被對方所同化,成為他口中的變态的一員。
“從今天起,你下半身的自由就由我來掌控,什麽時候上鎖,什麽時候解鎖,都由我來定奪。我可以每周為你解開一次,讓你纾緩一下,其餘時間,如果你想射精,就必須向我申請,至于同不同意,那就是我的決定。你唯一的選擇權就是現在,你可以選擇拒絕,我會把鑰匙還給你,然後離開,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你也不必擔心我會拿這個要挾你。但一旦你選擇接受,就必須按我的游戲規則走,不得反抗,不得反悔,不得中途退出,你明白嗎?”
淩熙堯目不轉睛地盯着他,點了點頭。
“很好,”刑天把鑰匙舉到他面前,“現在告訴我,你的答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