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求婚

第74章 求婚

江依回頭。

那是一個模拟失重環境的裝置, 全透明,背後一面牆則裝飾着浩渺銀河,順着辦公室頂燈的燈光望過去, 好似有星雲流淌。

吸引着江依的雙瞳凝住。

接着, 她像被磁石吸過去一般:“這是……”

走近了, 才發現自己沒瞧錯。她仰着頭,雪白脖頸拉扯出優雅弧線,虔誠的似在欣賞宇宙間一個奇跡。

只因那一幕太夢幻也太美——

兩枚指環漂浮在失重環境中, 璀璨光華, 變作背後星河圖景上最亮的兩顆星辰。細看發現是同樣款式,兩排細細碎鑽排成倒v形狀, 似航天器兩翼。

“江依。”

江依轉回頭來, 郁溪還一臉認真, 單膝跪于她面前。

“你不用現在答複我什麽,我知道我要學的還有很多。這只是我的一份決心,想告訴你,若你愛我, 我便永遠愛你。”

“但你若不愛我。”

江依垂眸瞧着她。

若是十七八歲的郁溪, 一定會莽莽撞撞, 搶上前來縛住她手腕, 帶着惡狠狠眼神說:“搶也把你搶回去。”

江依并不對這些有感, 她在葉行舟那邊經歷了太多。

可現在郁溪眼神放柔,溫和又坦然:“若你不愛我, 我便永遠惦念你。”

Advertisement

一手輕撫心口, 像對漫天星辰起誓。

許她愛, 許她時光。也許她尊重, 許她自由。

江依走過去, 微微俯身。

郁溪剛才那些話,全憑直球選手的本能,像航天人出征前的誓詞,這會兒被江依這樣瞧着,反而遲鈍的臉熱起來:“怎麽……”

江依笑了。

她伸手,輕覆于郁溪眼前,郁溪本能閉眼,聽江依在她耳旁道:“不要跑出來了。”

“什麽?”

“你眼裏的星星。”江依語調裏帶着的笑意,似玫瑰星雲:“郁溪,你的眼裏有星星。”

“我好像……”壓低的聲調,像喃喃自語:“沒有辦法不愛你。”

郁溪身形一震。

先是肩膀發僵,然後鼻尖沁出細汗,緊跟着是背脊,手指尖的酥麻直竄心髒。

那是江依,第一次用那樣委婉的句式,說愛她。

時間混沌流淌,腦子裏是不可追尋的過往。

十七歲她跟在江依身後,踏過破敗小鎮碎裂的石板路。

十九歲她坐在影院外的石階,看江依變作衆人追捧的大明星。

二十歲她踏上前往英國的路,表面堅定從容,不理會機場空洞而孤獨的風。

那些時刻或許浪漫,卻總難掩蒼涼。

不似現在,她以一個騎士誓死效忠的姿态跪地,被覆着眼,身邊環繞着溫暖的香氣。

江依手緩緩移開,郁溪心裏一慌,睫毛翕動,卻聽江依叫她:“別睜眼。”

一個溫柔的、濕漉漉的吻,混着江依發顫的鼻息,像怕震飛蝴蝶般,輕輕落于她眼睫:“等我們都變成最好的自己。”

“你在星雲之巅,我在聚光燈下,我們最高處見。”

******

陳文尋對賀章的判斷沒錯。

在郁溪算出兩組關鍵數據後,賀章對這需要大量投入的新項目不再猶豫,拍板上馬。

郁溪一下子忙起來,沒法每晚回江依的出租屋,忙到吊着半口氣回宿舍,癱倒就睡前總會給江依打個視頻。

“試鏡怎麽樣?”

“就那樣。”江依笑得淡然,看不出真實情緒。

郁溪有心引她多說兩句:“明天要試鏡的是什麽角色?”

“一個舞女,男友突然從她生活中消失不見,她找了七年,才發現……”

“什麽?”

“不告訴你。”江依脫離了葉行舟的掌控,不再清冷到漠然,有時一點頑皮的性子露出來,配着她洗浴之後未施粉黛的一張臉,有種純淨的天真。

可她一雙桃花眼實在妩媚,剛吹幹的長卷發蓬松垂于肩頭,把手機靠在桌上,為了更符合明天試鏡的舞女身份,蜷着身子在給自己腳趾甲塗暗藍色指甲油。

“啊。”

“怎麽?”

“塗出來一點。”

江依去拿卸甲油,用一點棉片沾了,臉上挂着漫不經心的笑。

郁溪由衷的說:“你試鏡會成功的。”

她想不出任何人,還能比江依更适合這個舞女的角色,妩媚又嬌柔,赤誠又天真,或坐或站,就是風情本身。

她只看江依一眼,看她肩頭亂飛的兩根碎發,看她指甲油邊緣不那麽齊整的一根腳趾,就想知道那個舞女背後的故事。

江依笑道:“希望如此。”

郁溪在書桌上伏低,面對手機攝像頭半掀起眼皮。

江依放柔聲音問:“累了?”

郁溪輕輕擺頭,下巴輕蹭自己手背:“想你。”

眼巴巴看着她,平時鋒利的神情此時帶點委屈,像只小奶狗。

嗫嗫低語:“姐姐,想你了。”

江依的心幾近融化,兩指并攏印于紅唇之邊,又輕覆于攝像頭上。

那是一個安撫的吻,惹來郁溪輕阖上眼擺頭:“不夠。”

江依笑了:“若我明天結束得早,我來看你?”

郁溪一下坐直身子:“真的?”

江依噙着笑意颔首,郁溪還不放心:“可不能騙小孩兒啊。”

江依嘲弄:“你幾歲了呢?郁工。”

“不管。”郁溪其實臉熱,卻忍不住笑起來:“我願意一輩子聽你的話,在你面前就永遠是小孩兒。”

******

江依第二天試鏡完,到更衣室去取自己的包和衣服。

有人輕叩門。

“進來。”

導演拿着劇本進來:“依姐。”

她很年輕,是國內竄出來的新銳導演苗子,對着江依有種近乎膜拜的尊敬:“我是想來告訴你,你就是我心目中的蘇麗。”

剛才試鏡短短那一場戲,讓在場所有人眼眶濡濕,攝像是紋兩條花臂看着兇悍的大小夥子,卻翹着蘭花指拿着紙巾不停按眼角,還不好意思的跟人解釋:“我沒哭,我今天感冒。”

“但是,”所以接下來的話導演難以啓齒:“這角色最終給誰,決定權在投資人手裏。”

江依溫和笑道:“我理解。”

她背包出去:“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依姐。”

江依回頭。

“就不能找人幫幫忙麽?”導演急道:“你在娛樂圈一定有關系的吧,只要消除以前那件事的影響,所有劇組都會搶着要你。”

“如果你去找葉總……”

江依溫和卻堅定打斷:“沒有必要。”

她走出大樓,今冬的第一片雪落了下來,她仰臉,天空灰如鴿子翅羽,細碎雪花落進她瞳仁。

她輕輕吐息,熱氣在唇邊形成一陣白色的煙。

“咔嚓”一聲。

江依扭頭,看郁溪套着件黑色大衣站在路邊,長身玉立,拿手機對着她拍下這一幕。

江依笑着走過去:“偷拍?”

“沒有。”郁溪晃晃手機:“正大光明的拍。”

她不僅正大光明的拍,還正大光明的設成屏保。

“你怎麽來了?”

“來接你。”她看江依穿得薄:“冷麽?”

江依歪了下頭:“唔。”

她往打車的路邊走,郁溪跟上去,看着她垂在白色大衣旁的手指,深吸兩口氣,沖上去,一把握住。

冰涼涼的似雪,融進年輕人熾熱的體溫。

江依帶着三分驚訝三分笑意,虛虛實實:“小孩兒,我現在可還不算你女朋友,你怎麽在大街上牽我手呢?”

“不給人看到就是了。”

“嗯?”

郁溪把原本卷了一邊的大衣袖子放下來,攏住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一根一根,把江依手指嵌進她指縫,十指交疊,扣住。

換來江依一聲帶些寵溺的輕笑,郁溪因沒被拒絕心情大好,沒忍住拖着江依的手晃了兩晃。

江依撓撓她掌心:“現在反而有孩子樣了。”

“什麽?”

“回想你十七歲的時候,總是一臉苦大仇深,渾身緊繃繃。”

現在放松下來,會撒嬌,會訴說想念,會想孩子般晃人的手。

“很幼稚?”

“不,很乖。”

兩人戴上口罩打了輛車,郁溪看了眼時間:“我們可以一起吃晚飯。”

江依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像探尋什麽了不得的秘密:“你們和航天員一個食堂?”

“嗯。”

“那都吃什麽?”

郁溪回憶這兩天菜色:“兇柿炒蛋,鍋包又。”

江依愣了下反應過來:“東北菜?對身體有什麽特別的好處?”

“不,大廚是東北人而已。”

江依:……

她跟上次一樣,跟着郁溪過了重重門禁往裏走,郁溪脫了大衣搭在手臂上,露出一身藏藍制服,窄肩長腿,落拓爽利。

不少從食堂出來的人跟她打招呼:“郁工。”

“郁工好。”

偏偏她潇灑的姿态,更襯出身邊江依的柔妩,惹得人人都瞟江依。

“看什麽看?”郁溪兇道:“今天的實驗數據都得出了麽?核驗了麽?”

一堆年輕人做鳥獸散。

江依笑得眉心皺起,又擡手去按:“好兇啊,郁工。”

郁溪哼一聲:“他們都多餘長了雙眼。”

走到打飯窗口愈發煩躁:“還多餘長了張嘴。”

她和江依來得晚,只剩一份飯了。

刷飯卡劃了錢,她把餐盤端給江依:“你吃。”

卻被清聲打斷:“吃我的吧。”

轉眼一看,是賀其楠端着餐盤走過來:“吃我這份吧,我剛打,還沒吃。”

“你不吃?”

“我……減肥。”

江依笑道:“減什麽肥呢?年輕人好好吃飯才是。”

“要你管。”她把餐盤塞江依手裏:“給你你就吃。”

自己又繞回去坐在角落,低頭戳手機。

江依想過去說什麽,被郁溪拉一把:“你吃吧,我想起來,她好像每天都沒吃晚飯,打一份飯菜坐一會兒,然後找個沒吃飯的同事送出去。”

“為什麽?”

“不知道。”郁溪拖着江依坐下:“餓了麽?”

“老實說,很餓。”

真正調動情緒演起戲來,太耗神,連帶着耗空體內血糖。

“我也餓了。”郁溪腦力勞動一整天,揉揉太陽穴,拿起筷子:“吃吧。”

新式做法的鍋包肉挂着稠厚湯汁,粉嫩番茄和着金黃油潤的炒蛋,夾一筷子到米飯上,湯汁浸透米粒,鍋包肉的美拉德反應帶來無上快樂。

江依連吃兩大口,嘆一聲:“爽啊!”

郁溪看着她笑,這樣鮮活的江依,讓她想起十七歲時,江依帶她去祝鎮路邊吃炒粉,在一陣升騰的煙火氣中覺醒一切欲望。

她身子往前探,手指揩過江依唇角:“這裏,沾到番茄汁了。”

低頭,手指塞進自己嘴裏,念念不舍的吮兩下,偷食像偷歡。

江依睨着這一幕,手掌擡到臉邊扇兩下:“你們食堂暖氣真足。”叫人臉頰發燙。

可能也不只暖氣,還有賀其楠從角落射來的熾烈目光。

江依一看,她又別扭的偏過頭去。

江依笑起來,把餐盤往邊上拖一拖置于她視線範圍內:“你要一起吃一點麽?”

“誰要吃了。”賀其楠瞪一眼,起身,頭也不回走出食堂。

郁溪咬着一塊鍋包肉:“她好幼稚。”

江依嗤笑:“小孩兒,說得自己好像七老八十一樣?”

“不止。”郁溪一本正經的搖頭:“你這樣的妖精至少三千歲,我受你調*/教,怎麽着也有兩千九。”

惹來江依笑得打跌,郁溪跟着悶頭笑,筷子點着餐盤裏的菜,總覺得今天的鍋包肉更甜,番茄炒蛋更香。

從前她從不覺得,在食堂吃飯是這麽快樂的一件事。

直到江依吃完飯要走了,她跟着江依步出走廊。

走廊開着窗散氣味,夾着雪片卷進的一陣冷風,竟讓郁溪鼻子發酸。

她被這樣一陣突如其來的情緒震得愣在當場——

天哪,她是這樣黏人的一個人麽?

又不是長久的分離,跨越幾個大洲大洋,只是日常一頓飯後的告別,竟激起她這樣洶湧的情緒。

江依注意到她的異常:“怎麽了?”

“不想你走”這樣的話說不出口,怕江依把這沖動的情緒也當作她莽撞的一環,可鼻間的酸意忍又忍不過去,讓她不得不帶着一點委屈說:“走之前,可不可以抱一下?”

江依寬和的說:“可以。”

她如蒙大赦,忙不疊貼過去,輕輕擁住江依的肩,輕吸馥郁的發香,混着窗外冰雪的味道。

又念着兩人不算正式戀愛,久抱顯出不自持。

不舍的放手,帶着一心房的惶然和失落,想着把呼吸頻率調快些才能多吸點江依的發香,在兩人身體即将分離的時候,江依忽而一把又抱住了她。

江依說:“我也舍不得。”

******

郁溪送江依到航天院門口,江依叫她:“回去加班吧。”

“真不要我送你?”

“早些加班完早些睡。”江依瞋她一眼:“瞧瞧你的黑眼圈。”

她走兩步,又聽身後人叫:“江依。”

回頭,見那人立于雪地間,那樣清冷的長相,卻因鼻頭一點紅顯出些可愛。

用那種生怕被遺棄小狗的語氣說:“你空的時候,還會來看我嗎?”

江依瞟到門口兩個荷槍實彈的衛兵,擠眉弄眼交換着無限八卦的眼神。

她的心被郁溪的神情化為融雪:“會。”

“你乖一點,我會再來看你。”

好不容易哄回了小狗,江依走去路邊打車。

這會兒雪忽而停了,風卻更加喧嚣,江依偏了偏頭,凝神去聽才确認自己沒聽錯——呼嘯的風聲裏的确有細碎的嗚咽。

來自側牆的灌木叢後。

是抵不住雪夜的貓麽?

江依放輕手腳,小心走過去:……

不是貓叫,是賀其楠。

蹲在那裏,抄着雙手蜷着身子,在最初被發現的一陣錯愕後,反而兇起來:“你這人走路怎麽沒聲的?”

江依問:“你怎麽了?”

賀其楠又瞪她一眼,本來倔着,卻被身體本能催出一陣哭音:“我餓了。”

江依懷疑自己聽錯了:“哈?”

賀其楠那邊一旦開了這口子,便如洪水洩閘一般,索性嚎啕起來:“我好餓,嗚嗚嗚……”

江依:……

她走過去把人扶起來,雪地裏也不知在這蹲了多久,身上涼涼的:“我帶你去吃點東西,嗯?”

本以為賀其楠這樣的嬌小姐吃東西挑,不想走到一家還開着的路邊小店,賀其楠兩眼放光:“就這家吧!”

江依跟着她走進去。

賀其楠坐在油膩膩的桌邊,大衣脫了露出航天院藏藍的制服,望着釘在牆上卷起一角的菜單:“要一碗牛肉面,一碗肥腸面,兩屜湯包,一籠蒸餃……”

說着又偃旗息鼓下來。

江依勸她:“別減肥了,吃吧,你這是餓了多少天了?”

賀其楠耷着頭:“我沒帶手機也沒帶錢。”

江依失笑:“我帶了。”

她去掃碼結賬,帶着柔婉的笑意回到桌邊,賀其楠正把一籠先端上來的蒸餃往嘴裏塞,腮幫子鼓鼓又不好意思:“你別看我。”

“好,不看。”江依身體姿态放松下來,兩手交疊放在膝上,閑望着店外重又紛揚的落雪。

老板又端上一碗面,熱氣騰騰散着紅油香。

賀其楠吃得吸吸嗦嗦,突然開口:“你知道我為什麽減肥麽?”

“嗯?”

“我也要當演員了。”

江依彎彎眉眼待她說。

“你知道由宣傳部牽頭,廣電籌拍了一系列電影,弘揚當代女性力量,郁工也入選了,其中一部就是講她的故事。”

“是嗎?”江依偏頭問:“講什麽故事呢?”

“講她出生在一個貧困的小鎮,從小和舅父舅母相依為命,卻獨立自強,勤奮好學,最終走出大山實現了自己的理想……”

聽上去的确是個主旋律的故事。

江依挑唇。

只是郁溪打的那些架,犯的那些渾,還有混在臺球廳的那些日子,并不會在電影裏被講述了吧。

江依這個倏然出現在小鎮的女人,也不會擁有姓名。

賀其楠繼續道:“本來導演想讓郁工自己演,陳教授卻說,郁工肯定不願意,最好都別讓她知道這事,不然按她那性子,這電影可能都沒得拍。”

江依唇角笑意更甚:“說得沒錯。”

郁溪最煩表面工夫那一套,就連拍組海報,都要恩師陳文尋好說歹說才願意。

“導演又找了好些年輕女演員,院裏都不批,說沒有航天人的氣勢。直到導演無意在航天院看到我,這任務才落到我頭上,我對演戲沒興趣,可,”她揉揉鼻子:“那是郁工哎。”

老板又端上一碗面,賀其楠瞟一眼,明顯沒飽,可揉揉肚子怕胖,不敢再吃。

嘴裏嘟哝道:“郁工臉那麽窄,我頂個大圓臉去演,該被群嘲了。

沒吃飽的餘氣波及江依:“你是女演員,你怎麽不怕胖呢?大晚上還吃鍋包肉。”

江依哭笑不得:“因為我餓了呀。”

她也怕胖,可好不容易食欲伴着被郁溪喚醒的情*欲回來,滋養着她,她也不再過分苛待自己。

她沖賀其楠眨眼:“而且稍胖一點也不打緊,我有修容的秘密辦法。”

“什麽辦法?”

“你把第二碗面吃了,我就告訴你。”

賀其楠乖乖拿起筷子,第二碗熱湯面下肚,終于填平數天的饑餓帶來飽足感,她長舒一口氣。

眼巴巴看着江依。

江依微微傾身,濃密的長卷發垂在臉側,墨黑反襯出雪肌,像凝住一整冬的落雪,順着優雅的頸線往米灰羊絨衫的領口延展,落雪化為天鵝。

她紅唇微翕傾吐着什麽,賀其楠要不斷提醒自己凝神去聽,才能不被這耀眼的美打斷注意力,只是忍過眼前,鼻端又浮起一陣香,說不上是栀子還是什麽,暗潮洶湧的惹人分神。

賀其楠輕咳一聲,與她拉開一段距離,嘴裏別別扭扭問:“郁工她,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我要怎麽才能演好她?

“她啊。”江依拖長了語調。

賀其楠忽然發現,人說起自己喜歡的人的語氣,是迥然不同的。

壓抑着驕傲,帶着微微的怪責,可那怪責分明又是驕傲的另一種體現。

“莽撞,不計後果。”十八歲的時候就敢拿啤酒瓶子往自己腦袋上砸,頭破血流的暈過去。

“執拗,不懂變通。”以為她突然消失的時候,一個個工地找下去,揚言要找她一輩子。

可是呢。

“看着清冷,實則柔軟。”會拽着衣角叫她姐姐,會用下巴貼着她肩頭輕輕揉蹭。

或許江依自己都沒注意到,說着說着,笑意像半空的落雪,不經意間沾滿她的眼角眉梢。

賀其楠說不上被她的話語抑或神情震懾,喃喃一句:“你好愛她。”

江依一愣。

掐了下自己置于膝頭的指尖。

從小的失去與獲得,讓她變為一個不習慣洶湧表達情緒的人,總是婉約得像一江水,即便方才郁溪求婚的時候,萬般情緒堵在胸口,也只換得她一句:“我好像……沒有辦法不愛你。”

可是她此刻坐在一間油膩膩的路邊小店裏,回憶着談及郁溪時的那些心動節奏。

終于,她眼角眉梢的弧度更甚,點頭同意了賀其楠的話:“嗯,是的。”

“我好愛她。”

作者有話說:

真有明天高考的小天使來看文?=v=祝大家考試順利!金榜題名!

(我就不一樣了,我要考幼兒園的期末考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