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除夕夜,醉酒
第77章 除夕夜,醉酒
因惡劣的天氣, 天幕很快擦黑,除夕夜的旅程,有列車員送來餃子:“祝大家春節快樂!”
一盒餃子被放在郁溪面前, 列車員眨眨眼:“你是郁工程師, 對吧?”
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能幫我簽個名麽?”
郁溪戴着口罩, 微微颔首。
列車員拿到簽名笑得心滿意足:“怎麽除夕夜還在路上?出任務?”
郁溪不願多談自己私事,含糊過去:“嗯。”
“祝你一切順利。”
“那個。”
“嗯?”列車員回眸看她。
“你除夕夜值班?不回家過年?”
列車員笑笑:“沒辦法,我們工作性質就是這樣, 家人也理解。”
“如果, 我是說如果,”郁溪猶豫着問:“你除夕突然能回家跟他們見面呢?”
“那他們可該高興壞了。”
列車員走以後, 郁溪再次轉向車窗, 因為車廂內外溫差過大而凝層薄霧, 對面小女孩在她媽媽懷抱裏,對着車窗劃三道:“媽媽,這是煙花。”
“煙花啊。”她媽媽笑:“等下爸爸來接我們了,你畫給爸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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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郁溪到站下車, 真有煙花從很遠的地方升騰而起, 成為黑暗天幕的點綴。
除夕夜車極少, 她花高價打車往影視城。
司機倒沒認出她, 只問:“大年三十還去影視城工作啊?”
其實郁溪從小, 對過年沒什麽概念。
從小在外婆家,除夕充斥着她媽的砸門聲和低吼聲, 還有外婆低聲啜泣抹淚。
後來到舅媽家, 除夕是桌上難得豐富的菜肴和電視裏模糊的春晚, 而她在舅媽幾乎算不得暗示的目光中提早離席。
躲在小小木板搭成的房間, 望着門外的天井, 月光灑下一束光柱,像要把人吸進去乘風而飛。
那時她不覺難捱,只憋着一口氣,心想總有一天我要離開這地方。
直到重遇江依,她忽然對過年這一天有了期待。
她走得急,連行李都沒帶,給江依買的零食啤酒更無從談起,打車到影視城門前下車,不是最大最出名那座,而是附近的山寨版,以價格低廉着稱,倒吸引了不少網大劇組駐紮。
但除了江依那個真正窮的劇組,大年三十還守在這拍戲的劇組也沒兩個,遠遠望進去,黑漆漆一片顯得蕭條。
門口沒人看守,郁溪徑直進去。
走過粗制濫造的民國建築,又是高屋建瓴的皇宮一隅,突然冒出西洋城堡混搭,恐怖城入口被做出猙獰小醜笑着張大嘴,暗紅玻璃眼球在黑暗中發着詭谲的光。
郁溪走着,心裏難免升起一股荒唐感——
她怎麽就招呼都不打一聲,突然跑到這裏來了?
江依大概很忙,不會又怪她莽撞、生起氣來吧?
突然冒出的一陣恐慌,讓她幾乎想奪路而逃。
看了眼手機,離零點還有五分鐘。
腳步卻帶着她向唯一亮光的地方走出。
走近才發現那不是拍戲打的燈,是有人尋出空地燃了一堆篝火,劇組的人普遍年輕,火光映亮的臉龐帶着青色胡茬或粉刺,舉着啤酒在高喊:
“明年脫單!”
“考公成功上岸!”
“孩子要求不高讓我上個鑽石吧嗚嗚嗚!”
南方小城濕冷,縱然沒下雪,燃着篝火也冷得跺腳,一堆年輕人撲通撲通跺着,場面就顯得鬧哄哄。
在這樣的混亂中沒人注意她走近,她隔着人堆,望見了江依。
斜倚坐在臺階上,裹着那件長款羽絨服,臉上的濃妝已經卸了,長卷發白天大概做了造型,這會兒蓬松垂落半掩秀美臉龐。
她不是寡淡長相,這會兒一手捏着啤酒罐,一手搭在膝頭,眉若遠山,清眸流盼,臉上表情卻顯出淡漠疏離,對着火光發愣。
好像熱鬧都是別人的,她并融入不進去。
這時有人盯着手機裏春晚的直播喊:“準備準備!跟着倒數了!”
在攢動的人影中,郁溪望着江依,江依回望見了她。
一片喧鬧中,兩人之間靜默無聲。
“十,九,八,七,六……”
郁溪翕動嘴唇,無聲吟出令她除夕夜頂風冒雪橫跨一千公裏的那個名字:“江依。”
“四,三,二,一!”
所有人的歡呼中,江依臉上的疏離神色消失不見,蜿蜒的眉眼展露溫柔。
江依看着她笑了,動動嘴唇無聲的回她:“小孩兒,新年快樂。”
一段旅程瞬間被賦予朝聖的意義,她靈魂皈依,心神落定。
直到江依站起來走到她身邊,挑指,理了理她大衣腰帶:“你怎麽來了?”
郁溪說:“我想你。”
她輕輕擁住江依的肩,聞她發間馥郁的芬芳,消解她大衣上風雪的清冷:“我很想你。”
******
江依帶她離開那堆鬧哄哄的年輕人。
“我餓了。”
江依意味深長的瞟她一眼。
郁溪揉揉肚子:“一天沒吃東西,好餓,影視城這麽偏,附近有吃的麽?”
江依拖長語調道:“你是真餓了呀。”
“有的。”她帶着郁溪往影視城外走。
郁溪跟在她身側,忽然覺得自己這十年還是進步很大。
十年前她只能仰望着江依的背影,而現在,站在江依身側的人是她。
她望一眼江依垂在羽絨服側的纖指,指尖凝住皎皎月華。
郁溪猶豫半晌,幾次想握上去,又被江依随步履輕晃的韻律打斷。
直到江依放慢步調,郁溪屏住半口氣,一把握住。
江依似乎輕輕掙了下,但痕跡輕微,似貓不亮爪子的在對主人撒嬌。
可江依會對她撒嬌麽?郁溪不敢這麽想。
握住三分之一的指尖已像江依給她的新年禮物,像難得要到糖的小孩兒,舍不得囫囵吞下,一點一點慢慢抿着。
拖着江依:“慢慢走。”
遠離了人群的除夕夜,靜出三分浪漫,街道映出兩人并肩的影子。
直到江依說一聲“到了”,郁溪意猶未盡。
眼前是一頂紅篷,咕嘟咕嘟煮着老式麻辣燙。
燈光昏暗,老板躬身坐在一邊串玉米粒:“一,二,三……”
“好香。”郁溪想摘口罩,被江依按了下:“等等。”
她怕老板認出郁溪,本想協商一輪,卻換來老板暴躁的吼:“別吵!我串簽簽都被你吵亂了!能吃的都煮在鍋裏,要吃什麽自己拿!”
江依:……
這時手機響,老板接起來也是一頓吼:“說了這月收房租那二十萬就給我孫女當零花錢了!你說說你,家裏那麽多拆遷房你也不管天天只知道打游戲!”
挂了電話啪一聲扔到桌上。
接着低頭繼續很專注的往簽簽上串玉米粒:“一、二、三……”
江依和郁溪:……
大隐隐于市,不知多少不起眼的路邊攤,都有這樣一位傳奇老板。
江依笑着勾指摘掉郁溪口罩,凝脂般的指腹擦過耳廓。
郁溪低頭轉向冒泡的鍋,盯着上下起伏的一串豆皮。
江依柔聲問:“怎麽了?”
郁溪搖搖頭,把那串豆皮撈起來,塞進嘴裏。
她耳邊是江依柔妩的笑,靈動的發,指尖拈着麻辣燙的竹簽都像藝術,似是渾然不知自己的美,一手把長卷發按在耳側,跟着郁溪把豆皮塞進嘴裏。
“爽啊!”嘆出的語調鮮活,好似回到祝鎮的盛夏。
江依舔舔唇:“我想喝酒。”
“剛在劇組不是喝了?”
“那種酒,多沒勁。”江依撇下唇,站起來走到角落,拎了兩瓶深棕色啤酒,比普通啤酒瓶大出一圈。
郁溪瞟一眼——這酒她熟,大二在邶航後巷的燒烤攤,孟辰辰給她喝過,她兩口就倒。
江依擒着小小塑料杯給自己倒了杯,白色泡沫融化在她雪白指間,像拍岸的海浪,讓人聯想到更暧昧的什麽。
郁溪眯了下眼,又撈了顆澱粉丸塞進嘴裏。
“其實呢,”江依偏偏頭,把沾了啤酒泡沫的手指放進嘴裏吮掉,紅唇擦過:“比起各種吃的,我更饞酒。”
郁溪回憶了下:“我好像從沒看你醉過,酒量好?”
“好也是好。”江依笑道:“還有,不敢醉。”
回想在葉行舟身邊那些年,如履薄冰,一個走在鋼絲上的人,怎敢放縱自己。
郁溪抿了下唇,顯然明白了她說的是什麽。
猛然提及葉行舟令她不快,但,一陣沖動情緒過去,她更在意江依感受。
端起塑料杯遞到江依手裏:“以後都可以喝。”
“我會守着你。”
江依指尖在她手背上點兩點:“醉了呢?”
郁溪好奇起來:“你喝醉什麽樣?”
江依笑得肩膀晃:“我也不知道。”
她把啤酒灌入嘴裏,紅唇越發潤澤,舌尖輕輕刮走泡沫:“爽啊!”又問郁溪:“小孩兒,你不來一杯麽?”
郁溪搖頭:“我酒量太差,你喝,待會兒我送你回酒店。”
那是一個很靜谧的夜晚,過往她媽媽的尖叫聲和砸門聲,舅媽舅舅一家看春晚嗑瓜子的熱鬧聲,甚至方才年輕人圍着篝火的喧嘩聲,都被時光隧道抛諸腦後。
她專注當下,甚至覺得江依唇角擦過杯沿的聲音都能聽到,讓她放輕了口中的咀嚼。
她心裏脹飽飽的,說不上什麽感覺,很充盈,又伴着酸澀。
對于她的突如其來,江依并沒生氣,這很好。可江依又有多高興呢?她不知道。
悄悄瞟一眼,還是那副鮮活卻雲淡風輕的笑靥,對着杯中啤酒也不吝展示自己的美。
江依酒量真的很好,不知不覺,深棕色玻璃瓶在桌板下攢了一堆。
并肩走出紅篷,江依雙頰在月光下泛着緋色,唇角一抹笑,似點綴枝頭的花,大朵大朵的豐盈。
暢快麽?郁溪心想,應該是的,只是這暢快到底是因為她的到來,還是單純因為酒?
心裏積了幾天的別扭,像路邊的灌木,趁着修枝人不備,一點點張牙舞爪。
江依視線也落在那灌木,側頭,眯了眯眼:“有貓。”
“嗯?”
江依看上去十分清醒,已自顧自走了過去,蹲在灌木叢邊:“喵。”
聲音嬌柔軟糯,酥着人的骨頭。
郁溪心念一動,跟過去立于她身後:“江依,你醉了?”
以她對江依的理解,平素的江依斷然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喵。”江依又叫一聲,扭頭看向她的眼神裏帶點委屈:“貓貓不見了。”
郁溪指尖顫動,心被融化。
這是江依?這是成熟妩媚、雲淡風輕的江依?
她忍不住俯身,雙手撐着膝頭,離江依耳側更近,用安撫語調問:“怎麽不見了呢?”
“不知道。”她看着郁溪眨兩下眼,指着自己鼻端:“明明是同類,為什麽不跟我玩呢?”
郁溪清冷了二十餘年的眉眼,此時彎得那樣柔:“你也是貓嗎?”
“嗯。”江依自我反思了下:“可能它看出我好幾天不開心,不想跟我玩。”
“為什麽不開心?”
郁溪心髒開始以不規律的頻率躍動,似有預感,會聽到什麽期盼已久的話。
醉酒的江依坦誠道:“因為主人說不能來看我。”
“誰是主人?”
“郁溪。”
“我是誰?”她繞到江依身側,臉伸過去。
“郁溪。”
江依抱着雙腿笑起來:“對,主人來了。”
她忽然站起來倒進郁溪懷裏,頭頂來回磨蹭着她頸窩:“所以我很高興。”
發絲輕輕搔動,像撩在心尖:“我真的很高興。”
郁溪回抱她:“為什麽一定要等喝醉了,才能說呢?”
江依在她懷裏搖搖晃晃,像忽然酒氣上湧:“嗝。”
她開始往郁溪身上爬,雙腿圈着郁溪的腰,郁溪不得不托住她臀腿,一陣好笑。
聽她嘟哝:“你是一棵樹。”
“什麽?”郁溪問:“為什麽?”
“因為那個的時候,你都躺得直挺挺的。”江依溫軟的呼吸就在她耳邊。
郁溪抱着江依沒覺得重,靈魂如被閃電擊中。
……原來她不只手不巧?連躺都躺得不夠好?
定了定神,才叫江依:“下來。”
“為什麽?”江依把她箍得更緊。
“我不能這樣抱你回酒店吧。”郁溪柔聲勸:“下來,我背你。”
踉踉跄跄扶江依站穩,她俯在江依身前:“上吧。”
江依不動,她逗着問:“貓又不會爬樹了麽?”
江依果然利索的爬上來。
她怕江依想吐,走得穩,不時側耳聽聽身後的呼吸。
直到江依臉蹭着她耳朵,好似睡熟,毛茸茸的長卷發垂下來,随着步頻輕晃。
郁溪輕輕把她往上托了托。
“江依。”
“唔。”
身後人迷糊的回答似夢呓,飄到她唇角變為笑意,被月光暈染,越來越濃,又低聲喚一遍那個名字:“江,依。”
她覺得輕,好似可以走到天荒地老。又覺得重,好像背着整個世界。
******
所幸郁溪有先見之明,提前問好酒店地址,也把房卡拿到自己手裏。
打開門,環境比她想象的更惡劣。
小小單間,被泛黃牆紙和脫落牆皮暈染出歲月感,取暖器支在一邊,橫穿過房間的繩上晾着洗過的內衣和內褲。
郁溪移開眼神。
那樣的蕾絲和形狀,是她到現在都沒學會穿的。
是獨屬于江依的妩媚和風情,和獨屬于江依的成熟和豐饒。
單是空蕩蕩晾在那兒,就讓人對那身段有了具象聯想。
郁溪輕輕把肩上人放進床上睡袋。
“熱。”換來一陣輕扭。
其實房間不熱,暖氣都不足,但酒氣催動着體溫上升,她得幫江依換衣服。
先脫掉紫紅羽絨服,緊裹着曲線的毛衫露出來。
“伸手。”
郁溪鼻尖沁出一層薄汗,這會兒又似喝多酒的人是她。
好不容易把該脫的脫了,郁溪快速移開眼。
與晾在繩上內衣褲風格近似的一套,把腦中的想象化為眼前的現實,無論如何心猿意馬的鋪墊,仍極具視覺沖擊力。
眼前人飽滿的臉頰,染着芙蓉花似的薄緋,随着胸前輕微呼吸起伏,朱唇榴齒。
江依醒着時臉上總有成熟的柔妩,這會兒醉了,茫茫然裏反而露出罕見的天真。
郁溪輕撫她發端。
卻不想惹得人忽然睜眼,眼底潋滟的水波流蕩,咬住下唇輕喚了聲:“主人。”
郁溪的心搶着砰砰兩聲亂跳,還沒找到适合回答的話,眼前人又已阖上雙目。
似乎只是夢境碎片的折射。
夢到什麽呢?
郁溪再次迫近,在一陣酒香中辨出熟悉的栀子花香,被酒氣熏暖,變得暧昧旖旎起來。
郁溪找來睡衣,卻想:如果發生什麽的話,江依明早酒醒,會不會當成一場夢?
随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你怎麽這麽惡劣!
趕緊拿睡衣把眼前人裹得一點不露,不給自己任何非分之想的可能。
又鑽進浴室去洗澡,在忽冷忽熱的水柱下,繃不住一陣笑。
之前“該不該來”的疑慮化為烏有,只剩滿心滿意的慶幸,像本來只想要半根玉米的小孩兒,被塞了滿滿一桶泛着奶油香的爆米花。
還好來了。
某人說自己不會撒嬌麽?
呵。
******
小小單間的床硌着人的背,睡起來并不舒适,卻因身邊人的存在,讓郁溪一掃前兩天的七上八下,輕松入夢。
直睡到解除了連日加班的疲勞,才恍然睜眼,陌生的環境讓人警惕,可卻在看到眼前人的一瞬安下心來。
江依坐在窗邊化妝,小小一盞燈對着化妝鏡,聽到郁溪的動靜扭頭。
拉開窗簾,薄薄的朝陽投進來,将她濃密的黑發染了層淡金。她就帶着那層美到不真實的光暈,翕動睫羽,對郁溪微笑:“小孩兒,新年好。”
她今天妝容濃烈妖妩,眼線濃黑而上挑,很适合她明豔大氣的五官,不顯得媚和俗,反而有種“非人而近妖”的驚豔之美。
與昨晚懵懂天真躺在她眼前、任由她脫衣的人那麽不一樣。
擡眸輕掃了眼橫貫房間的繩子,上面晾着的蕾絲內衣褲已經不見了。
郁溪裹着被子坐起來:“頭疼麽?”
江依揉了下太陽穴:“還好。”
酒量倒真好,竟然沒宿醉。
她告訴江依:“你昨晚喝醉了。”
江依點頭:“這我知道。”
郁溪唇邊浮笑:“還記得發生了什麽嗎?”
江依放下化妝刷,輕搖着腰肢走過來,撐着雙膝俯身,對住她雙眸:“我有做什麽奇怪的事嗎?”
郁溪笑意更甚,卻搖頭:“沒有。”
江依拖長調子“哦”一聲,上挑的眼線為她柔妩的氣質添了層鋒利,像明晃晃的鈎子拉扯着人心叫嚣着勾引。
擺明了恃美行兇。
郁溪移開眼神輕咳了聲:“我幫你換的睡衣。”
換來江依一句:“扣子扣得倒很好。”
“那當然。”郁溪覺得自己不容易,急于誇耀:“我什麽多餘的事都沒做。”
“嗯。”江依又輕搖着腰肢坐回化妝桌前,不鹹不淡點評一句:“正人君子。”
正當郁溪咂摸她語氣的時候,她出聲打斷:“餓麽?”
“不餓。”昨晚吃了太多麻辣燙。
“那再睡會兒吧。”江依給自己掃上一層莓紫色唇膏,算是結束了化妝:“我過去劇組了。”
“大年初一也不放假?”
“小孩兒。”江依笑起來:“說我們劇組窮那就是真窮,多放一天假,就要多出一天場租費啊,哪裏耗得起?”
郁溪忍了好久,還是忍不住問:“我可以去片場看你拍戲麽?”
“看我和別人的親密戲不會吃醋麽?”
郁溪一愣。
江依坐到她床邊笑:“逗你的,沒什麽親密戲,只有社會主義姐妹情。”
她取過自己的毛衣遞給郁溪:“衣服穿好,南方的濕冷比邶城更厲害。”
郁溪爬下床洗漱更衣,江依走過來,把一條羊絨圍巾繞在她脖子上,埋頭去聞,全是江依發間的馥郁,像江依昨晚伏在她肩頭。
“別傻笑。”江依又幫她把圍巾緊了緊,拍拍她胸口:“真想去的話,口罩戴好。”
“為什麽?”
“你現在工作性質特殊,被人認不出來,保不齊有麻煩。”
兩人迎着朝陽走出,一股南方燒賣的胡椒香氣傳來,路邊有不知何人玩過的摔炮,紅彤彤一片。
郁溪轉向江依,鄭重其事又說一遍:“新年快樂。”
“祝你今天快樂。”
“這麽小氣的嗎?”江依呵出一口白氣後沖她微笑:“只祝我今天快樂?”
“嗯。”郁溪認真點頭:“因為餘生每一天,我都會像今天這樣,在心裏祝你快樂。”
內心怎會燃起白日焰火。
璀璨奪目,硫磺味熏得人鼻發酸。
江依手攏在羽絨服袖子裏,握住郁溪的手,柔膩觸感将她包裹。
“新年第一天。”江依輕聲說:“牽手到片場吧。”
作者有話說:
有些人萬裏迢迢來探班,所說的“餓”,竟然是想吃麻辣燙的那種“餓”,啧啧